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443章

作者:芈黍离

然后,各自撤军渡河,李彝殷向西回夏州,高绍基则向西南返延州。临走前,李万超还叮嘱了一句,让二人为擅自带兵进入河东,向朝廷做出解释。

原本,朝廷动用夏延两军,本就没冀希望他们能有什么建树,只是想给他们找点事做,为此还提供了一部分钱粮。

结果嘛,发展成了这么一场闹剧,不欢而散。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结束,夏州与延州之间的恩怨,是从高允权之时就开始积蓄的,这一次只是一场小爆发罢了。

各回驻地后,李彝殷与高绍基是各自上表朝廷,相互指责,这几乎是多年以来,两方势力之间的政治常态。而这一次,比起以往明显要严重些,毕竟刀兵相见了。而对于李万超的结果,两方势力,都不满意,西北地区的矛盾,有加剧的趋势。

而消息传到幽州之时,刘承祐倒显得很平静,只答复东京一句,让宰臣们以朝廷的名义,再遣使调解,并在盐粮茶布贸易上,给予一定优惠,以利消解其怨气。

事实上,因为这些年夏延两势力间的的持续对抗,但没有爆发什么大的冲突,以致于刘承祐生出疑虑,是不是两家在故作不和表象,以消除朝廷的戒心。然而经过此次冲突,刘承祐基本相信,李高两家,还是敌对着的了,高绍基这颗棋子,仍能起到牵制作用。

至于因此而导致河西地区的动荡冲突,刘承祐则看得很冷静,若是没有冲突,一片祥和,将来朝廷哪里来的借口,解决西北、河西问题呢?

除了灵州、夏延之军,其他几路兵马,高丽国王王昭答应了汉廷出兵辽国的请求,并且还派出了一支军队,这其实挺出人意料的。

毕竟,王昭正在半岛上大搞改革,打击豪强功臣,强化王权。当然,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就可以理解了,被他派去的打辽国的军队还没出国境就集体叛变,主帅以及一批王昭任命的将校被杀。眼下,王昭正忙着平叛了,还派人浮海至幽州,向刘承祐陈述情况,希望他能支援一些钱粮、军械。刘承祐呢,同意了。

而由莱州湾出发的靖江军都指挥使郭廷渭,在经过缜密的规划以及详尽的准备后,也成功渡过渤海,在辽东的苏州(旅大地区)登陆,并占据其地,顺利向北推进至辰州(盖县)。

然而,辽东地区的复杂程度,完全超出了预料。辰州距离辽国东京很近,汉军渡海来袭,进军到辰州时,引起了高度重视,很快就近调兵征剿。

并且,当地的百姓,除了汉族遗民之外,大部分都是渤海人,这些都是当年耶律德光为了打击东丹国,削弱其兄耶律倍的力量,把其辖下的人口大举迁出,安置在辽东地区,辰州因此而建。

是以汉军之来,对当地百姓而言,基本属于侵略,并没有什么群众基础。郭廷渭在辽南地区坚持到了十二月,终究不耐冬季作战,再加上不占人和,补给也有压力,逐步后退,退到了苏州。因为作战不利,还主动向刘承祐请罪。

是以,跨海击辽,并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但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并且更加深入了解了当地情况以及辽军防御。

第254章 应州大军

应州,金城,去雁门不足百里,东北应龙首山,周遭形胜相依,这边地区历来兵事繁多,乃是对抗胡侮的边陲要地。是以,在去岁开启北伐后,河东方面的汉军,出塞的主攻目标,就是金城县。

相较于幽州方面的战事,符彦卿集结好大军出击,兵力虽寡,声势虽大,切实地履行着牵制的作用。因为知晓自己扮演的角色,符彦卿大军的一举一动,都显得的很稳重,不急攻,不躁进,在雁门山北,直接待了一个月。

符彦卿的保守战法,使得在云州坐镇,主持防御作战的辽南院大王耶律挞烈也不敢轻动。直到后来,在探得辽军主力东移后,符彦卿终于一声令下,向金城县发起攻击。

随着汉军正式发动进攻,耶律挞烈也亲自率军,南下支援。事实上,因为应州的战略地位,耶律挞烈一直把此城当作一个鱼饵,吸引汉军来攻。

等汉军北上作战之后,辽军也闻讯而动,并且速度很快,作风很凌厉。耶律挞烈直接派了五千奚骑兵,直袭雁门陕北的碍口,意欲断绝汉军后路,兼以骚扰事。

而后,自率两万步骑,进驻怀仁城,从北面就近监视汉军。因为辽军的主要力量,都投入到幽燕战场应付那几十万汉军去了,云朔地区,留给耶律挞烈防守的兵力并不多,算上应州的守军,也就不到五万军,还要分守诸城。并且,战力不强,以奚骑及伪军为主,辅以一部分部族戍卒。

