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曲 第302章

作者:克里斯韦伯

  “你说他只能在六部当个佐贰官,那你呢?”李素雯笑道:“你能做什么?”

  “我?”卢十二指了指案上的酒肉,又拍了怕自己的肚皮:“我一肚子的不合时宜,只怕连佐贰官都当不好,倒是能多装些酒肉,算是个不错的酒囊饭袋吧!”

  “酒囊饭袋?”李素雯笑了起来:“你这人虽然嘴臭,倒也还实诚,好,你说你是酒囊饭袋,那今日就让你吃个痛快,看看你有多大的肚量!”

  “多谢殿下了!”卢十二唱了个肥喏,走到几案旁,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便据案大嚼起来,只见其看上去吃的并不快,可随着时间的持续,身旁的吃剩的盘碟残骨渐渐堆积起来,他吃喝的速度却也没有变慢,就好似方才吃下的那些东西没有落到他肚子里一般。

  “久闻范阳卢氏乃河北高门,与清河崔氏并称,怎么这人就和平生没吃过饭一般,活脱脱是个饿死鬼!”李素雯低声道。

  “大将军选拔河北士人,自有深意!”李下玉道:“我们以礼相待,权当是千金买马骨了!”

  “那可不成!”李素雯笑道:“我这顿酒席可不是白吃的,须得为难他一番!”说罢她不待姐姐劝阻,便笑道:“你可吃饱了?”

  “已经有三四分了!”卢十二拍了拍自家肚皮,笑道:“怎么了,殿下嫌弃我吃的太多,舍不得了?”

  “笑话!吾乃是今上亲姐妹,又怎么会舍不得这点酒肉!只是这饭不能白吃了,你须得做点什么!”李素雯说到这里,灵机一动,指着旁边正在胡笳的乐师:“就和他一样!”

  “素雯!”李下玉厉声喝道:“休得胡言!”然后她对卢十二道:“卢先生莫怒,吾妹言语无状,还请见谅,但她确无戏谑之意!”

  “无妨!”卢光平站起身来:“小殿下本就没有说错,某家吃了酒肉,就得做点什么,不然岂不是白吃了?”他看了看左右,对帐篷门口持矛侍卫道:“来,持矛刺我!”

  那侍卫不知卢光平的意思,却不理会,卢光平上前劈手从侍卫手中夺下长矛,又塞回对方手中:“来,你用这矛刺我,放心,你刺不中我的!”

  那侍卫一时不备,被卢光平夺走长矛,顿时又惊又怒,后退了一步挺起矛尖对准卢光平,却不敢刺,只是用眼睛去看堂上的主人,李素雯本就是好热闹的,见状大声道:“你没听他说吗?刺便是!”

  那侍卫得了李素雯的应允,大喝一声,便当胸一矛刺来,卢光平却不躲避,直到矛尖距离自己只有尺余时,方才轻轻向旁边一让,顺手将矛杆一推;那侍卫大怒,转过身来又是一矛,却被卢光平照样避开,如是一连三四次,皆被卢光平避开了。

  “姐姐,那侍卫好生没用,这么近却刺不中,我看那姓卢的动作也不快呀?”李素雯抱怨道。

  李下玉在倭国时与武人接触的多些,已经看出了几分门道来:“妹妹你不明白,你在这里看卢先生动作不快,那是人家不乱动,等到矛尖近了才动。若是你挨的近了,才能看出他有多快?”

  “是吗?这么说他本事很大了?”李素雯问道。

  还没等李下玉回答,场中那侍卫几次刺不中,气急败坏之下,挺矛合身扑上,已经是要拼命的架势,却被卢光平一把抓住矛杆,反手一扭便把长矛夺了下来,那侍卫顿时虎口撕裂,已经无力再战。

  “方才那几下便权当酒肉之资,二位殿下见笑了!”卢光平反手用力一顿,那矛尾便没入土中,约有尺余,向上首拱了拱手。这下李素雯也看出厉害来了,这长矛的尾部虽然也有铜头尖刺,但毕竟和矛尖长刃不同,帐篷外的土质坚实,能够向下一顿便能入土这么深,臂力着实惊人。

  “卢先生方才使的便是夺槊之技吧?”李下玉问道。

  “不错!”卢光平笑道:“想不到殿下是女子,也能认出这等小技!”

