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第515章 佳婿
“另外赐下姓氏?自有领地家臣郎党?”卢氏越听越是胡涂,不解的问道:“这是何意?难道那些孩子不姓王了?”
“不错!”王文佐点了点头:“他们将被赐予倭人之贵姓,入主其家,这些贵姓之家臣领地郎党自然也就为其所有!”
“这样也行?”卢氏听得目瞪口呆:“这些倭人贵姓家中难道没有男丁,他们怎么会坐视他人鸠占鹊巢?”
“若是不愿意的,那就全族族灭,家名断绝,再继承其名就是了!”
卢氏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片刻后才又问道:“那你方才说的那个继承你姓氏的可以继承母家的产业,难道那孩子的母家也没人了?”
“不错,确实没人了!”王文佐稍微停顿了一下:“确切的说,母家五代之内的宗亲已经没有了,若是五代之外的,应该还有!”
看着王文佐那张诚恳的脸,卢氏突然觉得背后生出一股寒意,原本她还想打听一下这个母家是何人、留下的产业是哪些,现在她突然觉得有些东西还是莫要问的太细的好。
“阿耶,阿娘,九哥您也来了!”崔云英的声音将卢氏的注意力从思忖中扯了回来,她有些慌张的回过头,看到女儿和丫鬟进了门,正在向自己和丈夫行礼,对面的崔弘度和王文佐也站起身来。卢氏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快把女儿叫出来见王文佐的,自己先前对这个男人的看法好像有些错了。
“七妹好久不见,愈发的俊秀了!”崔弘度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对王文佐介绍道:“这位便是叔父的掌上明珠!”
“在下王文佐,见过崔姑娘!”王文佐向进门的少女矜持的点了点头,如今的他自然已经不再会为眼前女人的美丽而失态,他只是轻拍了一下手掌,站在身后的曹文宗就从袖中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盒,上前呈上:“在下远道而来,一点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崔姑娘笑纳!”
崔云英看了母亲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接,崔辨咳嗽了一声:“王长史是自己人,这礼物你就收下吧!”
“是!”
崔云英应了一声,接过木盒,刚打开一看,丫鬟红缨和她便齐声惊叹,原来木盒里面却是数十枚珍珠,这些珍珠都有小指头般大小,绕着一颗大母珠滴溜溜的滚动。这些珠儿单就一颗已是希世之珍,何况数十颗?更何况除了一颗母珠特大之外,其余的珠儿都是差不多大小。但见珍珠光彩柔和晶莹,相辉交映,木盒上上竟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虹晕。
“这,这,这,这太贵重了……”崔云英已经被眼前的珍宝惊得结巴了,她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也知道这是价值连城的稀世之珍,哪里敢收:“我不能收下,你拿回去吧!”
“这木盒中有49颗小珠,一颗母珠,都是东珠中的上品,乃是黑水靺鞨人献给高句丽王的贡品,我攻破平壤后,从高句丽王的宝库中所得。”王文佐笑道:“今日赠予姑娘,还请收下,请个匠人做成项链,戴在身上,正好衬托姑娘的美貌!”
看着手中的珍珠,听着王文佐的温言,崔云英心里哪里还舍得放手,她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母亲,问道:“阿娘,这珍珠我能收下吗?”
俗话说知女莫过母,卢氏见女儿这般,哪里还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再说这等处境,自己若是不让女儿收这盒珠子,那等于打了王文佐的脸,可就把人给得罪了。像王文佐这样的朋友,一百个也嫌少,像这样的仇人,半个都多了。想到这里,卢氏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云英你还不谢过王公子的厚礼!”
崔云英心中暗喜,赶忙将木盒合上,交给一旁的丫鬟,向王文佐盈盈一拜:“云英多谢王公子厚礼!”
双方见罢了礼,卢氏让人在自己身边摆上一个位置,让女儿坐下,重新温了酒,上来把盏。此时桌上的气氛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崔云英虽然羞红着脸,低着头,可眼角余光却丝毫不离对面的王文佐。
“王长史!”崔辨指了指丫鬟手中的木盒,笑道:“当初你攻破平壤城中,在高句丽王的府库中像这等宝物应该还有不少吧?”
