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高句丽,这就是大唐的大局,天子的大局!你现在明白了吧!”
扶余隆陷入了沉默,火堆旁一片静寂,只有远处传来的刁斗和夜风的声音。王文佐没有催促,他知道这时候让扶余隆自己想清楚才是最好的选择。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扶余隆吐出一口长气:“王参军,就算您说的是对的,那又如何?泗沘城破的那天,我就应该死了,即便是今日死也是晚了,死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的?”
“殿下如此开脱,那在下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王文佐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冷淡起来,他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明日说不定还有战事,在下就不多留殿下了,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扶余隆站起身来,他并没有马上离开,犹豫的看了王文佐一眼,对方依旧坐在篝火旁,他这才转身离去。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王文佐的声音。
“千古艰难唯一死,殿下既然连死都不怕了,那今晚王某再多说什么也是没用了!若是哪天殿下心思若是变了,再知会属下一句便是!”
回到住处,扶余隆也不梳洗,便躺回床上,方才王文佐的那番话在自己的耳边回荡:千古艰难唯一死!是呀!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呢?别的事情不管多么可怕,总还有未来,不是终结,而死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是彻底的虚无。虽然那些沙门说人死后还有另一个世界,但迄今还没有谁能从那个世界回来。
这时,夜风吹拂幕布,发出呜呜的声响,扭曲的黑影投在帐篷的布壁上,落在扶余隆眼睛里,顿时幻化为一个身材高大的持杖老人。
“谁!”扶余隆惊呼道:“是您吗?阿耶!是您吗?”
夜风呼啸,扶余隆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他此时已经认出布壁上的黑影只不过是某面旗帜、某个草堆的投影,方才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他闭上眼睛,思绪却愈发烦乱,一时间他甚至希望那些沙门说的是真的,死去的人只不过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只要有相应的法术,就能够将他们的灵魂召回到现世,与亲人相会。如果真的如此,自己就能召回父亲的灵魂,向他请教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他现在太需要建议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疲倦渐渐抓住了扶余隆,他渐渐遁入梦乡,整个晚上,他的梦中都被许多零散的碎片充斥着,不过却没有出现扶余义慈的身影,自然也没有得到他渴望的建议。
周留城。
扶余丰璋站在城墙上,一动不动,犹如石像。城门外,相隔着原先是市场的废墟,就是白村江了,河面上船影重重,那是唐人的舰队。那些巨大的战船已经封锁了水路,将周留城完全包围了起来。
城墙上每隔二十步便有一支火把,在黑夜的衬托下愈发暗弱,似乎随时都可能被黑夜吞没。那是用来防备唐人可能的夜袭的,周留的城墙虽然坚固高大,但城后的人心却虚弱不堪,扶余丰璋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逃离战场时看到的场面:数千名位于右翼百济士兵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向唐人投降,那成片放倒的白色旗帜仿佛被秋风吹过的芦花。在那一刻他明白了,百济人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当初我杀鬼室福信错了?可我是名正言顺的大王,鬼室福信不过是一介臣子罢了,而且鬼室福信专权跋扈,多行恶事。大王诛杀权臣,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而且我也没有株连他的家人部属,为什么会人心离散?难道是扶余氏的气数已经尽了?”
扶余丰璋的心似乎被毒虫啮咬,他无法理解怎么会这样。在此之前百济也不是没有打过败仗,但无论胜负,百济人都会竭尽全力,直到败局已定,才会四散逃走,愿意投降唐人的少之又少,像这样情况不对就几千人弃甲归降的从未有过。如果这样下去,自己能当这个王的时间也就指日可待了。
“陛下,陛下!”
扶余丰璋心情烦乱的转过身来,看到卫队首领站在面前,旁边是负责守卫脚下城门的军官,神色局促不安,在他的身后是六名五花大绑的士兵。
“怎么回事?”扶余丰璋问道。
“这六个人是逃兵!”卫队首领大声道:“他们企图乘着夜色,从城墙上放下绳索,逃下城外。他却私自把这几个家伙释放了!”
“连这些小老鼠也开始逃脱这条沉船了!”扶余丰璋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目光转向守门军官:“是真的吗?”
“陛下!”守门军官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小心的辩解道:“是这么回事,我已经鞭打过他们了,您可以看看他们背脊上的鞭痕!”
“这么说都是真了?”扶余丰璋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陛下!”守门军官显然已经慌神了,他一边摆手一边解释:“属下手下的士兵军心不稳,如果依照军律将他们处死,我害怕会引起兵变,无法收拾。所以属下只处置鞭刑,我觉得这样会……啊!”
