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不错!若是立阿史那道真为可汗,其他各部肯定会一起响应,但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我们突厥人自己就先打起来了!”
“可是你们刚刚也看到了,阿史那道真对大唐天子十分忠心,决计不肯背叛大唐。不过这也难怪,他的父亲愿意为太宗皇帝殉葬,他的母亲更是大唐的公主,如今的大唐天子与他算是亲戚了,他又怎么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突厥可汗之位而舍弃这一切呢?”
听了钦陵这番话,突厥人们顿时面如土色,他们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复国的梦想刚刚出现一丝曙光,阿史那道真的坚持便将这曙光淹没在黑暗中,难道他们的苦心终归都是一场幻梦?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钦陵笑道:“只是看你们肯不肯干了!”
“什么办法?”突厥人问道。
“只要阿史那道真死了,自然就不再是第一顺位了,第二顺位自然就是第一顺位了,不是吗?”
“那怎么可以?”突厥人们脸色大变:“他是阿史那氏的子孙,留着高贵的蓝血,我们岂可对他挥动刀刃?若是让突厥人知道是我们杀了他,立刻就会倒戈相向的!”
“若不是你们杀,而是唐人杀的呢?”
“唐人杀的?唐人怎么会杀他?”
“这就用不着你们操心了,我自然有办法让唐人杀了他!”
大非岭营地。
“什么,吐蕃人要和我们交换俘虏?用阿史那道真交换弓仁?”薛仁贵惊讶的问道。
“对!吐蕃人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要求我们把他们主帅的儿子还给他们,作为代价,他们也愿意把阿史那道真还给我们!”
“吐蕃人又在耍什么鬼花样?”薛仁贵皱起了眉头,从交易价值来看,阿史那道真显然是要高于弓仁的,但问题是双方的形势对唐军十分不利,弓仁可以说是唐军手中为数不多的筹码了,即便阿史那道真回来了,也不过从一个小包围圈来到一个大包围圈,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总管,这么看来阿史那道真将军并没有背叛大唐,他应该是被突厥人胁迫的!”王昭棠道。
“那是一定!”薛仁贵对自己的这个同僚倒是很信任的:“看来他是坚决不降,否则吐蕃人也不会用他来交换弓仁!”
第569章 盟誓
王昭棠闻言一愣,旋即就明白了薛仁贵的意思,弓仁可以用来让吐蕃人进攻有所顾忌,而阿史那道真对此时的唐军并没有什么作用,这个决定虽然残酷,但却是必要的。
“什么?吐蕃的信使说如果我们同意交换,他们就愿意和我们在山川天地之神面前许下盟誓,解围放我们离开?”薛仁贵嘟囔:“活见鬼,什么时候吐蕃人这么通情达理了?”
“难道这是个圈套,把我们引出营寨然后再把我们消灭掉?”王昭棠问道。
“可能性不大!”薛仁贵摇了摇头:“在山川天地之神面前许下盟誓必须在露天举行,这是瞒不过这么多双眼睛的,以吐蕃人的习俗看,钦陵是不敢公然毁约的。而且他没必要这么做,营寨里只有几千病弱之卒,吐蕃人只要四面猛攻,攻破营寨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总管,营寨十分坚固,箭矢投石充足,属下有信心能够守住?”
“能够守住?”薛仁贵笑了起来:“王司马,你想的太简单了,兵法曰:十则围之,吐蕃人现在何止十倍于我,只要愿意死人,就没有攻不下来的营寨。至于死多少人,钦陵是根本不会在乎的,反正他手中多得是血肉之躯!”他摇了摇头:“来人,告诉吐蕃人的信使,如果盟誓的条件合适的话,我同意交换?”
松州。
阳光从枝叶的缝隙洒下,给草地镀上了一圈金边。最上等的羊毛毯铺在地上,茶炉和矮几摆放其上,随着滚水的沸腾,茶和牛奶的混合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让人的神经下意识的松弛开来。
“这么说,钦陵真的就这么放薛仁贵、阿史那道真和剩下的唐军走了?”王文佐瞪大了眼睛。
“是的!”朗日摇了摇头:“在十几万人面前对天地山川之神与薛仁贵许下盟誓,用阿史那道真交换了自己的儿子,并释放了唐军的余部,而薛仁贵则发誓唐国承认吐蕃扶立的吐谷浑汗!”
“呵呵!”王文佐笑了起来:“钦陵没那么傻吧?这等于是要唐国承认吐蕃对吐谷浑的吞并,薛仁贵不过一方守将,他哪里有这个权力?这不过是个牙疼咒罢了,回去后朝廷肯定会对他严加处置,不会承认这个誓约的!”