“确实不少!”王文佐笑道:“毕竟高句丽国立国有近八百年,雄踞海东亦有四五百年,这么长时间的累积,如何会少?”
“是呀,是呀,要不然也不能抵抗我大唐这么久!”崔辨笑道,想象着高句丽王山海一般的府库,如今却多半落入了面前男人手中,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说不出的难受。
相比起崔辨,卢氏却清醒的多了:“王长史,这宝物既然是高句丽王府库中物,按说就应该属于天子吧?”
“夫人说的是!”王文佐笑道:“不过当时情况特殊,我虽入平壤城,但泉盖苏文的两个儿子都在城外,且手中各领重兵,而我手中只有一万孤军,若是不开启府库,重赏将士激励士气,只怕会出什么变故,等不及英国公大军抵达,战局又生反覆,事后朝廷也追认了!”
“叔父,叔母,是这么回事!”崔弘度见崔辨和卢氏还是神色茫然,赶忙将当初王文佐与新罗联军,而新罗人故意分营,高句丽人乘机先攻新罗军,形势危急之下王文佐领兵直扑平壤城下,高句丽王乘机起事,开城乞降之事叙述了一遍。最后道:“二位,虽然现在看来高句丽有必亡之理,但其实当时形势十分危急,若是行错了一步,南线就是全军覆没,那时高句丽人便可固守乌骨城,以为长久计,大唐这次很可能会无功而返,所以王长史当时所为实在是不得已!”
“我原先听说此番征辽是势如破竹,却想不到其中还有这等波折!”崔辨叹了口气,举起酒杯道:“来,此杯却是为了王长史贺,为大唐有功将士贺!”
“不敢!”王文佐也举起酒杯,笑道:“也祝崔公、夫人、云英小姐诸事顺遂,长乐未央!”
那盒珍珠就好像一份催化剂,让酒宴上的化学反应顿时变得激烈起来。崔辨拿这盒珍珠当做引子,问了许多关于辽东的事情,王文佐也不推诿,从珍珠的品相,海水珍珠和淡水珍珠的区别,东北几条大江河的走向以及出海口的位置、以及当地的特产貂皮、海豹皮、金沙、琥珀、人参的产出,以及与其他地方所产之物的不同,最后说到逆流而上的大马哈鱼。就连一开始不太想参与其中的卢氏,到了后来也被勾起了兴致,参与其中,接连提出了五六个问题,也都得到了很不错的回答。
“若是如王公子所言,珍珠比起铅粉更适宜美容?”卢氏小心的问道。
“不错!”王文佐点了点头:“应该这么说,涂抹铅粉虽然一时可以让皮肤变白,但长久看却是有害无益,不但皮肤会变干,还会损人性命,不如珍珠粉末,效果更好,也不会伤人性命!”
“啊,铅粉还会伤人性命?”卢氏吃了一惊:“可我看自古以来以铅粉妆饰之女子甚多,倒也未见多少因此殒命呀?”
“剂量大小而已!”王文佐笑道:“便是砒霜这等剧毒,若是少量服用,也不会致死,但女子妆粉是常用的,日积月累之下,年轻时还好,待到年老日衰,便会生出许多病症来,不得终年!”
卢氏点了点头:“王公子这番妙论,妾身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铅粉有毒之事且放在一边,你说珍珠可以美容姿,这个从何说起?”
“我知道一妙法,将珍珠磨成细粉末,然后倒入牛乳之中,再添加一点蜂蜜,在每晚睡前用温水将面部清洗干净之后,将其涂抹在自己脸上,时间长了,不但可以让皮肤细嫩,还能将雀斑去除,常保青春!”
