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姓王 第374章

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陛下,姬亨大庭广众公然非议大皇子,此举与礼法不合,万望吾皇严惩此人,以正视听。”

“哦?曹大人觉得当治他个什么罪?”

“回陛下,按我朝律例,该是大不敬。”

曹姓官员偌大一个屎盆子扣在姬亨头上,若对方在场,绝对是吃了屎一般难受。

王柄权眼中透露出笑意,文武两派之首平时见面尚且和和气气,怎么底下一言不合就要掐起来,看来文人与武夫还真就是天生的死敌。

王柄权摸着下巴,故作为难道:

“君无戏言,朕刚才已经处罚过他了,若是再冒然添加罪名,恐怕难以服众啊。”

“陛下仁慈,依微臣所见,刚刚的处置与他所犯罪行相比,太过微不足道了,根本算不得惩戒。”

“哦,既然这样……”王柄权略一停顿,“来人,将曹大人拖出午门,斩首!”

此言一处,满堂哗然,谁到没料到这事还能梅开二度。

“陛下,这是为何呀?”

那三品文官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侍卫架着往外走,他这会儿是真慌了,刚刚姬亨被架出去时他听得真真的,压根没有“斩首”二字。

……

第518章 立太子

古往今来几乎每位帝王都是喜怒无常,王柄权起初也不理解,可等他见多了官员不干正事、整天就想着揣度圣意钻营取巧,方知所谓的“位高权重性情多乖戾”,实属是无奈之举。

秦皇焚书坑儒以愚百姓,汉武独尊儒术以驯万民,权谋之术自古有之,春秋时期的百家争鸣,求得就是一剂治世良方。

只不过随着朝代更迭,帝王权谋不再为了富民强国,而是成了如同小孩子过家家般的制衡:制衡百官、制衡后宫、制衡皇子。

一位君主在位期间若能做到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后宫嫔妃一团和气,上了年纪躺在龙榻上不至于被子孙气死,驾崩后葬入皇陵不遭后世掘墓扬骨……那便是一位成功的帝王。

基于这种想法,各朝君王少有能像他们先祖那般去开疆拓土,只知固守祖宗基业毫无作为建树,朝堂百官欺上瞒下,江山社稷日渐凋零。

王柄权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当王爷时就把官员们折腾得够呛,现如今做了皇帝,愈发变得无法无天,众大臣都觉得这位陛下驭人之术已经炉火纯青,不说试探对方底线,就算揣度圣意也要悠着点。

……

曹侍郎到底是文人,被拖出去时惨叫跟姬亨比就差远了,等再次被搀回来,整个人已经挂在了侍卫身上,俨然已是死狗一条。

“曹大人,这滋味不好受吧?”王柄权眯眼笑道。

曹侍郎在两名同僚搀扶下才勉强站直了身子,哆哆嗦嗦点了下头:

“方才臣好似看到了家父。”

曹侍郎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了笑声,他今年都五十多了,在家排行老幺,曹家老太爷都仙逝好几年了。

在万帝刚即位的五年里,让大臣亲身体验刑罚之苦的情况时有发生,被他整治的官员何止十指之数。

只不过后来随着年龄大了,这种不成体统的手段也就渐渐不用了,今日故技重施,谁都没料到一个快六十的小老头竟还能有这种恶趣味。

……

就在众人以为闹剧结束时,严撼海却站了出来,只见他拱手说道:

“陛下,君无戏言,您刚刚亲口说要斩了曹大人,臣等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兵部严尚书出了名的护短,刚刚曹侍郎站出来找姬亨麻烦时他一声没坑,如今瞅准时机直接杀了个回马枪。

曹侍郎不想再体会一次生不如死的滋味了,连忙作揖道:

“刚才是下官失言了,还望严尚书高抬贵手。”

朝堂之上,百官顿时笑作一团,再没了之前的针锋相对。

……

册立太子的消息传出宫时,大皇子还在京玉书院与文士们吟诗作对,待贴身小太监急急忙忙赶到后,他这才知道了事情始末。

王潜英一路朝大内御书房而去,脚步匆忙比小太监来时更甚,沿路侍卫见状纷纷侧身行礼,早朝的事大内都传遍了,眼下这位皇子的身份已是更上一层楼了。

“太子殿下,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

郑三保刚从御书房那边过来,恰巧跟大皇子打了个照面。

王潜英听闻这个称呼,心中暗道不妙,连忙问到:

“郑公公,太子一事真就如此草率定下来了?”

“太子殿下这是说哪里话,东宫之位是陛下与众大臣一同商讨的结果,合乎祖训礼法,何来草率一说?对了,小人还没恭喜太子殿下呢。”

郑三保说着,含笑施了一礼,王潜英哪还有心思在这跟他咬文嚼字,随口应承了几句便继续朝御书房走去。

直至其身影完全消失后,整个王朝最大的太监才从袖中抽出一道圣旨,而后慢悠悠朝外而去。

……

御书房内,王柄权正一边挠头一边批改着奏折,这活他已经连续干了不下十来年,着实有些乏味无趣。

若真有要紧事也就罢了,有些地方官屁大点事也要上报,就好比澄河县县令,每年自家县里婚丧嫁娶都要跟陛下详细汇报,王柄权还得一一回应,有次把他惹急了,直接在奏折写下一句“自己到府衙领三十大板”。

像这样的折子数不胜数,一天多半时间都是浪费在这些无关要紧的事上面。

王柄权正思索着要不要用分身术法偷会懒时,房门被“咣”地一声推开,他手一哆嗦,直接在折子上留下了长长一笔。

“嘶!”