但是,兵力虽然处于弱势,耶律挞烈也没有采取被动防守,而是主动进攻施压。耶律挞烈此人很是老练,最擅长的就是以势慑人,追求不战而屈人之兵。而对于耶律挞烈的战法图谋,符彦卿不为所动,仍旧按着既有的目标进兵。

辽军分为三部,一部坚守城寨,一部绕袭断后,一部蛰伏待机,其意图完全被看穿。但从中也能看出来,耶律挞烈手中实力不足,不愿意选择与汉军硬碰硬,想要拖延战事,以觅战机。

从表面情况来看,数万汉军,脱离边塞,三面受敌,处境堪忧。然而符彦卿心里一点都不慌,一者打应州算不上劳师远征,想撤辽军还真挡不住;二者实力雄厚,兵精粮足。

事实上,战场两军对垒,很多时候,对方的战术目标是无法瞒住了,只在于谁能实现自己的目标,谁就能取得优势、奠定胜势。

辽军目的明显,汉军的目标也很简单,拿下应州金城。对金城的进攻,开启于九月初九,汉军的作战,有条不紊地展开。

以史彦超率骑兵与奚骑纠缠,又派杨业率定襄军把金城西北的黄花岗占了,驻军于彼,以阻耶律挞烈军。随后,遣师把金城周遭的山岗、镇堡全部拔除,使城邑陷入彻底的孤立。

雁门大捷之后,杨业所率的定襄军,在皇帝的钟爱下,得到了大力补充,兵额增长至七千,乃北面边军之最。有杨业、史彦超二将,牵扯着两路辽军,符彦卿则腾出手来,专门对付金城的守军。

城内守备的辽军,只有四千余卒,但显然都是精锐,并且作战意志很强。为了坚定守军的意志,耶律挞烈以其子为守将,勒令其坚守,拖延消耗汉军,给他的是死命令,城破人亡。

是以,在应州战事展开之后,唯一出乎符彦卿意料的,便是金城辽军的抵抗决心,以八倍之众,强攻半月竟然不克。

当然,这既是守军顽抗,也是耶律挞烈面对汉军丝毫不受威慑的举动,不得不选择全力救援,他也知晓,如果真的放任汉军进攻,金城怕也难保。围绕着金城县,汉辽双方展开了数场激烈的厮杀,死伤都不小,符彦卿与耶律挞烈两个老将,调兵遣将,互击其短,在应州地区勾勒出了一幅雄浑磅礴的战争画卷。这也是汉辽交战以来,两方实力最均衡的一场对战。

一直到到南口大战结束,消息传来,察觉到战场形势的剧变,感到不妙,经过几日的犹豫后,耶律挞烈选择了接应金城的守军突围,向云州撤退。

应州一战,汉辽双方投入兵力总计近九万,历时二十日,辽军伤亡一万三千余人,汉军的死伤也有七千余众,大部分都是在城战上地损失。

结果,虽然以辽军的主动后撤而告终,但此战,终究是汉军胜利了。拿下应州,也就代表着,北击云州,大汉有了一座坚实的进军基地,对于云州的威胁直线上升。

拿下应州之后,符彦卿也没有继续进兵,一是诸军鏖战多时需要休整,二是进入冬季不利于汉军作战,三也考虑到大汉的整体战略。

是以,和幽燕的主战场一般,汉军在应州,也是安安稳稳地休息了一个冬季,整个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当然,在这个冬季中,大举增兵派粮,刘承祐从行营及河东调动人马,使应州汉军突破了十万人。

如今,随着进军的诏书传来,沉寂许久的应州汉军,这架战争机器,也缓缓开动起来。城郭内外,整支大军,自上而下,陷入一片忙碌,做着进军的准备。

此次,针对云州的攻势,虽然是三路进兵,但主攻方向,进兵的重心,显然在他这一路。无他,只因为应州离云州最近,视野最开阔,道路最好走。

但同样的,危险性也最高,是以,不似下面的汉将们,符彦卿并没有那么激动,始终保持着冷静与谨慎。虽则北伐以来,在对辽战事中汉军取得了不俗的战果,但辉煌之下,并不能掩盖汉军的严重损伤,辽军的实力并不容小觑。

