三国:关家逆子,龙佑荆襄 第955章

作者:牛奶糖糖糖

  曹冲之死时哭过……这些哭有的是真情流露,有的却是在演戏……比如现在,曹操太清楚了,他知道,有时候眼泪就是一种武器,一种能够挽回风评、名声的武器。

  但……就在曹操悲痛欲绝,泪如雨下之际……

  “报——”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吟出,紧随而至的是一件铁一样的事实——“校事府来报……荀家一门闻戏皆殉令君,上下三十一口,无一生还……其长子留下血书:颍川荀氏,忠于汉室,不食魏禄,誓不迁徒!”

  “轰……”

  “轰隆隆!”

  这一条消息对于曹操而言几乎等同于五雷轰鸣,这是天雷滚滚哪!

  曹操惊愕的瞪大了双眼,却是重复出那十六个大字:“颍川荀氏,忠于汉室,不食魏禄,誓……誓不迁徒——”

  当即曹操像是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封锁住……这件事儿给孤封锁住!整个荀家府邸不许进出——”

  俨然,曹操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说,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件事儿的巨大影响!

  可……晚了,一切都晚了。

  “回禀大王,晚了……消息封锁不住了!”

  “百姓们……百姓们蜂拥闯入了荀家府邸,这……这十六个字已经昭然于众!”

  啊……

  曹操忽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这一刻他意识到一个无比恐怖的事实。

  他做的这一切都……都白费了!

  ——『荀令君哪荀令君,你怎么死了三年了,还要让孤……让孤不得安宁?』

  ——『文若啊文若,你生时辅佐于孤,死后何故于害孤,何故于将孤的名声扫地,何故要让将孤的子民背弃孤?』

  曹操越想越是头痛欲裂……

  是啊,这些年……中原与北方反抗曹操的声音此起彼伏,叛乱不断,曹操的晚年本就在为年轻时犯下的错误买单。

  屠城、杀名士、挟天子——

  可……谁又能想到,最凶猛,最狂暴的一次反抗……竟是来自荀彧,来自他的荀令君,来自九泉之下的荀令君啊!

  这一刻的曹操双目瞪得浑圆硕大,他看着那灵位上的字,那“汉侍中守尚书令荀彧之灵位”,他的头颅,他的双目都是一阵剧烈的刺痛……

  ——『文若,这就是你的报复么?』

  ——『文若,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手帮孤建立起的大魏,在你手上倾覆么?』

  ——『文若,你回答孤,你回答孤!』

  一时间,尖锐的头疼再度袭来,曹操痛叫一声,紧紧按着额头,然后“咚”的一声,他轰然倒下。

  许褚、程昱、贾诩等人一拥而上,齐呼:“大王、大王——”

  ……

  ……

第504章 谁会拒绝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司马防正在指挥小吏将全新的《迁都令》挂在城门边的城墙上,一大群百姓正在围观。

  区别于上一封《迁都令》,这一次将迁都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两天,最快的一批今日就要开始。

  然而……百姓们议论的焦点完全不在这个上面。

  一个文士在看到这《迁都令》后,就大声喊道:“哀哉、痛哉,荀氏一族尸骨未寒,这魏王却又一次缩短迁都准备时间,哀哉、痛哉,荀家一门几十条人命难道就这么算了么?算了么?”

  他这么一说,旁边有气节的文人附和道:“令君千古,荀氏一门忠烈,吾辈虽然不才……也愿学令君,学荀氏一门——”

  然后就有人带头高呼,“颍川荀氏,忠于汉室,不食魏禄,誓不迁徒!”

  在这道声音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人也一起高呼,“——不食魏禄,誓不迁徒!不食魏禄,誓不迁徒!”

  一个小女孩儿从这路过,她看着众人都在呼喊,疑惑的问:“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北迁么?”

  有人立刻就回应他,“要迁你迁,我誓死也要与颍川荀氏在一起,不食魏禄,誓不迁徒!”

  这一句句话俨然惹恼了一干张贴告示的官兵。

  有的官兵要向这些文人发难。

  司马防却是无奈的一摆手,“民意不在魏,民心不可违,莫要为难这些百姓,走了……走了……”

  说着话,司马防带着一干官兵离开了此间,往另外一处城门去张贴告示了。

  可哪怕是行出老远,耳畔中依旧遥遥回荡着“不食魏禄,誓不迁徒”这些百姓们齐声高呼的声音。

  诸葛瑾与诸葛恪的马车正好经过,听着外面那振奋的呐喊声,隔着车窗看着百姓们同仇敌忾的样子,诸葛瑾不住的叹息摇头……

  诸葛恪问:“爹这是怎么了?”

  诸葛瑾“唉”的一声叹出口气,“我只是可惜、惋惜那颍川荀氏一族……颍川荀氏家风高洁,荀彧的七个儿子,两个侄子尽皆是高义之人,还有那位宦官之后的唐姑娘……也是位明大理、识大义的贞烈女子啊……”

  诸葛恪看着那《迁都令》,也感慨道:“王朝争霸总是少不了牺牲,曹操总是用战争与霸道换取战后的和平,可云旗公子则是用诡谲的谋略,用少数人的牺牲换取更多人的和平。”

  “是啊……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人人都对战争厌恶,对和平渴盼,可无论是怎样的和平,都是从牺牲中走出来的!一个颍川荀氏,换取未来整个许都百姓的和平,想来……荀令君泉下有知也会瞑目吧!”

