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姓王 第11章

作者:实验室的仓鼠

之前谈好的明明是以琉璃作偿还,现在怎么成了琉璃厂了?这不是要了自己老命吗,王柄权仔细端详,自己签字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字据:一共两行,第一行最后两字是琉璃,而现在成了琉璃厂,显然是后加上去的。

王柄权哭丧着脸,“父王咱可不兴改契约啊,擅自改契约可不作数的。”

皇帝脸一拍桌子,“大胆!白纸黑字你还想赖账不成?你看清楚,这上面盖的可是玉玺,你想抗旨?”

王柄权觉得自己已经够无耻了,可碰到皇帝才知道自己火候差得远。可王柄权是什么人,还能让别人给耍了?随即脖子一横。

“今天我还就抗旨了,我辛辛苦苦忙了一个月,现在您老随手一笔就想抢走,这要是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吧?”

王柄权的意思很明了,你要是真敢拉下脸强夺,那我就把这事传出去,看你以后还要不要脸面。

王柄权赌对了,皇帝是个注重脸面的人,听到这话,之前还很强硬的语气此时缓和了下来。

“权儿,为父不是见钱眼开,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哦?”

“你真的以为这件事你做得滴水不漏吗?只要有心之人去查,必然会查到你的头上。”

王柄权闻言点点头,他知道皇帝说得没错,他之前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但因为玻璃实在来钱太快了,所以就被他刻意忽略了。

皇帝看他赞同了自己的想法,于是继续解释:

“京城突然出现了一个能造出精美琉璃器具的人,各方人马理所当然都会去查,虽然朕已经事先做了安排,他们最后也只会查到户部的头上。但只要有不死心的再查得深入一些,查到你也只是时间问题,若是让那些暗中想除掉你的人知道,这些事都是你做的,无论你是真傻假傻,他们都会拼了命要除掉你。”

王柄权知道皇上所言不虚,哪怕自己在读书上没有天赋,但倘若在经商方面能崭露头角,怕也会被立刻被盯上。

琉璃厂在自己手中只会带来祸患,反而移交给皇帝成了最好的选择。

虽说钱和小命相比还是命重要一些,但就这样拱手送人王柄权实在舍不得。

考虑了好一会,王柄权最终咬了咬牙,“那行,琉璃厂可以给你,但我要五成收益。”

“最多给你一成。”皇帝直接无情回绝。

“还说你不是见钱眼开!”王柄权此时一脸鄙夷地看着皇帝。

皇帝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鄙视,倒也来了脾气,“不想给别给了,以后你就活在被刺杀的恐惧中吧。”

要不说还是皇帝狠呢,买卖不成直接出言威胁。王柄权瞬间没了脾气,还是小命要紧,苍蝇腿也是肉啊,最后肉疼地在转让协议摁了手印。

“那琉璃厂收回去归谁管?”

毕竟是自己一手创办的,倾注了不少心血,王柄权还是十分不舍的,于是问了一嘴。

“琉璃厂创办是户部出的银子,照例是要归户部管的。”

“那不成!户部都烂透了。”王柄权连忙出声,见皇帝眼神充满疑惑,他又补充道:

“户部侍郎的公子,买了一个琉璃摆件,整整花了十五万两。”

王柄权一开口就是一个王炸,十五万是个什么概念,他户部侍郎一年的俸禄才区区不到三百两,十五万两够他撅屁股干五百年,真相再明显不过了。

皇帝的眉毛直接拧作一团,他早就料到有贪腐,可没想到这么严重。

“那先交由工部暂管吧,等我把户部的事查清楚再说。”

“那也不行!工部侍郎儿子花了十万两。”

王柄权仿佛看热闹不嫌事大,又给皇帝炸了一次。皇帝此时的脸色已经是铁青了。

“还有父王,你不要指望督察院,他们御史儿子最大方,花了二十万。还有那个礼部、刑部……”

“够了!”

皇帝打断了王柄权,“你下去吧。”把兴致正高还想爆大料的王柄权整得一头雾水,都这样了还不管?