应州的对战已然证明了这一点,在大兵野外作战方面,辽军不弱于汉军。而经过幽燕协传的战报,也能看出,如果疏忽大意,辽军就敢反咬一口,李重进鸡鸣山之败,就是明证。

因此,符彦卿并不敢有轻敌之心。当然,轻敌并不代表畏敌,谨慎也不妨碍符彦卿对于此次战争胜利的信心。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汉军自身的实力,符彦卿是有个清晰的认识的。而辽军那边,虽然难以洞悉,但基本的情报判断还是有的。

虽然经过补充,云州地区的辽军号称仍有二十万众,但与南口大战以前,辽军的二十余万军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其中,能战、堪战者,有六成就不错了,再加上一个冬季的煎熬,其实力再被削弱个两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站在金城城楼上,抚摸着土城垣,上边除了三四月前鏖战的痕迹,更有种历史的沉淀感。金城首建于李国昌,发展巩固于李克用,而倒退半个世纪,李克用也算是符彦卿的养祖父了。站在金城上,符彦卿对于出塞以来收复的第一座城邑,心中总能生出少许涟漪,毕竟年老了,有的时候就忍不住追忆往昔……

“启禀卫王,代国公遣使求见!”一名军校向登楼怀古的符彦卿禀道。

“把人领来!”符彦卿吩咐着。

代国公原本是折从阮的爵位,其死后,追封王爵,代国公则由折德扆袭爵。这些年,地方的军阀势力早就在朝廷的整顿之下基本消亡了,但折德扆始终守在原府州地区。

作为大汉国公,天子岳父,守着一个保宁军使的职位,说实话有些跌份。刘承祐几度想把折德扆调任一个高官,折娘子也写信劝其父入朝,但此人显得很固执,说宁愿给天子戍边。不管存着什么想法,一直以来,刘承祐没有动这位岳父。

此番北伐,折德扆也在北伐军中,率保宁军及保德府兵,有九千多人。对于符彦卿做统帅,折德扆心里是有些疙瘩的,同样是国丈,你符家虽然显赫,但想让他俯首听命,心里也过不去,是以屡有怨言。

大概是体谅折德扆的心理,符彦卿也不让他领军到东面会师,而令其独领一师,攻略朔州。此番,折德扆派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催促发起进攻。

对此,符彦卿命使者答复折德扆,十八日北上,命其自取朔州,不过再三叮嘱,不要急进。

乾祐十二年正月十八,按照此前统一的部署,汉军正式发动春季攻势,云州方向,三路大军号称大军五十万众。而应州这边,十万大军,也浩浩荡荡地向北出发。

第255章 辽军情况不容乐观

初春的云中城,内外点缀着少许绿意,周遭仍是一片凄寒之中。辽军二十万众,泰半都集中云中城内外,在城外,共立了二十座营寨。

一个冬季下来,云中的辽军,士气难免低沉,如果汉军是在休整,那么辽军的则是在煎熬。辽国的军事体系,虽然远超此前的草原民族,但终究难以摆脱其局限性。

在云州的辽军,除了皮室军这样的殿帐亲军之外,仍是由契丹诸部、奚部及诸多仆从部卒及州兵组成,在长达半载的汉辽鏖战下来,实力已是直线下降。

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仍有二十万众,但可堪一战的,也只剩下御帐亲军及一部分部卒了,加上一些伤势痊愈归营的将士。即便如此,这些部众,到春季,能够发挥出的战斗能力,也难以保证。

最大的问题,在于军心士气,大辽的将士们,如今是将无战意,士卒思归。一个冬天的对峙之后,已然完全错过了游牧民族传统的动兵时间,再加汉军大举压境,前后战事没有讨得什么便宜,还步步后退,这样的情况下,辽军之中已然生出了一种思想:燕云本为汉地,汉军要取,任其取之,何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与之死拼……

这个冬季,辽军的后勤问题,倒没有想象中的大,大量的牛羊马驼,根本不缺肉食。同样,也造成了辽国国内,经济的重大创伤,开春以后,也必将影响其生产恢复。

这一场汉辽大战,对辽国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爆发出来,这一年,也才开个头。而对于整个辽国而言,为了这场战争,契丹部族及奚族诸部,这些核心部族,都是大发兵马。

