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奇怪了,怎么迎接我们的都是当地的商人首领,本地的官员呢?”贺拔云好奇的问道。
“公子你不清楚,这地方是爱州(越南清化附近)下面的一个商镇,名义上是大唐的属地,实际上却是本地酋首和大商贾管理的,朝廷的官员也就每年来两次收取一点税赋。”王勃道。
“这么多人和田地才是一个集镇?”贺拔云吃了一惊。
“朝廷的名册里没有就是没有啦!”王勃笑了笑:“这些田地和人口都是当地酋首和大商贾的,如果列入朝廷的名册,那他们怎么答应?交州这边距离长安太远了,朝廷要的也就是名义上的臣服,至于别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听了王勃的话,贺拔云和须陀沉默不语,显然,在交州这里的情况与他们想象的大不一样,当地豪强的力量比起广州那边更甚,也更加碎片化,自己原先的计划看来是要加以修改了。
商馆。
从广州有大唐使者前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越来越多的拜访者来到商馆——依照当地的惯例,每个拜访朝廷使者的人都必须献上礼物。
一条条的涓涓细流很快汇成汹涌的洪潮。商人们和当地的富户们带来伊朗的地毯、一箱箱产自的爪哇的豆蔻、苏木和其他香料、锡兰的翡翠、身毒的琥珀与龙晶;商人们献上一袋袋钱币;银器商人送来指环和项链;还有人送来上等的珍珠和象牙;最珍贵的礼物是由一位当地酋首,他送来一头装饰的十分华丽的大象——一头白色的母象。
“这头白象是最珍贵的礼物?”须陀问道。
“嗯!”王勃小心的答道:“这种大象十分珍贵,而且按照当地土著的说法,只有王者才有资格乘坐!”
“只有王者才能乘坐?”须陀吓了一跳:“那家伙是什么意思?”
第910章 回礼
“没什么意思!”王勃笑道:“其实献上礼物是寻常的事情,每个朝廷的官吏来这里都会有礼物献上,家父当初出任县令时也是如此,只不过没有这么贵重罢了!”
“好吧!”须陀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啥交州这边会发生这么夸张的叛乱了,倒不是说大唐内地州县的官吏有多么清正廉洁,但像交州这样人一到任当地商贾豪富就自动献上厚礼的还真不多,可见几百年来到这里为官的中原士大夫吃相何等之差。
“查一查白象是谁送的,先退回去吧!”须陀苦笑道:“实在是太扎眼了,着实非人臣所能堪,至于其他的嘛!”他犹豫了一下:“充作军需之用,还有,查一下这里能不能买得到马!没有战马驮马也好,记住,是买,出现钱买!”
“是!”王勃应了一声:“将军,其实交州这边如果用来驮运辎重的话,马不如象,交州这边马少而象多,不如也买些象吧?”
“买象?”须陀愣住了:“也行,这样吧!那头白象送回去之前我先去看看,能不能用来驮运军需,如果可以的话,那就买些象来!”
说罢,须陀便带着众人来到住处后院的马厩,距离马厩还有二三十步,众人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臭味道,不由得掩鼻。推开马厩大门,只见里面空空荡荡的,一匹马也没看见,只看到里面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马呢?”须陀向一旁的厩夫问道:“我记得从船上带了的二十匹马就放在这马厩里吧?”
“都牵走了!”厩夫答道:“没办法,象的体味重,马距离稍微近点就会受惊,嘶鸣不停,只能牵走,已经放在另外一处马厩了!”
“有这等事?”须陀吃了一惊:“我听说交州这边人是有驱使象为兵的,那岂不是战场上骑兵都奈何不了它?”
“不错!”王勃道:“我也有听说过,遇上象兵,骑兵便近不得身,只能在远处射箭。不过这象也有弱点,和绝大部分野兽一样,这象畏惧火焰,也害怕大声,若是遇到火光大声,便会发狂,不听人驾御,反倒会冲破自家阵列!”
