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尘茶馆说书人
“倒也不是，其实你上次去直接进去可能就抓到什么了，只是那个时候完全没有理由进去罢了，没事，按照你自己的办案思路来，咱们不少老师都放假离开余杭了，好在徐教授和洛教授在，我也在，你放心查，有问题交给我们。”
挂了电话，柳鹏程平静了许多。
当务之急，是必须延长查证时间，而且还要避免外面的人打听，这……
从公安的角度来说，目前的行动已经失败，只是，办案从来都不只是公安一个渠道。
柳鹏程立刻给余杭市局打电话报告了情况，经过沟通，市局派人去了李显常去的高档茶馆进行调查。因为有柳鹏程提供的时间，很快就查到了李显几次去茶馆会见的人。
一共查到有三个人见过李显，其中一位是这个医院的院长，这次也被带走了，第二位是个医药代表，第三位则不知道具体身份。
总之，能查到这么多已经不容易。因为那个医药代表在这里有会员卡，有实名信息，警察很快就找上了门。
经过沟通，这位也承认了和李显之间有些交情，他显然没有什么反侦查的能力，警察几个回合下来就承认了给李显送过会员卡。
很显然不止这一张会员卡这么简单，从这位医药代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他自认为自己被找到是这次会员卡的事情，所以主动吐露了。
警察也没多问，给他留了一句“你不想说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就直接带走了。
接着，这份简单的笔录交给了余杭市卫生局。这个时候医院反腐的责任并没有全部归属于纪W，主要的压力还在卫生局这里。
很快地，卫生局出面，把李显暂时带走调查，今晚之后，就会对外公开。这样一来，虽然李显被抓依然会打草惊蛇，但是风波会少很多。
暂时搞定了这里，柳鹏程也等来了徐教授。
到底是专业的，徐教授来这边，除了带了一些设备之外，还从警犬支队借来了一条专业的稽查犬，当然，驯养员也来了。
看到这条“有编制”的稽查犬，柳鹏程瞬间想起了豆豆，也不知道那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警犬名字叫“黑米”，是一只白色花纹很少的史宾格犬，训练有素的它和豆豆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进地下室之前就开始到处寻找细枝末节的线索。
让人惊喜的是，还没等下地下室，黑米就在楼梯拐角这里发现了东西。
对于黑米来说，到任何地方都是先熟悉环境，接着就是听从驯养员的指令，很显然，驯养员让它从入口就开始搜索。黑米发现了这个东西之后，就坐立在原地。
这个地方比较狭窄，柳鹏程没有上前，徐教授很快就过去，采集到了黑米注意到的东西。
这是一片发黄枯萎的叶子，这个季节的余杭，这种东西完全没人会注意。
“一片叶子？”柳鹏程有些疑惑，“会不会是风刮进来的？”
“不，”徐教授用灯光照着看了一会儿，“这不是叶子，这是一片花瓣。”
“花瓣？”柳鹏程看着枯萎得不像样的叶子，有些疑惑，“花瓣……应该也不稀奇吧？”
“先留样。”徐教授没有解释，把花瓣放在了证物袋里，接着带着黑米往里面走。
人类无法发现的痕迹，对于黑米来说实在是简单，黑米简单地搜索了一下地下室，就给了训犬员一个比较明确的答复：这个地下，有一股味道，和它刚刚发现的花瓣的味道很相似。
大家也都试着呼吸了一下，只觉得有些酒精味道，但是仔细闻，好像还真有一丝花香。
“现场没有血迹，”训犬员道，“也没发现什么违禁品，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这个花香。”
说着，训犬员又拿出了两三个类似的花瓣，看着都是枯萎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很显然，这个地下室经过了细致的打扫，但是还有一些缝隙里的东西没有清理干净。
“这是什么花？”地下室的灯光亮度比较足，柳鹏程再次问道。
“凭借我多年的经验，这应该是菊花。”徐教授道。
“您居然还懂植物？”柳鹏程多少有些吃惊。
“不是，我懂茶叶。”
“额……那，这是茶叶？菊花茶？”柳鹏程问道。
“这个得回去化验一下，感觉这个叶子之前不是黄色的，这样，我回去找个人具体再问问，我在江南大学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徐教授道。
“那行，看样子暂时无功而返了。”柳鹏程感谢了一番这二位，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
柳鹏程最怕的，就是进入地下室，就像是进入了人间地狱，饶是他心理素质很好，如果看到了一堆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也是不舒服的，尤其是这些东西属于犯罪罪证的时候。
