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芈黍离
这么多年了,有听过王彦升桀骜不驯,有听过他仗势欺人,有听过他恣意妄为,但从没传出他不得军心,治军无方的情况。
杨延昭也在军中,王彦升曾建议让他也随刘昉兄弟回去,被杨业拒绝了。但是对此,杨延昭没有任何的怨言,就像个忠诚的战士,牢牢地坚守着。早已是能够单独统率指挥数千乃至上万军队的大将,如今却只能带领区区五百卒。
即便如此,也是杨业、王彦升、王审琦之下的第一战将,不是父辈荫庇,而是一人一马、一刀一剑闯出来的,甚至被杨业故意地压制着。
父子俩只是对视了一眼,杨延昭郑重肃穆,杨业则古井无波,眼神交错而过,再度扫视一圈,杨业也没有发表什么长篇大论,只是振臂,朗声道:“回家!”
言罢,全军将士,一起高呼“回家”,两千人硬是喊出了两万人的气势,惊得河中游鱼、林中鸟兽一片悸然。
随着杨业一声令下,远征汉骑,策马驱驼,踏水而过,横渡翼只河,其后,在斥候与向导的引领下,朝南面的沙漠戈壁而去,目标,则直指数百里外的北廷城。
而与此同时,随着汉军开春之后的大举西进,本就纷争再起,紧张的西域形势,就如燃烧的热柴上再添了一盆油。
原本河陇大军远涉而来,需要休整,郭进也是选择不急不缓、从容稳妥地进行备战,然而来自远征军的消息,不得不让他改变计划,这一改,就是侵略如火,迫不及待了。
在联络事宜夹击事宜上,王寅武表现得很卖力,也不敢不卖力,且不提能不能得罪起杨业与王彦升,就亲自盯着此事的刘昉二皇子,就不敢贻误怠慢。
刘昉还好,成熟明理,而还是少年的魏王刘旻,可就没那么好伺候,连随王寅武先行返回河西,都是刘昉以兄长的威严压迫。
而刘昉兄弟,被杨业赶走,心有郁结,释放的办法,便是努力促使西域汉军,北上作战。虽然他们对西域军队没有任何的指挥权,但这两个皇子亲临军中,就没有多少将帅能真正摆脱这种影响,又有卢多逊、王寅武这样的河西大佬支持,也不得不尽心尽力。
相邀作战,符合军事规则,并非臆测冒险,而北边,那是漠北远征军,是杨业,是王彦升,哪怕冲着这些人,郭进都不会坐视迁延。
刘昉兄弟与王寅武一行,花了足足二十日时,兜转绕行一千四百余里,方才返回瓜州境内,然后马不停蹄,将消息军情通传。
于是,从二月上旬末尾开始,整个西域汉军都随之动了起来,广大西北军政官员将吏,也都应命效力,配合大军征伐,十分尽心。
这大概就是从刘昉兄弟开始,施加下去的压力,当然,源头或许还得追溯到刘皇帝那里去。而杨业之所以让刘昉回河西,未必不是想以此督促河西及西域军政的效率。
当然,如果将那两兄弟留在军中,一起南下,效果也不会差,甚至会更好,但是,杨业实在不愿意也不敢再让两位殿下随他们去冒险了。他可以带上自己的儿子,哪怕父子俩一同殉国,都不值得畏惧。
从收到消息算起,制定作战计划,整装筹备,调兵遣将,紧锣密鼓到出兵,郭进一共只花了五日的时间。
在二月十五日的时候,郭进便留师一万五千与汉将崔翰,以其监视焉耆方向的黑汗军,而自与拓跋思忠,率领汉军步骑及回鹘仆从共计两万七千余军,自高昌北上,兵锋直指轮台。这比约定进兵日期,还要早两日。而僵持平静了近半年的西域,战火也由此再起,并且一爆发,就是轰轰烈烈,三方纠葛。
面对汉军之来袭,辽军自然也早有准备,然实力有缺,条件有限,即便有准备,应对起也是措手不及的。
过去,他们之所以能够凭区区数千残兵,苦苦坚持,除了黑汗军的牵制外,就是靠着天山天险,自高昌通往轮台的道路间,一座白水要塞,拥有得天独厚的防御优势,当年耶律斜轸西征,都没敢硬碰硬。
郭进也曾几度遣师旅,想要拿下白水塞,都以失败告终。今番复来,从一开始就爆发出所有力量,全力进攻,所有能用的适合攻城的利器都拿出来了,并且不惜仆从军的伤亡。