第230章 凶残
凄厉的惨叫声斩断了守门军官无力的辩解,扶余丰璋从对方心口拔出剑来,在死者身上擦干血迹,冷笑道:“逃走的人是叛徒,私放叛徒的人也是叛徒,叛徒只有死路一条。来人,把这家伙的首级砍下来,用长枪挂在城头,让所有人看看叛徒的下场!”
“遵命!”卫队首领上前领命,他看了看另外六个被五花大绑的逃兵:“那这六个家伙怎么处置?也砍头示众吗?”
“这六个家伙?”扶余丰璋看了看那六个已经瑟瑟发抖的逃兵,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既然他们要逃出城去,那就让他们出城!”
“啊?”卫队首领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砍断手脚,挖去眼睛,然后从城头上丢下去,让所有人看看当逃兵是甚么下场!”
唐营。
柳平吉没穿盔甲,他这是穿着一件棕色的直缀,右手拿着一根枣木短杖。在他的背后,一面面标志着各种显赫官职、名号的旗帜高高飘扬,在这些旗帜下,站满了身着华丽盔甲的人们,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比柳平吉身份高贵、地位显赫。在朝阳下,每一个人身上的盔甲都闪闪发光,屏住呼吸,目光聚集在柳平吉身上。
“禀告参军,霹雳车都准备好了!”
在认认真真的完成了每一道工序的检查之后,柳平吉跑到王文佐面前,单膝跪下,沉声禀告。
“做得好!”王文佐嘉许的向柳平吉点了点头,在众人中他的盔甲是最朴素简单的——只是一副寻常的皮甲,他走到刘仁愿马前,沉声禀告:“一切都准备好了!”
“这么快就好了?”刘仁愿笑的很轻松:“也好,今日便让我等开开眼界,看看三郎这霹雳车的厉害!”
“其实照我看,有无霹雳车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孙仁师看上去更轻松,一副胜券在握的这样子:“昨天晚上有越城来投的百济人就有两百余人,听他们说扶余丰璋残暴不仁,将触怒他的士卒砍断四肢,挖了眼睛,从城墙上推下来。如此人心解离,我等就算什么都不干,多则一个月,少则十余日,这周留城就不攻自破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刘仁轨笑道:“这霹雳车也不光是为了破城,除此之外还能炫耀武威,让百济人、倭人、新罗人都看看我大唐的武威,这样就不敢有二心,对于将来平灭高句丽大有裨益呀!”
“刘刺史说的是!”孙仁师笑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对了,这霹雳车与《三国志》中曹袁官渡之战中曹军所用之霹雳车同名,这可是一件东西?”
“这我就不知道了!”刘仁轨笑道:“咱们这些人中也就王参军亲眼见过这霹雳车,你若是想知道,待会去问王参军便是!”
“你是说王文佐,王参军?这霹雳车是他所造?”孙仁师又惊又疑。
“不错,他素来有巧思,不光是霹雳车,那“蝎子”也是他所造!”
“什么?你是说拿可以连续发射的强弩?”孙仁师大吃一惊,投向王文佐的目光也愈发惊疑不定。
“不是他又有何人!”刘仁轨笑容依旧。
轰隆。
巨大的响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孙仁师惊疑不定的向那个奇怪的机械望去,只见随着装满沙袋的木头下沉,另外一端的长臂开始转动,然后连接长臂末端的长索被牵动带起,将末端皮囊中的石弹甩上天空,最后石弹在巨大的离心力作用下离开皮囊,向远处的周留城飞去,落下时越过城墙,砸在城内的某个位置。
“刚才的石弹是落在周留城内了,我没有看错吧?”孙仁师问道,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样子
“没错!”刘仁轨要好一点,但也是惊疑不定:“这里距离城墙至少有三百步,石弹落地时距离地面至少有六七丈高,那这霹雳车就算再退出去四五十步也能打到城墙!”
“没必要!”孙仁师摇了摇头:“三百步远,城内守贼又没有八牛弩,干嘛还要退的更远?”
“这倒是!”
“不错!”
“就算是八牛弩,这个距离也射不中什么了!”
众人此时也从初次看到霹雳车威力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了,正如孙仁师所说的,在当时的东亚世界能够在三百步外开火命中的只有八牛弩等少数几种高技术兵器了。而即便是大唐,八牛弩恐怕也就两京的武库里才有配置。像百济这种边鄙小邦怎么会有,若是担心那就是杞人忧天了。
“王参军,这霹雳车方才发射的石弹有多重?”杜爽心思更细些:“若是只有七八斤的,虽然及远但不能毁坏城墙,就有些美中不足了!”