满肚子疑惑的王柄权被赶出了御书房,皇帝则独自一人待在御书房,这一待就是一整晚。

第19章 父子

从御书房回来后,王柄权一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一直想着琉璃厂的事,生怕被交到哪个贪官污吏的手中。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匆匆去找皇帝,在皇帝寝宫门口遇到个小太监,一打听才知道,皇帝一夜未归,王柄权估摸昨天的事对他打击太大,现在应该还在御书房,于是又往御书房赶去。

因为担心自己之前把皇帝刺激得太厉害,所以心虚的王柄权这次没有踹门,而是轻轻地推门进入。皇帝果然还在御书房,此时已伏在案上睡了过去。龙案上摆放着一堆奏章,王柄权轻步上前,然后从身上解下狐裘,为皇帝披上。又在皇帝案头留了张字条后,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日上三竿,操劳了一夜的皇帝终于醒了过来。他先是摸了摸身上的狐裘,随即唤来值班太监,询问是否有人来过。

在得知早上八皇子来过后,皇帝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正欲起身之时,却瞥见了龙案上的纸条,便好奇地拿起查看:

“父皇不必过分劳心,吏治需整,但不急于一时。如今国家根基不稳,正是用人之时,先杀一儆百,若他们能悬崖勒马倒还好,若有心存侥幸者,再杀之不迟。另外,三公主王冰瑶喜爱琉璃,不贪恋钱财,儿臣觉得琉璃厂可交由皇姐打理。”

看完手中的纸条,皇帝随手将其投入一旁的火盆,“臭小子,居然还教老子做事?”言语不见丝毫怒气,反而夹杂着几分笑意。

当天,皇帝便下了旨,朝廷出资建设的琉璃厂,其内大小事务均由三公主王冰瑶直接负责。

正在房间欣赏手链的三公主在接到圣旨后也是一脸懵,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成了琉璃厂厂长了。不敢揣度圣意的三公主接旨完毕,便直接去了琉璃厂查看。当她第一眼看到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琉璃制品时,彻底震惊了,这……不正是她最喜爱的那种琉璃嘛!

另一边,王柄权在给皇帝出了个杀一儆百的主意后,自然也要帮忙挑好人选。

督察御史?王柄权脑子里第一个蹦出这个人,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虽然他儿子挺嚣张的,但念在他给自己送了二十万两银子的份上先饶了他。翻看着小本本上的一个个官员,他们的子嗣都或多或少在自己这边消费过,过河拆桥不太地道。

既然不打算动他们,那就只能拿那个坑过自己的赵总管开刀了……

赵枞可真是倒了霉了,平时不显山漏水的,为人行事也很低调。最后不但莫名其妙被一个合作过的商人给坑了,还因为克扣了几头肥羊而得罪了王柄权,因此被惦记上了。他这边还在屋子里开心地吃着涮羊肉呢,王柄权那边已经到皇帝老子那告状去了。

“父皇,我给你找了个合适的人选,既不会牵扯到那些朝廷大员,又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皇帝听闻是又好气又好笑,现在不仅教自己做事,连人选的定好了,看他那个急切的样子,估计其中肯定掺杂了不少私人恩怨。

“大内总管赵枞,老是偷偷吃回扣,这还不算,虚报做假账,导致我大冬天的没羊可以吃,只能吃烤乳猪,父皇你一定要严查。”

皇帝这下总算知道这倒霉的赵枞是哪里得罪他了。

“对了父皇,负责查处赵枞的人选我都帮您选好了,大皇子为人正直,我觉得他可以胜任。”

平时也不见王柄权和大皇子三公主有什么交情,怎么现在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们,皇帝十分费解,于是便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怎么就敢断定你皇兄皇姐的为人呢?”