如果战胜了还好,然而鏖战至今,不得进展,损兵折将失地,还看不到胜利的希望,辽国国内已经酝酿着动荡与不安了。

为了支持对汉作战,受召的部民们,都是倾力以上前线。成年男丁以及马匹,这是他们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如果消耗在战场而得不到补充,对于草原的部族来说,是很影响生存的严重伤害。

原本,在撤文德休整了一个月后,耶律璟是打算发起一波反击的,冬季作战,利辽而不利汉,毕竟他们的生存环境更艰苦,也更耐北方的严寒。如果能在冬季作战,同样是发挥其在天时方面的优势。

但是,汉军的稳守,让耶律璟郁闷兼无奈,不论是怀来还是应州,汉军都是采取就地固守,安静过冬。辽军的一切诱敌动作,全无效用,都是白做表情,汉军根本不为所动。是以,汉辽双方的冬季对峙,也是辽军的无奈之举。毕竟,汉军太赖皮了……

而如今,春来冰雪消融,本该是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季节,但辽军却处在一种沉闷与压抑的气氛之中。辽军的士气,也并不是一直如此,至少在南口大战后的休整以及鸡鸣山的胜利后,得到了一定的提振,但终究敌不过时间的消磨。

云中城东北十里,有一镇名奉义,约有一万辽军部卒驻扎于此。春风刮送着寒意,整座营垒都在一种透着焦虑的忙碌之中。原因只有一点,汉军大举动兵进攻了,皇帝来了诏令,整军准备应战。

安平王耶律敌烈就在奉义的辽军中,几缕阳光照射在身上,并不能带来多少暖意。在营帐前,耶律敌烈一身胡服劲装,袖子捋得老高,露出精壮的手臂,亲自给他的爱马刷洗着。

耶律敌烈的马,品种优良,也一直用着最好的草豆料喂养,状态自然保持得很好。然而,辽骑十数万,马匹也是以十万计,又哪里都能得到这般“待遇”。现实情况是,冬季过后,辽军的马匹,大多羸弱不堪,膘掉得很厉害,马瘦毛长,如是而已。

是故,在营中走一遭,耶律敌烈就忍不住当着五院部的一名详稳说道:“战马都瘦成这样了,还怎么打仗!”

听耶律敌烈这么说,那名详稳当即接口,嘴里也满是怨言:“历来作战,都该等到长好膘,养好马力。部众应召而来,已经熬了一个冬季,一无所获,人人都想回部落。不知陛下为何一定要同汉人打仗,安平王,你是陛下的弟弟,能否替儿郎们进言,劝一劝陛下,暂且撤军。就算要打汉人,等到秋高马肥,也不晚啊!”

听其言,耶律敌烈心中不由暗骂了一句,愚昧短视之极。不过,眼珠子却转悠了几圈,泛滥着异色,摊了摊手,说:“我也想替你们进言,只是陛下不听,我也无奈啊!如今各部各军的情况,确实不利与汉军交战啊!”

说着,耶律敌烈便陪着这些部族将,唉声叹息,长吁短叹。耶律敌烈对于兄长,是有怨气的,自从去年白草口一战后,他就一直郁郁不得志。汉辽大战,虽然得以随军,但始终不得重用。是以,自南口大战以来,这个年轻的安平王,显得有些活跃……

云中城内,辽帝行在,沉重肃穆的气氛中,耶律璟再度举行了一场会议。不过,此次与会人数人很少,地位很高,在座的,只有耶律屋质、耶律挞烈、萧护思再加一个韩匡美。因为在檀州的表现,韩匡美也和其兄韩匡嗣一般,正式进入辽国的权力中心。

耶律璟神情疲惫,胡须就像杂草一般疯长,整个人都显得特别压抑。抬眼看了看几名重臣,说:“汉军进展如何?”

作为北枢密的萧护思起身,向耶律璟禀道:“陛下,汉军三路大军进发,蔚州那边已有消息传来,数万汉军在汉将赵匡胤的率领下,已出飞狐道,突破防线,正向灵仙县进击。我军在蔚州的兵力薄弱,只怕难以抵挡汉军兵锋,失守恐是必然。汉军破蔚州,必定转道西向,奔云州而来……”

对于蔚州的情况,耶律璟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这是可以理解的,也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了解了一下,问:“东面的汉军呢?”

