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猫的大木屋
而对于玛哈坎来说，这其实是一种矮人种族对于人类社会的渗透。相比较和人类有着血海深仇的精灵而言，矮人在人类社会中融入得很好。
更妙的是，由于人类社会对于矮人始终有一种不弱不强的排斥，使得玛哈坎在离家的矮人心中始终有着不低的地位。他们虽然选择不回到玛哈坎，但是对于曾经的故乡却只有赞誉，甚至面对自己从未到过矮人聚集地的后代都会把玛哈坎塑造成童话一般的王国。
用诗人的话来说：“玛哈坎是每一个在外矮人的精神故乡。”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矮人渗透进了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可是他们的心却是玛哈坎的。可以说如果哪天玛哈坎的矮人们厌倦了山脉之中的生活，出去振臂一呼，马上就能够从人类社会里面召集起一个骇人的国家。
这些矮人身在人类社会中从事的工作也并非其他文学作品中千篇一律的工匠，而是包罗万象：铁匠、冒险家、药剂师、行商、以及刚刚兰恩提到的，最重要的——矮人银行家。
早在人类纪元第八个世纪——也就是距今快一千年之前——一部分矮人就已经成为了经济行业的翘楚。
如今这些在外的矮人们更是成立了好几个银行家族，包括：吉安卡第家族、维瓦尔第家族与锡安凡尼利家族。从泰莫利亚的首都维吉玛，到亚甸的首都温格堡；从北境最北的柯维尔，再到已经触及南方的陶森特，这些地方都设置了矮人银行的分行。
以这个时代的经济视角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国王们似乎也乐得让这些矮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因为他们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税收。
但是以兰恩一个现代人的目光来看，哪怕他学的不是经济，都能感到一阵惊悚——一个国家最大的银行掌握在他国、甚至是其他种族的手中，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兰恩甚至都不敢细想，只觉得那些亮灿灿的金币好像火药一样埋在各个国家的地底下，只等待那深藏玛哈坎深处的熔岩散发出一点热量，然后彻底引爆。
比起那些长耳朵的精灵，矮人实在太有智慧了。
兰恩万分肯定，玛哈坎的矮人虽然名义上恪守传统，说是外出的矮人永不回碳山。但是暗地里他们绝对还有互相联系的方式，也就是亚尔潘那样的憨憨和卓尔坦那样固执的家伙才会把这种“传统”当真。
砍刀不就拿着兰恩的图纸联系上了大长老吗？人家现在可是在北境第一城诺维格瑞里面混得风生水起呢。
所以兰恩刚刚点出“矮人银行家”这个点的时候，大长老的气势陡然就变了。
对于矮人来说，这可是上千年的布局。如果让兰恩透露出去，相信北境王国的国王们会很乐意以“叛国罪”将这些金融家族抄家，充实国库；而这种仓促条件下矮人银行家们哪怕也能够反击，但是给人类社会造成的伤害绝对不会大。
对于玛哈坎也绝对没有好处。
所以兰恩才会说对自己对大长老用上了威胁的手段。
……
“矮人的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兰恩总结道。
寇格林姆听得心有余悸，突然觉得还是做一个单纯的刺客……不对，是猎魔人，做一个单纯的猎魔人比较好。
杰洛特也若有所思：“所以刚刚布罗瓦尔的气势变了，他其实是想要把我们全部留在这里。而兰恩你掌握了上古之血的能力，是想要表达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
矮人是比精灵更加古老的种族，而大长老又是矮人中最古老的那一批，对于“上古之血”和“白霜”的预言绝对不会陌生。
兰恩却摇了摇头，用上古之血忽悠精灵还可以，但是对于矮人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看看周围，再看看我们的脚下，杰洛特。”兰恩蹬了蹬护胫，“矮人为了修建他们的‘碳山’可是把一整座山给挖空了，这里有温暖的地下火，安全的洞穴住所，蘑菇也能够在没有阳光的情况下丰收。冰冻大地的白霜对于他们没有丝毫威胁。”
“他们说不准还期待着白霜到来呢，那样就可以帮他们把地表清扫一空，等到寒冬过去之后就能够得到一个没有人类和精灵的世界了。”
兰恩冷笑一声：“——如果寒冬会过去的话。”
柯恩难以置信地低头，眼睛似乎穿通岩石看到了下面的滚滚熔岩。
“关于矮人的这些消息，也是你通过上古之血的力量知道的？”
