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非花月夜
袁绍让众人起身,环视众人一圈,沮授是士族代表,袁绍的谋主是荀谌,但现在谋主不在。
他麾下军略最盛的是审配审正南,而且审正南虽然是文臣,但却有统兵之能,奇计百出的是田丰田元皓,袁绍认为田丰不下于古之谋略士。
望着这些人袁绍心中豪气纵横,手中握剑,慨然道:“诸君,我遵奉大义,前往洛阳,扶助大汉社稷。
公孙瓒麾下有军马千万,白马义从,纵横天下,董卓祸乱却不思报答汉恩,不出一兵一卒,反倒袭我基业,攻讦忠臣,其狼子野心,奸险至此,真可谓虎狼也!
若不能提剑斩之,若与他同立于青天之下,我袁绍羞惭于青史!”
主辱臣死,颜良文丑已经下泪半跪道:“主公,愿为先锋,定斩公孙首级!”
袁绍的话让众人皆怒发冲冠,但除了颜良文丑之外,其余人还是觉得现在不能和公孙瓒彻底开战,实在是太容易出意外了。
袁绍同样很清楚,他让颜良文丑起身,又道:“然大丈夫以识时务为俊杰,公孙军强势大,不可与之力战,吾欲求和,以图后事,河北有诸君,公孙瓒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
沮授等谋士都松了一口气,袁绍没有上头就好,现在的局势不到拼命的时候,公孙瓒正处于一鼓作气的时候,现在打仗,万一被公孙瓒的军队一波推平,那就不妙了。
但是求和,众人同样有些犹豫,求和不是他们求和,公孙瓒就一定要答应的。
袁绍心中早就有了腹稿,径直说道:“求和不可屈膝。
公孙瓒怀虎狼之心,若卑躬而求,今日略境,明日寇关,今日以金银,明日以布帛,得一夕之安寝,翌日公孙兵锋又至矣。
退一寸,弱十分,这难道不是韩魏事秦的抱薪救火之计吗?
唯有挫其锋勇,断其意志,使公孙畏惧,河北之地,儿郎振作,冀州袁绍,不可轻侮,才能真正让公孙瓒生出求和之心。
诸君以为然否?”
河北群臣肃然而立,皆躬身作揖抱拳齐声大作,“谨遵主公之令!”
众人各自得令走到屋外,审配突然说道:“愿同诸君,共克公孙!”
众人都有些惊讶,审配的确是才能出众,但这个人一向专断,自视甚高,不喜听人言,现在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这怎么能不让众人震惊。
审配见到众人神情,抬头望天道:“既为袁氏臣,还请诸君尽心竭力,河北大业,在主公,不在公孙瓒。”
审配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他要为袁绍尽忠,他在警告其他人,不要试图背叛。
沮授和审配虽然略有不和,但皆是性格刚烈之人,都是忠贞死节之臣,当即慨然道:“河北不止审正南,亦有沮授,既为主公别驾,再不事二人矣!”
审配拱拱手离开,袁绍任命他为兵曹从事,河北诸将,皆听其号令,他要做些准备。
袁绍到达不过三日,公孙瓒得知消息,再次引兵来攻,审配号令诸军,坚守不出,消耗公孙瓒的气势,袁绍则上阵鼓舞,以防止因为久守而导致河北军气势低落。
公孙瓒连续进攻,竟然一步不能前进,之前郡县闻风而降,现在却寸步难行,使公孙瓒颇为恼怒,认为是诸军不利,竟然亲自上阵。
麴义颇为狂傲,他以前纵横凉州,后来投靠韩馥,但是却瞧不起韩馥,因为韩馥不重用他,所以与韩馥不和,如今袁绍用审配统军,麴义依旧不服,认为一介士人,懂什么统兵打仗。
他认为河北诸将,都是庸庸碌碌之辈,于是自率精锐私兵出阵与公孙瓒作战,袁绍和审配直到麴义出阵后,才得知了消息。
袁绍营中。
审配面色难看至极,他为人专断的其中一点就是最讨厌违逆他命令的人,麴义完美的切中了审配最厌恶的点。
“主公,必须严惩麴义!”
不仅仅是审配,其余众臣对麴义的行为皆是深恶痛绝,在两军对峙的关键时刻,竟然做出这种极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的举动,实在是不可原谅。
袁绍却没有发表意见,反而走出大营,极目远眺。
麴义的出击让公孙瓒颇为惊喜,他重建的白马义从当即开始加速,麴义一上阵就发觉自己冲动了,这块地形不太适合他的发挥,但还是硬着头皮出击。
他坚信只要实力强,就能打爆一切!
