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风华 第1044章

作者:沙漠

“你想做皇帝。”夫子很直率道:“哪怕先帝德宗已经君临天下,你的野心早就生根发芽,无法抹去。你一直都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的才干胜过德宗。德宗登基之后,没有让你继续参与政事,在你眼中看来,自然是要打压你,对你存有戒备之心。”

李承庆唇角泛起一丝冷笑,道:“如果当年他没有这样做,给予我信任,夏侯氏又怎能篡夺李唐江山?他处处打压于我,导致我手中无权,等到危难时候,本王空有挽救李唐之心,却已经无能为力。”

秦逍终于开口道:“庆王,以你的性情,如果德宗皇帝真的重用你,让你参与政事手握大权,你恐怕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李承庆看向秦逍,秦逍不等他说话,已经毫不客气道:“如果说天底下有谁最了解你,自然是德宗皇帝。他知道你野心勃勃,只要手握大权,一定不会安分。他不希望看到你祸乱李唐,更不想亲手送你上断头台。德宗宽厚,念及与你的兄弟之情,要保全你,就只能让你远离朝事,做一个逍遥王爷。没有了大权在手,你想作乱也不可得。德宗一片苦心,你至今都没能明白。”

夫子看向秦逍,眸中显出一丝赞赏之色,颔首道:“不错。德宗皇帝的初衷,正是为了保全你,可是却被你误以为是要打压你。”轻叹一声,道:“他一番苦心,换来的却只是你心中的恨意。”

“可李唐江山就是被他断送。”李承庆冷冷道:“老夫子,本王知道你曾经是太傅,教授过他多年,自然是为他说话。可是江山被他断送,事实如铁,你还能为他辩驳?”

夫子凝视着李承庆,眼神复杂,甚至带着一丝悲哀。

他忽然抬手从怀中取出了一只极精致的小木盒,放在手边的案上,也不多言,只是打开了盒子,这才向秦逍道:“拿给他看!”

秦逍立刻起身,走过去,却是看到那小木盒里面有一只飞蛾似的昆虫,不过与普通的飞蛾却又不同,两只翅膀火红色一片,就像是翅膀燃烧起来一样,但红翅虫一动不动,仔细一看,便能看出已经发干,好像是一只保存下来的标本。

秦逍有些疑惑,他此前还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昆虫。

按照夫子的吩咐,秦逍拿起木盒子,走到李承庆面前,将那红翅虫亮在了李承庆眼前。

李承庆只看了一眼,本来一直还算淡定的神情骤然变色,瞳孔收缩,嘴巴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李唐江山如何断送,你比谁都清楚。”夫子叹道:“老夫是否可以说,当年就是你一手斩断了李唐的血脉?”

李承庆身体颤动,却是将目光移开,道:“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夫子道:“这是南疆火瓢,火毒之王。此毒不会立刻取人性命,可是一旦侵入血液骨髓,无药可解,必死无疑。”顿了顿,才道:“庆王当年喜好游历江湖,对江湖的许多规矩应该也很清楚。江湖争斗虽然残酷,但大家做人做事都不会做绝。特别是用毒的各大门派,都遵循一条规矩,那便是无论使用何毒,都有解毒之法。无药可解之毒,一旦使出来,那就是将事情做绝,即使是南疆和西川那些用毒的宗门,对这类毒药也是避而远之。”

李承庆两只手不自禁地颤动,虽然想要镇定,但却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

“火瓢是火毒之王,五十多年前,南疆千草窟就用过此毒对付仇家,虽然得逞,却也激起了公愤。”夫子道:“各门派联手,一夜之间将千草窟诛杀殆尽。千草窟以火瓢作为镇窟之宝,也在是在那场诛杀之中,火瓢几乎绝迹。自此之后,火瓢几乎再没有出现过,也无人再敢使用火瓢之毒。”一双深邃的眼睛凝视李承庆,叹道:“直到几十年后,王爷再次拿出了火瓢毒。”

李承庆立刻辩解道:“火瓢产自南疆,本……本王从未去过南疆,何来火瓢之毒?而且你也说过,火瓢绝迹,本王就算想见识,那也是没有机会。”

“王爷那些年虽然没有参与朝事,但豢养的门客并不少。”夫子道:“许多人称王爷为大唐的孟尝君,门客的来路五花八门,三教九流俱有。那其中自然也少不得从南疆过来的江湖人物。千草窟虽然几乎被诛杀殆尽,但那也是南疆的大宗门,门下弟子不少,有几个漏网之鱼也不是稀奇之事。”

“夫子是说,有千草窟的弟子投奔本王,献上火瓢?”