而守军那边,则是此消彼长的一种情况,以当前轮台、北廷两地之人物力,供养数千辽军,实在勉强,薄弱的统治始终处于动摇状态,孤军作战,无所依靠,正面战场惨败的消息传来,更严重打击了辽军余众的士气。一个酷烈的寒冬,更消减其战力与意志。
自古以来,无不克之关隘,白水塞亦然,几个月过去,辽军情况已然孤危,再面对汉军毫无保留的凶悍进攻时,也没能抵挡得住。
两日时间,就短短两日的时间,白水塞便陷落了,甚至于没能坚持到轮台援军的到来,汉军主帅郭进便以胜利的姿态,踏进白水塞,将这座阻了他半年的要塞给踩在脚底下。
守备的辽军,也只伤亡了三百多人,余者尽数归降,甚至于,一顿饱饭,就让其倒戈,积极地通报西域辽军的内情,以及为汉军引路。
白水塞既下,通往轮台地区再无要塞险隘可守,可以说是一片坦途了,而郭进乘势进兵,打了一场遭遇战,亲自领军来援的辽安平王耶律敌烈再度败于汉军之手,差点被生擒,最终狼狈逃回轮台城。
十九日,白水塞陷落;二十日,耶律敌烈败走;到二十二日,汉军已兵围轮台城,这是自郭进西征以来,第一次兵临此地,也是数百年后,再度有属于汉人的旗帜飘扬于这历史渊源深厚的古轮台。
这一次,辽军没有反应过来,黑汗军队也没有反应过来!
辽军是无处可逃,无地可避,无力可抗,黑汗人则是完全没想到一个冬季过去,当年让他们屡屡吃亏的辽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了。
第330章 最后一次东进
局面一朝打破,便覆水难收,并且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西域都因此陷入动荡之中。于黑汗国而言,或许其国上层并不希望打破平衡,然而时势所迫,也不得不投入兵力,参与到西域汉辽这最后一战中来。
毕竟,倘若辽军残部若是被汉军消灭了,那么汉军的下一个目标,绝对是他们,如果只是为了对付轮台、北廷的契丹余寇,根本用不着调动这么多军队西进。
那支辽军残部实力虽然弱小,危颓欲亡,但只要其存在一日,对黑汗就是个有效的臂助,也给他们争取更多时间消化新占土地,加强军队武装,加深治安建设,加固城镇防御。
事实上,近十年下来,在先后同辽军、汉军交锋之后,黑汗国早有些学乖了,在继续保持着扩张姿态的同时,暗地里实则早就悔与为敌。
近十年的东进,发动了数次东征,同东方势力展开了大小十数场残酷而激烈的战斗,最终号称夺取了高昌回鹘半壁,实则也就是龟兹、焉耆两地,还是万事萧条、财富血液流干了的两地。
而付出的代价,足以让黑汗国上下心惊胆战,超过五万的受伤,超过三万的阵亡,即便其中半数属于征召的圣战者,但剩下的一半,对黑汗国而言,也是十分惨重,难以接受的。
别看经过几代君主的发展建设,黑汗已是西域一小霸,在中亚也渐扬其名,但论及实力,比当初的西州回鹘强不了太多。数万人的伤亡,也堪称伤筋动骨。
这么多年下来,属于新崛起势力的扩张欲望,在现实的碰壁下,早就释放干净了,冷静下来,悲苦自知。
之所以东进,西面的萨曼王朝正处鼎盛,完全挡住其扩张之途,只能按捺野心,另寻出路。而当时汉辽两大帝国角力,牵动四方,反应到西域这边,就是辽军西征,回鹘国崩溃,也就给黑汗国看到了机会,找到了发泄扩张欲望的渠道。
然而,到如今,黑汗人不管是君主还是大臣,将领还是官员,军队还是百姓,都已经认识到了,那些来自东方,自诩为世界中心,中原天朝的国度,是真的难对付,难以击败。不论是辽军,还是汉军。
过去,辽军同他们争霸,死伤无数,方才攻取龟兹。而曾经那个强悍到难以击败的敌人,已然倒下了,完全丧失了对西域的统治,他们也因此而继续东扩数百里,占据焉耆这个核心地区。
