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戒大师
“艹……”老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娘们,真欠收拾……”
“四哥,这事儿也不能光怨五嫂。”老六身为诸嫂之友,那必须要为嫂子说话的。
“本来五嫂就强烈反对五哥出去这趟。五哥把我弄去,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才做通了她的工作,可当时说好的,连来带去最多三个月。这三月又三月,都过去几个三月了?”
“好男儿四海为家嘛。”老四替老五说话道:“再说老五也不是出去瞎混,他是悬壶济世去了。”
好吧,以其亲王的身份而论,确实是在瞎胡混。
“四哥恁说说,要是换了四嫂,会不会也跟高炽说类似的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四断然摇头,说着一脸傲娇道:
“俺会每天写信,命令她别让孩子忘了俺。”
“哈哈哈。”老六不禁大笑起来道:“主要是别让四嫂忘了你吧?”
“嘿嘿,看破不说破,才是好兄弟。”老四并不否认。对秀恩爱这件事,他向来是认真的。
……
哥俩说话间,便到了接官亭。
昨日收到信儿说,老五今日抵京。
但具体啥时候到还不好说,所以哥俩一早就来等着,以免没接上人。
早有宫人先来一步,给个八角亭挂上了八面暖幛,还在亭中点好了炭盆,设好了桌椅茶点。
待哥俩带着朱有炖进来接官亭时,里头已经暖烘烘的,茶水点心俱全了。
哥俩在宫女的服侍下脱下大氅,便抱着朱上炕坐在炭盆旁,烤火暖暖身子,吃点东西点心一下。
老六起的太早,这会儿正饿呢,一连干下去两碟点心,喝了一壶茶才感觉妥贴点了。
再看四哥,已经干进去四碟了。
所以说他们这些大体格的小伙子,食道都是连着无底洞的。
老六也没光顾着自己吃喝,忘了大侄子。他用牛奶泡了点心,一勺一勺的喂给有炖,把个大侄子伺候的舒舒服服。
看的老四眼都直了。“哎呀,老六你真是会带孩子啊。怪不得这帮侄子,都这么喜欢你呢。”
“哈哈,可能是因为我打小养宠物吧。”老六用手指刮着猪油墩儿的腮帮子,一脸享受道:“没有什么比人类幼崽,撸起来更舒服的了……”
“这么喜欢就自己生一个呗?”老四这话,一听就是徐妙云的意思。
“四哥,你见谁的宠物是自己生的?”老六却奇怪的瞥他一眼。
“好吧……”四哥本来是想劝他今年把婚事办了,但老六变态的回答,让他直接没法接茬了。
唯恐老六再发表什么离谱的高见,朱棣赶紧转移话题道:
“唉,又一年过去了。”
“是啊,真快啊。”老六也点头道:“去年咱们从南昌回来,二哥三哥到码头接咱们,还历历在目,没什么感觉又过年了。”
说着,又有些遗憾道:“可惜今年他们没回来。”
他跟二哥三哥的感情也很深,这二年聚少离多,还挺想他们的。
“二哥没回来真遗憾。”但他这话,四哥只能同意一半道:“老三没回来,简直是谢天谢地。不然我落到这般田地,还不知道他怎么嘲讽我呢。”
“倒也是。”老六都能想象的到,三哥会花样百出的嘲讽失去王爵的四哥。非把他气出脑梗不可。
“不过三哥也一定会帮你出气的。”
“那肯定。”老四郁闷道:“但不影响他挖苦我。”
“呵呵……”老六暗暗好笑。‘本王的弟弟,只有本王能欺负’么?什么烂大街的霸总人设。
“你说父皇,为什么不让他俩回京过年?”老四又问道。
“老头子不是说,让他们安下心来,扎根藩国吗?”老六便道:“老头子还说,过年可是个联络感情的好机会,他们得跟将士们在一起才行。
“像去年那样早早回京过年,赖到二三月份才磨磨蹭蹭启程回国。父皇母后过生日又回来,过年再回来,一年时间全都在路上了,也确实是不行的。”
“唉,看来就藩之后,再想回京就越来越难了。”四哥郁闷叹气道:“你四嫂说,别的朝代的藩王,除非皇帝召见,否则天塌下来都不能回京,莫非将来,我们也会如此?”
“那不是必须的么?这都是血的教训。”老六点头道:“将来势必如此。”
“想想真是没劲……”老四说完,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不由自嘲笑道:“你说我一个庶人,替你们操这心干啥?不是‘盐放多了——闲的么’?”
