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马圭太
吃过玩过，藤原圭开车送他们回家。
一路上，有马间斋依然时不时地和井上森又搭话，但井上森又经常不理他。弄得他有点委屈。
藤原圭把有马间斋送到有马家，然后又掉头开向井上森又家。
汽车开到井上家门口时，井上理穗已经在门口等待，藤原圭下了车，井上理穗鞠躬说道：“真是麻烦你了，藤原老师。”
“没关系。”藤原圭打开车门，却发现森又已经睡着了。
“森又，醒一醒。”井上理穗轻轻拍打着森又的脸蛋说道。
但是森又却睡得很熟，怎么叫也叫不醒，理穗试着去抱她，森又很轻，但是理穗也十分瘦小，抱起来十分吃力。
藤原圭索性直接从理穗手中接过森又，道：“让我来吧。”
“麻烦您了。”
藤原圭抱起森又的时候，森又下意识地用手臂挽住藤原圭的脖子，藤原圭低头看了一眼，森又的睡相恬静又乖巧，像个小婴儿一样。月色笼罩下来，睫毛翕动，湿润的嘴唇上泛着光。
走进房间后，藤原圭将森又放在榻榻米上，她立刻侧卧着睡了起来。
藤原圭将她放下后，刚想离开，森又却一个转身，忽然抱住藤原圭的小腿，口中喃喃道：“爸爸，别走……”
“哎呀，森又……”理穗有些尴尬，赶紧去掰森又的手，但是森又的两只胳膊却忽然变得像两只铁钩一样，死死地勾着藤原圭的腿。
“藤原老师，请莫见怪。”理穗说道。
“无妨，再坐一会儿也行。”藤原圭也坐了下来，轻轻地触摸森又滑嫩的脸蛋。
“这孩子是想她父亲了。”理穗看着森又，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怜爱。
藤原圭知道森又的父亲去世了，但是具体情况并不太清楚。
“您的丈夫是什么时候……”
“四年前。”理穗从冰箱里给藤原圭拿了饮料，“晚上给您喝茶怕您会睡不着，喝些玉米汁吧，是我自己做的。”
“多谢。”
“外子本来是一家小会社的社长，做些对外出口的小生意。但是四年前，因为国际形势的变化，生意变得难做了。本来熬一熬也能成功转型的，但是这时银行却逼着我们还款，导致公司最后被破产清算了。”
银行晴天借伞，雨天收伞，可不是《半泽直树》对银行业的污蔑，而是这时代曰本民间企业家的普遍感受。在你的公司如日中天的时候，一帮业务员像苍蝇一般的不舍昼夜地骚扰你，恨不得腰枝折成两段，软硬兼施地让你借他们的钱。
然而只要生意稍微出现了一点点的麻烦，他们的腰板就会瞬间挺直起来，态度强硬地要求你还钱。
在很多曰本人的眼里，银行家比黑道还要可恶。
“外子破产后，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缠绵病榻三个月后……跳崖自杀了。”
90年代，因破产而自杀的曰本人不计其数，甚至“自杀”这件事成了曰本社会的文化现象之一。甚至出现了一些著名的景点，就是因为在这里自杀的人太多而出名的，比如说富士山下的青木原树海，就是著名的自杀森林。
富士山下没有陈奕迅歌里那些爱意，有的只有累累白骨。
听到这儿，藤原圭也忍不住有些唏嘘，拿起果汁喝了一口，一抬头，这时才注意到墙上贴着许多的画。
大部分都是漫画，画风却各异，有的还上了色。因为导演要画分镜头，所以藤原圭在美术方面还有些功底，一眼就看出几张画里蕴含的功力不俗。
尤其是一张少女扔棒球的漫画，人物的动作画得极其流畅，虽然只是一张静态图片，却能乍看出动态的效果。
“井上小姐，这些是你画的吗？”藤原圭问道，“画的真不错啊。”
“不是，我哪会这些。”理穗笑道，“这些都是森又的作品，这孩子一直很喜欢画画。”
第164章 懂事的小孩
“这孩子一直都很喜欢画画，以前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她的画作就获过奖，还一度想要成为画家。”理穗也抬头看着墙上的那些画作说道。
“她还画了一些别的，您要看看吗？”理穗问道，语气中有些自豪。
“麻烦您了。”
理穗顿时来了兴致，在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画册。
她在藤原圭面前展开画册，里面清一色的都是森又的画作。
“这些是森又六岁时画的，虽然那时候画的不像现在这么好，但是能看出来这孩子很有想象力，对吧？”
“这是上小学的时候画的，那时候她和她们班上的同学都想成为漫画家，还向漫画周刊投了稿，当然，小学生的作品自然是没法获奖的了，但是编辑部的编辑却专门给她写了封信，说她很有才能，这么小年纪能画出这么好的画，让她上高中了再投稿试试。”
“这是她刚上国中的时候画的……那时候她已经开始当演员了，每天不仅要拍戏，还要做功课，非常的辛苦，已经没有时间画画了。所以整个国中一年级，她只画了这么一副作品，我能从她的画里看出，她现在活得并不开心。”
藤原圭看着这些画，说道：“森又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无论是演戏还是画画，都很有天赋。井上小姐，真羡慕你有这么聪明的女儿。”
理穗叹了口气，“可惜我作为母亲，没有森又这么聪明的脑袋，真是令人惭愧……我作为大人，却无力负担债务，还让女儿一直替我还债。”
“森又一直在替家里还债？”
“经纪人小姐没有跟您说过吗？是这样的。孩子的父亲欠下了很多债务，甚至连这栋房子都抵押了出去。不过幸亏那时候森又被星探看中，去做了儿童模特，后来又做了演员。说来惭愧，我现在的收入连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我的女儿十岁就开始养妈妈了，想一想还真是替她难过呢。”
井上理穗说着说着，眼睛里有些泛起了泪花。
这是个好母亲……藤原圭默不作声地心想。圈子里有那么多趴在子女身上吸血的家长，可是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在靠孩子养活，经常动辄打骂加道德绑架，把自己的孩子弄得痛苦不堪。
