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呵呵,成王败寇,不就是死嘛——
他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这时的程昱已是坦然的站起,他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诸葛亮也缓缓站起来,与程昱平静对视。
程昱说,“你赢了,你如愿了!南蛮入侵的危机…消除了!你诸葛孔明不愧那卧龙之名,你真厉害啊!”
诸葛亮摇头,“并非是我厉害,而是真相从来不该被埋没,善恶终有报…你不是输给了我,而是输给了这世间的公理与正义!你入那沸腾的油锅,我也不会如愿…真正如愿的是那万万千千被你晒成肉脯的百姓,是那无数被你掏空家世的冢骨…是你这一辈子的助纣为虐——”
这话脱口。
“哈哈…”程昱笑了,仰天大笑,“好一个助纣为虐,能在临死之前,听到你卧龙诸葛这么一番话,我也算是值得了!想想你口中,我这些年做的恶,我还真是死不足惜啊!”
诸葛亮缓缓退后,让开了这条通往门外与地狱的路。
他的声音却还在继续。“我主刘玄德教授儿子时,总是会提出这么两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或许,这便是他看的更远,更深刻,看到了这份善、恶的终章…看到了善、恶最后的下场!”
程昱笑:“孔明,汝言汝主,我也要说说吾主!我回报你一句话,魏王是雄才之主,他不拘一格用人才,他手下不乏作奸犯科者,但这些人正是大魏扬帆起航的根基!魏王,他即便做了恶,即便他不承认,可他会改,他是个知错、改错、不认错的枭雄…而我效忠于他,即便是恶,即便是小人行径,可我们却都是真小人!”
“可你的主公,刘备刘玄德,呵呵,他白门楼一语借刀杀人诛吕布,恩将仇报;他摔孩子让部将感动,此为收买人心;他携民渡江,此为借百姓之掩体庇护他自己难逃的周全,更莫说…他背信忘义谋得益州同宗刘璋之疆土,莫说他屡次三番抛妻弃子…呵呵,这样的人,即便最后赢了,即便不是个小人,却也是个伪君子,是个将会比刘邦更阴狠、厉辣十倍的君王!”
说到这儿,程昱顿了一下,他的声音更添加重。
他接着说。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呵呵,你诸葛孔明也好,那关羽关云长也好,哪怕是那关家逆子关麟,你们将来会怎样?哈哈哈…或许这天下一统后,要不了几年,你们便会有和我同样的下场!你们会输给这个伪君子!这算是我送给你,不…是我送给你们的忠告,或者说是——诅咒!”
说到这儿,程昱怀着恶意哈哈大笑,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狠狠的碗摔下。
残酒入火,轰然腾起盛大明艳的火苗,火光中,程昱走了出去。
一步步的往那沸腾的油锅处走去。
迈出这军帐后的第一步,是他黄巾起义时,在东阿县崭露头角;
第二步,是初平三年,他令誉始著,审时度势投靠曹操;
第三步,是兴平元年,曹操大后方兖州被吕布偷袭,他明于军计,守住了兖州最后效忠曹操的城池,为逆风翻盘争取到了基础与可能性;
第四步,是建安元年,他与荀彧力劝曹操迎奉天子;
第五步,是军粮不足,他毅然决然担负起筹粮重担,人肉干应运而生…
还有第六步、第七步…
还有这出使南蛮的最后一步——
这通往那沸腾油锅的每一步,程昱的一处处记忆涌现于心头,那些记忆碎片,那些辉煌的瞬间让他无所畏惧,让他无畏向前。
他已经行至那高处,沸腾的油锅冒出让人窒息般炙热的浓烟…
程昱回首来路,仿佛看到了他的每一步,抬起头时,他则看到了远处那大帐门前的诸葛亮,他向诸葛亮神采飞扬的一笑。
然后转过身…
高亢的呐喊,“大魏万年,魏王万岁,大魏万年,魏王万岁——”
喊到这儿,他睁着眼睛,直面恐怖,整个人宛若僵尸一般坠入了那滚烫的油锅之中。
可哪怕他的身体进入油锅…
他像是还在用意念呼喊。
——“大魏万年,魏王万岁!”
——“大魏万年,魏王万岁!”
这一幕,让所有围观之人,无比动容——
乃至于诸葛亮都不禁吟道。
“魏王得人哪——”
言及此处,诸葛亮迅速收敛心神…
将思绪从程昱的身上移开。
他还有一些事儿要做…
不,是他还有许多事儿要做——
而那首当其冲的第一件,就是要使用到蛮王的这支军队,用他去支援主公那边哪!
这…这是云旗、维之为他赚到的巨大铺垫。
他要做的,便是将这铺垫转化为砝码!
这…
在诸葛亮看来,也将是压死那曹操,不,是压死那逆魏的最后一根——稻草!