“诶!”孙仁师笑道:“便是七八斤的也够用了,将陶罐里装满鱼油便是,那城内屋顶十之八九都是茅草铺成,只需夜里投些进去,满城火起,贼子便是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
“不错!”
“孙将军这法子好,反正这周留城中都是顽冥不化的逆贼,全数烧死也是罪有应得!”
听着众人兴致勃勃的讨论如何用油弹火烧周留城,王文佐额头上不禁生出一层冷汗来,以当时瓦片的昂贵程度,即便是长安城内也有不少房屋还在用茅草房顶,更不要说这周留城了,要是如孙仁师的办法火攻,周留城内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而且全部战利品也会付之一炬,他赶忙插话:“回禀杜长史,这霹雳车最大可发射一百七十斤的石弹,足以摧毁周留城的城墙和望楼,无需用油弹也可破城!”
“一百七十斤石弹?”孙仁师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真?王参军,军中无戏言呀!”
“孙将军若是不信,可以走近看看,方才射出的就是九十斤的石弹!只是若要更重的就要调整配重!”
“无妨,九十斤也足够了!”孙仁师兴致勃勃的走到投石机旁,他甚至亲自弯腰企图将一枚打磨过的石弹抱起,但刚刚离地就放了下去:“好重,好,好,这一次就用这个!”
第231章 冲击
“平吉,就用这个!”王文佐指了指那枚石弹,柳平吉应了一声,几名士兵跑了过来,他们用撬棍将那枚圆形石弹滚到皮囊旁,然后合力将石弹滚入皮囊中,大约二十分钟后,一切准备停当,柳平吉目光转向王文佐,王文佐点了点头。
轰!
随着一声巨响,随着木斗从空中坠落,巨大的冲量将另一端的长杆抬起,扯动长索和皮囊,将沉重石弹甩向天空,在抵达最高点后被地心引力重新扯向地面。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中那个小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中了!”
“打中了!”
“好,打了个正着!”
众人爆发出一片欢呼声,这一次石弹击中了城墙,众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在距离城头还有两丈有余的地方被携带着巨大冲量的石弹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几秒钟后,窟窿的上半部份城墙上出现无数裂纹,然后缓慢的倒塌,城头上的守军惊恐的叫喊着,向两旁逃去,但还是有不少人随着城墙一起坠落城下,仿佛那些巨大的碎块。
“快,快再来一次!”孙仁师大笑道,此时的他就好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找到了心爱的玩具,大声催促道:“这些家伙都站在那个轮子里干嘛?若是累了就赶快换人,别耽搁了战机!”
“孙将军莫急!”王文佐赶忙劝阻道:“您看到那个轮子在转吗?他们这是在把木斗升上去,只有把木斗升到高处,才能重新装弹!”
“哦哦哦!这不是井里提水的辘轳吗?只是比寻常的大了不少!”孙仁师看了王文佐一眼:“这玩意是你想出来的?着实是好东西,将士们不流一滴血,就能履坚城如平地!”
“是末将的一点想法,但能造出来却是众人的功劳,非末将一人之功!”
“好,好!”孙仁师捋了捋颔下的胡须:“你还懂得谦退自守,很好,非常好!”他转向刘仁愿:“刘都督,难怪你一定要把王参军调回来,原来是有这等利器,为何不早说!”
“我事先也不知道,如何告诉你?”刘仁愿笑道。
“您事先也不知道?”孙仁师惊讶的看了刘仁愿一眼,确认对方没有撒谎:“王参军,这种事你连刘都督也瞒着?”
“回禀孙将军,在下并未隐瞒刘都督,刘都督也知道我在试制攻城利器,只是这霹雳车造不造的出来,何时造出来,我自己也不知道,自然也无法向刘都督禀告!”王文佐笑道:“仰仗天子威灵,大都督支持,将士用命,前几日在任存山城之下我才确定这霹雳车着实可行,便紧赶慢赶着带来了,瞒着这二字着实担不起。”
“好,好,好!”听到王文佐这番滴水不漏的应承,孙仁师也只有说好的份了,他看了看刘仁愿,又看了看王文佐,摇头叹道:“居上者坦荡不疑,居下者尽心用事,非大都督无有参军之力,非参军则无大都督之功,千载之后,二位必留名于竹帛,得以不朽,孙某得有幸窃居行末,实受惠良多!”