  “卢先生说的哪里话!”李下玉见卢光平点头承认,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激动来:“我乃是李氏儿女,岂会没有听说过尉迟公夺槊之术的神妙,只是想不到今日能够亲眼目睹,来人,请卢先生上座!”

  “不敢,这不过是在下依仗着力大眼快的小术罢了!”卢光平笑道:“他能入阵被敌围着攒刺也被不会伤及分毫,往往还要将敌人刺来的马槊夺下,反过来刺敌落马,而我至多能应对三四根长矛便最多了,再多就不成了,如何敢于先贤相比!”

  “三四根长矛也很了不得了!”李下玉笑道:“今日所见,实乃妾身三生有幸!”

  其实也难怪李下玉如此郑重,古代兵器虽然多,但真正阵上厮杀的主兵器其实就两种:长矛、弓箭,其他的兵器虽然多,但都无法与这两种相比。而对于身披重甲的骑马武士们来说,长矛比弓箭更有威胁。马上持长矛互相刺杀,避让,夺取,便是当时骑士的核心武艺。而唐朝开国名将尉迟敬德便是这方面的大家,号称“敬德善解避槊,每单骑入贼阵,贼槊攒刺,终不能伤,又能夺取贼槊,还以刺之。是日,出入重围,往返无碍。”这方面的技艺已经到了神乎其神的水平,以至于李世民都说:吾持弓,公持矛,虽千万人何足道哉!

第674章 思乡

  卢照邻坐在一旁,看到上首的两位公主对卢光平的态度,反倒是自己无形之间被无视了,感觉不禁有些异样,他虽然仕途坎坷,但少年成年,游历四方,即便是王侯将相、达官显贵,也无不待之以礼,奉为上宾,里子不说,面子上绝对是不亏的;而这个卢光平即便是在范阳卢氏中也是出名的怪人,虽然是士族子弟,但一年到头都呆在乡里,一不四处交游,二不吟诗作赋,三不从军,明明一身好武艺,却也不在众人面前显示,在自己眼里就是个言辞刻薄的寻常田舍翁,却不想身负这等惊人的武艺。

  “原来你这么有本事!”李素雯笑道:“为何不早些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这又算得什么本事?”卢光平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只不过是吃了殿下的酒肉,又没钱付账,只得耍弄两下庄稼把势抵账罢了!”

  “你又在骗人,我们姐妹可不是深宫里的雏儿!”李素雯笑道:“回长安之前,我和姐姐在倭国可是没少见过擅长挽弓刺枪的好汉子,像你这般身手的,都未曾见过!”

  “殿下所见的不过是海东蛮夷,虽有一二勇士,岂可与我燕赵壮士可比!”卢光平傲然道。

  “是吗?”李素雯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卢光平:“可我怎么听说关东之人工于文艺词赋,于武事倒并不擅长,不如关西健儿悍勇敢战!”

  “小殿下!”卢照邻听到这里,心中暗呼不好,赶忙抢先应道:“关东有数百州县,户口百万,有好文艺的,比如在下,自然也有好武事的,比如十二郎,岂可一概而论?”说话间,他的右手抓住卢光平的手臂,唯恐对方在这两位李家公主面前说出什么犯忌的话来,惹来大祸。

  “这倒也是!”李素雯也没注意道下面两人的小把戏,也没有话题继续往这边说,又说了几句闲话,李下玉让手下取出两份名刺,分别给予卢照邻和卢光平两人,方才做罢。

“那两个公主想必我把当成如你一般来长安求官的,才拿这玩意给我!”卢光平把玩了两下那名刺,随手丢给卢照邻。

  “十二郎,二位殿下这也是一番好意,你这又是何必呢?”卢照邻苦笑道:“难道你去别人家拜访,主人予你名刺,你也是这般吗?”