“原来如此!”须陀点了点头,这时那厩夫已经将火把放在墙壁的铁环上,借助火光,须陀一行人看清了那头白象,只见其一身纯白如玉,约有十二三尺高,便如一堵墙一般,大耳若蒲扇,长鼻若蟒蛇,背上座椅镶嵌金银,在火光下闪闪发光,宛若神灵,禁不住叹道:“这畜生好生雄壮,幸好还有畏火的弱点,否则又有谁降的住它?”
贺拔云看出须陀对这白象甚是喜欢,便道:“须陀哥,我看这白象看上去着实雄壮,也是个吉兆,不如便收下吧,至多给送象人一笔钱,权当是我们买下的便是!”
须陀听了心中一动,想了想后叹道:“算了,这白象我若是不骑乘它对我来说便是个废物,若是骑乘它上了战场又太显眼,很容易成为敌人弓箭手的靶子,而且我又不熟悉它的性子,骑着它上战场很危险!”
“须陀哥……”贺拔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须陀打断了:“阿云,我们乘船远道而来,可不是为了摆排场的!还象的事情就交给你吧!态度和气些!冯记室!”
“公子什么事?”冯盛应道。
“那些送礼的人你去一一回拜一下!”
“回拜?”冯盛愣住了:“难道那些礼物您也不要?”
“不,那些礼物都是很值钱的,而我们接下来要打仗,花钱的地方很多,所以我打算收下这些礼物,充作军需!而如果我们就这么白白收下礼物,什么都不表示,这些交州当地人就会把我们和过去那些官员当成一样了!”
“我明白了!”冯盛点了点头:“您是打算借用在下祖上的一点名声?”
“不错!”须陀笑道:“若非我要准备出兵的事情,我就亲自去了,阿云,你也与冯记室一起去,姿态放低一点!还有,不要空手上门,从我们带来的货物里挑选几样带上,价钱是小事,面子一定要给足了,明白吗?”
“明白!”贺拔云应了一声。
古加尔靠在一张软椅上,大口吃着面前金碗里的生牡蛎,由于牡蛎里加了很多柠檬汁和辛辣的调味料,他的额头和眉毛上挂着很多汗珠,肥胖的脸上闪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在他的手指挥舞的时候,上面有一堆珠宝在跳动:有玛瑙、翡翠、碧玺、黑玉、碧玉,有猫眼石、虎睛石、红宝石、蓝宝石、紫水晶,还有一颗黑珍珠和一颗绿珍珠。旁边仆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自己的眼睛从那些宝石上挪走。
“你是说唐人的官员把白象还给了阿贡?”古加尔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向站在门口的仆人问道:“我是说那头白色的小母象!”
“是的,我的主人!”那个仆人小心答道:“就是那头白色的母象,最漂亮的那头!那个刚刚到的唐人官员原封不动的把象送回去了,就连白象身上座椅的宝石都没有少一粒!”
“这可真有些了不起了!”古加尔笑了起来:“像这样的白象可不是容易找到的,在我的故乡,如果把这样一头白象献给一位刹帝利国王,就会被任命为大臣,让其管理市场、征收税款。而这个唐人竟然就这么拒绝了?那我们的好朋友阿贡岂不是很沮丧?”
“好像没有!”
“没有?”古加尔挥了挥手,示意婢女们将一道螃蟹和海鱼炖的浓汤放在面前的几案上,问道:“为什么?”
“唐人官员派他的副手去了阿贡的家,好像还带去了回赠的礼物!”仆从道:“听说是一条狐狸的皮毛!”
“回赠礼物?”古加尔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中,虽然唐人的官员们总以道德和礼仪自诩,但在贪财方面并不比其他地方的统治者逊色,而且这些家伙不但贪婪,而且虚伪而又傲慢,通常他们不会亲口告诉你想要什么,你必须自己去想,但如果你不送上让他们满意的礼物,他们就会让你后悔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你献上再多珍贵的礼物,他们依旧会将你视为野蛮人,而非朋友。
“不错!”仆人答道:“而且唐人官员的副手不仅拜访了阿贡的家,还一一拜访了其他献上礼物的人!”
