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姓王 第365章

他知道此举可能为那几人招致祸患，但还是做了，他们削尖了脑袋想要登上高处，若是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怎么行。

想到这里，王柄权突然笑道：

“那小子，若不是什么东罕王子，现在也该是大内总管公公了。”

若这话被正在东罕做大王的楚里春听了去，定然要问候一下曾经的主子：

您要不要听听自己说了什么，这种话是怎么从您嘴巴里说出来的？

……

第502章 登基大典

正月刚出，王朝终于迎来了第六位帝王的登基典礼。

大典当日，先有官员祭告天地太庙，各司奉行礼仪法规，太和殿前有仪仗队浩浩荡荡，太和门外设步辇，午门外还有仗马、华盖等卤薄，不一而足。

前有周朝周公制礼作乐，后经孔孟传承，形成了中原特有的礼乐文化，既然礼有了，乐自然也不能落下，太和殿檐下设韶乐，曲调中和，不失隆重。

韶乐，歌颂舜之德政，舜帝治下四海升平，由尧禅让，如今王柄权登基，同样由顺帝禅让而来，两代帝王前后相隔几千年，帝号与名字恰好是谐音，必将会为后世所津津乐道。

……

大典开始前，由朝中两位元老分别奉诏书、贺表于大殿屋檐下，另有数名大学士前往乾清宫请天子玺印，玺印共三枚，除了最为要紧的王朝国玺，还有新皇及冠后的私印以及封王后的王印。

待一切准备妥当，朝堂百官依序立于殿前，周边邦交使臣则位列班末。

王柄权与四族都有着不浅的交情，当中一些甚至还沾亲带故，于是他们纷纷带着不菲的礼品前来祝贺。

尤其是东罕，这些年经商赚了不少，拉了满满几十车就来了，队伍从宫门口排到了城门口，颇有几分狗大户做派。

而且听东罕使臣讲，大王楚里春非得亲自前来祝贺不可，最后被宫里一致给拦下了。

……

时辰渐近，钦天监官员前往乾清宫禀报时辰，新皇身着龙袍出了宫门，率侍卫一路朝太和殿而来，礼部官员则紧随其后。

随着新君迈上九龙螭陛，殿前左钟右鼓齐鸣，几名礼部官员赶忙引导众臣参拜新皇。

百官三拜九叩过后，本就不算低沉的韶乐更加高昂起来，于此同时，阶前广场上突然响起鞭炮声，众人闻声望去，放炮之人除了工部刘尚书还能有谁？

王柄权一向不是循规蹈矩的主，原本该乘辇而过的螭陛他非要踩过去，理由是不想跟个残废一样被人抬过去，至于原来的三声鞭鸣，在跟刘卢明商量过后，也被替代成了二踢脚，喜庆日子，自然要用些喜庆的法子。

放完二踢脚，王潜山、王潜英、王潜璞几位皇子才来到陛上跪拜，先前两名头发花白的老臣也在这时当众诵读起先皇诏书及贺表。

宣读完成，韶乐随之停止，随着王柄权一声“平身”，在场所有人都站起身来。

王柄权接过礼部官员递上的三枚印章，一一盖在诏书与贺表上，此刻广场上再度响起鞭炮声，这次的阵仗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已经养出一缕山羊胡的刘卢明满脸兴奋望向空中，看样子显然是过年没放够。

众人懒得搭理他，三公主连同驸马连黎以及六公主、严荣荣上前行礼庆贺，虽然王柄权在这些人里辈分最小，可尊卑之序不能乱，他也就心安理得接受了。

现在才算大礼礼成，群臣依次退出太和殿外，之后的事情便不需王柄权再操心了。

……

外人都走后，一家人无需过分客套，共同移步前往御花园。

半路上，王柄权嫌头上的帝冕碍事，一把扯了下来，这玩意够气派，可实在太遮挡视野了，远没有翼善冠来得轻巧。

刘卢明见其余人注意力都在别处，便凑上来小声问到：

“王兄，听说你原本有个很威风的帝号？”

