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锅里鸭
“伱还没走?”
薛可人淡然地坐下,喝口酒暖暖身子。
“下雪了,路上不好走。”慕容秋荻叹口气道。
“你想干什么?”薛可人问。
慕容秋荻撑起下巴,有趣地打量着她,目光带着些许玩味。
她和那两位一起前往绿水湖畔看燕十三沉剑时,坐在同一个车厢里压力很大,薛可人贸贸然闯上来替她分担了不少。
薛可人无疑是个美人,若不是美人,以前也不可能入谢晓峰的眼。
“我想学她们控制人心的法子,可是看样子她们不会传我。”
“当然,传给你那不是祸害?”薛可人撇嘴道。她当然也知道慕容秋荻的野心,当慕容秋荻坚信谢晓峰七年的许诺而被背叛后,这个女人能相信的就只有权力了。
“唉……假如我要是和她们一样,你说她们心情好会不会教一点?”
“不会。”薛可人道。
“我发现你还挺有趣的。”
慕容秋荻伸出手指,挑了挑薛可人脸颊垂落的发丝。
“我以前不该说你是婊子。”薛可人沉默了一下诚心道歉道。
“说那些做什么,喝酒。”慕容秋荻笑道,“我陪你喝。”
“你少给我整乱七八糟的。”薛可人道。
“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怪可怜的,可怜可怜你,不识好人心。”慕容秋荻冷声道。
薛可人冷笑,“你会有这么好心?”
慕容秋荻道:“我也是女人,当然知道一个人的时候多难挨。”
“我和你可不一样。”薛可人道。
慕容秋荻没说话,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小雪,她单薄的背影显得清冷而孤寂,“又有多少不同呢?”
薛可人喝了口酒,道:“嫁给谢晓峰,和你想的不一样?”
慕容秋荻没有回答,洁白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衣服上的褶痕,过片刻回身将之前把玩的簪子插在薛可人头发上,打量了两眼。
“真不错。”她说。
“这要是卖掉能够我赌两天钱的。”薛可人冷笑道。
“随你。”慕容秋荻毫不在意。
“你究竟想干什么?”薛可人问。
“唉,我在外是天尊,在慕容家是实际上的话事人,在神剑山庄是少夫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在这里才能说说话,没有那么累,也就你不把我当天尊战战兢兢相对,你怎么和刺猬一样?”
慕容秋荻在外的冷漠此时化作了柔弱,薛可人才想起来,慕容秋荻也不过才二十三四。
站的越高,随之而来的是孤独。
薛可人看了一眼宅院,仿佛有点理解那两个女人了。
以及独自坐在乌篷船上的燕十三。
实力超绝又怎么样,强者从来都是孤独的。
薛可人又喝了口酒,沉默片刻道:“很累吧?”
慕容秋荻摇摇头,“有时候很羡慕你。出生在慕容家,从小我就知道,若不扛起这个担子,慕容世家就要被别人吞吃了,这就是命,谢晓峰逃,也是因为神剑山庄太重了,我们这样的人,是很难有其他选择的。”
第331章 331:像个人
鸡鸣破晓。
天将亮。
薛可人揉着发痛的头从睡梦中醒来,还带着点宿醉的迷惘,愣神了半天,想起昨夜喝酒,怔神间忽然神色一变,掀开被子低头检查自己身体。
她神色变幻不定,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醉醺醺的,然后……
薛可人敲了敲头,怎么也记不起来,狐疑着从被子里伸出白皙的手臂,将散落在地的衣服捡起来看看。
将要起床时,她手从床上摸到了一件东西,拿起来看看,是慕容秋荻的耳坠,她脸色蓦地一变。
“她也喝多了,可能把我扶回来摔了一跤……”
绝对是这样没错了。
薛可人打着哈欠起来梳洗,望着镜子又是一愣,摸了摸脸侧的淡淡红印。
“嗯……她摔倒在我身上,意外沾上一点也很正常。”
薛可人想了想,用袖子将那一点红痕擦去,想了想干脆去洗脸。
“她也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喝多了能有什么?”
