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丫鬟却显得有些踟蹰,语气磕磕绊绊:“驸……驸马都尉他……他……”
显然,是有事儿发生。
跟在曹操身边多年,曹婴也继承了曹操那多疑的性子,“说?驸马都尉在哪?若有隐瞒,便割了你的脑袋——”
只是刹那间,曹婴就从一个身着华服的新娘,变成了冷酷无情的女将军。
“驸马都尉他……他没有往洞房的方向来,他……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然后突然……突然就跑出去了,往……往城郊跑去了?”
啊……
丫鬟的话让曹婴惊愕不已。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这位新晋的驸马都尉,他的行为……完全出乎常理!
——『这马钧是疯了嘛?还是说,他是要逃婚?』
想到这里,曹婴哪里还坐得住。
当即抛下蒲扇……郑重的吩咐丫鬟:“一定有人知道他去哪了,找出来!引我去寻驸马都尉!”
曹婴的语气不容置疑,其中更是带着愤怒。
是啊,哪个女子能忍受她的夫君在新婚之夜时就跑出去的?
有什么事,比洞房花烛还重要?
而随着曹婴的话,整个驸马都尉府邸的后院顿时忙乱了起来。
这边厢,曹婴在一个个过问下人,有关驸马都尉的去向,在问到是往城郊的一处山庄时,眼睛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曹婴都没来得及换下华服、红裙,就翻身上马……带人往那边追了过去。
这边厢……曹操与一众官员正喝到高兴处。
却见许褚快步走到他的身旁,在他的耳中小声嘀咕了几句,无疑……是驸马都尉马钧往山庄去了,曹婴也追上去了。
曹操略作沉吟,并没有表现出十足的惊讶,他只是吩咐许褚,“让婴儿去吧,加派虎贲军,将他们二人都保护好了……”
许褚已经提前安排,小声回应曹操:“大王放心,已经加派了五十名虎贲兵士,再加上校事府也派有人暗中保护,不会出什么事儿。”
“多事之秋,万事小心……”
曹操再度小声嘱咐了一番,心里头却在想。
——『婴儿去看过也好,那也就会知晓孤的苦心了!』
心念于此,曹操就打算回到宴席处,这酒宴还未办完……许褚却又补上一条消息,“大王,还有一事,淮南捷报,张文远大捷,只用了三日他便将包括合肥在内的……淮南所有的失地悉数收回,如今我大魏的水军已至巢湖,随时兵发濡须口,与关羽南北夹击庐江——”
唔……
无疑,这一条消息,可谓是近来大魏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乌云笼罩的气氛下,得到的最振奋人心、最鼓舞士气的一条消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即曹操就爽然的大笑了起来。
而他的笑也引来了整个宴席上所有人的主意。
司马懿最是好奇,连忙问:“不知大王何事如此大喜?”
“哈哈哈哈……”曹操的笑声还在继续,一边大笑着,一边大声喊道:“三日,张文远替孤把淮南失地悉数给拿回来了,还有那合肥城,孤已经悉数收复了——”
随着这样一声。
司马懿反应最快,当即跪地,“大王英明神武,大魏万岁——”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悉数跪地,“大王神武,大魏万岁——”
“大王神武,大魏万岁——”
像是整个沉寂了许久,压抑了许久的大魏,满朝群臣……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坏消息来的太多,也太密集了。
大魏现如今最缺乏的就是这等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啊。
“诸卿,孤已经让张文远率军至巢湖,濡须口必克,庐江必克,孤有一种预感,他孙氏三代建立起的吴国,撑不过今年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曹操的话音落下,曹操那魔性且激昂的大笑声再度响彻而起,震天动地,仿佛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振奋的气氛中。
“恭喜大哥,今日先是大哥孙女儿婴儿的大喜,又是淮南收复,今儿个是好日子啊,是双喜临门哪,啊……哈哈!”
瞎了眼夏侯惇兴奋之余也站起身来,朝曹操恭喜……
“恭喜大王——”
“恭喜大王——”
随着夏侯惇的恭喜、道贺,整个场面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场向魏王道喜的仪式。
倒是唯独李藐,深入敌后的凶险,迫使他比所有人都想的更远。
乃至于,别人想到的只是曹魏,可他李藐必须连同荆州一并考虑到。
那么问题来了。
还有什么能帮到荆州,能进一步的摧毁东吴呢?
恍然间,李藐的眸光一定,当即拱手提议道:“臣提议……大王当向天子讨一封讨贼诏书,然后由重臣谱写,将一封征讨东吴孙权的讨贼檄文昭告天下,以此联合天下义士共同谋诛逆吴,诛伐无道——”
曹操一听,眼珠子也定住了,这讨贼檄文……无疑于是压垮孙权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李藐,不愧是大魏的军师祭酒,不愧是校事府的副统领,不愧是大魏的国士啊!
当即,曹操郑重的吩咐,“仲德,李先生的话,你可听到了!”
“李先生所言极是,臣这就去替大王向天子请诏,诛逆吴,伐无道,立檄文——”
随着程昱的话……
贾诩那原本正转动的眼珠子,突然定了下来,他缓缓站起,然后幽幽的开口,“大王,臣可听闻那东吴的孙权竟胆大包天,无诏公然僭越称王,此天怒人怨,当受天谴,大王是替天行道啊!”
高明啊!