“四哥又来了。”老六忙安慰他道:“你放心,等大都督府那边补位的军官全都上任了,你的爵位、差事都会回来的。”
“还差事?我能平安就藩就不错了。”老四又叹口气道:“老六,我有个想法。”
“啥想法?”老六看到朱有炖表情有变,看到他身子扭啊扭,便伸手进去一摸尿片,淡定道:“尿了。”
“你帮我跟父皇说说,让我去打云南吧?”老四一脸渴求道:“就算当个大头兵,也好过现在这样,整天半死不活的吊着。”
“四哥,听我一句劝,”老六一边熟练的换着尿布,一边劝老四道:“你算是跟淮西彻底闹掰了,还敢跟着人家去打仗?不让人家坑死?把你搞死在前线,我都没处替你伸冤去。”
第七一一章 五哥的胜利
“哪支部队的军官,不都是淮西出身?照你这么说,我不用在军队混了。”老四听了,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北平的军队啊。”老六笑道:“等就藩之后,有你老丈人镇着,哪个敢造次?”
“是咱老丈人。”老四纠正一句。
“行吧。”老六苦笑认下。
“说起来,咱岳父今年也没回京过年。”朱棣有些奇怪道:“家信里说,是因为痔疮犯了,骑不得马。所以就不回来过年,在北平将养了。”
辉祖和妙清,已经陪着谢氏北上,去跟徐达过年了。
该说不说,老六这个年,也会因此过的轻松点儿……
“再想想,这个年,真是出奇的冷清,连文英哥都没回来。”朱棣摸着硬茬茬的下巴寻思道:
“你说,是不是父皇有什么安排?”
“我怎么知道,老头子什么都不跟我说。”老六耸耸肩道。
“不对,我觉得京里要有大事发生。”朱棣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道:“我岳父他们,很可能是被老头子留在军队以防有变。”
“……”朱桢听得目瞪口呆,要不怎么说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四哥足不出户,对朝局的判断居然八九不离十。直觉之准……跟他么开天眼都差不多了。
“怎么,我猜着了?”朱棣刚要细问,外头却响起通禀声:
“二位殿下,周王车驾到了!”
“哦,快快。”哥俩赶紧停下交谈,让宫女伺候着穿上大衣裳,然后快步冲出接官亭。
快要出去时,老六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回来,把落在乳母怀里的有炖儿抱过来,揣到怀里跑出去。
……
接官亭外,哥俩看到南面官道上,数十骑周王府官兵护卫着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徐徐而来。
周王府的护卫显然也看到这边的动静,对马车上的人禀报几句。
车帘便掀开,露出五哥那张平凡普通,让人过目就忘的脸。
看到这张脸,老四老六却同时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一边招手一边大步迎上去。
“老五!”
“五哥!”
“四哥,六弟!”老五也激动的跳下车,朝两人大步跑过来,哥仨兴奋的抱成一团。
那场面真有点古城相会的意思。
跟兄弟们亲热完了,老五才看到老六怀里的孩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有炖儿?”
“那还能是上炕不成?”老六一阵无语,对朱有炖道:“有炖儿,快叫爹啊。”
“我不……”朱有炖却使劲往老六怀里缩,害怕这个陌生的男子。
“有炖儿,俺真是恁爹啊……”老五眼泪都下来了。没想到出去一趟回来,儿子都不认自己了。
“快叫爹,不然揍你丫的!”老四见状,虎目一瞪,恫吓道。
“哇……”有炖儿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那边老五一阵手足无措,赶紧从怀里掏出个拨浪鼓,布隆布隆的想要转移儿子的注意力。
“四哥你干啥?”老六赶紧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埋怨老四道:“对高炽你也这样?”
说着一阵无语道:“好吧,确实这样……”
哄了好一阵子,老六才把有炖儿哄住。但有些过于成功,直接给娃儿哄睡了。
他把熟睡的孩子递给奶妈,老五这才能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
“好小子,长着大了。”老五眼圈微红,目不转瞬的看着有炖儿。“越长越随你娘,真好看啊。不像爹,掉到人堆里就看不见……”
老四从旁端详着有炖儿,小声对老六道:“好看么,我咋不觉得?”
“孩子是自己的好,懂不?”老六轻声道。
“我怎么觉得朱高炽哪儿都不顺眼?”
“你跟人不一调儿。”老六翻翻白眼。
……
返程时,乳母带着熟睡的有炖儿上了周王的马车,车厢里摇摇晃晃连摇篮都省了。
只是有炖儿睡得很不踏实,时不时还说梦话:
“你不是我爸爸……”
“我没有爸爸……”
每一句都对老五造成十万点以上的伤害。
他终于受不了打击,下了马车,改为骑马,跟兄弟们并辔而行。
“所以我就说,生孩子那么危险,养孩子又这么麻烦?早知如此,当初干嘛要生呢?”老四还在发着牢骚。
“……”老五老六全当没听见的,自顾自的说话。
“五哥,快讲讲在宁国的经历吧。”老六满脸笑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