“珍珠磨成细粉末?”卢氏闻言苦笑了起来:“王公子这法子就算真的有效,只怕也没有几人用得起,这珍珠乃是稀世奇珍,寻常人家破家也换不来一颗,视若拱璧珍藏家中还来不及,如何肯将其磨成粉末涂在脸上?你这法子只怕也就只有皇后、贵妃这等天上人才用得起了!”
王文佐笑道:“在下却听说过女为悦己者容!女人为了自己的容貌,莫说珍珠,便是性命也是可以豁出去的,否则又怎么会用铅粉呢?”
崔辨被撇到一旁,半天没插上一句话,此时赶忙打圆场:“夫人若是不信王长史的法子,木盒里不是有珍珠,明日拿两颗磨成粉试试不就成了?”
“妾身可没这么大方,拿这等珍宝敷面!”卢氏冷哼了一声:“再说这珍珠是王公子赠予云英的,岂有做娘的拿女儿的东西去敷面的道理?当真是老糊涂了!”
崔云英脸色微红,赶忙道:“阿娘莫这么说,您若是想要,只管拿,女儿绝无半句怨言!”
“夫人若只是要敷面,倒也不必动盒子里的珍珠!”王文佐笑道:“那些珍珠之贵重就是在形状大小上,其实大部分珍珠的形状大小都没有这么完美,价钱也便宜多了,但若是磨成粉末给女子使用,什么形状大小不都是一样的?到时我让人搜罗一批挑剩的残珠,夫人拿来磨碎了敷面,倒也花不了多少钱财!”
“当真!”卢氏闻言大喜:“若是如此,那倒是两全其美了。不过我先前听你说这东珠乃是来自极东北之地,便是残珠也不易得吧?”
“与旁人自然不易,与王长史却不一样!”崔弘度笑道:“王长史每年都有船只商队往返海东之地,便是天子宫中之贡物,也有不少是来自王长史这里,些许残珠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王文佐眉头微皱,崔弘度这话说的就有些犯忌讳了,不过这是相亲场合,他这么说倒也不好怪他,只是需要提醒一下,免得到了兴头上,什么都往外头说,到头来收不住了。
“在下先前受天子之命,抚慰倭国海东之地,所以有造些大舟,方便往来!倭国平定之后,这些大船就卖给了一些商贾,他们往来海东,做些生意,顺便也帮我收购些珍物,若有好的便献给宫中,也算是尽一点臣子的本分,并无随便差遣的意思!”
崔弘度听王文佐这般说,也回过神来,赶忙道:“是,是,我多喝了几杯,方才说过头了,叔父叔母莫要放在心上!”
卢氏和崔辨也是知道分寸的人,便打了个哈哈,把这事情过去了。一桌人又饮了半响,宾主尽欢,方才散去了。
崔氏后宅,秋水阁。
秋水阁筑在一个绿竹环抱的小高地上,高两层,四面都开着窗子,南窗正对一个小池塘,北窗则靠着一座小假山。楼上当中一张胡床,榻后立着一架屏风,上面是一副秋后田猎图,把整片屏风填得密密麻麻,端的是气势惊人。在榻的左右是两张椅子。
“夫人坐下吧!”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崔辨斜倚在胡床上:“来人,快取些热汤水来,今日高兴,饮的有些过量了!”
“孩儿去让人取!”崔云英赶忙应道。
“云英你也坐下,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便是!”崔辨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椅子,对卢氏道:“夫人,我们这女儿当真是有福气的,能有这等佳婿!”
卢氏冷哼了一声:“你又没问过女儿的心意,便佳婿佳婿的叫,也不怕让下人笑话!”
“这还问什么?”崔辨笑道:“我又不是瞎子,难道还看不出?”说到这里,他对崔云英问道:“女儿,你可愿意这门婚事?”
崔云英低下头去,声音如蚊子一般:“女儿都凭父母大人吩咐!”
“看到没有,我没有说错吧!”崔辨笑道:“王文佐这等人才,又囊中丰厚,还懂得讨好女儿家,居然连调脂抹粉的事情都会,我若是个女人,遇到这王文佐都想嫁给他了!”