田丰一见袁绍举动就知道袁绍想要做什么,当即进谏道:“主公不可,麴义陷于白马之中,若是此时出击,白马定然衔尾而来,我军将遭重创。”
田丰虽然多智,但是他在军阵上不是专家。
袁绍望向审配和自己的河北四庭柱,审配虽然恨不得麴义死在阵上,但还是尽职尽责回道:“主公,若是派遣猛将率领骑兵断后,可以将麴义救回。
但臣不建议救他,这种肆意妄为的将领,就该让他付出代价,以儆效尤!”
袁绍握剑朗声道:“麴义所为,待回来之后再做决断,但战阵之上,若是眼睁睁看着其陷入生死之境而不救之,难道不是令众将士寒心吗?
那不是本公愿意见到的!
颜良文丑何在?”
救麴义审配说了要猛将上场,袁绍担心张郃和高览心中抵触,只有颜良文丑是完全会把他的话当成神谕来看待的,所以他必须要用这两人。
颜良文丑当即出列,齐声应喏,袁绍让两人带兵出阵,救回麴义,深陷白马阵中的麴义虽然走不出去,但实在是勇猛之极,白马一时之间竟然拿不下他。
但麴义很清楚,如果没有其他情况,自己的败亡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人也真的是凶悍,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毫不畏惧,他麾下的士卒都如同他一般。
正在此时,麴义清晰的听到了一道大喝,“麴正则!”
麴义抬头一看,竟然是颜良文丑二人,他立刻就知道是袁绍派人来救他了。
颜良径直冲过来,他是万人敌,不要说普通的白马义从,就连小佐领也抵不住他一合。
麴义只觉汗颜,他一向认为颜良文丑二人不过是匹夫之勇,和自己完全不能比,但是现在竟然是颜良文丑二人来救了他,这让他怎么能不羞愧呢?
颜良文丑虽然不喜麴义,但是对袁绍的命令是不折不扣的执行,接应到麴义之后,立刻就寻求破阵而出,白马速度极快,但是甲胄厚度不足,面对披甲而来的河北骑兵不能正面迎其锋芒,公孙瓒见状便准备带着精锐甲骑破敌。
审配率领着军队洒下满天的箭矢,逼退了准备追击而来的公孙瓒军,不得不看着颜良文丑回到营中,但麴义部损失惨重。
公孙瓒颇为不满,连日的进攻,唯一的战果还是袁绍军不慎之下才得到的,这让公孙瓒非常难受,甚至产生了退兵进攻渤海郡继而沟通青徐,压迫冀州的想法。
袁绍自然不知道他逼迫公孙瓒停战的愿望已经达成了一部分。
此刻袁绍营中。
麴义脸上直发烫,他能感受到其他人的异样眼光,他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却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简直恨不得直接自杀了。
袁绍望着眼前浑身浴血的麴义,回想起了他在白马阵中的勇猛,沉声道:“正则,擅自出营,导致战败士卒伤亡惨重,这个罪过你可认吗?”
这实在是没有半分可以狡辩的,麴义咬了咬牙道:“认!”袁绍从上首走下,来到麴义身前,扶住了麴义的肩膀,认真道:“按照军法,本公至少应该以军棍责罚你,甚至直接斩首,但我不愿意因此而错失一员大将。
你虽然身陷白马阵中,但却勇猛,麾下士卒用命,被围困却能以少亡多,这难道不令人惊喜吗?
有朝一日我袁绍想要战胜公孙瓒,不依靠你麴义,恐怕是难以取胜的啊!
若是我以河北钱粮供给,你可能再训练出那般强军吗?你可有自信战胜公孙瓒,雪洗今日的耻辱吗?”
麴义整个身体都在战栗,他双手握着袁绍扶在他肩膀上的手,单膝跪在地上,咬牙道:“主公,一年!只要一年,麴义定能训练出强军大破公孙瓒,洗刷今日的耻辱,光复冀州全境!”
袁绍抽出腰间镶满珠玉的宝剑递到麴义手中,沉声道:“一年,这正是我所想的,今日我河北文武具在公孙瓒手中见耻,记住今日,一年以后,提兵北上,一雪前耻。”
一场兵败在无形之中消弭,屋外传信兵匆匆跑进来,向袁绍汇报道:“主公,荀主簿回来了。”
荀谌?
众人皆是一惊,沮授更是直接问道:“友若不是前往英侯国请求调停,如何这般快就能回返?”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那传令兵连忙接着说道:“主公,随同荀主簿而来的还有洛氏的敢战士,打的是昭公国的周族凤凰旗帜。”
敢战士!
昭公国!