人家还是神剑山庄的少夫人,就算谢晓峰不行了,也有马夫什么的,怎么也不可能……
等等,薛可人忽然记起来自己也是马夫。
“哈哈,天天自己吓自己,那女人就是在外面天天板着脸一副死样子,喜欢待在这里,把我们当姐姐看了。”
薛可人想起一些慕容秋荻昨夜说的话,别说一个女人,就是男人做那么多事也够累的。
自言自语着,薛可人松了口气,联想到慕容秋荻做的事,忽然就理解了,江湖人嘛,不管在外面多么雷厉风行,独处的时候都会露出脆弱的一面。
一边揉着发痛的头一边到了前厅坐下,咕嘟咕嘟喝下半壶茶等那两位有没有什么吩咐。薛可人望了望窗外,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大了,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看起来在半夜就已经是大雪了。
“这大雪……等雪停了,找几个人把后院打扫一下。”顾长生提了一袋热腾腾的包子从外面进来,抖抖肩上的残雪。
“怎么不让厨房做?”薛可人连忙道。
“包子这东西做起来麻烦,有人等不及。”
顾长生打量了她两眼,收回目光,慕容秋荻和薛可人还真的勾搭上了,这就叫近朱者赤不成?
怎么和她们待久了就变了,她可是知道,薛可人和慕容秋荻之前是很正常的。
顾长生打量的目光让薛可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捏了捏袖子里的耳坠。
“慕容秋荻呢?”
“她不是一早就走了?”顾长生道。
“嗯?不是下雪……”薛可人怔了一下,又侧头望向外面。
那里果然还有没被雪完全覆盖的浅浅车辙印。
昨夜小雪慕容秋荻说下雪了路不好走,现在大雪却又能走了?
薛可人紧皱着眉,总觉得好像有哪不对,她却刻意忽视了。
她低头瞧瞧自己纤细的腰肢,觉得被慕容秋荻那女人摸过了一样,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脚底升起。
不可能,不存在。
薛可人深呼了口气。
“你怕烫吗?”见顾长生放下包子倒了热茶在吹气,薛可人忍不住问。
“不怕。”
“那为什么还要吹一吹?”
“这样更像个人。”顾长生想了想道。
薛可人张了张嘴又闭上。
顾长生拿着茶杯,又倒了一杯热茶,像是展示一般,直接拿到嘴边喝了,“你看,这样是不是就有点可怕?”
“嗯。”
薛可人想说她一直都很可怕,但是没敢说。
“什么可怕?”江玉燕捂着嘴出来。
顾长生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江玉燕接过来吹了吹,然后就看见顾长生坐在那儿笑。
“你笑什么?”江玉燕莫名其妙。
“伱怕烫吗?”顾长生问。
薛可人就看着顾长生又对江玉燕问了一遍。
“不怕。”
“那你为什么还要吹一下?”
“嗯?”
江玉燕捧着杯子吹口气,回过味来,抿了一口道:“我乐意。”
薛可人看着这两个可怕的女人表现的如寻常一般,与深沉冷酷的燕十三不同,多一些人气,仿佛更贴近生活。
顾长生若有所思望着手里的茶杯,里面茶水短短片刻就冷却下来,她忽然道:“有点可惜了。”
可惜很难久留,不然她考虑将所有功法散布天下。
在不知道下次来是什么时候的情况下,还是得谨慎,不然下次一头莽进来,天知道是个什么模样,会不会换了天地。
河里的水已结冰,雪在冰面上飘。
燕十三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他依旧坐在船头一动不动。
那个红衣女人第一次来时,与他论的不止是医术,那医术中还包含了高深的内息之法。
正宗的内家武学。
他知道,双方所学是不一样的,对方想要的是第十五剑,不知道第十五剑这招式,与对方的内家武学,孰强孰弱。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两者集于一身,将达到无比可怕的地步。
燕十三想起了对方的控心术,眼里精光闪过。
雪将他覆盖成了一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