“这自然有可能。”夫子道:“王爷难道要否认当年获得了火瓢?”

李承庆嘴唇颤动,被夫子直视,终是道:“就算有火瓢又如何?”

夫子只是淡淡道:“德宗身体每况愈下,夏侯兄妹掌控了朝局,那时候王爷又在做些什么?”

“我手无实权,又能做什么?”李承庆反问道。

夫子叹道:“你至少做了三件事情。”

李承庆皱起眉头。

“夏侯兄妹内外联手,当时已经控制了朝堂的局势。朝中多有夏侯氏的党羽,甚至宫内也几乎都在夏侯的掌握之中。”夫子道:“你要夺得大位,自然无法依靠京城的力量,必须要暗中勾结封疆大吏。”

李承庆道:“你是说本王拉拢辽东军?”

“不是辽东军,是南疆慕容。”夫子道:“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笼络南疆,暗中与慕容长都勾结。”

李承庆眼角微跳。

“慕容家偏霸一隅,慕容长都也是极有野心之人。”夫子道:“只不过此人虽有野心,却非愚蠢之辈。他自知以南疆之力,想要夺取天下那是异想天开,慕容家最大的心愿,就是裂土分疆,世代为南疆王。只不过朝廷当然不可能任由南疆从大唐分裂出去,所以慕容家的野心要想实现,并非易事。”

李承庆经脉被剑气切断,脖子之下已经是无法动弹,不过脑袋却还是可以缓缓转动。

“你想得到慕容家的支持,给出的条件也很慷慨。”夫子轻叹道:“只要慕容家支持你坐上皇位,你便会册封他为异姓王,将南疆二郡划为慕容家的封地,南疆王也将世袭罔替。慕容氏就是需要朝廷颁下这道诏书,名正言顺地成为南疆之王。你找上慕容氏,自然是正中慕容家下怀。”

秦逍开口道:“夫子,慕容长都狡诈非常,他当真愿意出兵支持李承庆?他的南疆军真敢走出山林?”

夫子淡淡一笑,道:“他当然不敢轻举妄动。慕容长都可以锦上添花,却绝不会雪中送炭。只不过当年李承庆信心满满,他并不需要慕容长都雪中送炭,要的也恰恰只是慕容家的锦上添花。”

秦逍有些听不明白,夫子道:“庆王并没有准备让慕容长都领兵帮他夺取皇位,他是要在坐上皇位之后,希望调动慕容长都的南疆军进京卫戍。”

“坐上皇位?”秦逍盯住李承庆,皱眉道:“他觉得自己能坐上皇位?”

夫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当年你首先与南疆慕容暗中达成了协议,尔后便开始谋划第二件事,那就是笼络道尊洪天机!”

李承庆神色倒还镇定,秦逍眸中却是寒光划过。

他早已经知道李承庆与道尊暗中有勾结,但一位大宗师一位大唐王爷是何时开始沆瀣一气,秦逍一直都很疑惑。

“你确实是一位极精明的人。”夫子凝视李承庆道:“你最大的长处,就是能够洞悉人性欲望。但凡是人,便会有欲念在心,在王爷的眼中,只要对方有欲念,便可以对症下药将之攻破。南疆慕容为你笼络,便是因为你看透了慕容家的心思,你们有互相媾和的根基。你当年能说服道尊入京,也是因为同样的道理。”轻抚白须,叹道:“你能够洞悉道尊的欲念,自然是因为从屠夫口中了解到道尊的情况,所以看穿了洪天机道满天下之心。”