但现在的情况，却好像又蒙上了一些什么。
不过，徐教授没有让柳鹏程久等，大概半小时后，他就给柳鹏程了答案：“我问了江南大学和江南大学附属医院的朋友，他们说这个是紫锥菊的花瓣。”
“紫锥菊？违禁品吗？”
“不是，这算是一种药用植物吧，可以用酒精来提取，能用于牙疼、感冒，里面含有一些多酚和咖啡酸衍生物，能够抗病毒。”徐教授道，“我朋友说，这个应该是使用了酒精作为溶媒提取后的花瓣。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在制药。”
“这个东西和天仙液有关联吗？”柳鹏程问道。
“没有，天仙液里面是人参茎叶总皂甙、黄芪五味子、麦冬、附片，”徐教授显然也做过功课，“但是，这个紫锥菊，也经常被骗子们用来吹嘘治疗癌症。很多所谓的抗癌保健品，里面就有这个东西。不能说毫无效果，只能说完全没有经过论证。”
第604章 公与私
紫锥菊……这里既然在生产这个东西，说明之前一定有稳定而廉价的货源。这里没有资质，造的肯定是假药，这就说明紫锥菊这个东西很便宜，如果贵一点，肯定不会用。
柳鹏程自然是不懂药材的，但是有人懂。他想了想，立刻拿出手机联系了冯胖子。
“你这个案子还没查完呢？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冯胖子立刻道。
“一个人回来的，想好好查查，但是现在没有头绪。需要找一个在余杭本地精通中药材的人，”柳鹏程笑道，“我记得你们商会里的李大姐就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和她留了联系方式，但是从来没有联系过，有事直接找不合适，这不，还是先找你搭个线！”（注：502章人物）
“你这人啊，太客气！”冯胖子笑道，“行，我这就给她打电话！上次见了一面，你们就没一块吃饭，这次正好，一回生二回熟！”
简单地聊了几句，冯胖子就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李大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余杭这边很多中药都是李大姐的货，整个东北，在余杭做中药生意的，李大姐绝对是最有影响力的那个，她不仅熟悉东北往这边销售的中药材，对整个余杭地区的中药市场都很了解。
一句话就能说明白：李大姐的老公不是东北人，是亳城的。
电话接通后，李大姐还嗔怪了柳鹏程一番，觉得柳鹏程客气，这种事不用给冯总打电话。柳鹏程只是笑笑，没有接这个话茬，接着很快地聊到了这次想咨询的问题。
“你要是问我高丽参，别看我搞这个，但是我一点信息都给不了你，主要是整这玩意的人太多！但是紫锥菊就不一样了，整这个的人不是没有，但是稳定要这个东西的人还真不多！这个事你甭管了，交给我就成！就桐县那边，我都给你问出来！”李大姐显然是胸有成竹。
“那太感谢了，忙完了，等年后咱们多聚一聚！”柳鹏程感激道。
挂了电话，柳鹏程也没闲着，让徐教授和训犬员等都暂时回去，他一个人去了卫生局，找到了留置在这里的李显。
在四院，基本上没人不认识李显，毕竟也是在这里十几年的老主任了，但是卫生局还真没几个人认识他。
到卫生局之后，柳鹏程发现戴主任居然在，就立刻上前找到了戴主任。
戴主任这会儿正在和卫生局的领导沟通，看到柳鹏程来了，热情的给双方做了介绍。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柳教授！”王局长热情地过来和柳鹏程握了握手。
“您认识我？”柳鹏程有些疑惑。
“之前那个盗窃案，市财政局的领导家里被盗，还有，咱们医大赵书记的儿子家也被盗，就是您破的案！我之前不知道破案人是谁，今天和戴主任一沟通才知道！一看就器宇不凡！”王局长笑道。
王局长级别比柳鹏程高，这次又是柳鹏程给王局长添麻烦，柳鹏程怎么也想不到王局长这么客气。
没办法，对方客气他更客气：“一点小事，给您添麻烦了，实属不应该。这样吧，王局长，后期盯人什么的时期，我们来帮忙吧，不然卫生局的同志还得加班。”
“欸～不碍事不碍事，你们的事都是大事，再说了，既然提供了线索，我们责无旁贷！”王局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颇有点东北人的作风。
“那再次感谢您！我现在没啥事，我方便见一见李显吗？”柳鹏程问道。
“当然，就在一楼的监察室，我带你们去。”王局长道。
“不用不用，”戴主任哪好意思再麻烦王局长，“我知道地方，我们俩去就行。”
从这里离开，柳鹏程有一丝疑惑，但是没有说出来，直到离开了这个楼层，到了楼梯间，柳鹏程才小声咨询情况。
“不对劲，”柳鹏程小声道，“这么客气，是防着我们呢？”
戴主任看了一眼柳鹏程，没有说话，二人走了两层楼梯下了楼。