“都有给回礼?”古加尔放下手中的汤勺,惊讶的问道。
“好像是的,不过应该远不如送去的礼物昂贵!”仆人答道:“若是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晚些他们也会来您这儿!”
古加尔挥了挥手,示意仆人退下。婢女们送上了以及一份鸡蛋和浆果的凉汤。接着上来的有涂抹了蜂蜜和胡椒的烤鹌鹑、羊羔腰肉、酒浸青口、酪浆胡萝卜,还有一份炖鸭子。若是在平时,古加尔肯定会据案大嚼,大快朵颐,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胃口。
当天的傍晚时分,意料中的客人才出现。古加尔站在门口,恭敬的迎接冯盛和贺拔云,虽然他是个古尔贾尔(印度南方民族)人,但他在交州已经住了很多年了,唐话说的非常流利。
“欢迎,欢迎,尊贵的使君!”古加尔以他肥胖身材所能允许的速度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您的到来真的让我简陋的房子满是光辉!”
冯盛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胖成球的胡商,这已经是他计划里当天的最后一个访客了,他强迫自己露出笑容:“贸然来访,唐突了!”
“请,请!”古加尔将来人引到自己的正屋,分宾主坐下:“我已经听说了,像您这样的尊贵的大人竟然一一回访,这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真的不敢相信!”
“这都是须陀将军的命令!”冯盛笑了笑:“将军此番前来是奉岭南五府经略使杨使君之命来平定叛乱的,朝廷已经下诏了!”冯盛稍微停顿了一下,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威严一点:“敕封河间郡王之子,沧州刺史元宝为新任交州刺史,而须陀将军便是新任交州刺史的亲弟弟!”
“哦,哦!”古加尔发出无意义的声音,目光闪动,思忖着对方话语背后的意思。冯盛笑了笑:“河间郡王乃是本朝重臣,也是天子最为信重之人。既然河间郡王的公子要出任交州刺史,那这里的叛乱被平定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在新刺史抵达之前,交州的事务便是由须陀将军一言而定。对待叛乱,大唐一向是恭顺者抚慰,跳梁者诛之!”
“是,是,是!”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面对眼前这个唐人官员赤裸裸的威吓,古加尔还是觉得一阵胆寒。这些唐人不管嘴巴上怎么说,实际上都是这幅野蛮模样,他一边暗自诅咒,一边笑道:“我等对大唐自然是恭顺的,否则也不会献上礼物!”
“这个将军也知道!所以让我回访您,表示感谢!”冯盛笑道:“将军的意思是原本他不欲收受礼物,以伤其廉。但他接下来还要与叛贼交战,其中需要花费之处甚多,所以就将你们进献的礼物纳入军库之中,以为接下来军需花费。这是将军的一点意思,聊表心意,还请收下!”话音刚落,一旁的贺拔云便呈上一个托盘,用青布蒙了,送了过来。古加尔赶忙接过,笑道:“小人怎么好意思让将军破费!”
“无妨!”冯盛笑道:“一份薄礼,权当心意。你先前的作为,将军自然会放在心上!”
“是,是!”古加尔应道,冯盛也不多话,便起身告退了。古加尔将其送出门外,关上房门后才松了口气:“老虎就算再和气,也是要吃人的!”
古加尔回到家中,揭开那托盘上的青布,只见里面有一张狐皮,十枚金币,还有一块单黑色蜡状物,他好奇地拿了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鼻而来,他目光一动,又仔细看了看,惊道:“难道是龙涎香?”
他本是做珠宝生意的,见识甚广,仔细观察了好久,总算确定无误,心中不由得大快:“想不到这份薄礼当真是不薄呀!”
一旁的亲近奴仆凑趣问道:“主人,莫非这黑色的玩意很值钱?”