“哪里,哪里,若是当真能如孙将军所言,那也是众人之功,刘某忝居其位罢了!”刘仁愿听孙仁师提到能留名史书,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唐初还是一个贵族社会,一个人的地位和权力很大程度上并非取决于个人的能力,而是其出身。而所谓出身,便是指先祖的事功,就拿闻名天下的清河崔氏举例,其发迹便是由曹魏时崔林、崔琰开始。若是刘仁愿能够因为平定百济而留名青史,不但自己能得到恩赏,雕鹰刘氏的声望也会随之大大提高,甚至跻身高门大族的行列,这才是当时刘仁愿最看重的。
周留城内。
“快,再快些!”
军官挥舞着钢刀,竭力催促着民夫们将装满砂土的麻袋堆叠起来,在西北城墙角内侧形成一道矮墙,那儿已经累积被四发石弹击中,出现了一个约有五六米宽的缺口。
空气又潮湿又是闷热,民夫们背着沉重的沙袋,气喘吁吁的沿着坑坑洼洼的街道择路而行,刚刚倒塌的望楼将许多碎石木破落在地上,一不小心就会被其绊倒,但此时无人偷懒,还不等摔倒之人爬起,旁边就有人抢过沙袋向前跑去。
扶余丰璋坐在二三十步外的一间凉棚里,注视着这一切,茶棚紧贴着城墙,除非石弹能够将整段城墙摧毁,那儿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注视,当他抬起头时,他能够看到某张苍白的面孔在城墙的垛口后面或者射塔的顶楼里,他不知道那些脸后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肯定不会是对一个国王的尊崇。
又一枚石弹落地,击中了大约三十步外的一栋二层楼房,楼房如被一只巨手抹去,化为一堆废墟,扶余丰璋面前的桌子剧烈的震动,碗中的茶汤四溅,弄脏了扶余丰璋的前襟。一旁的侍卫赶忙上前,单膝跪下,替扶余丰璋清洁衣襟。扶余丰璋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他警惕的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全身在剧烈的颤抖,那声音是牙齿剧烈碰撞产生的。
“殿下!”侍卫惊讶的抬起头,扶余丰璋竭力让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不用擦了,你退下吧!”
“是!”侍卫退到一旁。
我在害怕!扶余丰璋转过身,面朝城墙,这样就没人能看到自己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应该害怕,身为国王此时应该站在高处、身着华丽的盔甲、大声激励士兵们英勇战斗,最终赢得胜利,就像诗歌和传说中描述的那样。但现实不是这样的,没人和你较量气力、勇气和武艺,只有从高处落下的巨大石弹,在它面前勇士和懦夫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滩血肉,死的可笑、荒谬、毫无意义。
又一次巨大的震动打断了扶余丰璋的思绪,不等他转过头,第二声巨响几乎震破他的耳膜,这让扶余丰璋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当他转过身来,发现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许多人瘫软在地,瞠目结舌的看着远处的西门——那座坚固的门楼只剩下半边,另外半边横躺在门内的空地上,仿佛传说中巨人的尸体。
第232章 逃走
我受够了!
扶余丰璋告诉自己:这不是打仗,而是单方面的虐杀,自己这也不是逃跑,而是寻机再战。他伸手招来守门校尉:“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天黑之前,必须把复壁建成!”
“是!”校尉本能的挺起了胸脯,旋即迟疑的问道:“那大王您?”
“我现在回王宫去,那儿有更重要的事情!”扶余丰璋注意到了那校尉脸上露出的鄙夷之色,但他懒得理会,是的,自己是临阵脱逃的懦夫,而他是坚守阵地的勇士,但这两者在落下的巨石面前都是一滩肉泥,有任何区别吗?自己必须活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他跳上侍卫前来的坐骑,高声喊道:“天黑之前!”他高声强调,然后策马离去。
当扶余丰璋回到王宫的时候,天色已晚,他跳下坐骑,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登上台阶,穿过长廊,经过一个长满紫藤和花卉的庭院,这里便是内院了,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进入这里。
“城外的情况怎么样?”安培晴子一边问话,一边替扶余丰璋解下满是尘土的披风。
“糟糕透了!”扶余丰璋对自己的妻子直言不讳:“如果援兵不能五天内赶到,周留城就保不住了!”
“五天,这么快?”安培晴子将披风交给侍女,接过沾满温水的布帛替扶余丰璋擦拭脸上的尘土:“周留城的城墙不是很坚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