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戒大师
“嗷!嗷!嗷!”将士们齐声大喝起来,所有人等这一天都太久了。
“可惜,本帅这一病,没法同你们一起上战场了,我会在这里看着你们,我的心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待你们凯旋之日,我一定会亲自迎接的!”徐达又动情的对将士们道。
“凯旋!凯旋!凯旋!”将士们山呼海啸的回应着。
“至于谁来率领你们取得胜利。”徐达招手让身后的傅友德上前,高声对将士们道:“他就是本帅的老大哥,威震天下的颖川侯!”
“当年鄱阳湖之战,颍川侯便居功首位。大明开国后,他更是战功赫赫,无人能出其右。灭明夏,复四川,征云南,平大理,都是他挂帅出征,所向披靡,百战百胜!”徐达对傅友德极尽夸奖道:“而且他也征战过大漠,当初岭北之役,兵分三路。本帅的中路军惨败,故曹国公的东路军胜负相当,唯有他所率的西路军七战七捷,大胜而归。所以,把你们交在他手里本帅完全放心,也请你们完全放心,颍国公一定会一如既往的带领你们凯旋而归!”
说完,徐达将自己腰间佩剑取下,高高举起道:“这是皇上所赐大将军剑,凡本帅麾下所有将领,但凡不听号令者皆可先斩后奏!现在本帅将此剑转交颍川侯,尔等务必听从他的指挥,令行禁止,否则被斩于剑下时,休怪本帅没有提醒你们!都听清了没有?!”
“是!”将士们忙齐声应道。
徐达便将大将军剑、节杖、令旗等物,当着全军将士的面一一转交给了颍川侯。
与此同时,大纛旁也升起了傅友德的帅旗,大大的“傅”字伴着军旗招展。
傅友德神情严肃的佩剑,持节、捧旗,完成了指挥权的交接。接受众将士行礼后,他便中气十足的高声道:“将士们,纳哈出在辽东,前后杀掠我守御军民二万余人,现在让他血债血偿的时候到了!本将将率你们北伐,不灭鞑虏,誓不还朝!”
他的话虽简短,却铿锵有力,带给人极强的信心。
“不灭鞑虏,誓不还朝!”众将士山呼海啸的应道。
“上酒!”傅友德高喝一声。
一万名留守后方的将士,便抬着五千口大酒坛,来到军阵之中。一碗碗斟满了送到出征将士的手中。
台上的众将领也人手一碗酒,十万人端着酒,齐刷刷望向徐达。
“祝,凯旋!”徐达双手捧着酒碗,高声说道!
“凯旋!”将士们也高声齐喝,高高举起酒碗。
然后台上台下的将帅同时饮尽壮行酒。
徐达翻过碗底,一滴不剩。
将士们也翻过碗底,一滴不剩。
“破敌!”傅友德将酒碗往地上重重一摔。
“破敌!”徐达和众将士也一起将酒碗往地上重重一摔,登时咔嚓咔嚓一阵连绵的破碎声。
“三军出发!”傅友德又高喝一声,发号施令。
雄浑的号角声中,将士们便齐刷刷的向左转,列队北上,开赴草原!
朱棣、朱桢、朱椿、朱柏兄弟四个……哦不,五个也一起上马,随军一起北上。
通州百姓夹道相送,将熟鸡蛋、小米、棉衣塞到自己的子弟兵手中,然后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们随着长长的队伍,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第一二五三章 又见三哥
十万北伐大军,十万随行民夫,浩浩荡荡离开了通州城,踏上了漫漫北伐征途。
起先大军在平原行军,还有冰排运输辎重,走的还是很轻松的。大军每天行进五十里,两日后便到了蓟州。在那里又汇合了五万蓟州、开平方向来的军队,以及五万随军民夫,继续向遵化方向前进。
二月初七,大军抵达遵化,在那里与山西来的五万军队五万民夫汇合。因为出塞作战需要的是骑兵,单靠北平的骑兵部队,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徐达又把宣大一带的骑兵调过来。
至此,二十万北伐大军全部集结。
朱桢哥几个也终于见到了他们三哥,兄弟们多年未见,自是又搂又抱,好生亲热。
老三已经蓄起了长须,端得是修目美髯,顾盻有威,不愧他皇家第一美男子的称号。
只是一张嘴还是气死老四:“这次出征,我们都得听你调遣吧?”