萧护思说:“耶律沙遣军,昼夜不息,袭扰慕容延钊大军,以致其进军缓慢。最新的战报,其大军才过鸡鸣山,距离文德尚有五十里。不过,袭扰之策,虽有迟滞之效,终不能退敌,耶律沙报,汉军治军甚严,行进有序,在数日的袭扰中,始终没有找到突破的机会。按照汉军的进军速度,最多两日,便能抵达文德。”

听其言,耶律璟冷静地吩咐道:“传令耶律沙,让他务必把东路汉军拖延住,告诉他,不必与之硬拼!”

“是!”

“应州的汉军进展如何?还待在怀仁?”提及符彦卿大军的时候,耶律璟的精神明显振奋了些。

如果说对慕容延钊,是采取拖延迟滞,那么对于应州汉军,耶律璟是巴不得其能急进躁进,最好能够直抵云中城下。

对于耶律璟的盘算,在场的重臣们都知道,这是在得知汉军发动春季攻势后,他们针对汉军进兵方略做出的应对,就是寻机歼其一路,而目标,自然放在自应州而来的符彦卿大军。

只是有南口之战的教训在,辽军并不敢再轻易主动出击了,而希望他们能够兵临云中,而后结坚城及优势兵力破之。为了把戏做得逼真些,甚至让南下袭扰的辽骑出工不出力。

然而,耶律璟的盘算注定要落空,萧护思给的回复,让他心中的憋屈感的直线上涨。符彦卿领军应州出,不论有没有辽骑袭击,日行不过十里。到目前为止,才到怀仁县,距离云中还有七十多里的路程。

更过分的事,符彦卿在攻取怀仁县后,不走了,已经歇了两日了!听此言,耶律璟不由暴躁地拍了下大腿:“汉军竟然如此怯懦!岂有此理!”

第256章 辽帝的决断

辽帝强烈的怒意,在场的辽国重臣们都深切地感受到了,无不心悸。这个冬季,耶律璟的脾气是逐渐暴躁,易怒无常,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戾气,身边伺候他的内侍,被他下令杀了七人,并且处死的手法花样繁多,手段出奇而残忍。

谁都知道,耶律璟是在发泄心中的戾气与愤怒,大臣们规劝过,但没用,杀一些近侍,就像处置一些奴隶、物件,是皇帝的私有财产。而因此造成的后果便是,辽帝身边人人自危,而将臣们对他,也多了一层敬畏。

是以,这段时间的军议会议,氛围都明显透着压抑。面对耶律璟的愤懑,一时没人敢接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耶律屋质主动开口:“陛下,情况显然,经过南口一战,汉军更加小心了。

自其十八日动兵以来,缓行稳进,不露一丝破绽,不给一点机会。汉军有备,照此进展下去,我军想赚其一路而聚歼之的计划,只怕难以施行!”

注意了下耶律璟的脸色,只见得阴郁的表情间,更显忧虑。踌躇几许,耶律屋质继续道:“陛下,如今汉军发三路大军,齐逼云州,其势浩大,不急不躁,稳扎稳打,逐步压迫,意在会师云州,决战云中城下。目前虽则大战未起,但我军的形势已然十分不妙,南口之战后,伤亡惨重,精锐损折甚多,战力不存,士气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恢复。

经此寒冬,将士思归,卒无战心,臣巡视诸部,自统军将校以下,多有怨言,亟欲还部族草场休养。如今,兵疲马弱,面对汉军大举压境,想要力敌之,绝非易事!”

“北院大王口中,尽是长汉军威风之言,照你这般说,尚未接战,我们就已经注定失败了?我大辽二十万勇士,尽是朽木枯槁,任人催折?”耶律璟看着耶律屋质,语气的中愤怒不加收敛。

耶律屋质则起身,提手胸前,郑重地道:“陛下,形势如此,初春之际,战局确不利于我军。如今,云朔之军,几乎穷国内部卒精壮于此,再经不起大的损伤了,否则,将有害于大辽江山国祚,还望陛下慎思之,善谋御敌之策!”

耶律屋质算是十分冷静镇定的了,而听其言,耶律璟不由盯着他:“谋划!谋划!你莫非又要劝朕放弃云朔,将祖宗先辈浴血奋战所得之土,拱手让于汉军!”

显然,在丢了幽燕的情况下,再舍弃云朔,对于耶律璟而言,是难以容忍的。而仍旧维持在此地的二十万众,大抵是他固执到最后的底气了。

而面对辽帝的质问,耶律屋质却摇了摇头,严肃地道:“眼下,臣并不建议放弃云州。别看汉军进展缓慢,求稳求全,然以当下形势,一旦我们放弃云州,他们定然会如一群饿狼扑上来,衔尾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