“确实有个，不过被皇后给否了，我就不明白了，‘万古圣帝’有什么不好的？”

谈起此事，王柄权不免一阵憋屈，好不容易当次皇帝，结果帝号还不能自己做主，他一向对自己“安康王”的称号不甚满意，这次逮到机会想好好扬眉吐气一把，可话刚说出口就被严荣荣一票否决了。

前世的王柄权确实学过历史，可那些东西早在大学日以继夜的包宿中还给老师了，他仅记得为数不多几位皇帝的帝号，至于他们的生平则一直处于稀里糊涂的状态。

历史的洪流奔涌而过，即便他是仙人也无力改变，到最后，只得选那个已经注定的帝号——万帝。

……

两人不愧是臭味相投，刘卢明在听闻“万古圣帝”的名号后，立马一副比王柄权还惋惜的模样说道：

“当真可惜了，倘若这帝号可以传到后世，名头定会盖过秦皇汉武。”

“谁说不是，不过你也别难过，我已经偷偷将大臣们上朝的口号给改了。”

刘卢明闻言一愣，“吾皇万万岁”这个口号可都喊了几百年了，真能说改就改了？

这时只听王柄权低声道：

“新口号是，万古圣帝，独断万古，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万帝有令，莫敢不服。”

“卧槽，王兄你真打算让文武百官喊这个？”刘卢明被惊得瞪大了眼。

“当然，不够气派吗？”

“气派是够了，只是有点……”

“别只是了，你先喊几句来听听效果。”王柄权眯起眼笑道。

“王兄，您要不换个人？我这几天喉咙不舒服。”

“少废话，你想违背圣命吗？赶紧的，大点声。”

王柄权立马拿出皇帝的架势，刘卢明见状苦着脸，不情不愿喊了起来，刚喊两句，其余几人就都面露诧异盯着他，他也顾不得许多，硬着头皮给喊完了。

这时只见王柄权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确实过于羞耻了，要不还是用原来那个吧。”

“王兄你！”

……

两人插科打诨的功夫，众人已经来到御花园，几个孩子跑到一边去玩了，大人们则聚到一起，七嘴八舌聊起了家长里短。

众人大多都已为人父母，尤其是刘卢明，虽然看着不着调，却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唯有三公主与连驸马，这么多年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好在二人感情一向很好，并未因此生出嫌隙。

王柄权最早并不相信命数一说，但如今身为仙人的他，无意中可自行沟通天地，观相望气的功夫亦是无师自通。

以他所见，三公主二人命里无后，这事无论做多少努力都是改变不了的。

……

三公主望着远处玩耍的几个孩子，说不羡慕是假的，严荣荣这时叹息道：

“那孩子真是命苦，小小年纪孤苦伶仃，皇位还被传给了叔叔。”

王柄权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点那孩子倒比你看得开，顺帝驾崩后他曾找过我，和我说既然顺帝觉得他不适合接任皇位，他便不当这皇帝。”

说到此处，王柄权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朝三公主道：

“三皇姐，你们要不要收养潜璞，我们家那两个已经够让我操心了，实在没余力再去照看一个，还有潜文，之前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是时候接他回来了。”

三公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扭头看向连驸马，待看到对方点头微笑后，一种从未有过的神采自其眼中绽放，但紧接着又化作泪水流淌下来……

第503章 戈壁独行

西北大漠深处戈壁滩，一匹骏马自东向西而来，马匹通体乌黑，唯有额头生出一撮白毛。

这匹白额马平日伙食不错，养得膘肥体壮油毛锃亮，显然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驹。

骏马脚力不俗，但在这黄沙遍地的地方却是有力也使不出，高高抬起的蹄子总能带起不少沙土，可越是如此，其体力消耗就越快，一路走来，原本可以日行千里的它才走了三百多里步子就慢了下来，嘴角不时淌下泡沫，连鼻孔也传出呼哧作响地喘气声。

马背之人显然有些心疼坐骑，每过四五十里便停下脚步让其歇息一会，并且将自己都舍不得喝的清水喂给这匹能抵千金的良驹。

驱马之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生得眉清目秀煞是讨喜，属于那种女子看了喜欢，男子看了更喜欢的类型……