“是呀,我也很奇怪钦陵为何会这么做!”朗日叹了口气:“这一仗唐国虽然败了,损失很大,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为什么不把残敌全部消灭呢?难道他觉得这么点示好唐人就会接受?承认他对吐谷浑的占领,这不是笑话吗?”
“钦陵不会只有一个儿子吧?”王文佐问道。
“怎么可能!”朗日笑了起来:“那个弓仁的确在他的几个儿子里最出色的,但我不认为他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以当时的形势,他完全可以先困半个月到一个月,然后再和被围的唐军谈判的,到了那个时候,他可以用很小的代价把儿子救回来!”
“是呀!”王文佐叹了口气:“听你这么说,我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了,他当时完全占尽优势,完全没必要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可若是要谈判的话,现在也还不是谈判的时候,毕竟大唐的关中、河东、河南、北庭有足够的预备兵员,吐谷浑之地比邻陇右,威胁安西,朝廷只要有余力,就不会承认吐蕃对吐谷浑的占领的!”
“那就是说还要继续打下去?”朗日问道。
“肯定,若是我猜的没错,薛仁贵和阿史那道真一回到长安,就会被下狱治罪,朝廷会任命新的将领镇守陇右,屯粮调兵,最晚两年后就会重新爆发大战!”
“那突厥人的倒戈呢?会不会有影响?”
“这个不会太大!叛军只是突厥的少数,而且他们不在突厥故土,返回本土也只能从北庭绕路,只要突厥故土不乱,就不怕!”
“那突厥故地如果有人起事呢?”朗日问道。
“那可调回纥或者契丹人来镇压,可以用阿史那道真为将,凭借他的声名,突厥人定然望风而降,就算有少数顽冥不化之徒,也不难将其消灭!”说到这里,王文佐叹了口气:“所以这次朝廷治罪,阿史那道真还有翻身的机会,薛仁贵恐怕就很难了!”
“是呀!”朗日叹了口气,他也是在长安当过留学生的,自然明白王文佐的意思。唐帝国对草原的治理贯彻“分而治之,以夷制夷”的原则,对昔日的草原霸主突厥人,将其血统最尊贵,地位最高的阿史那氏留在长安,给与官爵和各种优厚的待遇,与大唐李氏联姻,一旦其故土发生叛变,就用其为副将,用突厥人昔日的仇敌回纥、铁勒等部落为先驱,带领唐军征讨。由于这些阿史那氏的上层贵族本身就在突厥内部有很高的威望,所以往往大旗一到,叛军就作鸟兽散,即便有少数拼死抵抗的,也无碍最终的大局。所以阿史那道真就算被治罪,很快也会被派去镇压突厥故地,而薛仁贵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对你们有什么影响?”王文佐问道。
“我们?自然是糟糕透了!”朗日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当胜利的消息传到逻娑,噶尔家的门槛都被登门道贺的人踩断了,至于王宫的大门前冷清的看不到一个人,赞普整日里愁眉不展,还得咬着牙给钦陵加官进爵!”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王文佐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钦陵难道不懂得一点为臣之道?如果是我的话,肯定闭门谢客,把所有的功劳都归结于赞普的鸿福,将士的用命,唯独没有自己的功劳!”
“哈哈哈!”朗日被王文佐的话弄得笑了起来,他摇头叹道:“是呀,你们唐人的确会这么做!功高不赏,即便是立下大功,也要长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可惜我们吐蕃人不是这样,他们只会跟随最强之人,即便你是赞普,只要衰弱了,也会被弃之不顾!钦陵证明了自己是强者,这就足够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不,我的意思是贵国赞普有什么打算?”
“怎么了?”朗日问道:“难道你打算帮忙?”
“为什么不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王文佐笑道。
“可是我向你购买那玩意你却拒绝了!”朗日伸出右手,做了个扣动扳机的手势:“这是朋友吗?”
“问题是那玩意可以杀钦陵,也可以杀别人!而且如果只是要杀一个人,有太多办法了,比如一杯毒酒、一个被割断了一半的马鞍皮带、一匹受惊的马,一把匕首、完全不需要那么麻烦的玩意!”
厚实的草地吸收了足音,信使几乎是无声的走到毛毯旁,他取出书信,双手呈上。曹文宗接过信笺,转交给王文佐。
“阿史那道真死了?”他的声音里充满讶异。
“死了?这怎么可能?你刚刚不是说他很快就会被复起吗?”朗日惊讶的问道。
“不,他不是被天子处死的!”王文佐将书信递给朗日:“他是在归途中死掉的,确切的说,他在离开包围圈之后不久就生病,然后很快就死在半路上了!”
