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麻竹
电话一通,卢安就抢先说:“你好,我是卢燕弟弟,找卢燕。”
那边高喊:“卢燕,卢燕,你弟弟电话。”
十来秒后,卢燕接过了听筒:“二弟,你找我什么事?”
高中前两年,两姐弟基本不打电话,实在是花费忒贵了点,随便一打一斤肉就没了。
所以卢燕接到电话很是惊讶,心里也很忐忑,以为出了什么事。
卢安说:“没事呢,不用担心,我就是想你和老三了。姐,你的缝纫机买了没啊?”
听到没事,卢燕紧绷的心情立即松弛了下来,激动道:
“买了买了,上个星期买的,8成新,老板娘只要了我300块钱,我以后就是正式工了,工资每天6块。”
难怪卢燕这么开心,每天6块,一个月下来就是180出头。
在镇上,这工资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不过卢安听了并不意外。
这大姐为人忠诚,又肯干,老板娘比较喜欢她。
另外这年头打衣服的人多,生意好,有这收入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别看村里请个泥瓦匠篾匠什么的要10块一天,但他们那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啊,一个月能出几个工?
收入远不如大姐多。
卢安也替她开心,笑道:“那就好,你熬了两年学徒工,总算熬出了头,等我回来咱好好庆祝一番。”
卢燕欣喜无比,自是满口答应。
聊了一阵,两人谈到了三妹宋佳,卢燕说:“妹妹期中考试考了全校第一,这是头一遭,她分数一出就跑这来告诉我了。”
卢安问:“这可是喜事,她当了万年老二终于翻身了,你带她吃了点什么没?”
卢燕说:“带她去吃了碗馄饨,一块一碗,把汤喝完我们俩都吃撑了。”
虽然卢燕和宋佳在镇上待了有两年多,但这馄饨还是头一回吃,算是很奢侈的东西。
卢安听得沉默,心里很不是滋味。
村里别个小孩再穷,赶场时父母总得咬咬牙让其吃上一碗解解馋。只有老卢家三姐弟,每次只是过路看看,从不会进去。
霎时,心里有那么一股子冲动,想把自己画画挣钱的事情告诉她们,但想着周昆还没来验收,钱还没尘埃落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前后说了两分钟,各自报了平安后,卢燕催促挂电话:
“不打了,电话费太贵,你放寒假回来见面说。”
“好……”
好字一出口,那边就已经挂了,卢安一瞧电话上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两分钟。
得,精打细算的大姐一直在掐着点,要是再多一秒就另算一分钟,人家要多收一块钱。
“两个电话一起3块。”老板说。
卢安掏出3块钱递过去,“给!”
第50章 进步
40分钟后,周昆到了。
一起来的还有一男一女。男的叫刘明涛,女的曾鑫,身上都透着艺术范。
看样子是同行来凑热闹了。
几人简单介绍一番,周昆火急火燎地问:“画在哪?”
卢安把房间门打开:“在里面,你看看。”
周昆不客气,一马当先串了进去。
刘明涛和曾鑫对卢安礼貌笑笑,跟着进了房间。
两人已经听周昆吹了一路,实在是好奇地紧。
周昆先是看的“九色鹿”,盯着看了足足三分钟,最后满意地说了三个好:“好好好!”
随后他把视线移到了旁边的“蔷薇”上,欣赏一番后对卢安苦笑道:
“不瞒你讲,我以前也动手画过蔷薇,但跟你这差远了,差太远了。”
卢安微笑点头,心里不置可否。要是跟你一个水平,你那钱我也不好意思收啊。
一男一女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看完“九色鹿”,两人对视一眼,内里充满惊叹。
看完“蔷薇”后,一男一女又默默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复杂之色。
他们的年纪和周昆不相上下,一个过了40,一个也35了,自认为手艺还行。但跟眼前这两幅画比,简直是一踏糊涂,什么都不是。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人对这画的品质自有评判,心里门清。
周昆来回看了三遍,看一次脸上的笑意就更甚一分,显然觉得自己赚大了,3万块钱太值当。
卢安本想跟他讲讲这两幅的立意,没想到周昆自行就领悟了,倒是省了他不少口水。
回到堂屋,四人围在沙发上聊了20多分钟,最后周昆看看表,对卢安发出邀请:“你忙不忙,一起吃个晚餐。”
卢安问:“现在几点?”
周昆道:“6点13。”
卢安摆摆手:“以后吧,我该去学校了。”
周昆显然知道一中的晚自习第一节课是6点半,当即也不好勉强。只感觉甚是遗憾,关系没能趁热打铁更进一步。
见他打包要带走,卢安提醒说:“油还没干过堂,你路上开车慢点。”
周昆咧嘴乐呵呵地道:“这可是我的命根子,我会比你说的还小心。”
卢安听得有点乐,心道这周昆跟周老师同姓周,可这性格完全不同啊。
三人走了。
卢安上好锁也出了门。
车上,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刘明涛问周昆:“这两幅画你花了多少钱?”
副驾驶的曾鑫竖起耳朵。
周昆伸出三根手指。
刘明涛错愕,“3万?”
周昆打趣:“还好你没说3000。”
刘明涛低声叹口气:“这画3000我说不出口,但3万……”
周昆偏头:“你觉得贵?”
刘明涛点头又摇头:“哎,画很好,但相对我的经济条件来说太贵了,要是便宜点,我都想买一幅回去参考研究。”
周昆知道对方不比自己,家里情况一般,画也卖的不好,1.5万一幅确实不是小数目,所以没多说什么。
路过第一百货时,刘明涛看着外边讲:“老周靠边停下,我到这下算了,进去买点东西。”
车停,人走,车又开。
等到刘明涛的人影消失不见时,曾鑫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卢安还是个学生?”
周昆说:“一中学生。”
曾鑫问:“今年多大?”
周昆说:“17岁。”
曾鑫无语:“人家17都这水平了,我17还在美工技校学素描。”
周昆哈哈大笑:“不能这么比,这么比纯属自己找气受,当时我见到卢安也郁结了很久。
不过现在想开了。
干我们这一行两点最重要:天赋和名气。
人家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羡慕不来。”
曾鑫反应过来问:“卢安天赋有了,你在赌他未来的名气?”
两人都是美工技校的同事,平日里关系特别好,周昆说了心里话:
“有这画技伴身的卢安现在是龙困浅滩,迟早会一飞冲天,等他将来声名鹊起时,就不是这个价咯。”
曾鑫了解周昆的为人,沉吟一番道:“改天你带我过去看看,我想跟他聊聊。”
周昆会意:“你想向他买画?”
曾鑫说:“是有点想法,但还不能确定。”
……
画搬走了,3万块钱落袋为安。
重生不到2个月,自己就完成了贫穷到富贵的转换。
卢安走在路上整个人都是飘的,感觉比前世挣了30万、300万还有成就感。
真的成就感爆棚!
搁村里,不跟那些玩命的淘金客比,老卢家也算翻身做主了啊,远远地逃脱了赤贫阶层。
他现在最希望地就是周昆拿着自己的画到处炫耀,到处吹牛逼,把自己的名声在宝庆这一亩三分地打出去。
嗯……要是后续还有人来买画,那就更美了。
他是个实在人,不追求一幅画未来能卖多少钱,只求现在能带来多少好处。
用这份好处换更多的好处。
重生过来的这段日子,他心里逐步有了一个想法,当个举世闻名的画家固然好,但这不是他唯一的追求。
那么多时代风口在等着他呢,随便抓一个不比画画更容易攀上人生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