到了一楼之后，戴主任没有去找李显，而是带着柳鹏程出了大楼。外面有些风，也有点冷，但总归是让人感觉舒服很多。
“找卫生局控制李显自然是好主意，但是卫生局可不会真的查到底，你知道为什么吗？”戴主任问道。
“因为我们找的借口太小了。”柳鹏程道。
“对。”戴主任点了点头。
公安把李显送来过的借口，就是有医药代表吃请。这样的事情，外人举报是正常的，但是唯独不该公安举报。公安既然举报了，那就绝对不是吃请这么点小事，所以卫生局当然是作壁上观的态度，主动去查属于自己碰头，谁知道这个事后面还有多少事！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柳鹏程道，“王局长会不会和李显外面的人通气？”
“他？”戴主任道，“体制内你还不懂吗？这种触头的事情，他们既然履行了职责，就有了于私于公两方面的问题。按理说他们应该去查，但是他们不会查，这只是表面。往下深了说，这个人既然在卫生局，卫生局的领导就有责任，一方面是有责任把人关好，另一方面是必须保密，因为信息一旦泄露，他们有口难辩。所以，通气对王局长等人来说，风险太大。他们甚至不知道我们查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谁被我们监控了，他怎么敢通气？但同样的，反过来说，如果有人找了王局长打听事情，这个打听的事情本身，你也不用指望王局长主动告诉我们。或者说，你去问，他也会说最近太忙了，忙糊涂了之类的话。”
“那就好。”柳鹏程道，“麻烦戴主任了。”
柳鹏程知道，协调卫生局这样的事情，虽然说是公事，但是确实是欠了人家卫生局的人情，这种对公的人情，以后照样得还，戴主任这次来，就是表明态度的。
“你不用担心，你查案子，我一直都放心。你要去见李显，需要我陪着吗？”戴主任问道，“不需要我就回家了，我大过年的，我可不在外面熬夜。”
“那您先回去吧。”柳鹏程知道戴主任这是告诉他不用感谢，他心如明镜，客客气气地把戴主任先送走了。
第605章 唬
送走戴主任，柳鹏程的电话正好也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四下无人，就立刻接了起来。
“这个紫锥菊，散卖的没法查的，但是你问的这种长期购买的，我还真给你找到了！”李大姐笑道，“我就说能找到！”
“这么快！”柳鹏程都有些吃惊。
“你这样，卖家电话我给你，你直接联系他。这人和我们家那位挺熟，是个小老板，做事挺认真！自己人，放心！”
柳鹏程聊了几句之后，很快收到了短信，他就直接给短信里的号码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这位，是余杭本地人，名叫曾春玉，属于余杭本地比较有名的药材商人，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做了十多年了。简单的几句话，就把情况说清楚了。
这家医院确实在使用紫锥菊，紫锥菊是一种并不昂贵的药材，只是用这个东西的人不算多。
“除了紫锥菊之外，他们还在我这里买了一些甘草之类的东西，都是很便宜的中药，我觉得应该是这个医院自己配一些补剂吧，这些东西，哪个也没什么毒，健康人吃一点也没事。”曾春玉道。
“他们进货多久了？除了药材，还买过什么别的东西吗？”柳鹏程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只给他们送药材，基本上一个月送一次，上次送的时候……嗯……反正差不多也有一个月了。最近几天也没找我，这些东西都不算贵，他们让我送都是给我算车费的。每次我去，都是现金现结，挺好的。”
“你去过他们的生产车间吗？”柳鹏程问道。
“生产车间？他们不是直接拿中药进行配伍吗？你的意思是，他们在生产中成药？”曾春玉有些疑惑，“要是只是磨粉，倒也正常……不过，我没去过你说的车间，每次都是送到那栋楼的门口。”
聊到这，柳鹏程有些失望，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李大姐说“曾春玉很认真”是个什么意思。
柳鹏程正在思考，曾春玉继续说道：“我听李姐说你们是警察查案，嗯……要这么说，我还记得一个事，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您请说。”柳鹏程倒是没有抱什么希望，但还是非常客气。
“就上次，我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大巴车送了一堆外地人过去，这地方我去了十几次，至少有三四次遇到了大巴车上载了一些外地人在那里购物的情况。上次去的时候，遇到了几个人好像是被骗了，在那里攘攘闹事，结果被被派出所的去给轰走了。”曾春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