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村中修狗
何书光挥了挥手,身后的几名士兵将车上的重伤员抬了下来,郝兽医走上前看着他们,说道:“你们跟着虞团长,好好休养,等我们回来。”
重伤员们对郝兽医和孟烦了他们十分不舍,这段时间多亏了他们的照顾,自己这才活了下去,如果不是他们,估计现在他们尸体都已经臭了。
郝兽医对张立宪道:“照顾好他们。”
张立宪道:“我们心里有数。”然后挥了挥手,带着重伤员们快步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跟眼前这群溃兵怎么交流过。
康丫说道:“他们牛气的很呢。”
不辣说道:“那可不是,人家可是正规军,咱就一群溃兵,团长呢,烦啦,团长还没有回来吗。”
孟烦了道:“等等吧,咱们团长正在跟虞啸卿交流呢。”
虞团团部。
夏远和虞啸卿相对而坐,虞啸卿问:“不知道夏团长对日军有多少了解。”
夏远抬眼,看着他:“和日本鬼子打过仗,炮兵炸,步兵冲,冲不下来就继续轰炸,风向顺利时,还会向战场上投放毒气弹,他们的步兵很厉害,别看他们身材瘦小,拼刺刀很厉害,一个人能打我们三个,枪法也很好,日本鬼子很注重单兵训练。”
虞啸卿和日本鬼子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他的父亲官职很高,虞啸卿的部队基本上是家族形势的部队,真要打仗,也不会拉着家族部队上去打仗。
滇缅公路是英吉利和美利坚支援华夏物资的一条重要血管,一旦被日军占领,后果将不堪设想。
甸缅战争是国党十分看中的,派遣远征军也是进行了仔细的思考,可惜当时的决策、情报外加英吉利不想让远征军进入甸缅等等众多因素纠缠在一起,才导致甸缅战事的快速失败。
他们现在基本上是属于亡羊补牢,但上峰的命令俨然已经下达。
虞啸卿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多多了解日军,两人交流了一个多小时,夏远基本把自己知道的告诉虞啸卿,这才离开。
唐基走了进来,说道:“夏团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甸缅才是他的战场。”
虞啸卿看了眼唐基,他总感觉唐基这话里有话,“夏团长和日军打交道的时间比我想的要长,而且我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血性,这是在张立宪他们身上感受不到的血性。”
唐基笑了笑:“他们想要独当一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呐。到了甸缅,可要小心一些,日军已经在甸缅展开,尽量不要和日军硬碰硬,保全自己才是硬道理。”
虞啸卿站起身,说道:“杀敌报国,怎能退却?”
唐基语重心长道:“你手下可是有几千弟兄,如果因为你的一腔热血就送了命,多冤,学习夏团长但也不能什么都学,想想你的父亲母亲,想想禅达的百姓,再想想之前的远征军。”
唐基看着远处昏沉沉的天空,说道:“十万大军挡不住日军的进攻,仅仅一个团又能够做得了什么?敌人杀过来,禅达将会面临失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虞啸卿沉默了。
远征军在甸缅失利,他们过去基本上属于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甚至葬送掉自己,还会葬送掉禅达,保全自己,守住禅达,兴许还有一线可能,他虽然不想承认,但唐基说的对,十万远征军都失利了,他这一个团过去,又能怎样。
日军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一个团在日军面前,脆弱的宛若一张纸一样。
那些派遣过去的溃兵,说是接手英吉利的训练和美利坚的武器,但基本等同于炮灰,他们作用就是拖住日军前进的脚步。
虞啸卿沉沉道:“我知道了。”
第12章 出发:甸缅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清晨的禅达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晕色。
今天是溃兵们出征甸缅的一天,溃兵们早早地就起床了,整队的时候,阿译静悄悄的回到溃兵们中间,悄无声息的像是一个鬼一样。
孟烦了有些无精打采的扫了眼阿译,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看阿译,阿译很赧然的被孟烦了看着,在他的胸前挂着几枚小小的奖章,孟烦了十分诧异的问:“这些玩意儿是什么东西?”
孟烦了的声音在清晨有些大,仿佛是安装了喇叭一样,吸引了其他溃兵的注意。
阿译尽量小声而谦卑的说:“二等绩学奖章,颁与学术考试成绩最优者,乙种二等光华奖章,因学术技能有特长而颁发,军官训练团纪念章,参与训练团就有……”
孟烦了在阿译诚恳介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忍笑,康丫干脆是笑出了声:“考试?哈哈哈哈!”
孟烦了揶揄道:“绩学?”
康丫接着问:“考个甲就给这玩意儿?”
“不是,得要……”阿译张着嘴看着笑成一团的溃兵们,再木讷也知道他们是啥意思,面红耳赤的不再发声,手有些无措的捏着身后的房梁,胸前挂着的勋章让他第一次有了这么刺眼的感觉。
穿戴好衣服的夏远走了出来,看着乐成一团的炮灰们,便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康丫道:“团长,你看阿译长官的勋章。”
他推了推阿译,忍俊不禁道:“给咱们团长介绍介绍呗。”
夏远走了过来,阿译有些尴尬的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面红耳赤的看着夏远,显得十分手足无措。
夏远笑了笑,说道:“不错嘛,看得出来,阿译在军官训练团训练的时候很用功,但这些东西都是只是你在学校里得到的成绩,战场是残酷的,想要在战场上有一番作为,靠这几枚勋章是不行的,还要更努力才行。”
阿译神色有些激动,敬着还算标准的军礼:“是!我一定会更加努力!”
夏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溃兵们,说道:“马上吃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他又大喊:“迷龙,司机呢?”
