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这话不错,这个距离,高度,再强的神射手也射不中!”
“好,那就先把将军的事情放一边,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对付唐人?”
“打肯定是不成的,这石堡山城肯定守不住!”
“不错,肯定守不住,就算昨晚粮仓没被烧掉,唐人每天晚上来一次,早晚也会烧掉。就算烧不掉,天天晚上这么折腾,谁能挺的下去?”
“是呀,唐人能飞肯定是得到了菩萨的保佑,菩萨保佑唐人,我们怎么打得过?”
众人接二连三发言,大部分意见是一致的。石堡山城的陷落就是个时间的问题,继续坚持下去不过是害人害己。
“那怎么办?”有人问道,怯懦的目光里含着希望。
“我们投降吧!”有人给出了答案:“完好的交出石堡城,唐人应该会饶过我们的!”
“那怎么能成,如果投降的话,我们的家人肯定会被严惩的!”有人绝望的答道。
“就算我们坚守,也守不了几天。如果石堡城这么快就陷落。我们也会被残酷的严惩的!”
“为啥?”
“这还不简单,没有吃的,我们能守几天?这石堡城号称天险,我们守几天就陷落,你觉得上头会怎么想?我们的子孙后代头上都要留着狸尾巴了!”
“可这是因为唐人能够飞起来呀!这怎么守?”
“你觉得上头会信你的鬼话?若非亲眼看到,连我自己都不信!”
第881章 拯救者
“这倒是!这种鬼话没人信!”
“那应该怎么办?”
“打开城门,向唐人投降。别担心家人了,唐人能在天上飞,即便是钦陵大将军,也不可能打赢。我们应该站在胜利者一边!”
“对,我们应该站在胜利者一边!”
要求开城投降的声音逐渐占了上风,那个一直在天空中盘旋的圆形奇怪东西在提醒每一个吐蕃守兵眼下的形势。最终,士兵们推举了一名军官作为大家的代表,向天空中的那个奇怪玩意投降。
热气球的吊舱里,袁林正在费力的蹬着螺旋桨,传动装置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让他愈发心烦,终于他按奈不住,喝道:“柳智宇,你看够了没有?有完没完?快过来蹬踏板!”
“就一会儿功夫你吵啥!最多回去都由我蹬就是了!”柳智宇头也不回,拿着望远镜看的美滋滋的。
“什么叫最多回去由你蹬,回去本来就该你蹬!”袁林怒骂道,他跳下踏板,正想把同伴扯回来,却听到柳智宇大声道:“咦!这些吐蕃人干嘛呢?爬到这么高的地方,不怕跌下去摔死,还拿着旗子乱挥,还是白旗!”
“吐蕃人打白旗?”袁林一把抢过望远镜,看了过去,果然几个吐蕃人爬到石堡城最高处的塔顶,正举着一面白旗不断挥舞,口中喊着什么离得太远也听不清。
“吐蕃人这是要降?”袁林皱起了眉头:“这该不会又诈吧?”
“为啥你觉得有诈?”柳智宇习惯性的唱起了反调:“我倒是觉得是真的要降,粮仓都被烧了,又看到咱们这热气球,哪里还想打下去?”
“粮仓烧了又如何?这石堡城里其他地方应该还有一些粮食,再坚持一段时间也不难,热气球虽然利害,但油弹却是有限的,如果他们死硬守下去,拖延个把月应该问题不大!”
“还个把月!照我看,最多七八天!”柳智宇冷笑道:“算了,咱俩在这里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还是先回去禀告上头,让上头烦这个心去!”
“嗯,这话不错!”袁林笑道:“你刚刚可是说了,回程都由你一个人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呀!”
“娘的!”柳智宇咬牙切齿道:“你这家伙居然在这里等着我了,滚开,给老子腾开位置来,一个人就一个人,今天就让你知道柳老子我的厉害!”
袁林和柳智宇的热气球刚刚落地,就把石堡城有守兵乞降的消息禀告了上司。得知这一消息的护良兄弟立刻召集将领们商议对策,众人中资格最老的沈法僧倒是镇定的很:“无妨,派两百人上山便是,有热气球在,也不用担心吐蕃人有埋伏。到了石堡城下,就让里面所有的吐蕃兵士出城解兵。要是答应最好,要是不答应最多让这两百人再下山来,就算吃亏也吃不到什么大亏!”