“这可是龙涎香,是海中奇珍,自然值钱的很!”古加尔盘算了下,虽然对方送来的回礼的价值肯定无法与自己的送去的礼物对等,但是人家的身份毕竟放在哪儿,莫说送了狐皮金币来,就算送一匹葛布当回礼,自己也得老老实实拜领。从这位须陀将军的举动看,倒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须陀的举动在当地获得很不错的影响,借着这个机会,他出钱购买了五十余匹战马,驮马骡子两百余头,还有二十余头大象,当地的役夫千余人,便于内河行驶的小船四十余条,总算是把后勤纵队建立起来了。同时,他还竭力收集叛军的情报,但收集到的情报却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什么,那个姓吕的贼首已经死了?”
“不错!”冯盛道:“一个多月前就死了,好像是中了官军的流矢,伤重不愈死了!”
“那他就没有什么儿子、侄儿什么的继承家业?”须陀问道。
“有呀,可他死了之后军中发生火并,接着又被另外一支叛军并吞了,就算有儿子侄儿什么的,估计也被斩草除根了!”
“这……”须陀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自己千里迢迢的跑来憋住劲头想要斩杀贼首,却没想到没等自己动手,对方就死了,连儿子都没留下一个。有种一拳打到空处的感觉。
“岭南这边就是这样的!”冯盛苦笑道:“第一个起事的未必就是最强的,反倒现在恭恭敬敬的,将来说不定给你背后一刀,所以要时时小心!”
第911章 压倒
“哦?还请冯记室详解!”
见须陀如此恭敬,冯盛微微一笑,解释了起来。岭南冯氏自从刘宋年间乘舟南下,定居岭南已经有三百余年,对岭南乃至交州当地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与文明十分早熟,早在西周春秋时期就已经萌生了强大王权+官僚机器的王权国家这一大政治杀器的中原地区不同的是,广袤的岭南地区在相当长时间内都还处于零散的酋邦+部落联盟的阶段。其结果就是一旦北方的势力南下,就如同摧枯拉朽,例如楚国灭越,秦灭百越、汉武帝灭南越。
中原王朝在征服了岭南地区之后,通常会将本土的郡县制度照搬过来,设立官吏来治理,除去少数刺史、太守、县令等流官可以从中原派来,其余大部分小吏和较低级别的官员只能从本地豪强中选拔。而这些人往往是当地最先“华夏”化、最“中原”化,也是对中原王朝最恭顺、最忠诚的那批人,甚至他们本身就是南征大军的一员。而他们的家族在当地定居下来之后,几代人下来,就会成为当地的望族、甚至最强的家族。这样一来,他们的后代就会渐渐本地化,而一旦中原王朝对当地的统治变得衰弱,起来反抗,试图自立为王的也往往是这群人。这在越南的历史上表现的尤为明显,每次中原王朝的大军南下,就有成群的“带路党”起来响应,然后他们中的某个人起来赶跑南下的大军,建立一个独立的国家;几十几百年后被下一波“带路党”领着中原王朝的大军征服,然后再来一次,周而复始。
冯盛当然无法知道后世越南人是怎么取得独立的,但是他对这些交州望族的行为还是很了解的。面对强大的北方人,他们并不以投降为耻辱,只要能壮大自己的家族,从中获益,但也绝不会放过反戈一击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以自己家族的利益为本是吗?”须陀问道。
“不错!”冯盛点了点头:“这些交州人就是这样子,所以一定要打赢,只要你能赢,就会发现所到之处,望风而降;而反过来就很不妙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须陀笑了起来:“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王文佐的儿子别的可能不会,攻战之事肯定娴熟的很!”