迷龙跑过来,“团长,你就放心吧,一人给了一个罐头,保证听话。”
“没动手吧?”
“那哪能啊,都按照你交代的。”
夏远这才点点头,迷龙这小子的脾气就是暴躁,自从自己揍了他一顿之后,迷龙似乎也认清了,脾气就没有以前那么暴躁了,也能跟溃兵们打成一团,他就像是一头拔去了利齿的东北虎,溃兵们也不再惧怕迷龙,羊蛋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跟着迷龙,李乌拉依旧沉默寡言,只是和迷龙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至于其他人,一如既往。
吃过早饭的溃兵们在院子里集合完毕,一个个昂首挺胸,面目庄重。
夏远让李乌拉和迷龙将为数不多的子弹拿出来,平分下去,一名士兵也只能够分得四颗子弹。
“子弹比较少,到了战场上听从我的指挥,谁也不准乱开枪,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溃兵们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
四颗子弹,有总比没有好。
夏远对迷龙点点头,迷龙走到外边,大喊道:“过来吧!”
三辆运兵车停在破旧收容站门口,收容站站长静静地看着这群溃兵们登车,看到夏远在看他,连忙把目光收了回去,转身回到收容站的房间里把门关上。
夏远笑了笑,没理会这个站长,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自己的到来也并未影响到对方,对方依旧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不辣,你个龟儿子滴,快上车。”
要麻抽着不辣的屁股,将他推进去。
不辣摸了摸屁股,给要麻脑门上来了一下:“王八盖子滴,谁让你抽我屁股啦。”
康丫催促道:“赶紧上车。”
蛇屁股登车的时候,夏远拦着他:“去打仗了,还带着这把菜刀。”
一旁的孟烦了道:“团长,您就让他待着吧,他准备带着菜刀入土呢。”
蛇屁股瞪了眼孟烦了,对夏远咧着嘴笑:“团长,这是咱吃饭的东西,不能丢。”
夏远挥挥手。
迷龙跑过来说道,“团长,你坐前边,前边的位置舒服。”
“你去坐吧,我坐这里就行。”
“这哪行啊。”
“怎么不行。”
夏远三两步上了车,和溃兵们挤在一块,迷龙见状,推了推羊蛋子,让他上车,自己也紧跟着上去。
孟烦了道:“迷龙,你怎么不去前边坐了?”
迷龙瞪他一眼:“干啥玩意儿,在哪坐不是坐。”
溃兵们哈哈大笑。
汽车颠簸,向着运输机机场的方向开去,昨天晚上和虞啸卿谈了之后,虞啸卿已经给他们安排妥当,跟机场方面打了招呼,夏远过去之后就会有专门的负责人安排。
车上,溃兵们抱着枪坐在地上,操着天南海北的口音聊着天。
孟烦了的膝盖上垫着蛇屁股的菜刀,上边放着一张发黄残破的纸,另一只手捏着一根破笔头在那划字,“……儿欲尽忠,则难尽孝顺。此战渺茫,凶多吉少,儿思父恩,则生怆然……”
夏远看着孟烦了,“写遗书呢?”
孟烦了头也不抬的‘嗯’了声。
夏远看着孟烦了的字,倒也算是工整。
郝兽医坐在另一边絮叨:“我说烦啦,你这合适吗?左一封右一封的遗书往家里捅,我要是你爹非吓出失心疯来不可。”
孟烦了接着写,头也不抬:“他不是你,你不是我爹,我也不是你儿子。”
郝兽医:“那也不能天天写吧。”
不辣在一旁道:“郝兽医,你就让他写噻,写多了,写的没念想了,他就不写了。”
夏远看着车外的世界,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写写也好,写写也好,这样心里有个寄托,哪天真的回不去了,也不至于让家里父老乡亲们担心牵挂。”
溃兵们想了想,纷纷道:
“烦啦,你帮我也写一封,就写……我去打仗去了,可能回不去了。”
“我,我也写一封吧。”
孟烦了看了看手中皱巴巴的纸,说道:“我只有一张。”
溃兵们这才作罢,实际上他们很多都不知道这封信要写给谁,或许写的只是一个寄托,这群溃兵里有很多人的亲人都死在了日本鬼子手中,家乡陷入战乱,有的已经失守,成为敌占区。
溃兵们又乱糟糟的起来,迷龙大声的打着哈欠,羊蛋子和李乌拉坐在一起,要麻和不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康丫扣着手指头,阿译看着车顶不知道在想什么,早起做饭的蛇屁股呼呼大睡,郝兽医披着麻袋,听到豆饼咳得不成话,又把麻袋披到豆饼身上。
人生百态,毫无军纪。
这是眼下这群溃兵们出征时候的模样,夏远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军官,他也对这群溃兵没那么多要求,但军纪严肃的军队往往能够让士兵少牺牲更多的人,即便是夏远深知这一点,也只有让他们到了战场上,才能真正的改变他们。
颠簸了快一个小时,夏远将迷迷糊糊的众人叫醒,给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封了军官。
阿译做了营长,孟烦了是传令兵,李乌拉和康丫是排长,郝兽医任命为少尉医官,迷龙是机枪手,豆饼是机枪副手,要麻、不辣和蛇屁股是火力排,突击小组。
今天大雾,厚重的雾气把十几米外的景物都屏障了起来,远远地看去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汽车在雾中前进,原本是颠簸的路面也开始变得平稳起来,这时,从那厚重的雾中传来巨大的引擎声,被螺旋桨撞击的雾气飞卷起来。
咳嗽的豆饼惊恐的大叫:“日本鬼子!日本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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