“沈叔父说的是!”彦良第一个表态赞同:“如果这是吐蕃人的诡计,最多晚上让热气球再来一次,反正吃亏的不会是我们!”
“那就依照沈叔父说的办吧!”护良点了点头:“虽然还不知道石堡城的守军是不是真的要投降,至少夜袭是成功的,估计城内的军心已经乱了,只要别掉进守兵的陷坑,破城就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事实证明沈法僧的判断很准确,当接受投降的小队唐军在石堡城门前高声提出己方的要求后不久,那座令人生畏的城堡的门就打开了,从里面鱼贯而出六百名吐蕃士兵,他们驯服的向只有己方三分之一人数的唐军先遣队交出了全部的武器,并老老实实下了山。确认吐蕃人向山下走去,唐军士兵赶忙进城,欣喜的发现城内已经空空如也。
石堡城。
护良凝视着眼前狭窄的山路和头顶上石壁上堆积如山的落石,突然问道:“彦良,如果没有热气球,你觉得我们要死多少人才能拿下这座城堡?”
“五千,一万,甚至两万?”彦良打量着不远处隆起的石头城墙,叹了口气:“反正这些路上要铺满尸体!”
“反正我们的现有的人马血要流干还未必够!”护良叹了口气:“难怪阿耶这么有信心,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后手!”
“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彦良笑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还有多少杀招,你要和他为敌,要以为自己赢定了,那估计就要倒霉了。”
“是呀!”护良笑道:“这次总算轮到钦陵了!”
“嗯!”彦良突然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父亲一直都在盼着你能够顶替他在长安的位置。”
“顶替他在长安的位置?什么意思?”护良不解的问道。
“你还不明白?”彦良笑道:“父亲他根本就对大唐中枢的大权没兴趣,只不过是不得已留在长安,等你能顶替他?他就会立刻离开长安!不然的话,你看看这热气球,他如果想当皇帝的话,早就当上了!”
护良看了看悬浮在半空中的热气球,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他要是想当天子的话,早就当上了!”
护良兄弟无声的结伴而行,寒风掠过,将他们身后的斗篷掀起,猎猎作响,护良穿过阴冷的城门洞,来到西面冰冷的低矮城垛边。城墙以外高度骤降,只剩一片暗黝寒荒,彦良跟了过去,两人便这么肩并肩站在世界的尽头。
为了扫清射界,并不给进攻者修建攻城机械的材料,石堡城的守兵绝不让森林延伸到一里之内,原本生在这范围内的各种树木,早已被被砍伐干净,只留下光秃秃的岩石之地,如此一来,任何敌人都不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前来进犯。可尽管如此,在这里依然能看到山坡下方那大片森林。站在这里,护良可以看到那些阴暗的森林,即便是大白天,阳光也无法穿透那亘古的盘根错节,给人一种鬼影森森的感觉。
护良站着远望,四周一片寂静,全无人烟,劲风疾袭,冷如刀割。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旷古无人之地,小时候听奶妈说过的那些关于妖魔鬼怪的种种传说故事,似乎也不是那么可笑了。
“我们的敌人便在那边。”护良伸出右手,指向西面那无边无际的荒野,轻声道:“父亲让我们向西进军,却没有最终的边界在哪里!”
“敌人并不难找到!”彦良笑道:“那么养活大批牲畜牛马的地方并不多,现在又是春天,牲口都熬了一个冬天,都没膘,吐蕃人除非丢掉牲畜,否则他们跑不远的。就和我们以前追击虾夷人差不多,你不必太担心了!”