这两个词宛如雷霆而下,武将还处于懵懵懂懂之中,在场这些谋士都是智谋超绝之士,毫不夸张的说,除了郭图,剩下六人至少有四五人都有属性在90以上,这是一群人尖子。
立刻就猜到了昭公国可能是来调停双方,略作报答的。
沮授和田丰大喜过望,当即同声道:“主公,大喜,应该立刻前往迎接昭城贵使啊!”
袁绍同样想到了,而且他对昭城了解更深,听到敢战士出现在这里,他敏锐的意识到,昭城将他袁绍和公孙瓒视作两个诸侯国,而不是大汉王朝之下的地方官员。
总说诸侯诸侯,现在昭公国真的把他们当作诸侯了!
再往深想一想,身为诸夏列国之一,洛氏这是已经开始重新寻找未来能够统治整个诸夏的天子了!
袁绍的心忍不住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心中最后一丝对汉王朝的留恋在洛氏明牌的举动之下,一扫而空。
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但还是强行忍住,就如同当年第一个挑衅周天子的诸侯国,这件事要让别人先来,才能不成为众矢之的。
一行人连忙迎出去,便见到荀谌与一位洛氏子正联袂而至,袁绍一看,还是熟人,正是昭公国继承人公子枢,袁绍躬身作揖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公子别来无恙啊。”
洛枢对袁绍回礼朗声笑道:“本初公别来无恙,你的威名响彻天下,枢的诸位兄弟子侄都深感敬佩啊。”
袁绍闻言一亮,他身后的诸位谋臣武将也都暗自交流,公子枢这句话颇有意味,这是有洛氏公子想要前来河北入仕吗?
洛枢这一句话说罢,也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紧接着又说道:“本初公,多谢你将唐皇后送到昭城之中,父亲得知冀州危局,颇为感慨。
本初公您这样的英雄豪杰,昭城愿为调停,以使两家以和为贵。”
没有出乎众人的预料,昭城果然是前来调停的!
河北众人都有些欣喜,在现在这种形势下,昭城愿意为袁绍和公孙瓒调停,实际上就是偏向袁绍。
换句话说,对这一场战争,昭城是瞧不上公孙瓒的所作所为的。
袁绍又是躬身作揖,神情肃穆道:“绍多谢昭公恩情,日后若有机会,定报今日之恩。”
袁绍此人长相颇为俊美,正是因为这幅样貌,出身庶子的他才能得以入继,如今一身英雄气,更是衬得他气势非凡,洛枢忍不住暗暗点头。
当时他和袁绍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这一次前来同样是考察一番,看看袁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直到目前,袁绍几乎都是顶级的雄主,睿智果断,称得上一句英姿天纵。
公孙瓒早就发现了敢战士,毕竟敢战士举着周族凤凰旗帜,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在行军。
但是他不知道敢战士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等到敢战士驻扎在他与袁绍军战场的边缘时,他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不详的预感很快就化作了现实,敢战士统领往军营中送来了信件。
“调停?”
看到信件上所写的内容,公孙瓒气极反笑,“我军现在占尽上风,昭城前来调停?欺人太甚!”
是的,欺人太甚!
这就是公孙瓒的看法,这哪里是调停,分明就是昭城在襄助袁绍,让自己停止攻势。
公孙瓒气急之下,自然不愿意,但刚想撕掉信件,又回想起这几日面对袁绍军,寸土未进,再想到两千敢战士就在战场边缘,随时能加入战争。
单纯两千敢战士公孙瓒还是不太惧怕的,敢战士再强也是肉体凡胎,但是搭配上河北军,就让公孙瓒犹疑起来。
他望向自己的一干幕僚将佐,问道:“你们怎么看,是否要接受昭城的调停。”
公孙瓒平素向来是独断专行的,他这一问,有的人反应不过来,但有的人立刻就知道公孙瓒已经犹豫了,心里恐怕是想着和谈的。
于是顺着和谈开始给公孙瓒分析,比如我军攻势虽猛,但是如今久战不克,士卒疲惫,粮草不济,冀州郡县刚刚投降,后方还不算是安稳,如果有过变故,甚至就连回幽州的道路都可能封闭。
一桩转一件件,听的公孙瓒立刻下定了决心,他不知道这番言论田丰同样给袁绍说过,这是袁绍敢于在此地和他鏖战的底气之一。
公孙瓒是边郡武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既然下定决心,便直接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通知洛氏以及袁绍吧,我军愿意和谈。”
在洛枢的见证之下,袁绍和公孙瓒休战,虽然从双方满是锋锐的眼神能看出这种和平不会很久,但至少目前,冀州恢复了安定,一时之间,西域、凉州、并州、司州、冀州、幽州、青州、兖州,竟然都恢复了短暂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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