  “那就要看是什么人家了!”卢光平笑道:“若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瞧不起人,我自然不会再来,要名刺又有何用?”

  “人家是天子姐妹,龙子凤孙,高高在上不是很正常吗?”卢照邻道:“难道你还要人家与你同席而坐吗?”

  “天子家又如何?一世为天子,又不是世世为天子!”卢光平冷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样,总是低三下四的,刚刚你没听到那个小的怎么说的?关东之人工于文艺词赋,于武事倒并不擅长,分明是小视我等关东人!”

  “其实人家也没有说错嘛!”卢照邻苦笑道:“关东出相,关西出将,这句话你总该听过吧?”

  “这是西人的胡说!”卢光平冷哼了一声:“关西不习文事不假,但关东则是文武皆精,便如你我一般。只怪高氏父子荒淫无道,使得我河北为宇文氏所灭,否则岂会有这句话?我等河北士人也不至于要来长安寄人篱下!”

  卢照邻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可关东输给关西也不止那一次:杨坚篡夺宇文氏之国时,韦孝宽在邺城大败尉迟迥、隋末夏王在虎牢败给太宗皇帝也是如此,时运如此,岂是人力所能抗拒的?”

  卢光平冷笑道:“从宇文黑獭建府兵于关西,算来也有百余年了,照我看天命也是应该东移了!”

  “呵呵!”卢照邻笑了起来:“天命之说,便是圣人也未必敢说知晓,你如何敢妄言天命?还是多行人事吧?不然只会祸及家人!”

  “天命之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人心罢了!如今长安日渐奢侈,而关西土薄,只能向关东日渐苛求,转运入关中供给所需,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运河两岸百姓便会疲敝,岂可长久!”

  “你这十二郎,不要命了?”卢照邻脸色大变,他回头看了看阿克敦落在后面四五步,不像是留意他们两人交谈的样子,喝道:“这等事岂可乱说?旁人听到了便是灭门之祸!”

  “你是怕那厮吗?”卢光平笑道:“一个东海蛮子,你我用的是乡音,他哪里听得懂!”

  “那也不能乱说,这里是长安,可不是你家庄园!”卢照邻低声道:“早知道你这张嘴,打死我也也不带你来长安了!”

  卢光平知道自己理亏,笑了笑也没说话,只是看河边的风景,卢照邻顺着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河津渡口,一叶扁舟横斜,船尾有个老汉,正在费力的生火,可能是因为木柴打湿了的缘故,灶口只见烟不见火,熏得老汉泪流满面,十分狼狈。河对岸隆起的群山如贲龙卧虎,山影倒映在河水中,阴阳难测。远处传来一缕笛声,断断续续,闻之不觉的悲从中来。

  “交交黄鸟,集于栩兮集于桑;营营苍蝇,止于藩兮止于棘。”卢照邻突然叹道。

  “怎么了?又有感慨了?”卢光平问道。

  “没什么?”卢照邻擦去面颊上的泪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驿馆吧!”

王文佐宅。

  “卢先生已经回长安了,同行的还有四十多人,都是河北的士族俊杰,前来参加这次科考的!”桑丘低声道:“主人,您要不要设宴款待一下?”

  “算了吧!”王文佐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情本来就很招人忌了,再这么做只会更加授人以柄!”

  “是!”桑丘稍一犹豫:“不过阿克敦有带着卢先生在长安城逛了逛,看马球的事情还恰好遇到了二位长公主,拜见了二位殿下!”

  “这样很好!”王文佐放下手中的羽毛笔:“阿克敦和卢照邻是旧识,介着这层关系介绍给二位殿下正好,反倒省的我出面了!”

  “主人,小人不明白!谁都知道阿克敦还有二位殿下与您的关系,他们出面和您出面这又有什么区别?”