秦逍心想如果照夫子所言,夏侯还没有篡位之前,李承庆便开始暗中联络道尊,那么当年李承庆自然不是要利用道尊复兴李唐,应该是想借助道尊之手,协助自己登上皇位。

现在看来,当年李承庆面对夏侯一族,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做了不少准备,那是做好了要与夏侯一决高下的准备。

第1777章 内宫惊魂

夫子云淡风轻,娓娓道:“道尊欲图道满天下,让天斋道门成为大唐的国教,这是他毕生两大心愿之一。你抓住了他的心思,让他成为你夺取皇位的重大助力,这一切夏侯氏却是一无所知。”轻叹道:“当年你故作一副逍遥事外的姿态,确实蒙骗了不少人,夏侯氏虽然知道你是一大威胁,却并没有察觉你早已经在暗中布局。”

“一开始我还没有想到夏侯竟然存有篡位之心,我只以为她是想躲在幕后把持朝政。”李承庆叹道:“直到后来我都无法入宫觐见先帝,而朝中许多官员被罢免,大批夏侯党羽被擢升提拔,我才意识到情况不对。那个女人想要的不只是把持朝政,她还想坐上那个位置。”

夫子道:“不过你身边有屠夫这位大宗师,你就有了天大的野心。你当年最忌惮的并不是手握重权的国相夏侯元稹,而是御天台的那位大宗师。许多人都不知道袁凤镜究竟是何出身,但你却调查的很清楚,知道袁凤镜与夏侯关系亲密。当年御天台还没有搬进内宫,却还是在皇城之内,你比谁都清楚,夏侯手中最大的杀招,就是御天台。”

李承庆靠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如果她不是有御天台撑腰,也未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篡夺李唐江山!”

“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以当时的情势,你与夏侯氏去争夺京都,毫无胜算。”夫子道:“京都的各路兵马,虽然没有全都掌控在夏侯氏手中,但比起夏侯氏,你更是无法调动一兵一卒。所以你知道,唯一有胜算的机会,便是控制内宫,将夏侯掌控在手,再借以先帝之名,颁发诏令。这其中便有诏令下给慕容,由南疆派出一支兵马轻骑北上,进京驻守,只要南疆军到了京都,大势已定。”

秦逍闻言,却只觉得这套路竟然是异常熟悉,澹台悬夜挟天子以令天下的手腕,不正是夫子现在所说的办法?

“你要控制皇城内宫,定然要除掉御天台。”秦逍已经明白过来,淡淡道:“你虽然有屠夫这位大宗师相助,但夏侯有袁凤镜保护,仅凭屠夫一位大宗师,你无法控制皇宫。”冷冷一笑,道:“更何况夏侯身边还有一位内监大总管……,是了,当时的魏无涯还不是大总管,只是印绶监总管,还在任侍天手底下当差。”

李承庆略有些意外,道:“你知道的倒也不少。”

“其实那时候你并不知道魏无涯已经修成了大宗师。”夫子道:“你拉拢道尊的目的,只是希望屠夫和道尊两位大宗师联手,以这两人的实力,足以压制御天台。只要压制住袁凤镜和御天台,你便觉得足以控制内宫。”

李承庆道:“不错。本王当时并不知道魏无涯已经修成大宗师,这是我的失策。”

“即使如此,你的计划之中,也并无忽视魏无涯的存在。”夫子道:“先帝虽然没有给予你参知政事的权力,但一直将你当做兄弟看待。你一直是少数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的人之一,所以对宫内的情况,你十分清楚。你知道夏侯信任魏无涯,也知道魏无涯掌理印绶监之后,在宫内权力不小,而此人对夏侯更是忠心耿耿,所以要掌控皇宫,除了御天台之外,魏无涯及其党羽也必须被铲除。”

李承庆却是叹了口气,眉宇间竟然显出黯然之色。

“本来你的计划进展得很顺利。”夫子道:“如果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发展,你很可能会达成目的。但问题恰恰就是出在了魏无涯的身上。”说到这里,轻叹道:“你万没有想到,夏侯和魏无涯先下手为强,将你在宫内的一把利刃折断。在你的计划之中,那把利刃是致命一击,出其不意,不可或缺,但却偏偏成了左右计划成败的一环。”

秦逍有些疑惑,陡然间意识到什么,身体一震,失声道:“是……任侍天?”

