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目水金
“今日都城外大军凯旋而归,你的阿父阿母同样会归来,你府上的人之所以如此焦急带你走,想必是怕他们知道这些年苛待过你。”
程少商听后,算是明白了其中缘由,眼中不禁出现一丝期待和忐忑。
“你快十五年都未曾见过父母,还是赶紧回去吧。”
程少商环顾四周,不由地询问:
“那你呢?”
杨蛟双眸深邃:
“这一次过来,本就是前来通知你,既已告知,自是返回都城。”
程少商秀眉舒缓,略显忐忑的心情平复下去。
她展颜笑道:
“这么说来,我们还能结伴而行。”
杨蛟抬眸望向某处,淡道:
“走吧。”
程少商点头,带着莲房走向自家的马车,刚准备上车的时候,便看到从马车下来的足印,且一直延伸到自己屋舍旁的草垛。
她面有所思,但一上车,掀开丝绸做的门帘,鼻翼微动,像是嗅到了什么。
不多时,杨蛟刚在马车内坐好,就传来一声惊呼:
“程四娘子……”
忽然,门帘掀开,就见程少商带着莲房丝毫不客气的坐在杨蛟对面。
“你一个尚未婚配的小女娘,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跑到男子的车上,也不怕被人传出闲话。”
他说话之间,就准备起身离开,瞬间被程少商拽住袖袍:
“我一个女娘都不怕,你怕什么,安心坐着吧。”
杨蛟失笑:
“你我要是共乘一车进入都城,再到程府,你让你阿父阿母颜面何存。”
话落,掀开门帘,下了马车。
旋即,杨蛟让人驾车,自己徒步而行。
程家的仆婢则跟在后面。
与此同时,一座视野广阔的矮山上,有一队身披黑甲,煞气外泄的骑兵。
为首的英挺青年剑眉斜飞入鬓,眸如星辰,浑身布满肃杀之气,身穿玄黑金甲,还肩披绣着金线的车服。
青年身侧一个显胖的青年疑声开口:
“少主公,这个公子我怎么瞧着那般眼熟?”
“还有这个小女娘,上了马车后,马上又下来,看来董贼就在这个马车上。”
另一边的消瘦青年回道:
“你那眼神可得再练练,之前随少主公进皇城的时候,亏你还无比艳羡的夸赞了一番。”
显胖青年睁大眼睛,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道:
“我就说怎会这般眼熟,他竟是……”
为首英挺青年深深地看了一会儿后,一拉缰绳,策马先行。
第665章 浑身是戏的程少商
没过多久,“哒哒哒”的马蹄声袭来,英挺青年率领骑兵堵住了马车的去路。
其中,消瘦青年高喝:
“前方马车,停下查验。”
此话一出,程家仆婢相继站好施礼以示恭敬。
唯有杨蛟和身旁的从属巍然不动。
“子晟,两年多不曾见面,你却是愈加显的雄姿英发,不知还认不得我这个故友,许仙,许汉文。”
英挺青年也就是凌不疑,眼中一动,听出杨蛟话中让他隐藏自己身份的意思。
“今日我奉朝廷旨意,捉拿嫌犯。”
杨蛟自是听出他潜在要搜寻马车的意思。
“少商,刚才你在自家的马车上可发现了什么异常?”
马车内随之传出她略显戏谑的话语:
“搜车能搜出什么嫌犯,我家旁边的草垛才大有文章,若是天干物燥,不小心着起了火,说不定诸位将军就能心想事成。”
后面的李管妇听到这话,脸色出现焦急之色,刚想阻拦,脸上所遭受的伤势使她不敢动弹分毫。
杨蛟听完,对身旁的侍从一个示意。
七八息时间,他便从草垛中提回一个满脸惊惧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跪倒在地,连连行礼:
“饶命,饶命,我是程始程校尉的亲舅父,念及你们都是军中同袍的份上,还请高抬贵手。”
“程少商这个死丫头,从小就缺爹少娘,是个没人教的害人精,她懂什么亲长理短的。”
“还请将军看在程校尉的份上,饶了我吧。”
话音刚落,显胖青年满脸诧异,像是不敢相信。
紧接着马车又传出程少商轻描淡写的声音:
“相比全家落难来讲,我出卖董舅爷,反倒不会累及整个程家。”
凌不疑一听,不由地对杨蛟说道:
“汉文,你马车中的女娘,性子着实跟你阿母有些相像,难怪能得你的青睐。”
“看你正好要去程府,记得帮我跟程校尉讲明,董仓管贪墨军械,证据确凿,望他切记,无论军功再高,若行蛀国之事,我定查不饶。”
他挥手让人将中年男子捆绑之时,又下令:
“放行。”
杨蛟笑道:
“子晟,赶紧处理完公务去见我阿父,不然他又要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大半个时辰后。
一行人刚到程府,一个粗壮的身影急不可耐冲进府中,还高声呼喊:
“夫人,出大事了,夫人……”
“就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四娘子,不仅伙同外人欺辱程家,还害得咱们董舅爷……”
杨蛟瞧着莲房下了马车后,也第一时间的跑进了程府,就见程少商气色大变,成了一副大病初愈,憔悴柔弱的模样。
待她走到自己身边,低声道:
“不愧是你,竟用修炼之法改变自己气血运转。”
程少商翻了一个白眼,悄声回道:
“这些年我过的什么鬼日子,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倒要看一看我的阿父阿母看到我这副样子,会不会心痛,会不会整治他们。”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程府,就听到莲房的哭诉:
“家主救命,女公子发热不退,被他们丢到城外庄子上自生自灭,险些送了性命,今日李管妇却忽然上门,嘴里说着即便是死,也要将女公子拖回来死。”
接着听到一声心急且怒意勃发的问询:
“那我家嫋嫋现在何处?”
程少商听到这,已经走到大堂外的院子内,她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阿父,阿母,你们可算回来了。”
一个留有胡须中年男子,明明已卸了甲胄,却无形流露着一股子血海里搏杀出来的雄浑气息,还有一个身形婀娜高挑,长的白皙秀丽,风姿绰约的三十几许的妇人,都无比动容的望向程少商。
他们看着自己女儿稚气可怜,光是站在那里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有可能摔倒在地架势。
先后心疼的呢喃道:
“嫋嫋。”
两人正是程始和萧元漪。
他们快步的上前,程始一走到程少商面前,脸上满是疼惜之色,见她衣物粗陋,秀发上仅有一只木叉,面色更是无比苍白,不禁颤音道:
“这可是……我的嫋嫋,怎么这般憔悴?”
程少商一副稚气可怜的模样:
“阿父,阿母,嫋嫋终于活着等你们回来了。”
她瞥见一个全身富贵的老太和一脸刻薄相的妇人缓缓地走了过来,马上重重的咳起嗽来。
程始连忙轻抚自己女儿的后背,再自责难当:
“将近十五年,我在外面镇守拼杀,本以为嫋嫋在家有人照看,定会衣食无忧,谁想她……竟被养成这般……”
程老太忙不迭的打断:
“大郎,你这话是在责怪阿母了。”
她语气一顿,语气哀怨:
“果然是老了,就要遭人嫌弃了,儿啊,你这么多年不回家,一回来就给你新妇买点心,为你女儿鸣不平,可是阿母呢?”
“我这么多年操劳下来也是落了一身的病。”
刚一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