兰恩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所以我刚刚展示上古之血的力量，不过是告诉对方我有着术士一般瞬间离开这里的能力，而且不用冗长的咒语——我相信加博已经把我战斗的场景告诉布罗瓦尔了。”
“也是因此让他放弃了把我们留在这里的打算，转而开始辛特拉谈交易，以此希望堵住你的嘴。”杰洛特若有所思。
兰恩的分析几乎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好在谈判的双方只有矮人和辛特拉，亚甸的蕾拉没有跟过来。
不然对方现在一定要拼死冲出去用命来报效自己的国王了，杰洛特不希望这个姑娘死，他还挺喜欢这个发自内心祝福自己、叶奈法、还有希里的小粉丝的。
至于辛特拉……辛特拉没有矮人银行家，因为卡兰瑟不喜欢。在兰恩成为话事人之前，狮子的国家常驻的只有人类，唯一特殊一点的就是莫斯萨克这个德鲁伊了。
……不对！
杰洛特猛然惊醒，所以如果谈判破裂，矮人引爆了人类社会的经济炸弹，让整个北境和小半个南方帝国陷入混乱，辛特拉会不会反而能够从中坐收渔利？
不对，现在尼弗迦德在外虎视眈眈，而矮人对于北境的渗透远超过南方，万一出现这样的情况北境就彻底完了，辛特拉也讨不到好。
那如果等尼弗迦德退去了呢？
第262章 我恨透了你们的话里有话
杰洛特的发散思维暂且不提。其他人直到现在才知道刚刚居然经历过了这样的凶险，差一点就真的和要求援的对象兵戎相见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后怕的神色。
兰恩轻笑一声，宽慰道：“我怎么可能拿你们的生命冒险呢？我们的队伍都已经被我打下了印记，就算刚刚翻脸我也可以把你们全部传送到碳山之外，然后杀出去。这点距离我的魔力还是能够支撑得起消耗的，所以不用担心。”
“而且现在谈判已经成功了，我们只需要继续做接下来的事情就好了。”
“我还是听不懂你们所谓的‘谈判’，云里雾里的。”寇格林姆抱怨道。
兰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解释：“布罗瓦尔作为大长老，统治玛哈坎的基础就是‘传统’。矮人们并不是服从大长老，而是服从‘传统和大长老’。毕竟布罗瓦尔只是‘大长老’，而不是‘国王’。如果他自己都不遵守传统了，那么他还怎么让矮人们服从传统、进而服从他呢？”
“所以明面上，哪怕布罗瓦尔他自己都不能够有一点违背‘闭关锁国’、‘绝对中立’这样的传统。但是他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们接下来可以采取的行动。”
“费伦兹、富克斯、奇斯、齐格林这几个氏族对于布罗瓦尔是有‘意见’的，是‘向往外界’的，是有可能在没有他的同意下去‘帮助朋友’的。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帮助这些氏族清理暴动的魔物，然后把剩下的图纸作为交换，换取他们氏族中‘好战的’年轻人的‘支持’——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
寇格林姆努力回想之前兰恩和大长老的对话，几个呼吸话之后觉得自己开始厌恶思考了，于是转而开始整理自己的毒药袋了。
杰洛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这些氏族派出重步兵出山帮我们，这不是明面上反对布罗瓦尔·霍格了吗，他们还能够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反正矮人每年都有不少成年的矮人会留在外面，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兰恩轻笑一声，“正好让矮人们渗透进从未涉足的辛特拉，定居于北境的门户，这对于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那兰恩你……”
“辛特拉需要这支重步兵，所以哪怕中间辛苦一点，过程曲折一点，这个目的也要达成。而且……”兰恩的狮瞳闪烁起来。
“……我有信心，也有办法。等这支矮人兵团在我的国家定居之后，辛特拉将会彻底取代玛哈坎成为他们新的精神家园。”
在政事上面，兰恩是绝对的决策者。既然他已经做了自己的决定，那么猎魔人们自然不会有别的说法。
反正猎魔人们也想不出别的意见……
而之后的工作就是猎魔人们真正喜欢的了。
兰恩的系统在刚刚大长老结束对话的时候，也早已适时地给出任务的提示——
【发现任务：大扫除
为了保证在今后一年的平稳生活，玛哈坎每年开春都会组织对魔物的预防性围猎。但是今年他们的行动貌似出了一些意外，而你便是这意外的引发者。好在阴差阳错，这也似乎给了你达成目的的机会。去消灭怪物，完成自己身为猎魔人和辛特拉守护者的共同使命吧，这也是你和你的队伍最擅长的事情。】
