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文聘有点儿尴尬了。
他本以为用弓箭压制连弩,然后用火矢点燃偏厢车……
根本不用等到这些偏厢车被焚烬,那车阵已然会后退,糜家军什么叼样子,他文聘多少心里是有数的!
不用多!
只需要一个缺口!
只需要一个缺口,文聘就有把握从那葫芦谷口冲过去,然后将这个缺口迅速的撕裂开来。
再然后……就是对那偏厢车后的糜家军——肆意纵横的杀戮!
精锐骑兵对上渣渣步兵。
一个能打一百个!
可……特么的……已经足足烧了半个时辰了,那偏厢车的木头被烧成了灰烬,却不曾想,其下竟还有一层钢板。
这层钢板……让文聘惊诧!也让他绝望!
而如果说这层钢板带给文聘的是惊讶与绝望的话。
那眼前的车阵一步不退,车阵中的糜家部曲一个不退……这就多少让文聘有些尴尬,他的脸面已经挂不住了。
要知道……
他们毕竟是急行而来,不可能带太多的点火物,乃至于……他们还需要余下至少三成的点火物去点燃那两百艘战船。
可……现在,就剩下了三成点火物了,可这葫芦谷口的车阵,尤自岿然不动。
半个时辰,他们这支精锐骑兵队伍竟没能寸进。
那么接下来……
问题来了?
还烧么?再烧……就算突破过去?也没有火能烧战船了,这次的行动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
文聘心思急转……他宛若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与挣扎之中。
他更像一只困兽,再做困兽之斗!
一时间,究是他这个荆州名将,也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将军……只剩下最后两轮火矢了,还射么?”
牛金连忙问文聘……
作为曹仁的首席副将,牛金也很痛苦,在他看来……关家军或许很硬,或许能做到如此这般面对火海,岿然不动!
可……他绝对无法想象,糜家军……糜芳这个“战斗力弱的一批”的渣渣,他带的兵,什么时候也这么硬了?
难道……硬会传染么?
传染到——比他牛金还要硬!
不夸张的说,牛金都是一阵心有余悸,他在想,若是他坚守在那偏厢车阵里,面对如此炙热的火焰,面对如此密集的箭矢,他怕是早就顶不住了!
早就退它丫的了!
『——糜芳……糜家军?这特么是……为啥呀?』
牛金的心头无助的呐喊。
文聘却像是下了最终的决定,“放箭……继续放火矢,若突破不了这谷口,那要这火……又有何用?那我等来此,又有何用!”
他已经陷入彻底疯狂了。
这已经不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现在他……不成功,就得成仁了!
“——拉满弦!”
牛金闻言,再度怒吼……
千余骑兵,齐刷刷的点燃了火矢……又是一轮火矢箭雨。
一时间万箭齐发!
……
……
其实糜芳这边,也很难。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
尽管偏厢车能被火焰点燃,可其中却加固着一层钢板,这层钢板是能隔绝火焰的,也就是说,只要他们顶住,那敌军……就无法突破这谷口。
——那些战船就能保住了!
当然……
那漫天的火矢即便无法洞穿钢板,可从天而降,还是对车阵造成了一系列的恐慌。
已经有部曲扛不住这份压力,扛不住这份炙热的熏烤,转身就要逃!
可……糜芳当机立断,手起刀落。
一刀割下了这逃兵的首级。
已经到这份儿上,部曲都倒下一大堆,这种时候再退……退你妹的!
现在对于糜芳而言,顶住就是荣华富贵。
后退一步,那一切的努力就都付之东流了。
孰轻孰重,他拎得清。
“——咚,咚!”
随着这逃兵的尸体倒下……
糜芳的刀再度横在胸前,刀上的血迹冉冉滴落,他那沙哑的声音再度吟出:
“老子跑了一辈子,这次……老子特么的不跑了!人在车在,人在船在!”
“仗已经打到这份儿上了,都特么给老子看好了,你们的头儿,我,糜芳就站在这儿,我是糜家的二族长,我是江陵太守,我站在最前,若是我后退了一步,你们后头的就砍了我,可若是你们有谁敢后退一步的,那么……后面的就砍了前面的!”
“今日,哪怕是这葫芦谷口被火烧成灰烬,也只有烧死的糜家军,决没有后退一步的糜家军!都给我顶住咯,过了今儿个,要么咱们一起去见阎罗,要么就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一番号令……
糜家军上下各个打起了精神。
原本那奄奄一息的模样,瞬间像是焕发出新的生机,如狼如虎。
一时间,这些部曲灭火的灭火,顶住偏厢车的顶住偏厢车,那一枚枚盾牌顶在头顶,任凭火矢如同流星般的坠落。
不时的人群中会有惨叫……
不时的会有人倒下。
可整个车阵,却一如既往的坚如磐石,非但没有后退,反倒是迎着火焰……还向前进一个方阵。
场面——异常壮观!
反观糜芳。
“——呼,呼……”
重重的呼气自他的鼻息间传出,他的一双眼睛已经变得赤红。
他用那满是灰烬的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他不住的自言自语。
——“云旗啊云旗,两处新城你给老子分三成,你特么知道么,你特么的是赚大了……赚大了!”
……
……
第175章 猎人与猎物,攻守之势异也
伏虎山,葫芦谷口。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刺鼻味道,整个谷口已经是一片火海。
尖啸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无数的偏厢车被引燃,那一团团浓烈的黑烟直向天空中冒出。
碎屑与残片横飞,犹如利箭一般四射而出。
火焰席卷,炙热的烈焰四处乱窜,贴地的火舌舔舐着最近的物件,怪味刺鼻,浓烟扑面。
可……
哪怕如此,糜芳与偏厢车阵,一步不退。
那些弩矢,顶着漫天的箭雨,不断地朝文聘的骑兵爆射而来。
“——咚……咚。”
围成圆形阵的曹军骁骑,他们最外围的一处盾牌被射穿。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弩矢疯狂了射入,一整片曹军骑士悉数倒地,哀嚎不已……
而他们的战马因为受到惊吓,四处乱窜。
原本的圆形阵,顷刻间就破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迅速的在扩大,再蔓延。
——“将军,将军……敌军车阵寸步不让,寸步不让。”
——“将军,敌军车阵竟迎火向前。”
——“将军,我们的火矢就要射空了!”
——“将军,弟兄们的盾阵,就快挡不住了。”
一个个不利的战报接连传入文聘的耳畔,他的脸上那‘激昂’与‘热血’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