就好像冲出河渠的洪水,在占领了石堡城后,唐军穿过日月山脉谷道,涌入青海湖南侧的大非川草原(即切吉草原),距离上一次唐军抵达这片草场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年,金戈铁马依旧如故,所不同的是,大军头顶的天空上,还漂浮着一一只只热气球,俯瞰四方。
“大将军!”桑杰是石堡城的降军之一,他投降之后立刻将吐蕃人的布置和盘托出,凭此获得了护良的信任,立刻被授予捉生将的官职。感激不已的他立刻献策,力主唐军应该乘着青海吐蕃人尚来不及集中兵力的关头,分兵四略,将其各个击破。
“钦陵父子去年为了已经将各东岱(千户所)的兵力征发三分之二,翻过祁连山,进攻河西之地,现在留在青海的不过是老弱罢了。去年冬天,各个部落的牲畜都在南方草场过冬,开春后要向北迁徙,吃北边草场出来的新草。虽然守将已经得知了大军出师的消息,但其依仗石堡城的坚险,以为我大唐之兵至少也要两个月才能进入大非川。所以只是令各部缓慢合拢,以免牲畜大量死亡。而眼下石堡城已落,大军已经进入大非川,吐蕃各部还在分散四地,仓促之间合拢不得。若您能将大军分作数路,各路并进,定能如虎入羊群,尽破各部!”
“你建议分兵?”护良看了看桑杰:“那会不会力分则弱,反被吐蕃击败呢?”
“大将军多虑了!”桑杰笑道:“钦陵征服青海之后,将本地的吐谷浑各部拆分,与他带来的吐蕃人合作四茹(吐蕃的军事单位,类似于唐的都督府),吐谷浑人部众凋零,又时常被征发兵众,其实心中早有不满,无非是没有机会罢了,若是大唐天兵一到,必有四起应和之人,那时吐蕃人弹压还来不及,哪里还能有力气对付您的大军呢?”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护良与彦良交换了一下眼色,点了点头:“那好,你从降兵中挑选五十个人来,分往四方,传发檄文!”
“遵令!”桑杰赶忙退下了。护良道:“沈叔父,你觉得分兵之策如何?”
“计策是好计策,可是我们眼下没必要冒这个险!”沈法僧笑道:“说白了,吐蕃人自己就是坐在柴火堆上,他们这些年欺压吐谷浑各部,吐谷浑各部早已愤恨不已,只不过实力不济,敢怒不敢言罢了。而我们大军一到,只要伸张正义,吐谷浑人自然就会起兵攻杀,他们是青海本地人,还担心找不到吐蕃人?我们只要大军直进,直取吐谷浑的旧都树敦城即可!焚其积聚,毁其城郭,即便不能得钦陵首级,其元气也必然大伤,不能复为我大唐祸患!”
“沈叔父说的是!”护良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确实长途远征,不应再分兵,节外生枝!”
确定了行军策略,唐军开始向西南行军,在三天后通过了青海南部山脉的隘口,一路向西,沿途他分出侦骑,大张旌鼓,竭力壮大声势。沿途遇到的部落,若是吐蕃则诛戮,若是吐谷浑人便纵放,并将吐蕃部之牛羊子女分赏,与其言奉大唐天子令,解救其于水火之中。吐谷浑人多大喜,将其唐军到来的消息分报四方,一时间整个青海湖周围都沸腾起来。
树敦城。
“唐人已经攻下石堡城,进入大非川了!”
勃伦赞刃没有抬头,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穿过山脉、草原、绕过湖泊,最终停留在一个黑色方块前,这时他抬起头来:“还有呢?不会只有这些吧?”
“还有?”吐蕃军官脸色并不好看:“唐人还放出风声,说他们这次来是为了解救吐谷浑人的,沿途遇到的部落,都把我们吐蕃人杀掉,而没有伤害吐谷浑人,还把俘获的牲畜牛马分给他们!”
“解救吐谷浑人?”勃伦赞刃笑了起来:“唐人还是那么奸滑,嘴巴上就好像涂了蜜一样,可惜言语里包裹的是毒药。不过,他们现在对吐谷浑人很好,可等到打败了我们,救轮到吐谷浑人倒霉了。突厥人、高句丽人、铁勒人、薛延陀人不都是这样吗?”
“是呀!可问题是那些蠢货不会懂得这个道理!听说唐人来的消息,肯定有不少吐谷浑贱奴会造反的!”