“这,这也未免太过凑巧了吧?”朗日叹了口气。
“你觉得这是凑巧吗?我可不这么觉得!”王文佐冷笑道:“阿史那道真可是死在唐军之中,这里面可以做的文章可就太多了!”
朗日立刻听出了王文佐的弦外之音,依照朗日方才说的,阿史那道真是在钦陵和唐人在十几万吐蕃人和突厥人面前对山川天地结下盟誓之后,然后再和弓仁交换,回到唐军之中的。换句话说,有很多人亲眼看到阿史那道真完好无损的回到唐军之中,而几天之后他就没命了,那突厥人会不会以为他是死在唐人手中呢?理由很简单——正是因为突厥人的倒戈,导致了唐人前军的覆灭,为了报复,唐人就对他们无辜的可汗下了手。这不但让帝国失去了手中最好用的筹码,还给突厥本土的不满分子反动反叛提供了再充足也不过的理由。
“你是说钦陵在交换之前对阿史那道真下了毒,然后拿他的死来做文章?”
“这是最大的可能!如果不是这样,很难解释他为什么愿意放残军走,并放回阿史那道真换他的儿子!”王文佐冷笑道:“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交换自己的儿子,而是为了把战火燃烧到突厥故地去,让大唐陇右两面受敌,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相比起这个,放回那几千残兵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那现在怎么办?”朗日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王文佐叹了口气:“真的,一切都已经是既成事实了!我估计在突厥本部很快就会有可汗被唐人杀害的流言四处传播了,现在已经夏天了,马匹已经肥壮。火已经被点着了,想要阻止蔓延那是不可能的!”
“那有没有办法阻止流言,比如说把真相公布出来?”
“没可能的,阿史那道真当时正在回程的路上,病情发展的又那么迅速,尸体要么就地埋葬要么火化带回骨灰,你觉得有什么凭证来反驳流言?再说突厥故地已经是遍地干草了,就算一个火星落下,都会迅速蔓延,何况这是一个大火把呀!”
“如果钦陵成功的话,赞普家族的末日也就不远了!”朗日叹了口气:“他和禄东赞不一样,禄东赞拥有权力的时候已经年老了,而他还很年轻,有足够的时间登上宝座,并让自己的根基稳固!他这种人如果机会出现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那如果钦陵成功的话,那你怎么办?”王文佐问道。
“我不知道!”朗日叹了口气:“他肯定会杀掉我的,我为赞普做了很多反对他和他的家族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无路可走,可以来大唐!我可以保护你!”王文佐伸出右手,朗日感激的握住:“多谢,希望用不着如此!”
王文佐笑了笑,伸手招来曹文宗,低语了几句,曹文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很快他带着一支包裹的很好的气枪回来,王文佐伸手接过,递给朗日:“这里面有一支气枪和一百发铅弹,希望你可以好好的使用他!”
朗日愣住了,他有些错愕的接过气枪:“为,为什么?你不是说有太多办法可以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吗?”
“没错,但那需要时间尝试!”王文佐叹了口气:“而让钦陵继续活下去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麻烦,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了!”
送走了朗日,王文佐跨上战马,神色阴郁,他拔出佩刀,俯首审视手中冰冷的钢铁:“恐怕情况只会越来越糟,也许我真的别无选择,有一天要召集兵马前往吐谷浑,和这个家伙决一死战。”
“真的要到那一步吗?”曹文宗问道。
“我希望不要,但世事不由人!”王文佐叹了口气:“要建立一个帝国需要千辛万苦,而要毁灭却很容易,这个钦陵就是在摧毁大唐!”
“摧毁大唐?他应该没有这个力量吧?”曹文宗不解的问道。
“文宗你不明白!”王文佐道:“我们在长安除了汉人之外,还能够看到粟特人、突厥人、回纥人、铁勒人,他们都能在长安安居乐业,幸福的生活,也把长安天子当成自己的君主,这才是大唐能够维持如此大疆域,如此繁荣昌盛的原因。但这种信任是很脆弱的,一旦被破坏,也很难修复。阿史那道真身上流着阿史那氏和李家宗室的血,他活着就是大唐和突厥和睦的象征,如果他死在大唐军队的手中,你觉得突厥人会怎么想?其他铁勒人、回纥人、契丹人会怎么想?”