第516章 天使
“哎!”卢氏叹了口气:“这王文佐的确各方面都没得挑,但你有没有听他先前说的,他先前产下的子嗣母家五服之类都死光了,还有如何安排其他庶子之事,以及将高句丽王府库中物赏赐将士,你不觉得这个人的手段也未免太利害了,若是云英嫁给他,只怕只能被他牵着走了!”
“琅琊王氏早已败落,他没有家世可以凭借,岂能不用些许手段?夫人也未免太难为他了吧?”崔辨笑道:“至于安排庶子那些事情,方才你也听他说了,都是在倭国,想必都是和倭女所生,我也曾经听说当地风俗与我大唐颇有些不同,说不定这是入乡随俗也不一定!”
“那将高句丽王府库中物赏赐将士呢?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多少名将都会倒霉在这件事情上了!”卢氏问道。
“夫人你也是读过书的!”崔辨笑道:“擅取府物赏赐将士这个罪名就是个套头罪,哪个能领兵破城的将军能躲得掉这一条?无非是朝廷用来敲打这些武夫罢了,除非是真的要处置他了,哪次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王长史他先前也说的很清楚了,他只有一万孤军在平壤城中,外头的高句丽军比他多多了。他不拿府库的钱财把士兵喂饱了,早就土崩瓦解了,朝廷后来都追认了,我们又何必揪着不放呢?”
“哪个揪着不放了!”卢氏嗔怪了一句,转而笑道:“你说的也是,若是不考虑这些,王公子的确是我们家云英的良配!”
“那是自然,王长史可是肯出五万贯的聘礼呀!反正天子已经下诏,禁止“七姓十家”自相婚配,我们青州崔氏也在其中。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和王长史联姻呢?有了这五万贯,至少族中很多事情就不用担心了!”
卢氏这一次没有说话,正如崔辨说的那样,李治的那份诏书已经断绝了这些关东顶级士族通过相互联姻来抱团的路,既然如此,那继续拘泥于婚配对象的门第也就意义不大了,王文佐虽然门第方面差一些,但其他方面都是顶级,尤其是一下子拿出五万贯的聘礼来,这可是大手笔。崔辨家门第虽高,但天底下谁会嫌钱多呢?家大业大,族人又多,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崔辨夫妇统一了意见,目光转到了女儿身上,卢氏笑道:“既然如此,女儿你明日把那身衣裳换上,到时与王长史商议下,把一切都定下来吧!”
“是,阿娘!”
已经是初更时分。
守门的崔五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发现距离轮班的时间还早,不由得失望的摇了摇头,继续低头打起盹来。
没过多久,崔五便被马儿用全力奔驰时所发出的急骤的马蹄声惊醒了,他仔细的倾听,自言自语道:“奇怪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在街上骑马?难道官府有事?”
砰砰砰砰!
门环撞击大门的声音打断了崔五的思绪,他赶忙站起身来,高声道:“哪家无赖汉,这可是青州崔氏的宅邸,也是你能乱砸乱拍的?明早找到刺史衙门,定要将尔等剥一层皮!”
“朝廷使者,速速开门!”
“朝廷使者?”崔五吃了一惊,旋即笑道:“哪来的酒疯子,这种事情也敢假冒的,快滚,不然你性命难保!”
“我是青州通判柳滨,来的确是朝廷使者,有给安东都护府王长史的圣谕!”另一个浑厚些的声音喝道:“快开门!”
崔五这才察觉不对,赶忙凑到门缝向外看,只见外面火光通明,有十余骑,为首的两人皆着锦衣,赶忙一边叫醒旁边的管事,一同打开大门迎接贵人。
“明公,明公,快醒醒,朝廷使者到了?”
被叫醒的王文佐茫然的看着曹文宗那张熟悉的脸,片刻后才恢复了正常的反应:“朝廷使者,这里?”
“对,已经进门了,正在正堂奉茶,您速请更衣,不可让天使久等!”
“好,快拿水来!”
