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小华
在老方的认知中,我和老黄是铁杆的兄弟,他和老黄之间遇到了问题,我说话是一定能管用的。
但实际情况肯定不是如此,老黄这个人已经修炼成精,他怎么会听我的游说呢?
我答应帮方小华去找老黄,这家伙像是有了主心骨,喝酒的兴致一下就上来了,看到这一幕,我内心更是倍感压力。
老方这个人挺不错的,我现在在中山搞的这些关系,基本上都是靠他牵线搭桥才搞起来的,从人情世故的角度来说,我得了人家的好处,不能一点回报都没有,但是老黄这事儿我可能真的可能无能为力啊。
酒喝半酣,我跟方小华道:
“方总,我跟您讲,你的传媒公司一定要找固定的投资人,像老黄这种老板虽然有钱,但是他们的投资很率性,缺乏规划。
像这一次的事情我觉得就是个教训,如果你不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以后还会碰到这种情况!”
方小华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陈总,你说的这个道理老哥当然懂,但是现在这年头,哪个正经的投资公司愿意投资我们影视呢?
全国范围内,包括北京、上海这样的地方,影视公司融资基本都还是我这种模式!北京那边搞电影影视找煤老板投资成风呢。”
我愣了一下,老实说我对娱乐这个行业真的知之甚少,虽然知道最近这几年这个行业有些困难,但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样的操作。
然后方小华就跟我讲,说影视投资的风险太高,真正的投资公司他们不好做风险评估,再说,现在整个社会都缺钱,他们手中的钱有的是地方投,犯不着遭这样的罪。
我问他影视投资的风险主要在哪些方面?他跟我讲主要风险就是投资拍了电视剧,可能过不了审批,过了审批可能又没有买家,有了买家还可能分成亏本。
“我们这个行业是二八法则,拍十部剧最多能播出两部,播十部剧又最多能火两部,所以这是个金字塔一样的行业,一部剧火了,可以躺平几年,但是一部剧黄了,也能血本无归……”
方小华对我没有任何保留,对行业的一些事情事无巨细都说得很清楚。
我道:
“所以我之前讲说你们拍剧挣钱了,后续自己投钱拍剧也是个伪概念,就算你们自己赚钱了,你们也不会拿钱出来投资,是不是?”
方小华点点头道:
“我们自己肯定会拿钱出来,但是风险肯定要分担,现在拍剧的成本那么高,我们不可能把所有的身价都压上去,万一失败了,那岂不是血本无归,万劫不复了?”
讲到这里,他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了,今天他的确也喝了不少酒,酒是个好东西啊,能让人麻醉自我,能让人放浪形骸。
平常不敢说的话,喝酒之后敢说,方小华跟我讲了他的父母,讲了他的家庭,我才知道方小华原来是个官二代,从小成长的环境都是在大院里面。
但是他性格叛逆,并没有按照父母安排的路走,而是自己一头扎进了下海的大军之中,反正混到了今年四十岁了,不能说混得差,更不敢说混得差,但是真实情况就是现在这样。
现在他也离婚了,儿子跟着前妻去了国外,在国内除了他父母之外,也没有任何牵挂,这可能是他唯一的优势。
他一口气干了一大杯啤酒,道:
“陈总,累!真他妈累,撑得很累啊,我的那些兄弟,那些发小,现在都活跃在各条线上面,所以我得撑着啊,再苦再累我不能垮,也不能倒啊!
我他妈的之前亏了几千万了,上一次如果不是黄海山给我搞了一部剧,我彻底完蛋了!这些年我苦苦支撑啊,我不撑住,我垮了,我跟你讲陈总,我就完蛋了!
我们讲人情世故,只要我垮了,什么人情世故都没有了,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对此我早就看透了!
所以我死也要撑着,因为我架子在这里,有可能还能东山再起,如果我架子倒了,那一切就画上句号了!
一个在别人眼中垮掉的人,这是人格的破产,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别人就再也不会正眼看你,而草根的圈子又从来没有接纳过我们,那样的凄惨你能想象?”
我大惊失色,没有想到方小华酒后吐真言,竟然跟我说了这么一席话。
我看到那模样,酒已经喝醉了,双眼通红,像摆烂一样的摊在椅子上,我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我想咱们不都一样吗?你是撑着的,我也不是撑着的吗?只是我没有你那么累而已。
实际上但凡是在外面打拼的人,有几个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在撑呢?真正混得好的又有几个人?