然而,这并不足喜,因为一个更加强悍,也更加恐怖的对手,已经出现在了面前。那个在上千年前,就曾扬威于西域,令诸国臣服不敢侧目的国名,再度被那群豪迈奋发的骑士,散播开来,他们用刀剑展示大汉的强势,用军阵演绎帝国的威严。
对此,黑汗已经有所怂了,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吃亏之后多少会长些记性的。因此,在强势的汉军威胁下,能否守住已占土地,黑汗这边也并没有多少信心。
国力有短,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这是这十年下来,黑汗国表现出的真实写照,来自中亚世界的圣战者,也不真是无穷无尽的,就算有,也不是这个时期的黑汗国所能予取予求的。
并且,扩张的时机选得也确实不好,或者说,时机太早了,它的对手,不是早已作古的西州回鹘,先遇到了实力犹存的辽帝国,然后一个更凶狠的汉帝国也开始张牙舞爪了。这样的运道,这样的结果,对黑汗国而言,实在略显悲催。
然而,再是心怀忐忑,也不可能因此惧战,因为畏敌而放弃这一大片浸透了其军民鲜血的土地。十年东进付出的惨重代价,已经使黑汗国有些骑虎难下了。
占据焉耆后,在与大汉之间长达半年的相持之中,双方之间虽然进行了不少战斗,但都是低烈度的交锋,并没有爆发出大规模的激烈战争。
黑汗军作战,已然日趋保守,惨痛的伤亡,过重的代价,拉长的战线,以及强大的敌人,都使得黑汗国望而生畏。
当经过东方强大帝国连番的打击之后,过去狂妄扩张野心,已然被浇灭了。倘若汉军就如过去几个月那般,按兵不动,他们也愿意相安无事,维持现状,甚至期待议和。
但是,大汉这边,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意思,根本没有将他们这西域霸主放在眼里,强势依旧,从无更改。
当郭进大张旗鼓,提兵北上之后,焉耆的黑汗军队,也被迫发兵,并且从后方调兵东进,摆出大举东进的姿态,展现对高昌的威胁,想要以此恫吓汉军,诱郭进回援,相济辽军。
过去,曾发生过三次这样的情况,黑汗军也都成功了。但如今,时移世易,随着河陇大军西至,西域形势大变,汉军实力不足、根基不固的短板已然被弥补了,双方之间实力对比也有了根本性的转变。
而黑汗军,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同此前一般的做法,又岂能收过去之效,汉军这边,又岂能如其愿。
自焉耆东进的黑汗军,加上一些装备简陋、战力薄弱的仆属部民,也才不到一万步骑。焉耆至高昌四百里坦途,没有抵抗,没有阻截,也硬是走了足足十日,仍旧没有抵达。
黑汗军之迟疑犹豫,显露无遗,大张旗鼓的背后,其虚弱无力难以维继的本质,也完全暴露出来了。
留守高昌的汉军主将,乃是崔翰,这可是大汉军中少有的允文允武、有勇有谋的战将,并且出身名门,极有来头,这是博陵崔氏的人,虽然世家早已没落多时,不复其威势名望,但摆出来也是足以让大多数人心生羡慕,尤其在如今大汉那些出生草莽的勋贵们开始向贵族靠拢之时,就更显其特殊了。
崔翰虽然初至高昌,但准备工作做得很好,对于西域的形势,对于敌军的情况,也都做了详细充分的了解。王彦升留给他的实力,也足够应对。
而黑汗军暴露出的犹疑姿态,无力的虚实,也被崔翰敏锐地捕捉到了。因此,整兵备战,以逸待劳,当黑汗军缓慢靠近高昌时,崔翰没有丝毫犹豫,领军出击。
双方接战于交河州西南的天山麓脚,双方加起来投入超过两万军的战争,这还是第一次,比起规模浩大、轰轰烈烈,动辄十几二十万的汉辽战争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但在久经兵燹,生灵涂炭,破败不堪的西域而言,已然是数得上的大战了。