“这个无需担心,只要能把唐军击败,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勃伦赞刃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现在的问题是唐人怎么能那么快攻下石堡城,那地方的险要我们都是知道的,就算唐人善于制造攻城器械,那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难道是被内奸拿下的?”
“不!”吐蕃军官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我听到一个消息,唐人得到了天神的庇佑,天神的雷火从天而降,将石堡城的粮仓全部烧毁了。没有粮食,自然无法坚守,所以石堡城才投降的!”
“天神的雷火从天而降,把粮仓烧毁了?”勃伦赞刃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能,就算运气太差有雷电劈下来,引起火灾,可城里的守兵肯定会救火呀!大部分粮食都能救回来的!”
第882章 张网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个吐蕃的军官疑惑的摇了摇头:“还有,有人说唐人获得了天神的庇佑,所以他们能够飞行,从天而降的占领了石堡城?”
“唐人能飞行?从天而降?”勃伦赞刃笑了起来:“这应该是唐人自己编造的谣言,唐人要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能飞,那他们早就征服全世界了,谁能抵抗能飞的敌人呢?”
“这倒是!”吐蕃军官笑了起来:“您说得对,估计这是用来哄骗那些吐谷浑人的!”
“嗯!”勃伦赞刃点了点头:“这种谣言其实并不难对付,只有蠢货才会相信,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就只会把这当成笑话!”
“将军您说的对!”吐蕃军官点了点头:“不过唐人攻占了石堡城这是事实,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首先我们应该尽可能快的集结兵力!”勃伦赞刃道:“时间是现在的关键,这个季节,各个部落的丁壮要么在准备耕作,要么也和自己的牲畜在一起,分散的军队不值一提,只有先集结起来才有用。不过唐人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应该也正在朝我们这里来!”
“将军,我们可以向西撤退,让部众也向西退却,同时派出信使,让您的兄长迅速回援,两面夹击唐人,就和上次一样,我们一定能赢!”
“不错,的确应该派信使通知兄长!”勃伦赞刃点了点头:“但向西撤退,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如果这么做的话,恐怕要损失相当数量的牲畜和部众!”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犹豫之色。看到勃伦赞刃这幅样子,军官们也闭住了嘴。在战争中,能够两全其美的选择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绝大部分选择其实都是在几个糟糕的选项中选择一个不那么糟糕的。就拿勃伦赞刃面临的选项来看,如果以树敦城为中心聚集兵力的话,很可能会在集结足够的兵力前就必须面对唐军的进攻;而如果向西退却,虽然能避开唐军的兵锋,但在向西撤退的过程中,各部刚刚过冬的牲畜会出现大批死亡,这种损失对于原本就十分脆弱的吐蕃经济是难以承受的。
“应该先想办法弄清楚唐人有多少军队,然后再决定留守还是向西!”经过权衡利弊之后,勃伦赞刃低声道。
三月初九,拂晓,寒气逼人。
唐军已经离开了营垒,分作六路纵队,之间相隔六七里,并肩而行。行军时,马蹄脚步带起的烟尘被寒风吹起,向东飘散,犹如晨烟一般,在大军行列的前方、两侧、后方各有热气球在空中缓慢的航行,站在热气球的吊舱上,向下俯瞰,一行行军列宛若巨蛇蜿蜒,旗帜飘扬若带,烟气如柱子,委实是壮观至极。
“壮观,壮观!”柳智宇看着下方的景色,赞叹道:“大丈夫有朝一日能统领大军,征讨四方,当真是死了也心甘呀!”
“你少在这里冒酸汤了!仔仔细细盯着下头!”袁林一边用力蹬着螺旋桨,一边呵斥道:“别漏过了吐蕃人的侦骑,不然小心军法无情!”
“那怎么会!”柳智宇满不在乎的笑道:“这里又不是山里,都是平地,还有望远镜,我若是看不到,那真是瞎了!”
袁林却是不屑的很:“你若是那么喜欢冒酸水,就留在长安跟那些诗人骚客瞎混,不必出塞来打吐蕃人。”
柳智宇正想反唇相讥,突然发现西面远处有一些黑点,赶忙拿起望远镜细看起来,大喜道:“好多牛马,肯定是逃散的吐蕃部落,快拿信号筒来!”