“调个几把。”朱棣没好气道。
“怎么,你老丈人没给你安排个好差事?还以为你近水楼台先得月呢。”老三一脸吃惊道:“不行啊老四,你这没把老丈人伺候好啊。”
“滚你妈的蛋。”朱棣气得鼻子都歪了。“俺刚才看见你居然还有些激动,真他妈的脑袋被门夹了。”
“别这么说,三哥看见你也很高兴啊。”老三搂着他的肩膀,笑嘻嘻道:“就是一见你就忍不住想欺负你,怎么办呢?噢……”
话没说完,却被老四一拳捣在肋下,差点没背过气去。
看到两人还像当年一样,老五无奈的摇头叹气:“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样多好。”朱桢却很喜欢这种感觉,揽着五哥的肩膀笑道:“可惜二哥没捞着参战,不然咱们五剑客又凑齐了。”
老五脸上终于露出了怀念之色,点点头道:“二哥在的话,他俩就不会太过分了。”
“为啥?”老十二好奇问道。
“因为二哥真会揍他们。”朱桢笑道:“别看他们这样,两个加起来也不够二哥一个打的。”
“你胡说!”谁知老三老四听了个正着,又转过头来同仇敌忾道:“我们那是让着他,谁让他是二哥呢?”
“就是,真要二打一的话,他肯定不是对手。”
“……”十一十二互相看一眼,心说看来三哥四哥是真打不过二哥。还真想二打一啊。
“好,我记住了,回去就写信告诉二哥,说你们一直让着他。”老六大笑道。
“别别别,”两人登时不敢嘴硬了,老三满脸堆笑道:“你现在是大宗正,看我们哪里不顺眼直接收拾就可以,不必借刀杀人。”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这话说的,好像老六是看老八老十不顺眼才收拾他们似的。赶忙揽住老六的肩膀,大笑道:“不过咱哥俩从小关系最好,你收拾谁也不会收拾三哥的……”
语毕,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妈的越描越黑了。
看到这个粘上毛比猴都精的家伙,居然连连说错话。一旁的老四都快笑抽了,还以为就自己怕老六呢,没想到老三也一样见了他就心惊胆战。
朱桢是一脑门子黑线,心中暗骂两声“老贼误我”。他有事向来直说,便苦笑道:“三哥好像对我有些误会,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收拾哪个兄弟。”
“是啊三哥,”十一从旁帮腔道:“我们一路都跟着六哥,看他在山东时候难受极了。任务是父皇给他的,朝野都看着呢,他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六哥一直想帮着七哥十哥开脱的,可他俩干的那事,已经是天怒人怨,盖都盖不住。”老十二也愤然道:“换了谁在他的位置上,都没办法包庇他们俩。”
“你俩小子说什么呢?我会怪老六吗?!”老三瞪两人一眼道:“我俩并肩作战的时候,你俩还尿床呢。”
说着又苦笑一声,对老六实话实说道:“六弟千万别误会,我那是自己心虚。来前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几年也干了一点荒唐事,当然跟那两个货肯定没法比。回头没人的时候再跟你自首吧。”
“一边去。”老六白他一眼道:“没有旨意我管你们干啥?就算有旨意,我也不接了,回京我就辞了这个大宗正,谁爱干谁干去吧。”
“别别,千万别辞,这个大宗正也就你干能有威慑力,咱们老朱家还是需要些规矩的,不能都像老七老十,还有守谦那样。”老三赶忙拍着胸脯道:“三哥先跟你表个态,我已经洗心革面了,再干一件不法的事,不用你查,我把自己绑了来见你。”
“对对,四哥也痛改前非了。”老四也赶忙点头道:“大宗正你千万别让别人干,我们支持你永远干下去。”
“我谢谢你们啊……”朱桢哭笑不得道:“当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我要是不干,这个大宗正肯定落在你俩头上。你俩都不想干这得罪人的差事,就要让我一直坐在这个烧红的炉子上。”
两人自然矢口否认,使劲摇头道:“真不是,主要是咱们没那威信。”
“就是,再说我还是左宗正,老四是右宗正,都是你的左膀右臂。以后得罪人的事交给我俩干,你只管端坐高堂,发号施令即可。”老三和老四一左一右揽着老六的肩膀,哄着他走远了。
十一十二跟在后头,看着三个哥哥魁梧的背影,都快粘成一个了,不禁暗暗眼红,他们这些小弟弟之间就永远不会有这样亲密无间的感情。
老十二却疑惑的小声道:“你说三哥四哥到底算是关系好还是不好呢?”
老十一看了一眼三哥四哥,轻声道:“既好又不好,有时好有时又不好。”
“哦……”老十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五哥呢?跟他们关系好不好?”
