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麻竹
“嗯。”
此时vip室内没其他人,初见看到肖叶晴这幅样子,连水都没喝,就很有眼力价地退到了门外。
不过肖叶晴见子打子,很会来事,还是把水送到了门外的初见手里。
卢安接过杯子喝口水,随即放下杯子,从包里拿出黑色塑料袋放柜台上,把存折递到窗口说:
“存30万。”
肖叶晴办理业务还是那般熟练,接过存折、数钱、验真伪,没一会儿就弄好了。
等到卢安拿回存折要走人时,她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卢先生!”
卢安停在原地,侧身望着她。
肖叶晴双手在桌子底下握了握拳,松开,又握了握拳,又松开,最后一鼓作气地站起身、走过来问:
“等会是要去南大校门口跟雅婷见面吗?”
卢安点下头,没出声,静待下文。
见他定定地注视着自己,肖叶晴又有点紧张了,扭捏了好会才开口说:
“我能猜到小妹去找你为了何事,不过她还、还……
要是卢先生还能看我入眼,我、我愿意为卢先生做任何事。”
一句难以启齿地“任何事”出口,肖叶晴好像虚脱了一般,浑身无力,背后冒着大片大片冷汗,差点把白色制服衬衫浸湿。
卢安沉默了,也不急着走了。
稍后找个位置坐下问:“是遇到了难事?”
见卢安没有一走了之,肖叶晴松了口气,然后解释说:
“家里出现了一些变故,小妹现在有点病急乱投医,我怕她不顾一切地找你。”
卢安沉吟一番,问:“方便说说么?”
前面那种令人不齿的话都说出口了,此时的肖叶晴倒也不那么为难了,豁出去讲了家里变故。
原来前段时间肖家大哥因为下岗同妻子闹矛盾离了婚,后来借钱做生意又被骗子把钱骗光,一气之下想不通上吊自杀了。
身体本就不好的肖母得此噩耗,更是悲伤过度走了。
眼看着一夜之间唯一的儿子没了,老伴没了,儿媳妇离了,年老的肖父承受不住这个巨大打击,心梗发作,后面虽然抢救过来却只能躺在床上靠药吊着一口气。
而上面的大姐同样也下岗了,家里就剩下了肖叶晴这一份工作……
听到“上吊自杀”四个字,卢安脑子就嗡嗡地乱,让他想到了自己父亲,想到了从童年一直延续到现在的那个噩梦。
真是一个悲惨的世界诶!
默默叹口气,卢安压了压情绪,再次问:“银行工作很有压力?”
肖叶晴想说点什么,可一下子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选择默认。
上头一个领导似乎看中了她的身子,几次暗示被她无视后,就一直用增加业绩指标的方法对她施压,要是连续几个月完不成业绩就得卷铺盖滚蛋。
对方目的就是逼她就范。
她没背景没人脉,家庭条件更是一言难尽,这年头怎么去完成业绩?除非老天看不过眼了,天降一个贵人给她。
其实她觉得找卢安未必有效,毕竟他是一个局外人,上头随便变个花招就能拿捏住她。妹妹想去求他无异于是在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当然了,肖叶晴还看透了一点:妹妹想用身体吊住眼前这个有钱人,以做金丝雀的代价为家里换一个机会。
至于机会是什么?
两姐妹也说不清楚,大概、大抵就是姐姐被银行炒了之后,能有一个去住,保留一个希望。
卢安本想问问每月吃药的花销大不大?但这话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不是废话么?
要是能抗住,那个平日里特别爱笑的肖雅婷怎么会不自爱?
真是没想到,短短一个暑假,金陵这样繁华地城市里却藏着这样的伤心事。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没钱闹的,没钱的时候一分钱都能难倒英雄汉,何况还是一个救父心切的肖雅婷。
卢安问:“肖雅婷和她男朋友关系怎么样了?”
肖叶晴抬头看了看他,“她男朋友是她高中同学,家里也遭到了下岗。”
得,言外之意就是谁也不比谁好,她男朋友家里估计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卢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每个月的业绩划分是多少?”