而从双方的交战过程以及结果来看,这场战役也稍显乏味,汉军胜得轻松,黑汗军也撤得干脆。
过去,黑汗军逼近,汉军不过以城池关隘拒守,此番却是主动出击,大胆进兵。从一开始,在崔翰的指挥下,汉军便展现出果敢的决心以及强悍的战斗力。
也就是黑汗军行军不急,谨慎不躁,没有损失太多战斗力,即便如此,也从一开始就落于下风。虽然没有一触即溃,却也在崔翰从容调度打击之下,节节败退。
黑汗军主将也算是个果断的人,从汉军强势进攻中,也感受到了其强势的意志,也知道己方虚应恫吓的图谋落空了,汉军已然完全不吃恐吓。
于是,在接战不到一个时辰,在双方将士还没彻底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便下令撤退。没有深陷其中,也得益于天山地形以及骑兵的掩护,终是摆脱了汉军追击,而近两千伤亡,也成为了黑汗军再度东进的代价。
而随着黑汗军的主动撤离,北面的辽军残部,也就彻底丧失希望了,甚至于,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得到南面交战的情况消息。
而此次,也是黑汗军最后一次东进,再一次的失败,彻底让他们打消了向东扩张的野心。
第331章 刘皇帝嫁女,政治意味浓
在西域战端重启,风云激荡之时,数千里外,京师洛阳,正处于春暖花开,繁花似锦的时节。开春之后,又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以刘皇帝为首的中枢朝廷,也终于逐步完成了各项善后事宜。
北伐的后遗症,暴露无遗,仍在持续,但是,朝廷释放出明显偃武修政的态度,也足以使上下心定。随着各项政策、决议的下发传达,国家也逐渐调整过来,重回正轨,开始重新进入恢复发展的阶段。
而在连续的忙碌之后,朝廷中央,也渐复安宁,少了些匆忙躁动,多了些闲适安宁。进入二月之后,京中发生了几件喜事,刘皇帝给自己的子女们接连操办婚事,刘皇帝以家事之喜,抚慰臣民之心。
先是太子刘旸纳赵匡胤之女,封为妃。然后便是五皇子刘昀成婚,皇后与贤妃精挑细选,给他选了良配,自然是名门出身,已故宰相,莒国公李涛的孙女。
刘昀这小子,从小就跳脱,几年前就吵着要个才貌双全的娘子,但真轮到他了,还是羞涩地紧,连进洞房都是忸怩不已,让亲友们很是取笑了一番。
到这二月下旬,皇家又有喜事,不过这一回,是刘皇帝嫁女,年满十八的大公主刘葭出嫁了,作为内外皆知,刘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的婚事,上下都关注着,真至出阁,也是操办得轰动,令人瞩目。
皇子结亲纳妃,对刘皇帝而言,早已习惯,不足为奇,但养了这么多年的爱女,嫁出去,还是头一遭,因而操办得也是格外隆重,其热闹程度,大概也就仅次于当年太子成婚了。
为了筹办刘葭的婚礼,刘皇帝亲自关心,下令从太常、礼部抽调了一支礼官队伍,专事操办,特地自内帑拨款上百万贯,婚典设在汉宫广德殿,司仪更是由宰臣李业亲自担任。
刘皇帝对大公主的宠爱之情,可见一斑。这让皇子皇女们艳羡的同时,也让更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投向公主下嫁的对象,李继隆。
他李继隆何德何能,出身算不得大汉的顶级勋贵,战场上立了些微薄功劳,却也没独领风骚,至于能力,有资格的大汉勋贵之秀们,就不会有人承认不如他。
尤其是,当初传出帝后为大公主选婿时,可有不少人都在候选之列,很多功臣子弟,都进宫让公主观察过。
曾经大家都有机会,奈何花落一家,公主殿下偏偏就看上了这李继隆,这怎能不让人生出嫉妒之心。