十一闻言四下看了看,却已经不见了五哥的身影,估计是觉得他们几个太无聊,先回去搞自己的研究了。
“当然是好的了。”他很肯定道:“能让五哥浪费时间出来接一下,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倒也是。”老十二深以为然。别看他们跟五哥已经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说的话加起来还没十句。
第一二五四章 行路难
离开遵化后,行军就变得困难起来。因为进入了燕山山脉。
如果从高处看,雄伟险峻的燕山山脉,就像一座高大坚固的城墙,屹立于华北平原的北端。
对这个年代的军队来说,整个燕山山脉几乎无法穿越,只有几处河流冲刷形成的孔道,才能让车马勉强通行。这样的孔道一共只有五处,又被中原王朝建立了五座坚不可摧的关隘。
中原王朝还在燕山山脉修筑了长城,让燕山山脉变得愈发不可逾越。将北方游牧民族阻隔在汉家天下之外。宋朝心心念念想夺回燕云十六州,其实就是为了夺回这道天险。
不过,当中原王朝准备北伐草原时,这道天险同样会严重阻碍他们的步伐。
现在就轮到朱桢他们这支总人数近四十万的大军,来感受一下燕山山路的难行了。
这种地方冰排肯定是用不上了,所有粮草辎重都要靠马车拉,靠独轮车推,靠扁担抗。尽管徐达在重修燕云工事的时候,花了大力气整治这条道路,但这么多车马人员涌入这狭窄的山道中,又是冰天雪地的,只要一辆车掉了轮子或者陷进坑里,整条路就会瞬间被堵的水泄不通。
朱桢哥几个虽然贵为亲王,但到了这种地方,也一样被堵的半点没脾气。
眼见着前头半个时辰了不动弹,他们便下马上山眺望。
“好家伙,少说堵了五里地。”老十二收起望远镜,苦笑道:“今天能走个二十里,就谢天谢地了。”
“正常。”朱棡却已经习以为常道:“从宣大来的时候,我们才十万人,一路上就没少堵。”
“冬天行军就这样。”朱棣一副很懂的样子道:“尤其下了雪,路面打滑,坑坑洼洼也看不见,简直坑死爹了。”
“看来史书上说春天出兵,是有道理的。”老十一道。
“那也得分情况。”朱棣摇头道:“像咱们这回,就得提前出发。不然等下个月雪一化,进了返浆期,那更没法走了。等再过一个月返浆期结束,纳哈出早回东北了。咱们还打个屁?”
“三哥,返浆期是咋回事?”老十二好奇的问一旁的老三道。
“问你四哥去。”老三把皮球踢给了老四。“他现在是地道的老北平了。”
“这可难不住俺。”朱棣便欣然作答道:“返浆期嘛,就是开春地上翻浆,路上全是泥浆子,厉害的地方,脚踩进去都拔不出来。”
“啊?为啥呢?”这下连老十一也好奇了。
“俺哪知道为啥,化冻化的吧。”老四一阵语塞道:“问你们老师去,他啥都知道。”
“哈,四哥还真考不倒我。”老六果然给出了解释道:“这是由于冬季寒冷,地下的水分在冷凝和扩散的作用下,不断地向上层移动,在地表下聚集冻结。早春,气温开始回升,冻土层从上往下融化。在下层化透之前,上层融化的水不能下渗,从而形成返浆水,水和土一混,那不就成了泥浆子了吗?”
“瞧瞧,什么叫博学。”朱棣笑着竖了个大拇指。
“这样啊……”十一十二恍然大悟:“现在就这么难走,这要是返浆期,直接没法上路了。”
“那可不,所以咱们要赶在返浆期之前,完成第一阶段的作战任务。”朱桢点头道:“时间其实还是很紧的。”
“这么难走的路,咱们能按时到吗?”老十二就很担心。
“废话,你都能想到的问题,大将军、颍国公他们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能想不到吗?”老四笑骂一声道:“从喜峰口是通往塞外最短的道路,出关后几天时间就能到大宁。”
“听四哥这一说,我想起个典故。”老十一便道:“北宋至和二年,刘敞奉命使辽,为不让宋使知道出关路线,以免宋辽发生战争时被利用,契丹人故意带他从古北口出关,走了许多弯路,以显示路途的遥远艰难。”
“谁知刘敞对北方的道路了如指掌,就质问对方:“明明有直路可走,自松亭关到中京才十余程。用不了几天就可抵达,为什么要故意走远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