“道尊和屠夫联手压制御天台,这一路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夫子缓缓道:“而你用来压制魏无涯控制夏侯的真正尖刀,正是绣衣使者的首领任侍天!”

秦逍脑中飞转,这时候知道,当年宫中发生的血案,还真不是偶然。

“任侍天七品大天境,而且即将突入八品境。”夫子道:“他麾下一群绣衣使者,高手众多,也都是对任侍天唯命是从。道尊两大宗师对御天台出手之际,绣衣使者同时动手,以计划而论,确实算得上是万无一失。”轻叹道:“毕竟没有几个人知道,你庆王爷竟然说服了任侍天,让绣衣使者成为了你在宫内的内应。”

秦逍其实已经猜到,待得夫子亲口说出,心下更是震惊,暗想这李承庆果真是口才了得,不但先后说服南疆慕容和道尊为其所用,竟然连任侍天也为他所用。

“在本王的计划之中,相比两位大宗师诛灭御天台,任侍天那一路人马本该万无一失。”李承庆叹道:“可是本王却没有料到,本王最放心的一路人马,恰恰成了计划中最大的漏洞。”

秦逍忍不住问道:“夫子,任侍天对先帝忠心耿耿,为何会听从李承庆的摆布?难道是先帝察觉到夏侯有篡位之心,所以才暗中下旨,让任侍天和李承庆联手剿杀夏侯的阴谋?”

“任侍天那时候早就无法见到先帝。”夫子道:“任侍天和绣衣使者虽然是效忠先帝,他本人也得到先帝的信任和器重,但先帝驾崩前那一年,任侍天和绣衣使者中的任何一人都无法接近先帝。实际上先帝已经形同被软禁。”

秦逍皱眉道:“夏侯软禁先帝,岂不更让任侍天和绣衣使者们起疑心?”

“这本就是夏侯的计划。”夫子道:“庆王暗中部署计划诛灭夏侯一党,夏侯氏又何尝不是在暗中部署?正因为任侍天对先帝太过忠诚,夏侯知道无法收拢这股力量,所以早就密谋将这股力量铲除,而魏无涯也早就奉夏侯之令,暗中部署。”

“那夏侯是否早就察觉绣衣使者和李承庆暗中结盟?”

夫子摇头道:“据老夫所知,夏侯氏还真不知这两人已经达成密谋。也许夏侯认为,任侍天一心效忠先帝,绝不会接受其他任何人的摆布,就连李承庆也无法做到。”

“既然如此,那李承庆是如何说服了任侍天为他所用?”秦逍追问道。

夫子看着李承庆,却也是问道:“王爷,当年你又是如何说服了任侍天?”

李承庆眼角微微抽动,却没有说话。

“你说服任侍天的理由,正是你当年做的第三件事。”夫子叹道:“你拉拢了南疆慕容,说服了道尊,这两件事情对一般人来说都是难如登天,却都被你做成。相比起这两件事情,第三件事情其实更为困难,那便是说服任侍天和绣衣使者为你所用。仔细来说,说服任侍天只是第三件事情的一部分,在此之前,你还做了前一部分的事情。”

“他做了什么?”

“任侍天为何愿意助你诛灭夏侯氏?”夫子凝视李承庆道:“起因无非还是因为他效忠于先帝。当你告知任侍天,夏侯氏谋害了先帝的皇子,她要先帝断子绝孙,没有皇子可以承袭李唐大任,任侍天会怎么想?”