像方小华这模样,我没有办法去安慰他,因为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生,他的痛苦和难处我能够体理解,但是没有感同身受。
在我想来,我如果是官二代,我怎么着也能凭着父母的资源和关系混个领导干部干干,哪怕是做生意,我也能找到一些资源搞到钱,而不至于像当初一样落魄。
我想来想去可能还是参照不一样,我的人生参照的是吊丝草根,他的人生参照的是他的圈子,人他妈活得累就是这样,我们总在不经意的情况下会和别人去攀比,所以会因此而累。
但是回过头来想,有时候我们不比又还不行,因为我们每个人都面临巨大的生存的压力。
其实对大多数人来说,哪怕只想平凡的活着,也需要拼尽全力。而深圳这种地方,可以说得更残酷一些,那就是哪怕我们拼尽全力,也很难获得一份平凡的生活。
第182章 局面微妙
老黄回大陆了,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回应很积极,他道:
“陈老弟,咱们有些日子没有玩儿了,要不你提前来深圳,我们耍几天?”
我说:“黄老哥,我真的羡慕你的生活啊,您现在是逍遥快活似神仙,我这边是真抽不开身!这样吧,我尽量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尽快来深圳给您老哥汇报!”
本来我找老黄有事儿,应该是提前去深圳的,但是我在中山实在是抽不开身,博越这一边局面刚刚稳住,我不敢有丝毫松懈。
基本上每天我都亲自主持全公司早会,另外,每天坚持召开一次经理会议,公司现在还在扩张,我的野心是把目前的五个部门扩充到八个部门,我手握八个部门之后,就有勇气去挑战一级公司的业绩了。
除了博越的事情之外,老彭那边的银行贷款的事情还要纠缠,反正现在我和老彭一起和廖行长斗智斗勇,已经搞了好几个回合了,虽然老彭跟我讲,说这一次他已经申报的一千万可能没有问题,但是钱只要没有下来,这事儿都不能说搞成了。
第三件事就是筹备协调周末高尔夫球的事情,叶小平想把这个活动搞成一个小型比赛,我想着我这边有老黄,我加上孙建,我们三个人干脆就组个队,我让叶小平那边也找三个人,这样我们搞个团队赛。
反正这种比赛都是娱乐性质,主要是搞关系搞人脉,在这个基础上,让这些平常养尊处优的老板多点趣味性。
叶小平也同意这么搞,那我就和蒋丽协调,从装备到场地事无巨细都要安排得清清楚楚,蒋丽还跟我开玩笑:
“陈彬,怎么样?这个高尔夫会所是不是帮了你大忙了?你安排的活动一次比一次大,就说明你现在的圈子越混越宽,这就是我们高尔夫的魅力啊!”
蒋丽的话我不能反驳,但是我想一想自己,是不是越混越宽呢?我觉得好像也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我混是混了,但是混到现在也只是竭力的在中山站稳了脚跟,让自己能保证有一份高级白领的公司罢了。
当然,这些话我不能轻易说,便跟蒋丽讲:
“蒋丽,感谢你给我做后盾!你放心,我们是战略盟友的关系,有钱一起赚,有好处我绝对会分享,好不好?”
蒋丽是什么脾气我太了解了,这个女人就是钻进钱眼里去的,我这边混得越宽,可能给她带来好处的几率就越大,她当然越高兴啊。
所以搞这个活动她十分的热心,我跟她讲无论如何要避免上次出现的那种情况,我们打球到半途,硬是有人来找我们让场子,这多扫兴?
差不多把这些事儿都安排好了,周五下午我返回了深圳,到深圳之后直接去布吉,当然,这中途我没有忘记把老彭也一并叫上。
老彭本来忙得不可开交,他一方面要搞贷款,准备大量的贷款手续,另一方面中山的工地已经开工了,厂房建设正在紧锣密鼓的搞,虽然说工程项目都是外包给别人做,但是作为老板,他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亲自盯。
但是这家伙一听说要去布吉,而且老黄人在布吉,他那股骚劲儿怎么也捂不住,非得要跟我一起回深圳。
有几个月没有见老黄了,我感觉他气色竟然比之前好了很多,他跟我讲:
“陈老弟!这个灵空大师了不得,是真的有东西啊!我在湖南住了两个月,每天都参加马山寺的功课,坚持下来便觉得身心超脱,整个人都是通透的!”