王柄权总算体会了一把顺帝当年的感受,抬头望去,发现大皇子正站着自己面前,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故意皱眉道:

“英儿,你都快四十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父皇,听说您要立儿臣为太子?”

“你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王柄权眉头紧皱,丝毫不像作假,王潜英见状还真有些不自信了,这时只听对方继续道:

“不是‘要立’,而是已经立了,刚刚圣旨被郑三保拿走了,你没看到?”

“……”

王潜英恍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刚刚郑三保一直称呼自己为“太子”,合着还真不是在恭维。

……

“父皇,儿臣并不想做太子。”

“别傻了,你不做难道让你弟弟去做,他是这块料?”

王柄权知道儿子要说什么,直接接过话头继续道:

“潜山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若是将他绑在龙椅上,整天听大臣们念经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弟弟在西北冲锋陷阵这么多年,儿臣安居京城锦衣玉食已是十分不安,若如今再抢了他的太子之位……”

“一家人谈什么抢不抢的,你们兄弟俩一文一武,本就各有所长,你当皇帝治理天下,他为你开疆拓土,届时一同建立起比你太爷爷还要辉煌的丰功伟绩,你们哥俩可就都青史留名了。

权势地位不过是一时之快,一个皇位也代表不了什么,古往今来忠臣义士大多为人熟知,那些平淡无奇的君王又有几个为人津津乐道?

而且这龙椅硌屁股得很,我坐了这么些年痔疮都坐出来了,每天还要坚持批阅奏折,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劳心劳力。”

这一席话恐怕也只有身为帝王的王柄权才能说出来,若皇位真如他口中那么不堪,怎会人人都争着抢着去坐。

王柄权絮絮叨叨半天,王潜英总算半推半就答应了,不过最后还是加了一句:

“太子之位儿臣只是暂代,潜山若是有意可随时归还于他。”

“这话你同他讲,我敢保他绝对不会要。”

……

第519章 白马

“要啊,白给的为什么不要。”

西北大漠深处,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忍不住嚷嚷着,身旁小孩也跟着附和:

“就是,这几天风沙刮得紧,粮草进不来,肚子里都快没油水了。”

七八岁的孩子一边说着,一边提着木剑在那比划,看起来有模有样。

对面女人见儿子也跟着起哄,略带苛责道:

“旌儿,功课做完了吗,就在这里玩剑?”

孩子本就是偷跑出来的,此刻闻言有些心虚,吐了吐舌头将木剑小心摆在架子上,而后一路小跑回了屋子。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女人叹了口气,而后看向还在傻笑的男人,眉头微蹙道:

“要要要,你什么都要,那肥羊给了咱,二娘的客栈怎么办?”

“娘子,你看咱大漠上还剩几支响马,不都被我给收拾了,二娘的客栈哪还有客人?

再者说来,他们去客栈也是奔着逃命去的,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有资格在那挑肥拣瘦。

这些年曲先卫与客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二娘得银子咱得人,她也该存够钱了,要我说,干脆让二娘关了客栈搬来跟咱们一块住,要是觉着钱箱沉,我派人帮她一块搬。”

一说这事女人更生气了:

“还好意思提?二娘从一开始就觉着我配不上你,因此这些年一直在找补,你倒真是一点不客气,每次都空手而去满载而归,二娘一个做买卖的人,常年精打细算,你当真能被你糊弄了?”

女人并没乱说,这些年男子每次去“岳母”家,必定要连蒙带骗顺个几千两回来,再不就拉走院里的肥猪,猪没了牵羊,羊没了逮鸡,连草料他也不介意,整车直接拉走,下手一点都不含糊。

要说这事也怨不得男人,西北这鬼天气,三天两头刮风沙,虽然前些年朝廷修了一条驿道,可再好的驿道也抵不过几次风沙侵蚀,因此粮草补给全得靠天意。

没粮没草的时候,作为三军之首他只能想办法解决。起先等补给赶到时,还能第一时间连本带利还回去,可近些年这地方不知怎么了,风沙又大又急,经常十天半个月都看不见日头,这欠下的窟窿自然也越来越大。

见女人还在气头上,男人也没去自找没趣,父亲曾说过,莫要跟女人论是非,一旦开口便已经输了大半,辩论至激烈处,声音大点都是种罪过。

……

待女人脸色略微好转后,男人才出声宽慰道:

“好了娘子,我已修书给父亲,想必这会儿信件已经快到了,他老人家有些本事,定然可以解决眼下的难题。”

女子闻言点点头,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位神秘的公公究竟是何身份,只知二人大婚当天,对方曾来喝过喜酒,看着装打扮与寻常贩夫走卒无异。

记得公公当时接过自己递上的茶水时,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女子知道自己长相异于常人,但当日她盖着盖头,外人根本瞧不见样貌,但她却总觉着这位公公好似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女人姓许名如花,正是当日许二娘收养的义女,男人则是掌管着半个西北的英武将军王潜山,除此之外,他还有着外人不知的显赫身份——当朝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