王文佐擦了把脸,尽快的穿上官袍,来到崔宅的大堂,看到崔辨和卢氏夫妻二人已经到了,正在堂上作陪,那朝廷使者却是个熟人,他看到王文佐就赶忙站起身来,长揖道:“下官见过王长史!”
“是你,慕容校尉!”王文佐惊讶的问道,来人却是那个曾经听命与王文佐一同平定长安暴乱的慕容鹉校尉:“你不在东宫当差了?”
“托您的福,下官现在已经在北衙左羽林军当差了,有一年多了!”慕容鹉笑道。
“北衙左羽林军?那可当真是可喜可贺了!”王文佐闻言一愣,旋即笑道,东宫是给太子当差,北衙禁军是天子的亲兵,显然后者的地位要更高。
“哪里!也多亏了当初王长史的提携,在下的名字才能被天子知晓!”慕容鹉笑了笑,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有圣谕,除安东都护府行军长史王文佐外旁人退下!”
王文佐赶忙屈膝下跪,待到旁人都退下后,便听到慕容鹉的声音:“圣谕云:吐蕃兵攻西域诸州,安西陇右震动。卿乃当世良将,速来洛阳,以解寡人之忧!”
“圣驾在洛阳?”王文佐接过简短的谕书,问道。
“不错,今年夏天关中陇右大旱,谷多不登,圣驾迁往洛阳就粮,以应灾患!”慕容鹉答道。
“关中陇右大旱,吐蕃人用兵于西域,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呀!”王文佐叹了口气。
“是呀!”慕容鹉也叹了口气:“今年春荒时关中米价已经到了一斗七十钱,着实是不容易!”
“斗米七十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王文佐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河南、河东、蜀地的粮食难道没有加紧转运?”
“怎么会?朝廷已经加紧催促了,但问题是从今年春天起关中就没有下什么大雨,有的河段变得很浅,根本没法走大船,只能走小船?听说蒲坂、洛口等地的粮仓都已经堆得放不下了,但就是运不进关中来。天子已经下诏疏散关中百姓,当初随天子巡幸洛阳的车驾就有三万余人,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巡幸?明明是逃荒好吧!”王文佐腹中暗自吐槽,如果说西汉时的关中平原还足以养活以长安为核心的西汉上层建筑,那么到了唐代,从开国起关中平原就会发生周期性的饥荒,这还是建立在强大的漕运系统的前提上。说白了就是关中平原为核心的农业生产根本不够养活唐代首都的庞大人口,偏偏从河南到关中这段水运条件非常差,所以尽管大唐从河北、江淮征收来大批粮食和布匹,但只能堆在洛阳附近的仓库发霉,关中依旧三天两头闹饥荒。
“我知道了,慕容校尉你一路上辛苦了吧,赶快去歇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安排,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月亮已经越过了树梢,开始向西缓慢滑落,冉冉飘动着的几朵浮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散了。清明的月色从天幕上倾泻下来,将崔宅正堂前的院子照得通透,远处传来的打更声一下下传来,更承托的一片静寂。崔辨与卢氏交换了一下眼色,向一旁的通判柳滨拱了拱手:“柳通判,方才在堂上的那位是……”“那位郎君名叫慕容鹉,在北衙禁军,乃是宿卫天子之士!”
“哦,哦,哦!”崔辨应了几声,心中却有几分忐忑,也不知道这慕容鹉带来的圣旨说的什么,与自己有无关系。
“柳通判,那慕容鹉所传的圣谕内容您可知晓?”
“崔公说笑了!”柳滨苦笑道:“方才你也都看到了,慕容校尉传圣谕你我都要下堂来,我又如何会知道?不瞒您说,那慕容鹉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我才知道那王长史在你家,对了,王长史为何在你家?”
“哦,王长史此番来是向我家女儿提亲的!”
“哦?有这等事?”柳滨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天子派自家亲兵给王长史传圣谕,这说明圣人把他当自己人,心里有他,这可是大喜事呀,崔公!事成之日,定要叨扰一杯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