……
大长老给出的方向是费伦兹、富克斯、奇斯、齐格林这四个氏族，除了大长老自己所在的霍格氏族之外，这几个氏族几乎都是就是玛哈坎最大的氏族了。
这些矮人本身其实对于魔物就有着狩猎的经验和经历，人手肯定是不缺的，只是相比较于兰恩的队伍来说没有那么多针对单个种类魔物的“专业”性，也没有法术作为辅助罢了。
——是的，矮人的力量体系也是把魔法排斥在外的，他们也痴迷于刀剑和盔甲，最多偶尔钻研一点炼金术。面对各式各样的魔物，他们更多还是用刀剑和各种奇异的武器，和猎魔人比起来效率低了不止一筹。
也是因此兰恩他们可以帮上大忙。
来玛哈坎毕竟是求援而不是郊游，早点结束也能够早点带兵甲和军团回去开始进行配合性的训练。出于节省时间的目的，兰恩在加博的建议下决定兵分三路：
寇格林姆带上神射手侍从米尔瓦和三分之一的辛特拉护卫，前往费伦兹氏族；柯恩带上狂战士侍从比尔和三分之一的辛特拉护卫，前往奇斯氏族；豪斯和几个人留在碳山，进行资源和兵甲方面的谈判。
兰恩自己则带着杰洛特和剩下的辛特拉人前往齐格林氏族，毕竟这是亚尔潘和加博的老家，多少还是要重视一点。
“就由我去给你们带路吧。”加博大笑道，“让我们氏族的长老知道我带回去这么强的一支援军，他们晚上一定能高兴地多喝一桶麦酒！”
兰恩也不禁莞尔，紧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富克斯氏族呢？”
加博脸上的笑顿时收敛了，他长叹一声：“富克斯和我们齐格林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们的关系不太好。您带着队伍消灭我们氏族附近的怪物相当于连带着把他们的烦恼也一起清扫了……只是我不知道现在他们到底是花更多心思放在对抗怪物上，还是防备彼此上。”
从目前接触的情况来看，加博·齐格林是一个少有的能够理智且独立思考的矮人。他外出游历的时候选择回归玛哈坎，却并不是和其他矮人那样忍受不了外界的苦难，而是真正意义上地想要回来“建设家乡”。
哪怕在矮人之中，这种思想也是很少见的，他的心里是装着整个玛哈坎的。
只是人终究要为自己的出身所困，现在看来齐格林氏族和富克斯氏族之间的关系让加博倍感苦恼。
“您把亚尔潘照顾得很好，兰尼斯特大人，所以我才会跟您说这些话。”加博迟疑道，“如果您想要寻求支援的话，或许齐格林和富克斯您只能够二选一。”
兰恩心里沉吟片刻，回道：“感谢你的提醒，加博。我会仔细斟酌这个事情的。”
加博心事重重地走到一边，再次叹了一口气。
……
除了辛特拉队伍的安排之外，还有几个人需要确定方向。
萨琪亚刚刚入队，而且还有着隐藏的身份，兰恩还是要把她带在自己的身边比较放心。她也乐得和兰恩多交流一些关于“种族平等”之类的观点和知识，再加上有杰洛特这么一个常常在父亲的故事中出现的角色，萨琪亚自然决定跟着兰恩一路。
还有最后一个人。
“蕾拉上尉，你这边怎么安排？我可以和布罗瓦尔沟通一下，让你先行回亚甸。”
黑发黑甲的蕾拉思考了一会，朝着兰恩低下头：“陛下原本给我的命令是用铅戒给您的拜访提供方便，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发挥作用，实在惭愧。”
“但是还请您允许我继续跟从您的队伍，直到您在玛哈坎的造访结束。我需要把辛特拉和玛哈坎最终商议的结果带给亚甸，帮助陛下评估北境如今的情况。”
兰恩思考一会，点头应下。蕾拉可以说是亚甸国家数得上的强大战士，军事素养也很硬，之后反攻尼弗迦德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有她的参与，多交流交流总是好的。
说不定通过他还能够反向输送一些迷惑情报给德玛维。
“那，我们出发。等完成任务之后再于碳山汇合！”
……
碳山是首都，各个氏族却是分布在玛哈坎山脉的各处，这意味着众人又要翻山越岭。好在这些地方不是真正的原始风貌，矮人们早就沿着山体修建了道路，让行军的众人节省了不少功夫。
虽然是开春，但是玛哈坎依旧有着一层不薄的积雪，甚至连山间的湖泊都还处于冻结的状态，时不时还能够看到一些矮人渔民在冰面凿洞企图捕鱼。
这样的山路和冰面自然不是骑兵们纵马的地方，事实上除了黑风之外没有其他的马匹有能力在这地方奔跑。
加博一开始还想要劝阻兰恩把金贵的马匹都先留在碳山，但是当他确定自己可能打不过黑风之后也就不再多说了。
加博行色匆匆，显然等不及回去帮助自己的氏族解决魔物的侵扰了。
然而，还没等众人真正看到矮人聚集地的踪迹，魔物的嘶吼声和震天的喊杀声已经隐隐约约地传来。
……
“嗷嘶——”
“嘶嘎——”
“该死，收缩阵营，不准退，后面就是我们的家！”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