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戒大师
“嗯。”哥仨点点头,表示理解,大喜的日子,要是让人敲了登闻鼓,父皇肯定要发飙的。
“他哥上哪召集这么多人?”老六不解问道。
“他哥是国子学的学生。”老三答道。
“有点意思……”朱桢闻言笑道:“打虎亲兄弟,配合的挺默契啊。”
“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们是被人耍了。”老三却幽幽道:
“像他兄弟这种书呆子、二百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根本不足与谋。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单纯被人当枪使了。”
“有道理。”朱桢给三哥点个大大的赞,比歪脑壳的大侄子强。
不过话说回来,是个人就比朱允炆那脑袋被驴踢了货的强。拿能文能武,长相十分英俊的三哥跟他比,实在是太抬举大侄子,也太贬低三哥了。
“好了,不跟你们扯了,我去请示一下大哥,现在该咋办?”老三站起身来,嘟囔道:“今天老四大喜的日子,大哥肯定会放人的。”
“没事,跟书呆子一般见识,你就输了。”朱桢笑道。
“没错,回头让他满载而归就可以了。”老三阴测测说一句,走了。
“啥,啥意思?还得给他送礼?”二哥愤懑道。
“不是。是让他那口棺材用起来的意思。”老六无奈摇摇头,三哥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
入夜,被繁文缛节折腾的疲惫不堪的一对新人,终于回到了燕王府,也就是原先的吴王府内。
寝殿中,龙凤红烛高照,到处贴着大红的囍字,床头悬挂大红缎绣的龙凤双喜的床幔,一派喜气盈盈的气氛。
架子床前挂着百子帐,床上铺着百子被,就是绣了一百个神态各异小孩子的帐子和被子,帝王家更盼望多子多孙。
帝王家的婚礼,讲的是庄重,自然没有闹洞房的规矩,但礼节可不能少。
一对新人在尚宫女官的引导下,按照唐礼先拜祭神灵,再向天地祖宗行礼。
桌上还摆有象征夫妻同席吃饭的豆、笾、簋、篮、俎,夫妻每祭一次,就在宫女的侍奉下进一次食。
到了行‘合卺礼’,也就是喝交杯酒前,两人肚子基本就饱了。
两口子再喝上一瓢酒,彻底饱暖思那啥了。宫人们便为两位殿下分别更衣,然后笑着告退。
后面的流程就不帮忙了,请小两口自行解决。
也不能描写了,请自行想象……
第二六四章 听墙根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寝殿内,洞房花烛夜。
寝殿外,几条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在窗下听墙根。
皇室婚礼,没有闹洞房的规矩,却没说不可以听墙根。
这是大明百姓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就连朱老板都想来听听,自己儿子是怎么痛殴徐达闺女的……
可惜被马皇后拦住了。他不嫌丢人,马娘娘还嫌呢。
“新婚三日无大小,老公公听墙根很正常的。”朱老板还不甘心道:“在咱老家,老公公还闹洞房呢。”
“你打算让起居注官怎么记?”马秀英揪着耳朵把他拎走了。
“是夜,帝俯听于第四子窗下,宵衣旰食,物我两忘?”待爹娘走远了,老三才小声说道,逗得哥几个吃吃直笑。
不过今晚主要不是看父皇笑话,而是来听老四墙根的。
为了达到最佳听墙根效果,老三还把金莲院的监听设备都带来了……
“你们用耳朵听听也就罢了,怎么还带着闻金和听筒啊?”太子表示震惊。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老三理所当然道,说着一愣,小声道:“大哥也来了?”
“我得看着你们,别闹得太过分,让四弟妹下不来台。”老大轻咳一声。
“明白。”哥几个一齐点头,给大哥让出个最佳的位置,好方便他监控。
当然是监控他们这帮的不省心的了。难道堂堂太子,还能听人洞房不成?
“嘘。”一直在监听的老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开始了。”
哥几个立马收声,将耳朵贴在听筒上,将听筒紧贴着窗扇……
“艹,结束了?”哥几个傻眼了。
……
第二天新郎新娘拜见舅姑时,太子抽空把老四叫到一旁,私下聊聊听后感。
于是太子小声关切道:“太医院有位牟太医,是男科圣手,擅长治疗‘见花谢’,需要传他来给你看看吗?”
“看啥?”朱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虽然说第一次嘛,难免。但你好几次都那么……快,就不太正常了。”朱标有些难为情,像他这样的正人君子,这种事着实羞于启齿。
当大哥的为弟弟们操碎了心。因为太子觉得,当年要是有人替自己操操心,自己也不至于那么长时间不得其门而入。所以他不能让弟弟也跟自己一样。
“我艹,大哥,你昨晚也在啊?”朱棣震惊道。
“是,不过我是为了看着他们,省得他们闹得不像话。”太子忙解释一句,又庆幸道:“幸亏我在,发现了你这个毛病。不过你别担心,会治好的。实在治不好也无所谓,快也不算病……”
“难道不是越快越好吗?”老四瞪大眼,不解问道。
“谁跟你说的?”朱标瞠目结舌:“老四,不是什么事,都越快越好的。”
“啊?老三教我说,男人干什么都要奋勇争先,办那事也一样要争先恐后。”老四吃惊道:“他说太慢了会被新娘子瞧不起的。”
“他是这么教你的吗?”太子愕然道。
“对啊,不对吗?”朱棣闹了个大红脸道:“艹他娘的老三,敢骗老子!”