如果说李藐是提供了一个方向;
程昱是将这个想法付诸于实践;
那么贾诩则是让这实践变得——出师有名!
劫天子以令诸侯,曹操所图,不就是一个出师有名么?
这在如今的这个阶段,这个时代,惶惶大汉四百年基业下,天子的观念一如既往深入人心,乃至于成为习惯的当下十分重要!
“哈哈哈……”曹操还在笑,他看着李藐、程昱、贾诩三人,笑着感慨道:“有卿三人,大魏势必乘风破浪,一统这纷乱的山河——”
这话脱口……
在司马懿的带头下,众人又跟着齐呼,“乘风破浪,一统山河……”
“乘风破浪,一统山河——”
谁又能想到,这本是曹婴与马钧的婚礼。
但……
偏偏……如今的两位主角却不在,反倒是成为了大魏振奋人心的一夜——
对如今的大魏与曹操弥足珍贵!
……
……
襄阳城,鲁肃已经在关麟面前滔滔不绝讲述半天了。
东吴的世子孙登、东吴的大才子骆统也在。
而他们向关麟陈述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能不能……能不能让关麟网开一面,饶过东吴,放过江东孙氏一把!
鲁肃那苦口婆心的话还在继续,“云旗啊……荆州再强,强不过逆魏,刘备再强,那也是以两州之地对抗九州之险……凶吉莫测,东吴再弱,可也能助荆州、巴蜀一臂之力,在淮南能拖住逆魏……”
“况且,即便是你与曹操联手夺下东吴后,那你与曹操势必在东吴有一场大战哪……退一万步说,即便是这一战你打赢了,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可……可东吴那复杂的局势,你与你爹就一定能操持的稳当么?小霸王孙伯符当年的死历历在目,却也是前车之鉴哪……云旗,云旗……你如此睿智,你该往这边去想想啊!想想啊——”
“是啊……”孙登顺着鲁肃的话接着说,“求云旗公子网开一面,放东吴一把吧,这一次东吴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偷袭也好,觊觎荆州也罢,也无疑于蚍蜉撼树……是自取灭亡之道,父亲……父亲想必也一定会痛定思痛!痛改前非……”
鲁肃的话、孙登的话,还有骆统也时不时的补上几句。
这些话一句句的传入关麟的耳畔,其实,从正午关麟接见他们三人起,诸如此类的话语不断的从三人口中吟出。
整个此间的气氛都变得迫切、紧张、惶惶然……
倒是关麟,始终一言不发的他,耳朵却都快要生出茧子了。
“云旗……云旗……”鲁肃还想说……
只是这次,关麟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直接打断了他,“子敬先生,你也讲述半天了,我始终没有开口,不是因为我认同你的话,而是因为我尊重你,敬佩你……昔日赤壁之战,以张昭为首的主和派几乎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唯独你坚定了孙权主战的决心,你告诉孙权……那里的满朝公卿,包括你鲁肃都可以投降,但唯独孙权不能投降,因为你们投降了,你们依旧是东吴官员,可孙权投降……还能是东吴国主么?”
的确……这是鲁肃一生中颇为高光的时刻,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番话,让孙权坚定信心,以剑斩桌脚,提及“再言降者,犹如此案”
……这也是关麟对鲁肃佩服的地方。
他是主战鹰派,是老实人,却也是个厚道人哪!
偏偏,这样的厚道人对“忠”字看的极重。
但……无疑,昔日赤壁之战的局面,又再度发生于东吴,按照鲁肃的想法一定一如既往的那是那一条!
谁都能降!
唯独他孙权不能降,降不起!
“子敬先生,我开着大门……听你劝我半日,让往来的宾客都听到你的声音,这是为了将你忠、义之名传回江东,让世人知你、敬你,想必你这好名声……很快就能在东吴传扬,而我做这些,唯有一个原因,因我敬你!我既敬你,便不希望你再回江东,赴那必死之境,一整个下午,子敬先生说了一箩筐,不妨……子敬先生也听听我说的,听听我的问题!”
这……
面对关麟的话,鲁肃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颤巍巍的伸出手,强做镇定说出一个“请”字!
关麟的话再度吟出。
“首先第一条,子敬先生你如此睿智,如此明哲,如此洞悉万物,窥探时局,难道你看不清楚局势么?现在的局势,哪怕你不想承认,但就摆在那里……无论东吴再怎样挣扎,他孙权不可能顶得住我爹与张文远的南北两面夹击!一个注定要灭亡的国,子敬先生何必坚守?何况,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坚守的了!”
关麟说完一条,刻意的停顿一下,似乎是为了让鲁肃细细的吸收了这番话,方才吟出下一句。
这次,关麟把目光从鲁肃身上移动到孙登身上,又很快移回鲁肃身上。
“其次第二条,子敬先生……孙登世子,你们难道还看不清楚局势么?其实你们已经是东吴的弃子?我们试想一下,假使这一次……吕蒙偷袭长沙、江陵成功,那凭着我爹那嫉恶如仇的性子,怎么可能还会留下你二人的性命?更何况,孙权的心思……呵呵,正是因为你二人在荆州,他才笃定,荆州不会防备东吴,故而行那背刺之举,你们何止是弃子啊?你们还是孙权的刀,偏偏……这刀挥出去后,刺伤人后,他孙权还就能做到无情的将这刀遗弃!如同糟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