…
…
第714章 利刃出鞘,血溅长安
“诸葛先生,如今那程昱已是下了油锅,这鹿头山脚下,先生埋伏的那能将石块儿炸飞的器物是不是也能卸去了。”
望着程昱渐渐的被滚烫的热油吞噬,蛮族将军兀突骨淡淡的说。
当然,虽然语气很淡,可肉眼可见,他的瞳孔中,那一抹惊惧的情绪依旧在蔓延,很明显,那昨日蛮营周围突然的炸响尤是让他一阵心有余悸。
那可怖的景象,让这位蛮族第一战将也不由得心头惶恐,惴惴不安。
反观诸葛亮,在听到兀突骨的这一番话,他平静如常淡淡的开口,吟出三个字。“不用撤…”
兀突骨一怔,旋即带着些许嗔怒,连忙发问,“先生还是信不过我们蛮族?”
“不!”诸葛亮羽扇轻挥,在那荡漾的微风中,他解释道:“蜀中本就拥有各种各样的族群,蛮族也好、氐族也罢、还有賨人、佤族,等等许多民族…而惟有各族群团结,蜀中才能平和安定,一旦汉族与任何一族起了兵戈,那受苦受罪的不还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万千黎庶么?”
说到这儿,诸葛亮顿了一下,继而语调微微抬高,“包括你们蛮族在内,这里所有的族群我从没有想要去伤害,也正是基于此,我岂会当真在你们的脚下埋下这大杀器?昨日外围的一圈不过是威慑,而这里,数十万蛮族军士的脚下,我并无埋下任何一个炸药包,这里,也决不会有一人因我诸葛亮而葬送,蛮、汉,本该是平和的,也该是团结的…”
没有人知道,诸葛亮说的这一番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无疑,这一番话脱口,听在蛮族将军兀突骨耳中,他只觉得振聋发聩。
乃至于一双瞳孔不由得瞪大。
威慑?只是威慑么?
只是吓唬他们的么?
他们的脚下,真的从来都没有这能旦夕间夺人性命的“大杀器”么?
蛮人尚武,脑子里不会想那么多,也不会绕过来绕过去,更像是一根筋,认自己眼前看到的、听到的东西!
也正是如此,诸葛亮这一番话脱口,让兀突骨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变得钦佩,变得崇敬。
到得最后,兀突骨竟是学着汉人的礼仪,庄重的向诸葛亮拱手,甚至语调也学着汉人的口吻,“先生高义——”
说罢,兀突骨就转过身踏步离去。
诸葛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知道,很快,他这“伟岸”的形象就会传遍整个蛮族军中。
而借助他的这个“伟岸”形象,诸葛亮已经能看到南中归顺,汉蛮共处的希望。
而这不正是他与关麟,在治理蛮族问题上,英雄所见略同的地方么?
其实就八个字。
——攻敌为下,攻心为上!
…
另一边,孟获那拉长声调的咆哮声,惊起了几只军营中本已经睡熟的鹰。
“就你小子叫关索是吧——”
怒目圆瞪,孟获一双瞳孔瞪大到极致,凝视着这个睡了他宝贝女儿的少年。
“家父关云长!”
“家兄关云旗!”
“关索关维之,正是在下!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关索昂头挺胸,与孟获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交汇。
四目相对,他没有分毫因为对方眼芒中的冷冽而退却的意思,他直面着自己的这位准岳父,那坚毅、果敢的面颊仿佛就透出一句话:
——『岳父大人,这蛮婿,我关索是当定了!』
或者再霸道点儿,关索像是再说,『就是我睡了你女儿,你能咋地?』
咋地?
“砰”的一声,只见得孟获一拳猛地砸在案几上,整个案几因为他的用力过猛,竟是轰然断裂。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我那宝贝女儿,我从小捧在手中都怕伤到她一根汗毛,你却…却…却…”
说到最后,孟获忽是语塞,竟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他只能下意识的向前踏步,一步步怒气冲冲、凶神恶煞的往关索面前走去,甚至…刻意的让自己更凶猛一些。
哪曾想…
“休伤我夫君——”
却见得王桃、王悦齐齐拔剑出鞘,当先站在关索的身前阻拦住了孟获朝她们情郎的逼近。
这时,鲍三娘也抽出马鞭,挡在了王桃王悦的身前。
“若要动我夫君,先过我这一关——”
整个三女,面对凶神恶煞的蛮王,竟是骇然无畏——
花鬘见此状况,连忙挡在鲍三娘的身前,“阿爹,你不可伤到她们…”
说到这儿,花鬘解释道,“若非鲍姐姐,女儿怕是早就被那些刺客刺杀,若无王桃、王悦两位姐姐,女儿如何能得到救治?怕是如今摆在阿爹面前的女儿已是一具干尸…至于关索,是他从那么多贼人手中将女儿救下,我蛮族儿女最重恩情,女儿报三位姐姐的恩也好,报关索的恩也罢,便是委身于他,便是与诸位姐姐成为真正的姐妹?那又有何不可?”
接连被四个女人拦住…特别还有自己的女儿。
一时间,孟获的心情变得极致的复杂与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