“井上小姐，您有森又这样的孩子很幸运……但是同样，森又有你这样的母亲也同样幸运。”藤原圭郑重地说道。
“多谢您。”
这时，森又的手臂松开了，藤原圭小心翼翼地将森又的手臂拿开，站起身来，“多谢款待，井上小姐，玉米汁很好喝。”
……
很快，又到了《无家可归的小孩》和《双子神探》二番战的时间了。
这一次《无家可归的小孩》的收视率依然低于《双子神探》，但是《无家可归的小孩》这一期的收视率涨幅很大，直接从20.2涨到了24.8。
《双子神探》的收视率依然强势，这一集的收视率也略有上涨，达到了27.1。
两部电视剧的收视率都上涨了，那多出来的观众从哪里来呢？有一小部分是从平时不看电视的人群中转化的，但大部分都是从其它电视台的观众群体里抢来的。
在这场收视大战中，大部分电视台都很识相地躲开了，又不是周末这种重要时段，何必和两个牲畜争短长呢？尤其是东岛台，它们的规模、资金、人才数量在五大商业台中都是垫底的，日常苟且偷生习惯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很自觉地不参加这场赛事，甚至把一部三年前已经播过的老剧来应付月九档……
但是也有头铁的，繁星台的一个制作人早就看日高淳明和藤原圭两人的嚣张气焰不爽了，搞得放送界好像就这两个人够看一样。
日高淳明屠杀我们，藤原圭也要凑热闹！那就打！
于是他将自己制作的一部诚意力作放了出来，就在昨天首播。他幻想着此剧一出，拳打《无家可归的小孩》，脚踢《双子神探》，将两部剧按在地上摩擦，惊爆放送界，从此一鸣惊人！
结果当天的分时平均收视率只有堪堪10.1％。说句不好听的，藤原圭做的深夜剧都快赶上他了。
战斗还在进行中……
又是一天，剧组出外景拍摄，然而就在拍摄过程中，几只气球忽然出现在演员背后的天空当中。
藤原圭看着监督器，皱了皱眉，但是当时却没喊停。
直到演员把那段戏份拍完后，藤原圭反复翻看那一段，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觉得这里忽然飘出来几只气球，还颇有浪漫色彩，说不定比空荡荡的天空要更好看。
不过藤原圭还是让演员再拍一条，打算拍摄一组没有气球的镜头。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藤原圭气断了气，在重拍的时候，更多的气球零零散散地从远方的一座果园里飘了出来，红的绿的黄的……
藤原圭吩咐手下的导演助理，“你去看一下怎么回事。”
一名导演助理跑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藤原老师，是有人在里面拍摄广告。气球是他们的道具。”
“交涉一下，让他们先不要放气球……算了，我亲自去说。”
藤原圭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让一个普通的导演助理过去，人家说不定根本不会理会，八成会想，你谁啊，凭什么为了你耽搁我的拍摄进度。
所以藤原圭打算亲自去，自己这张脸现在在放送界应该还算好使，就算是广告导演，也该认得自己。
藤原圭走进五十米开外的果园，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正指挥着两名果农修剪着果树。
“这棵树实在是太丑了，给它理理发，让它出镜好看一些。”
大野长治正啃着一颗苹果，站在树下说道。
而他身后站着三个演员，每个人身上都绑着一种颜色的气球。
“现在可以了吧？”果农用有些抱怨的语气说道。
大野长治退后两步，观察那棵树，“你能给它剪个中分吗？”
眼看那个果农一副喝了农药的表情，大野长治生怕下一秒钟果农就把自己手里的大剪刀投掷过来，于是连忙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就这样挺好，谁让导演本身就是缺憾的艺术呢。”
“大野。”藤原圭笑嘻嘻地走了过去。
大野长治听到声音，一回头，看到是藤原圭，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来，吃苹果。”
大野长治随手丢了一颗果子过去，藤原圭接过，道：“我在附近拍摄，你的气球多次入镜头。”
“哈哈，抱歉抱歉，那你先拍？”大野长治笑道。
“你在拍什么？”藤原圭问道。
“广告，一个果味汽水的，接的私活。”大野长治道。
“你又重新走上导演之路了？”藤原圭问道。
“嗯。”大野长治点点头，丝毫不掩饰。现如今藤原圭功成名就，在放送界赫赫有名，大野长治依然是那个在电影节折戟沉沙的失败导演，然而他在藤原圭面前却没有丝毫的心理弱势，也没有任何不甘。
《三傻大闹宝莱坞》里有这么一句话，比你的好友挂科更糟糕的消息是，你的好友得了全校第一。
这其实是正常的人性，但是这种心理在大野长治身上却不见端倪。
第165章 纯导
两人今天的拍摄都完成后，跑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酒馆，喝酒、谈闲天。
“我打算参加今年的peer电影节。”大野长治道，“拍广告是为了筹集拍摄资金，已经攒得差不多了，打算下个星期开机。”
“你父亲不肯资助你吗？”藤原圭问道。
大野长治其实是个富二代，吃穿不愁，家里的产业可不仅仅只有大野书店，只是书店的工作最清闲，他才选择在这里头工作。
“我没跟他提，我打算自己攒点钱。”大野长治道。
藤原圭沉默了一下，问道：“电影剧本有了吗？”
“我自己写了一个。”大野长治道，“怎么，你要看吗？”
“可以。”藤原圭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