在登上交州土地后的第九天,须陀的军队离开了爱州,开始向交州刺史的治所交趾城前进,按照这些天来搜集到的情报,叛军已经包围了交趾城,须陀打算先替交趾城解围,然后再做下一步的行动。
在骑队掩护下,须陀的队伍绵延数里,前卫由贺拔云带领的数十名当地斥候,须陀与冯盛等人和本队在一起,这由燧发枪手、弩手和两百名长矛手组成,随后为辎重队,由各种驮畜、二十头大象和若干条小船组成,由一百名弩手和少量骑兵保护。在这一切后面还有一群商贩,他们紧随其后,随时准备收购战利品和奴隶。尽管斥候禀告附近数十里都没有任何敌人,但须陀依旧处处小心。
一共有一千三百人,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跟随着须陀经历过各种风浪、寒冷、酷暑和饥渴,毫无惧色的面对着敌人的白刃和箭矢。毫无疑问,敌人的数量肯定更多,不过须陀早已习惯了,他经历的绝大多数战斗都是以寡敌众,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最后的赢家。
中午时分,雨水开始由早晨的时下时停变得绵长不息,直下到黄昏。第二天,士兵们没有看见太阳,铅灰色天空下,每个人都戴上里,以躲避雨水袭击。这天的雨下得极大,道路泥泞,田野滂沱,河流暴涨,落叶纷飞,持续的马蹄声扰攘不休,惹人心烦,不时传来大象的鸣叫声。人们只在必要时说上几句,大多时候沉默不语。
“这不算什么!”贺拔云笑着对冯盛道:“比起出征虾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至少现在下的是雨,而不是冰雹和雪!”
“这种天气弓箭就没法用了!”冯盛低声道:“你们的弩也会受影响吧?”
“你不用担心,弩弦都放在用蜡封好的竹筒里!至于弓嘛,敌人也没法用,我们有更好的,是吧?须陀哥!”贺拔云向旁边的须陀挤了挤眼睛。
须陀没有理会贺拔云,自从离开爱州笑容就离开了他的脸,他变成了一个严峻而又令人生畏的男人,在他那双略显狭长的眸子凝视下,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很难不低下头。
“禀告将军,前面有激战后的痕迹!”斥候禀告道。
“大艾顿,冯记室,王先生,跟我去看看!”须陀大声道:“阿云,你留在这里,以备万一!”
“遵命!”贺拔云失望的低下头。
战场是一片河边的浅滩,到处可以看到当时留下的遗迹:被雨水冲刷腐蚀的头盔、断裂的长矛、战马和人的尸骨。石冢随处可见,标示着人们的葬身之地,但食腐动物并没将死人放过。四处倾覆的石头之中,时而可见鲜明的布料和闪烁的金属。有一张脸默然地望向她,腐败的棕色血肉下,头骨轮廓若隐若现。
“您看,这鳞片甲!”王勃跳下马:“应该是被伏击,就是在渡河的时候!”
“嗯!”须陀点了点头,他捡起甲片看了看:“至少有二十天了,或者更久!我们要更小心些,这里到处都是叛军的眼睛!”
军队过了河,然后继续向西北方向行军。三天之后,前方的斥候回报,叛军拆毁了河上的桥梁,在河的对岸修建了土木工事,显然,敌人已经得知了己方的行动,试图阻止他们援救交趾。
“这附近还有别的桥梁吗?”须陀向当地的向导问道。
“都已经被拆毁了!”那个向导头摇的和泼浪鼓一样:“贼人们打败了刺史的军队后,就把桥梁拆毁了。”
“那他们自己怎么过河呢?”须陀问道。
“贼人都是本地人,又是轻装,擅长游泳,而且河两岸的隐秘处藏着不少小船!”向导答道。
须陀点了点头,向导刚刚说出了叛军的一个巨大优势,熟悉当地情况的叛军有一个巨大的优势,他们可以很轻松的分散开来,然后隐藏在树林和沼泽中,所以不用像须陀的军队这样要有一个专门的辎重队,自然有更快的机动性。对道路桥梁的依赖也小得多!“我们必须渡河过去!”须陀道。
“啊?”贺拔云没有听清须陀的话:“什么?”
“我们必须渡河过去!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继续把士兵放在野地里,很快就会有疫病!”须陀道:“贺拔云,我给你两百人,到上游找个地方渡河,然后绕到这群贼人的背后……”须陀握紧双拳,做了个夹击的手势。
“收到!”贺拔云笑着应了一声,便打马回头去准备了,看着冲破雨雾的骑影,须陀对冯盛笑了笑:“冯记室,把你牵扯进来真的很抱歉,如果没有我们,你应该还在广州舒舒服服的!”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不要说这些话了!”冯盛笑了笑:“再说我留在广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