  有那么一刻,诸葛瑾仿佛很能理解荀彧,理解他的抱负,理解他所经历的一切……

  这样的抱负,他诸葛瑾昔日何曾没有呢?

  但这份抱负……如今,对诸葛瑾而言,已是烟消云散,似乎……全盘的抱负,都寄希望于儿子的身上了。

  当然,儿子诸葛恪是让他骄傲的。

  “不论如何,你又赢了——”

  诸葛瑾闭着眼,像是悲痛的庆祝儿子,又在这“外交”层面战胜了曹操,战胜了不可一世的曹魏。

  诸葛恪却是淡淡的笑了,“不是我赢了,而是我们赢了……如今我诸葛氏一族的人悉数迁于荆州,父亲的立场也该站在荆州这边了!”

  这……

  其实诸葛瑾早就认清了现实,他是一个明哲的人,是一个看透了事物发展本质的人。

  他不会迂腐的在一条注定灭亡的道路上走到黑。

  可立场的转变容易,心里头那根深蒂固信念的转变却是万难……许多时候,他都无法想象,他诸葛瑾的立场已经在荆州,已经在刘皇叔这边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不习惯,还是拘谨……

  诸葛瑾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他话锋一转,“你还叫我父亲?那你就有两个父亲了。”

  “只要不违背忠义……孩儿就是有两个父亲,有两份孝心又有何妨?诸如云旗公子,只要于大义大忠无碍,他便是做逆子……与其父针锋相对,乃至于改变了他父亲那傲气不可一世的性格么?最后不一样换来了好的结局么?”

  随着诸葛恪的话,诸葛瑾略作沉吟,最终点了点头,他还是认同了,感慨道:“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未来的天下,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正直感慨……

  昔日的东吴使者,如今荆州的忠仆吾粲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似乎是总算寻到了诸葛恪的马车,也顾不得礼数,直接就闯了进去。

  他的口中还“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俨然,是有要事发生。

  看到吾粲,诸葛恪倒是当先开口:“吾先生,晚辈正寻你呢?云旗公子刚刚发来消息,你交代的那将家人接入荆州一事,云旗公子已经派人去办,料想几日之内就会有消息!”

  “噢……”

  尽管这事儿对吾粲极其重要,但现如今,吾粲要说的不是这桩事儿。

  他的神情突然就变得一丝不苟了起来,“魏王……魏王已经开始迁都了,第一批军队已经整装待发,簇拥着他的五舆马车,往洛阳方向去了……”

  第一批?

  诸葛恪神色微凝,紧接着,他连忙问:“百姓呢?可有百姓追随?”

  “没……没有……”吾粲对这件事儿也觉得匪夷所思,他惊骇的张口:“只有兵……没有民,就连,就连一个百姓也没有……”

  这……

  吾粲的话让诸葛瑾与诸葛恪彼此互视,目光交汇,像是彼此间心领神会,默契的觉察到了什么一般。

  诚然,这只是曹操第一批北迁的队伍,后面还会有二、三、四、五批……但若这一批只有兵,没有民……一个都没有的话,那也很能说明问题。

  但不可否认的是。

  这一次外交层面的许都争夺战,无论是城池还是百姓的争夺上,荆州与关麟均是完胜!

  而他曹操与曹魏剩下的唯有灰溜溜的离去。

  ……

  ……

  一切的博弈,最终以曹操放弃许都城落下帷幕。

  城门口,无数魏军兵士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北撤离,他们需要经过兖州的陈留,然后过虎牢关,最后抵达洛阳城。

  夏侯惇也在车队中,他尽管瞎了眼,可他的心却仿佛再没有比此刻更透亮,他的面颊始终朝着许都城的方向,那无法睁开的双眼,眼角处竟凝结了一层冰霜。

  原来是那滚烫的泪落下,随即又凝结在了一起,二十年了……将近二十年了,大魏曾因为这许都而辉煌,可今朝……却注定要因为离去这里而落寞。

  毫无疑问,今时今日的大魏……已经陷入了至暗时刻。

  夏侯惇不甘……他想咆哮一番,想宣泄自己心头的愤怒,可想想他的双眼,想想那想象中天穹上的景象,想想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切,终究,他麻木了,他意识到……他哪怕是再咆哮,再愤怒也于事无补,除了……徒增悲伤而已。

  魏军多是骑兵,似乎因为撤出这许昌,撤出他们坚守了二十年的地方,就连马儿也开始喘着粗气,每一步都很沉重,像是不堪重负。

  而除了这浩浩荡荡的骑队外,似乎……再也没有多余的。

  没有多余的百姓,没有多余的氏族,乃至于,就算是那些将领的家眷组成的马队,也显得形单影只,极为落寞与萧索。

  “汉南……”

  终于,夏侯惇忍不住问向同一处马车内的李藐李汉南,“你说……这北迁的队伍只有兵没有民?现在……也是如此么?”

  李藐幽幽的叹出口气,也不知道是最终完成任务后的释然,还是替曹魏,替曹操,也替这位待他不薄的夏侯大将军的惋惜。

  他沉吟了一下,还是说出去的那句大实话,“依旧是只有兵,没有民——”

  听到这一句,夏侯惇眉头紧锁,他张了张嘴,还是把想说的,或者说……想最后留下的诸如‘不要让我再遇到你们’、‘我会回来的’这样的狠话深深的咽回了肚子里。

  他深吸一口气,将朝向许都方向的面颊转回,他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这一刻的悲痛,他注定今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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