“这样啊,那就没事了。”太子松口气道:“以后注意点就成,记住了,坚持不懈就是胜利。”
“好,大哥。”朱棣一阵咬牙切齿,要不是新婚走不开,他恨不得这就去找老三算账。
……
另一边,燕王大婚一完,韩国公也要回凤阳了。
胡惟庸特意到府上送行。
“不是说不用来了么?胡相怎么还是来了。”下人正在打点行装,李善长也在收拾他的书。
“此番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恩相,学生怎么能不来呢?”胡惟庸赶紧上前,帮李善长把捆扎好的书籍,整齐摞放进书箱中。
“这些书,都没看完,上次辞官也没带回去。”李善长感慨道:“现在有空了,这次就都带回去,平心静气读读书。”
“恩相……”胡惟庸低头痛苦道:“真的不回来了吗?”
“没脸再回来了。”李善长摇摇头,苍声一叹道:“前番迁都失败,我这张老脸就已经丢尽了。但为了咱们淮西,为了天下的士大夫,也豁出去再搏一把。”
“结果你也看到了,上位根本不讲规矩,直接就掀桌子了。”李善长语气平静,手却把一本宋版的《北山小集》,攥得封皮发皱。
“幸亏你胡相救场,方方面面才没被一锅端了。”
“唉,陛下是狠了点儿。”胡惟庸也是头皮发麻。
“开国的皇帝,哪有不狠的?正常。”李善长把书封面抚平,淡淡道:“当然,上位格外狠。不然怎么从个乞丐,一步步登上皇帝宝座的?都是杀出来的。”
“真是……”胡惟庸捏着胡须叹道:“就连学生也有些意兴阑珊了。”
“怎么,你也要打退堂鼓?”李善长看他一眼。
“恩相都铩羽而归了,学生又做的了什么?”胡惟庸苦笑道:“那天婚宴上恩相还没看到吗?皇上分明在敲打我,让学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那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李善长问道。
“知道了。”胡惟庸点点头。
“很好,人贵有自知之明。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李善长扶着书箱起身,胡惟庸赶紧扶住他。
“你知道自己的斤两,才有一战的资格。”李善长请他在茶几旁坐下,玩味的看着胡惟庸道:“当然,你要是不战而退,老夫也不会怪你,毕竟老夫自己都要走人了。”
“唉,委实难决。”胡惟庸纠结道。
“我看你还是不想走,不然也不会来这一趟了。”李善长直接点破道:
“你跟老夫不一样,老夫的功绩足以彪炳史册,退了也没有遗憾。而你呢,好容易才当上宰相,几年间却碌碌无为,如今好容易得到百官的拥戴,就这么退了,确实换了谁都不甘心啊。”
“确实不甘心。”胡惟庸重重点头,说完俯身叩首道:“还请恩相教我!”
第二六五章 拜托了,胡相!
“起来吧,胡相。”李善长伸手虚扶他一把道:“现在明白,老夫为什么说你太心急了吧?”
“明白了。”胡惟庸直起身子,点头道。
“皇上巴不得我俩反目。为了让老夫牵扯你,甚至不惜自己亲自下场,来离间我俩的关系。还要把女儿嫁给我儿,下这么大血本图什么?不就是为了维持老夫的声望,不让大伙儿一股脑都倒向你么?”李善长看得清清楚楚,丝毫没有领皇帝的情。
“这样啊……”胡惟庸神色一变,没想到李善长在皇帝面前的孙子样,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这样才对嘛,都是元末乱世杀出来的胜利者,虽然君臣有别,但那颗骄傲的心,都是一样的!
“知道上位为什么不愿意吗?”李善长问道。
胡惟庸摇摇头。
“因为老夫是穿鞋的,你是光脚的。”李善长淡淡道:“皇上知道,我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但你有。”
“我?”胡惟庸神色一慌,不成想被看透了肺腑。
“没错,老夫当初选中你,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李善长微微一笑道:“当初陈友谅大军来袭,上位给老夫下了死命令,让我在两个月内,督造出五百条战舰,如果逾期,或者造出的船航行漏水,就砍老夫的脑袋!
“老夫使出浑身解数,拼了老命,两个月也才造出不到两百条战舰。”
“已经堪称奇迹了。”胡惟庸赞道。
“可上位要的是五百条,还差了三百条船呢。眼看指定要完不成任务了,上位肯定要砍我脑袋的,老夫都打算自己了断了。”李善长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道:“结果你来了!”
“当时你不过才是个区区宁国知县,却带了三百条大船前来,一下子帮老夫完成了任务。而且船上还满载着我军急需的粮食,武器!你是怎么做到的来着?”
“说来惭愧,下官也是眼见死局了,再不放手一搏,大家都要玩完。于是死马当活马医,在两浙四处放风说,我军十倍价格收购粮草武器,先付一成定金,剩下的待送抵应天后结清。”胡惟庸对自己的平生功绩自然记忆犹新,笑着回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