秦逍身体一震,这时候已经隐隐明白夫子为何要将自己留下来。

“任侍天忠心先帝,他和绣衣使者一直都见不到先帝,自然知道先帝是被夏侯控制。”夫子道:“夏侯这样做,就是故意让任侍天和绣衣使者乱了阵脚,找机会对任侍天和绣衣使者出手。任侍天日夜担心先帝安危,对夏侯自然是心生怨怒,此时王爷你突然出现,告诉他说,夏侯谋害了先帝的皇子,如此一来,任侍天当然对夏侯氏更是怨恨交加,自然而然也就被你所说服,联手对付夏侯氏。”

秦逍盯着夫子,问道:“夫子,你说夏侯谋害先帝皇子,她又是如何谋害?被谋害的皇子,是哪位娘娘所出?”

夫子微一沉吟,才缓缓道:“宫中有位姽婳娘娘,出身于海陵侯苏家,才貌双全,性情温婉,深得先帝宠爱。先帝病倒之前,视六宫粉黛如无物,日夜与姽婳娘娘朝夕相处。姽婳娘娘因此怀有龙种,而先帝担心有变,下旨任何人不得进出姽婳宫,甚至将姽婳娘娘有孕之事隐瞒,封锁了消息。消息虽然封锁,宫中知晓此事的人不多,但有人神通广大,消息灵通,对此事一清二楚。”

“封锁消息,是为了不让夏侯知晓。”秦逍神情凝重,道:“我听闻此前宫内已经有不少妃嫔怀有龙种,却最后都莫名其妙发生事故,而传言说那是因为夏侯没有生下孩子,嫉恨怀上龙种的妃嫔,所以暗中下了黑手。”

夫子道:“道听途说,真真假假谁也不知。不过姽婳娘娘有孕在身,庆王爷却是很快就知晓。”他面色平和,但一双深邃的眼眸却变得犀利起来,盯着李承庆道:“王爷,你得知姽婳娘娘怀有龙种之后,又做了什么?你告知任侍天,夏侯谋害了姽婳娘娘腹中龙种,那又是真是假?”

第1778章 手诏

李承庆闭上眼睛,道:“成者王侯败者寇。本王功亏一篑,现在去说这些,还有何必要?”

“真相不可淹没。”夫子淡淡道:“有些真相对你来说或许不重要,但却关乎到其他人的一生。儒门不讲因果报应,却讲究前人之事后人之师。你是大唐的王爷,就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担下责任。”

李承庆冷笑道:“夫子是否也愿意担下责任?你这一辈子,是否也有做错的事情?”

“很多。”夫子道:“所以老夫愿意尽力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李承庆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你当年诸多经营,如果没有走错那一步,也许后来的结果大不相同。”夫子叹道:“如果当年你真心是为了匡扶社稷,挽救李唐于危难之间,并不以皇位为念,也许无心插柳柳成荫,你或许真的可以君临天下。”

李承庆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先帝临终前,老夫见过他一面。”夫子平静道:“你可知先帝有何遗嘱?”

李承庆脸色微变,诧异道:“他还有遗嘱?”

夫子神情感慨,道:“老夫毕竟是他的师傅,临终之前,师徒见上一面,也是人之常情。当时他已经是气若游丝,殡天在即,老夫以大元丹强行留了他两天的命数。”

秦逍心想以夫子的实力,进出皇宫自然是如入无人之境,只怕夏侯都不知道先帝临终前见过夫子。

“他有何遗嘱?”

“当时他对宫中内外的事情知之甚少。”夫子轻叹道:“他只以为皇子安然无恙,念及皇子年幼,若是继承皇位,无法控制局面,所以临终有旨,那是准备将皇位传给你。”

李承庆赫然变色,失声道:“他……他要传位于我?”

“他虽然知道你未必是一个好皇帝,但在当时的局面下,你确实最合适的人选。”夫子道:“如果你能继承皇位,天下大定,自然不会发生什么变故。那种时候,天下太平才是最重要的。他虽然知道老夫不会卷入朝堂纷争,但为了大唐江山,却是再三恳求老夫,定要辅佐王爷顺利登基,而且将手诏交给了老夫。”

李承庆急道:“可……可是你没有拿出那道手诏。当年如果你全力助我,再有道尊和屠夫,夏侯氏绝无可能是本王的对手。有那道手诏,本王自可顺利登基。”死死盯住夫子,问道:“手诏在哪里?你为何自始至终没有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