  “呵呵呵!”王文佐露出一丝苦笑:“我的身份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过去我做什么都只是我自己,现在我的一言一行,已经不再只是我一人,牵涉到太多,所以反倒是没法自己出面了。就拿沈法僧这次的来信,你也看看吧!”

  “沈郎君有来信?熊津都督府那边出事了?”桑丘惊讶的接过来信,看了几行就惊道:“事情竟然到了这等地步,贼人竟然已经能围攻新城了?”

  “把信看完!”

  “哦!”桑丘压下心中的惊讶,他虽然人在长安,但妻子孩子,田产家业都在百济倭国,而新城作为过去的高句丽重镇,遭到围攻只能说明叛军的力量已经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足以对大唐在整个辽东乃至东北亚的统治造成威胁的存在了。

  “叛军中有契丹人、奚人的影子!”桑丘看完了书信:“可是契丹人和奚人不是我们大唐的属民吗?”

  “呵呵!”王文佐笑了两声:“要这么说,新罗人也是大唐的属国,新罗王还有鸡林州都督府都督的加衔呢!你觉得新罗人在这场战争中是敌是友?”

  “该死的新罗人!”桑丘恨恨的骂道:“都是他们在背后搞的鬼!”

  “这里头的确有新罗人在搞鬼!但归根结底还是大唐在海东的力量太弱了!”王文佐叹了口气:“再往深里说,河北幽州的力量太弱了。奚人也好、契丹人、靺鞨人也罢,他们其实都一样,服从强者,这就是那片土地唯一的规则。如果你足够强,他们就会很老实的服从你,但你一旦弱了,他们就会另有心思了。毕竟你弱了,就没有能力维持秩序,他们如果不想办法做点什么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

  “主人您说得对!”桑丘点了点头:“我们那儿就是这样的,只会服从强者,可惜您不在泗沘城,如果你能在那边,契丹人、奚人、靺鞨人、新罗人都会老老实实的,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回去呀!”

  王文佐叹了口气,沈法僧的来信中虽然没有恳请王文佐回去的字眼,但字里行间都是期待之意。当时的东北亚有些像春秋时期的华夏大地:礼乐崩坏,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争地以战,杀人盈野;唐帝国在摧毁了高句丽在东北亚的霸权之后,却没有能建立起相应的秩序,反而由于西线吐蕃人的压力,不得不将大部分兵力从东线撤走,从而在东北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

  这样一来,生活在当地的各民族,各方势力也立刻感觉到了这一真空,他们纷纷起兵,企图以自己的力量填补这一真空,成为高句丽的后继者,新罗人、靺鞨人、高句丽遗民便是其中的代表,其实已经整合了百济和倭国力量的王文佐也是这一逐鹿赛的参加者这一,也许还是最有力的争夺者,但王文佐本人在长安改变了这一切。沈法僧、贺拔雍、元骜烈、藤原不比这几人没有足够的威望来整合全部力量,参与这场争霸战,所以沈法僧写来的这封信并不是他一人写的,而是代表所有其他人的试探——机会来了,您啥时候回来带着我们干呀!

  王文佐当然能看出其中的内情,他也知道这种机会十分难得。东北亚地区正在发生的事情把所有人:农夫、牧民、商人、王公贵族都一股脑儿投进了战争的旋涡,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战争一视同仁的毁灭一切,所有人都处于巨大的痛苦之中;如果有谁能够平息这场战事,把和平和秩序重新带到这片土地,把人民从战争中拯救出来,那他就能成为众人拥戴的大王,成为一个新国家的建立者和开辟者,留名青史。

  但现在的问题是王文佐的官位太高了,他已经成为了大唐帝国现有政治机器中十分关键的一部分了,如果他离开长安,前往海东,那长安城内的政治平衡就会立刻被打破,发生一些他不想看到的事情,甚至导致帝国内战爆发,乃至毁灭,这是王文佐所不想看到的。

  这种左右为难的境地让王文宗觉得双手都被用力向两边拉,无论自己放开那只手,就会导致整个房屋的倒塌,砸破自己的头。

  “主人,您不想离开长安?”桑丘低声问道。

  “不是想不想,而是无法离开长安!”王文佐叹了口气:“就好比你,你想回泗沘吗?”