“你先看清了,别急,不然错了可收不回来!”袁林跳下踏板,拿起望远镜细看起来,果然看到一众人马正在向西南方向前行,约莫有两三百匹牛马,各色杂畜两三千头,还有十几辆勒勒车,应该是某个草原上的小部落。两人赶忙取出一支竹筒,点着了引信,那竹筒立刻喷射出灰黑色浓烟,在天空中显得格外刺眼,数十里外都能看得清楚。
“有黑烟,西南边有敌情!人马在五百以内!”地上的侦骑立刻禀告了高延年,高延年拿起望远镜确认了黑烟的柱数和方向之后,立刻对一旁的长五郎道:“长五郎,领着你的本队快去看看,若是情况不对,便以鼓号相通!”
长五郎应了一声,便策马出了行列,身后的掌骑官举起代表他的大旗摇动,隶属于他统领的骑队便驰出行列,跟着大旗向西南方向而去。由于这次的唐军中大部分是由来自河北、辽东、三韩、倭国等地的勇武善射之士,并无大唐原有的府兵制度,所以王文佐在长安编练时便依照这些武士的籍贯,血缘,亲疏,分为若干支队,选择当中声名显赫,部曲众多之人为队首。长五郎和高延年便都是这些队首之一,这种编伍方式的好处就是每个支队语言习气相通,有很强的向心力,缺点就是全军被分成四五十个人数多少不一的支队,对于全军的指挥官来说调度起来麻烦的很。
长五郎看着天上的烟火所指方向,跑了约莫十余里,便找到了大批牲畜车马留下的足迹,心中大喜,赶忙催令麾下分作三队展开,快马追逐而去,只过了约莫半响功夫,便看到前面的车马牲畜,他从胡禄中抽出一支鸣镝,搭在弦上,引满弓朝天射去,只听到一声尖利的鸣镝声,隆隆的马蹄响起,犹如擂鼓一般,向前面的部众席卷而去。
“快跑,快跑!”女人拼命的将自己的儿子推上马,催促道:“快打马跑,唐人追上来了!”
“阿妈!”青年看着身后涕泪交杂的母亲,急道:“我逃了你们怎么办?为何不一起逃?”
“我已经老了,哪里逃得掉?”女人看着马上的儿子,催促道:“唐人来了最多拿了我去当奴婢,性命无忧,你是个丁壮男人,又是部落你的勇士,唐人定然会害了你的!快逃,快逃,晚了便来不及了!”
马上的青年回头看了看远处马蹄带起的烟尘,咬了咬牙,对母亲喊道:“您放心,等我赶到树敦城,便带兵回来救您!”说罢,他便打马逃走了。
类似的母子之间、夫妻之间、父子之间的离别惨剧在这个小小的部落中发生,当长五郎带领的骑队赶上了畜群,剩下的人都放下武器,跪地乞降。看着对面武装到牙齿的骑士,没有人会蠢到以卵击石。
“怎么搞的,部落里都是老弱妇孺,就没几个青壮年?还有,这马匹也太少了吧?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长五郎也看出不对来,草原上的游牧部落,马匹不但可以提供奶、肉等食物,还是重要的生产生活工具,一个徒步的牧羊人最多也就能养六七十只羊,而三五个骑马的牧人可以很轻松的放牧三五百只羊。所以一个部落的牲畜里,马和牛羊是大概呈一个固定比例的。
“遵命!”担任向导兼通译的吐谷浑牧人大声问道:“你们部落的青壮男人呢?还有马匹呢?怎么这么少?老老实实回答大唐老爷的问题,不然小心掉脑袋!”说到这里,他拔出腰刀虚劈了一下,做出恐吓的样子。
“回禀老爷!”跪在地上的一个黄胡子老人抬起头来:“刚刚部落里的青壮以为是马贼,就赶忙打马逃走了。”
“放屁!”那通译怒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马贼还是军队你都分不清楚?这大非川上哪有四五百骑的马贼?快说,不然老子转告大唐的老爷,有你们的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