当然,在这场隆重婚礼的背后,更多的人则看到,李处耘这一家,将正式跨过一道堑槛,跻身大汉最顶级的勋贵家族。
比起那些战功赫赫的勋贵,李处耘在过去的二十年,并没有太多为人瞩目、值得歌颂传唱的业绩,虽然当过不短时间的枢密使,却也是皇帝鼎力提拔的结果。
当然,李处耘对大汉的功绩,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一般人是难以认识到了,往往容易忽略掉那些兢兢业业、默默无闻的功劳、苦劳。
再加上,刘皇帝的光芒,实在过于耀眼,所有的文武将臣再是竭忠尽责,在皇帝的光辉笼罩下,也会被掩盖,逊色几分,也容易为人所忽视。
因而,如果没有实实在在的战功,是很难为人所认可的,是不能服众的,而李处耘就是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人。
若不是刘皇帝体谅,心中肯定其功劳,或许李处耘会如过去二十多年大汉军政之中不少曾位居高官、掌握重权的文武一般,籍籍无名退下去,只是大汉开国之初辉煌壮阔的历史上留下一些淡薄的痕迹,后人也只能从史册上找到一些只言片语。
不过,事已至此,李继隆尚公主已是定局,再是羡慕也无用,并且还得陪着笑脸,准备好礼物,进行祝贺。
当然,除此之外,也让更多聪明的、有意识的人,体会到了刘皇帝的一些想法,体会到他对功臣勋贵们的态度。那便是,联姻功臣,加深与勋贵们之间的联系。
近些年来,对于功臣们,朝廷中出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流言,说是勋贵阶层过于庞大,待遇过于优厚,供养他们过于靡费,给朝廷带来极大负担。
尤其在此番北伐之后,国库空虚,国家财政陷入困顿,就有人重提,削减勋贵待遇,控制俸钱禄米发放,也减轻朝廷财政负担。这既引起了功臣勋贵们的不满,也使得他们不安。
空穴来风,其必有因,闹到前不久那种堪称甚嚣尘上的地步,显然是有人在推动的,而敢于直面庞大的勋贵集团,背后显然不是一般人。
而这个人,很多人都知道,就是那个在政事堂坐堂,手执大汉政权的宰相赵普。有些消息灵通者探得,赵普曾单独觐见刘皇帝,君臣俩密谈了一个多时辰,具体谈了些什么,不为人所知,但隐约的消息,赵普开始把政治改革的矛头指向勋贵集团了,所奏多与抑制勋贵有关。
这个情况,在朝中已然引起了巨大的波澜,如果是真的,过去只是一些停留在口头的流言蜚语,如今,赵普这厮似乎开始要付诸于行动了。
不得不说,赵普其人的胆魄与志气,确非常人,打击勋贵集团,一般人或许想都不敢想。要知道,这个阶层中,虽然派系林立,纷争不断,但毕竟是同一个阶层,宏观来讲是一个集团,而赵普似乎针对是整个阶层。
得罪一个、五个乃至十个人,都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情,然而得罪一个阶层,还是大汉最具权势,影响力遍及军政内外的阶层,可想而知会面临怎样的困难与危险。
要知道,大汉的勋贵阶层,算是刘皇帝一手促成的,其中虽然伴随着猜忌与打压,限制与妥协,但总得来说,刘皇帝还是很看重这个阶层。费尽心思,几经调整,制定出一套完善的勋爵体系,就是想让这个阶层成为大汉政权的维护者,是视其为他刘家江山根基的。
这个阶层中,不只是功臣贵族,还有刘皇帝的亲戚故旧,赵普要针对他们进行打压,最先得罪的或许就是刘皇帝了。
当然,对于大汉的勋贵们,尤其是那些地位最显赫的一批人,他们对赵普的政治意图,实际上是存在一种蔑视的心理。
别看他赵普如今深受皇帝信任,手握宰执大权,高居政堂,威风八面,真把人都得罪光了,群起而攻,将之赶下台,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