  “想!”桑丘回答的十分果断:“但是我不能走,我必须待在您身边,为您效力!”

  “我也一样,我也很想回去,和沈法僧、贺拔雍他们在一起,但陛下待我恩重,我必须留在长安为他效力!若是就这么弃他而去,与禽兽何异?”

  “我明白了!”桑丘点了点头:“那您怎么回信给沈郎君?”

  “只能让他整兵待战了,还有倭国那边也要小心防备,如果我是金法敏,肯定不会让倭国那般安宁无事的!”

  “嗯!”桑丘点了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再过两三年吧!”王文佐用不那么确定的语气答道:“等到陛下年纪再大一些,有了太子,天下稳固了,我也就可以向陛下请辞,回东国去了。哎,真是想念泗沘城那边的黄鱼呀!”

  “嗯,等回去了,俺就给您牵着马,一起去射猎,畅快的玩一玩,那日子可比在长安城里整天勾心斗角强多了!”

  “是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王文佐叹了口气,他拿起一旁的铜镜照了照自己的两鬓:“这长安城里,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第675章 水轮船

  方相肆。

  “对,就这个位置,左边再向上一点,对齐,你不懂什么是对齐吗?”安五娘站在下面,大声指挥着自己的丈夫,看坟人陈七挂桃符,依照当时唐人的风俗,每年辞旧迎新之际,用桃木板分别写上“神荼”、“郁垒”二神的名字,挂于门旁,以祈福灭祸、驱赶邪鬼,确保来年一切顺利。

  陈七在梯子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让安五娘满意,他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肩膀,苦笑道:“挂个桃符也这么叫真,早知道就让你来挂,我在下面指挥了!”

  “这种事情也要女人家做!”安五娘冷哼了一声:“那我嫁给你图什么?”

  陈七嘿嘿笑了两声,下了梯子,正想说个笑话,缓和一下气氛,不远处跑来一个邻居,对安五娘喊道:“五娘,你怎么还在这里,下午天子要驾临长乐坡,与民同乐,听说还要拿出钱帛赏赐长安父老呢!”

  “真的假的?”安五娘精神一振,也难怪她如此,与其他古代大帝国的首都居民一样,唐代的长安百姓生活水平也是要超出平均水平一大截的,除去首都本身的各种经济优势之外,天子本身为了营造帝国荣光而投入的大量金钱和粮食也是一个原因,在每年的各个节日里,天子都会举行各种庆典,甚至亲自参与并赏赐上下,百官和其他富人也往往会仿效。这些巨大的财富最后都会流入长安的居民囊中。

  “什么真的假的,五娘你去还是不去?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邻居催促道。

  “我也想去,可这店铺占着,走不开呀!”

  “就让陈七顶你半天也就是了!”邻居指了指旁边的陈七。

  “他?恐怕不成吧?”安五娘苦笑道。

  “有啥不成的?你我晚上肯定就回来了,你这酒肆大半生意都在晚上,白天就没几个人来,陈七就在柜台后面坐着就行了,这个他还不会?若是得了天子一匹蜀锦,够你卖小半个月兔肉了!”

  邻居最后一句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安五娘顿了顿足:“你稍等我片刻,我进去换件衣服!”

  说罢安五娘进了店门,一边换衣服,一边对陈七道:“我有些事情要出门一趟,晚上才回来,你替我在店里顶半天,别出什么岔子!”

  “啊!那坟地那边怎么办?再说我也不会算账呀!”

  “坟地那边少半日有什么关系?死人还能从地里爬出来不成?至于算账,你留给我回来算便是!”安五娘动作十分利索,三下两下便换了出门的衣裳,出门前抓住丈夫的手:“好生看店,晚上等我领了天子的赏赐,把柜台底下那瓶酒开了,咱俩就着炸兔肉下酒!”说罢便如旋风一般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