肖叶晴犹豫着说了一个数。
卢安听了差点直冒白眼。
他娘的咧,这年头一个普通家庭一年能挣多少,能存多少?金陵又有几个人能拿出百万资金?
动不动就大几百万的存储业绩,不是故意把人往死路上逼么?
除非她家里有人在卖彩票。
或说现在彩票也还没出现啊,嚓,这最后一丝机会也没有了。
卢安说:“你有你那个领导的名片没?”
肖叶晴错愕,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一路小跑到柜台里去找,最后拿了两张名片出来。
一张是领导的。
一张是肖叶晴自己的。
见卢安盯着自己的名片打量,肖叶晴从头到脚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羞耻感。
嗯,羞耻感中间还夹杂一丝期待。相比那个肥头大耳的领导,她更愿意便宜了卢安。
当然,她怕妹妹走错路,也有用自己代替妹妹的意思。
再说,她身材比妹妹好,又经历过男女之事,在那方面只要自己舍得放下脸皮、主动投其所好的话,说不得会给卢安这种少年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卢安把两张名片揣兜里,起身说:“名片我先收了,下个月再见。”
一句“下个月再见”,肖叶晴一直比较忐忑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亲自送他到门口。
回到车上,卢安先是在位置上静坐一会,而后对初见说:“送我去南大。”
初见瞄了瞄他,到半路上猛地搓一句出来:“哥,我觉得她姐姐更有味道。”
“滚!”
卢安气得,出于本能就想踹他,可看他在开车,又收了脚,“你看上人家姐姐了?”
初见瓮声瓮气道:“我有小翠就够了,其她女人对我来说都是那、那……
哥,那戏里怎么说来着?”
卢安说:“红粉骷髅。”
“对!”
初见一拍大腿,叫喊道:“就是那红粉骷髅,我每上一次床,就要短寿几个小时。
一年要是上365次床,就要短寿几个月,要是再多个女人,嘿!不敢想!这是傻憨憨才干的事,我不要,我要活命。”
卢安幽幽地冷瞅着他:“车子靠边停,人滚蛋。”
“哥……”
“下车!”
面包车开走了,留下初见在马路边瑟瑟发抖地吃着灰:“难道我又说错话了?”
一分钟后。
初见猛捏自己的大腿,自言自语道:“我好像是说错话了,清水姐,南大还有个黄婷嫂子,哥,你一定要保重!”
建行到南大走路就十来分钟的样子,开车就更短了,几下几下就到。
把车停在两层小楼院子里,跟里面的初见妹妹打声招呼后,连屋都没进,就直直地往校门口行去。
肖雅婷果然在那,手里还拿着两瓶水。
看到他过来,连忙递了一瓶水给他:“卢安,这天好热,你喝口水。”
卢安接过水,却没喝,而是说了句:“我刚从建行过来,喝过水了。”
初听“建行”二字,肖雅婷脸上全是高兴,知道她之前的举动有效果了,给二姐增加了业绩。
可紧接着她又无比紧张地问:“你见到我二姐了?”
“见了,还聊了会天。”卢安没隐瞒。
心虚的肖雅婷突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眼睛盯着水泥地,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
大家谁也不是傻子,卢安看似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点透了。她能凭借真才实学考上南大,这点智商还是有的。
肖雅婷心存侥幸,垂死挣扎问:“我二姐都跟你说了?”
卢安意味深长地讲:“你二姐比你想像得要聪明。”
肖雅婷面色苍白,半晌嗫嚅道:“我还以为、还以为……”
场面一度死寂。
过了会,她歉意地开口:“我有自知之明,梦苏那么漂亮那么喜欢你,过去一年你都假装看不到。
我只是没办了,把认识的人都筛选了一遍,你是最有能力的,才想试一试,今天唐突你了,对不起!”
卢安安慰她:“不用说对不起,我来自农村,从小穷过、苦过,能理解你。”
这话他是说的真心实意,那些年都穷怕了。
或者说,如今这年头又有几个人没穷过?都是这样走过来的,谁也别瞧不起谁。
肖雅婷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卢安思量一番,问她:“你是不是知道我的钱是怎么来的?”
肖雅婷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