我一听就忍不住想笑,灵空大师有多厉害我还不知道?硬要说他佛法有多高深,反正我不太相信就是了。
但是你架不住人家能够把老黄伺候好啊,人家老黄说他好,我能说不好?
我只能说:“那完蛋了,今天彭哥你跟我来深圳可能白费功夫了!现在我们黄哥已经超脱世俗了,你脑子想的那些三俗的玩意儿搞不了了吧?”
我开这个玩笑,老彭就笑,黄海山大手一挥道:
“酒肉穿肠过,佛在我心中,我既然出山了,那就要入红尘!今天我已经让阿登安排了,晚上我们一定要好好嗨一嗨!”
黄海山今天请客,非得要吃海鲜还要喝酒,今天郑小君也在,郑小君的演技高超得很,紧跟着黄海山,把女人的小鸟依人演绎到了极致。
我只是觉得有些腻歪,老彭则是看得两眼冒金光,他偷偷跟我讲:
“陈彬,他妈的有钱就是好啊,卧槽!好白菜都他妈被有钱人给霸占光了!”
我哈哈大笑,彭红波说的话也是我心中所想的,只是我没有说出来而已。
今天,我心中有点感觉,感觉老黄跟以前有点不同了,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如果不仔细、敏锐的感知是感觉不到的。
我想来想去,还是只想到两个字“利益”。
我和老黄好像是没有“利益”的瓜葛了,这可能是比较关键的要点,他让我给他干事儿,在最后的时候我反悔了,虽然说给他介绍了一个陈单,但是这件事最后厘清,我在老黄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存在了。
老马讲过,没有生意就没有朋友,对老黄尤其如此,老黄就是个生意人,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就是典型生意人的方式。
我没有跟他,那他还会跟以前那样对我?那是不可能的!
我想到这里便有点后悔今天来布吉,因为老黄的便宜不好占,我今天吃他的,喝他的,回头我用什么来还这个人情?
我一想到这一点,我竟然感觉自己没有办法开口询问方小华的事情了,这个事情怎么切入呢?
我琢磨着这事儿呢,老彭已经举起酒杯跟老黄敬酒了,他碰了我一下,示意我也端杯子。
我把酒杯端起来,还没说话呢,老黄道:
“陈老弟,今天喝得很高兴啊,我们这样,咱们一起干了这一杯,好不好?”
一杯烈酒下去,我头都有些晕了,这个时候,我还是咬牙准备跟老黄谈正事。
第183章 都是有价的
酒喝得不少了,我已经有了醉意,但是脑子很清醒。
我借着酒劲道:“黄老哥,上次您在广州和方总合作,我听说一个项目赚了大钱,怎么最近他的新项目,您这边又没准备投资了呢?”
黄海山摆摆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烟,烟在哪里?”
一旁的郑小君连忙将一根烟递在他嘴里,然后乖巧的跟他把烟点上,小心翼翼得让人感到心疼,我心想这就是黄海山啊。
这家伙把什么人都拿捏死了,郑小君爱钱,他就给钱,但是给的方式和办法有一套规则,你可以说他的这套很土,但是你不能无视这一套的效果。
黄海山深吸了一口烟,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笑了,道:
“陈老弟,我跟你讲一个事情,你假如有个老乡找你借钱,你借不借?”
我微微皱眉,道:“这个难说,关键看他借多少。”
“一千你借吗?”
我说一千可以,老黄又说一万可以吗?我说一万我就不借了。
黄海山打了一个哈哈,道:“那这样,他先找你借一千,你借给他了!然后他准时把钱归还给你了!
一个月之后,他手头又紧,这一次他又找你借钱,但是要借一万,你借不借?”
我愣住了,我忽然明白老黄指的是什么了,这个鬼人,真的是太贼了。我说:
“老方这一次要你投更多的钱吗?”
黄海山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是打个比方而已!你还没回答我,你借还是不借呢!”
我沉吟了一下,道:“我应该不会借!一万借不了,万一他是放长线钓我的鱼呢!”
黄海山抚掌而笑,我就觉得自己喉咙里像卡了一根刺一样,硬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黄海山又问我懂不懂股票,买没买过股票,我说不怎么懂,但是买过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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