趁着饮马间隙，少年一边理顺着马颈鬃毛，一边皱眉观测着太阳方位，他在这片沙漠中已经兜兜转转了五天，按道理三天前他就该到达目的地了，可半路遭遇一场风沙，将他仅存的地图给卷进了漫天黄沙中，他仅能靠着浅薄的经验摸索前进。

原本前天早上他就已经走投无路了，为数不多的水粮被消耗殆尽，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之路，他在半道遇到一处绿洲，一人一马在湖边饮了个痛快才继续动身。

绿洲中能吃的东西不多，满地鲜嫩的青草倒是很和马儿胃口，少年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些泛青的果子，如今刚入盛夏，能找到这些已殊为不易。

虽然在家骄纵惯了，但此次少年是负气出门，临走前还丢下“不混出个样不回家”的豪言壮语，如同倔驴一样的他不到山穷水尽轻易不会服软，就算几个果子酸涩得难以入口，他还是硬撑着咽了下去。

……

戈壁滩上昼夜温差极大，盛夏时节就更是如此。

晌午的沙漠近乎能把人烤熟，到了晚上又冷得滴水成冰，昨晚少年窝在身旁白额马怀里，朦朦胧胧竟梦到自己回到那个富丽堂皇的家，面前一个火锅煮着羊肉，另一边却摆着从冰凉井水里捞出的西瓜。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美梦，正印证了他水深火热的处境。

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丢手丢脚丢脑袋就是不能丢面子，一回想起父亲那副三分鄙视三分不屑外加三分漫不经心的表情，少年就觉得一阵热血上头，翻身上马继续开始了赶路。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宫里享受锦衣玉食生活的皇子王潜山。

……

此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自打王柄权做了皇帝，政务繁忙下愈发没工夫管教这个无法无天的儿子，王潜山也争气，先后在外面揍了好几位大员的儿子。

许是因为王柄权是仙人，生出的儿子也不同凡响，王潜山不仅从小没生过病，力气也大的吓人，自入京后就未尝有过败绩。

那些挨了揍的纨绔少爷丢了面子，于是纠集了一大帮人去堵他，结果到最后包括家丁恶仆在内的十余人，愣是被他一个毛孩子打得哭爹喊娘，那位刑部侍郎家的少爷更是被其顺脚踹进了街边茅坑。

王潜山一战成名，成为继严荣荣后京城又一大黑恶势力，也算是子承母业了。

这种事肯定逃不脱暗卫的眼线，当折子被呈上御桌后，王柄权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虽说小孩子打架纯属正常，但不惩治也属实说不过去，于是就下令禁了他的足。

王潜山哪里是肯消停的主，大半夜偷了御马，在贴身太监的掩护下出了皇城，一路朝西北方向投奔他五皇伯去了。

临走前他带了不少银子，一路上走走停停丝毫没亏待肚子，直至进沙漠前，他才发现身上剩的钱已经不多了，在用掉最后几个铜子买了一袋荞麦外加几个烧饼后，少年毅然决然进了沙漠。

走进沙漠不到半天王潜山又开始后悔了，这鬼天气压根不是人待的，也不知道五皇伯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

时间回到现在，少年驱马从早上走到中午，在太阳最毒的时候找了一处阴凉歇息。

王潜山兜里早就见底了，沦落到跟马抢吃的地步，抓了一把荞麦放进嘴里，仗着年轻牙口好，吭哧吭哧嚼了起来。

这玩意越吃越渴，他将最后一口水灌下去后，算是彻底听天由命了。

“马儿啊马儿，咱俩结伴走了一路，直到现在都还没给你取名字，同为千里马，人家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威武霸气，什么赤兔、飞电、照夜玉狮子，你要是连名字都没有就倒在这片戈壁滩上，未免太窝囊了些。”

王潜山靠在一块巨石阴凉处，用他有限的学识拼凑了半天才继续道：

“你爱吃荞麦，就叫麦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