“可,可那也是突厥人叛变在先呀?”曹文宗问道。
第570章 代人受过
“文宗你不明白,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伤害阿史那道真,否则如果连他都不能自保,哪个突厥人还会觉得自己安全呢?”王文佐叹了口气:“胯下有马,手中有刀,又觉得自己危在旦夕,若是换了你会怎么做?”
曹文宗握紧拳头,哑口无言,半响之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只有紧握刀剑了!”
“是呀!我本以为可以兵不血刃的,现在看来我还是太狂妄了!”王文佐看了看变得阴沉的天空:“走吧,看天色要下雨了,我们早点回城吧!”
长安,玄武门。
闪电划破北方的天空,暗蓝色的天空上衬托出玄武门城楼的黑色飞檐。六下心跳之后雷声传来,仿佛远处的鼓点。
羽林军的卫兵押着薛仁贵穿过玄武门,从坚固的铁叶橡木城门下经过,水流冲入城门洞,冲刷着城墙脚的青石,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他禁不住向北望去,瓢泼大雨仿佛一副巨大的帘幕,将整个世界遮挡住了,熟悉的龙首原和大明宫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巨大黑影。他脑海中不禁想起一桩往事,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薛将军!”
押送者的声音把薛仁贵拉回了事实之中,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刚刚想起了一件往事,耽搁了,请见谅!走吧!”
“将军稍等!”押送者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接过一个斗篷,给薛仁贵披上:“这里到大明宫还有一段路,雨很大,将军且将就着用!”
“不必了!”薛仁贵甩开斗篷,沉声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丧师十万,这本是我应得的,若非害怕旁人说我逃避国法的处置,我半路早已自杀了!”
押送者见状,知道说不动薛仁贵,只得叹了口气,和部下押送着薛仁贵走出玄武门。
走出城门洞,瓢泼大雨顿时当头淋下,因为是罪臣,薛仁贵双手被反绑着,跌跌撞撞地穿过了在大明宫和玄武门之间的这块空地,冰冷的雨水蛰痛了他的双眼。羽林军士兵们押送着他登上龙首原,进入宏伟的大明宫。
一走进宫廊,押送者就带着薛仁贵向含元殿走去,薛仁贵竭力回忆着曾经进宫晋见时的礼仪,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向天子谢罪。
当薛仁贵走进含元殿后殿,他发现天子正独自坐在昏暗的殿堂里,面前摆放着酒肴,在后殿墙壁上的数十个烛架上,只有四处摆放着蜡烛,而且只摆放着两处,两支鲸油蜡烛发出微弱、闪烁的烛光,薛仁贵能听到雨点敲打飞檐悬挂铁马的声音,走廊的一处缝隙不停地漏下雨水。
“解开绳索,赐座!”
薛仁贵站在那儿像只落水狗,他的手腕被淋湿的绳子勒得紧紧的,已经磨破了。他正准备下跪请罪,却听到天子的声音,巨大的痛苦和惭愧顿时淹没了他,他立刻跪倒在地,面孔紧贴着地面,泣声道:“罪臣丧十万大军,罪不容诛,无颜再见天子!”
李治叹了口气,从几案后站起身来,缓慢的走到薛仁贵身旁,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薛仁贵的身上,叹道:“你可还记得永徽五年(654年)夏天,寡人出外巡幸,留宿万年宫(在今天宝鸡),当时也和今晚一样,瓢泼大雨,平地涨水数尺,对了,那万年宫的北门也叫玄武门,当时你正好担任宿卫,你还记得吗?”
“罪臣如何不记得!”薛仁贵顿首道:“不过那不过是人臣的本分而已!”
“呵呵!”李治笑了两声:“当时山洪暴发,大水冲至北门,守卫将士尽皆逃散,只有你冒死登门框向皇宫大呼,警示内宫,寡人因此得以躲过一劫,对了,后来寡人好像还赐给了你一匹马是吧?”
“罪臣愧不敢当!”
“薛爱卿当时救了寡人的性命,功劳自然不是一匹马酬报的了的!”李治笑了笑:“所以,你无需太过担心了!”
绳索被解开了,重获自由让他感觉到久违的轻松,但惭愧和痛苦并没有消失,恰恰相反,天子的宽宏大量让薛仁贵愈发感觉到痛苦,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的罪过和天子的恩宠,是的,这恩宠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应该得到的,身为一个武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斩杀更多的敌人,征服天子的敌人来回报,但他现在还有这个能力吗?
“说吧!”李治道:“把当时的情况都说一遍,寡人想从你的口中听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