“因为他们穷啊,俩人加一起撑死都凑不到两万两银子。”

皇帝此时老脸有些挂不住了,这不就在说自己抠门吗,堂堂皇室子孙,还没有一个官员子嗣随手支配的银两多。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为了缓解尴尬,也为了不再自取其辱,皇帝直接答应了他的请求。

大皇子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在他还没即位时就有了这个儿子。

王柄贤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在大皇子还小的时候,皇帝几乎天天陪着他,品性还是知道的,只不过随着他继任皇位,不但整天忙于社稷,子嗣也越来越多,父子间也就渐渐生疏了。

待王柄权离开后,皇帝命太监唤来大皇子。

王柄贤出生于王朝五年,现在刚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由于小时候出过一次意外,所以身体一直很虚弱。

望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儿子,皇帝忍不住感到心酸,本来自己也算家庭和睦,但自从当了皇帝后,自己的孩子便接二连三遭到刺杀,眼前的大皇子就是第一个遭了毒手,虽然抢救及时命保住了,但也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他能生育一子已是极为难得了。

“父亲。”

大皇子的一句“父亲”把皇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这个称呼是皇帝登基前大皇子就用的,十几年过去了一直没改,皇帝也没去纠正,毕竟他和这孩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够疏远了。

“贤儿,今日叫你来是想让你去办一件事。”

“父亲尽管吩咐便是。”

“大内总管赵枞中饱私囊,你去查查,如若确有此事,严惩!”

“儿臣接旨!”

得了旨意的王柄贤表面虽然平静,但内心却十分高兴。

皇帝自从登基后,一直殚精竭虑,亲力亲为,即使再小的事也是自己一力承担,王柄贤作为长子,自然想要帮忙分担,也时常向皇帝提起,但均都遭到了拒绝,久而久之,也就没了心思。

其实这也不能怪皇帝,他曾深受权力争斗带来的痛苦,并亲手了结了自己的兄弟。他不想以后再出现手足相残的局面,所以有意无意地削弱各皇子的权力。

今天也算是大年开春头一遭了,能为父亲分忧,王柄贤自然高兴,他已经好久没能和父亲说上话了。

大皇子也知道,如今的皇帝已经不是他儿时记忆中那个父亲了,他经常会私下想着,若是自己的父亲没有当皇帝该多好。不过也仅仅只是想想,这种话是不能同任何人说的。

大皇子接过手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多年父子,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父亲今天似乎很高兴,已经许久没见过了。”

皇帝闻言一愣,“有吗?”

“或许是孩儿看错了,孩儿先行告退。”

待大皇子退下后,皇帝一个人在御书房愣愣出神。

第20章 提示

赵枞此时正躺在摇椅里,两个宫女在旁服侍,一个给他揉肩一个给他捶腿。他本人则喝着今年新上的贡茶。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的日子过得比皇帝还舒服,然而今天他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皇帝要查一个人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手续,直接派人抓就可以了。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大皇子拿着皇帝的手谕,带着一队禁军直接来到了赵枞面前,看着来势汹汹的众人,饶是见过大世面的赵枞,也不由地心虚起来,连忙起身笑脸相迎。

“今儿刮的什么风,大殿下怎么有空到奴才这了?有事您差人喊我便是。”

“抓起来!”

大皇子没和他废话,直接吩咐下去,赵枞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绑了起来,此时的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搜!”

随着王柄贤一声令下,十几名禁军一股脑地冲进赵枞的房间,开始搜了起来,半晌过后,禁军头领从屋走了出来。

“禀殿下,什么都没有,只有几百两银子。”

只有几百两?大皇子狐疑起来,按说皇帝找他来查赵枞,必定是掌握了真凭实据的,怎么可能什么也搜不出来?

再看赵枞,刚才还慌张的他此刻竟稳如一匹老狗。

“继续搜,刨地三尺!”

禁军是真办事啊,说刨地三尺就刨地三尺,拿来锄头铁钎便刨了起来,连屋内的地板都没放过。

干了一下午,整个屋子院子都刨了一遍愣是什么都没有。此时天色已擦黑,大皇子看再挖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随即下令:“把他押回去,明日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