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有龙
当下,他心灰意冷,说道:“这些都是栋梁之臣,不知皇兄何故发问?”
“栋梁之臣?”朱祁镇笑了笑,说道,“曹吉祥,郕王对你评价很高啊!”
曹吉祥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说道:“奴婢惶恐……”
“你还惶恐?”朱祁镇突然变了脸色,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干大事的时候,可没见你惶恐!”
“奴婢,奴婢……胆小……”
“胆小?哼!”朱祁镇突然一招手,“樊忠!”
樊忠立刻上前:“末将在!”
“砍了!”
“是!”
曹吉祥只感觉一股热流自双股之间流出,他想求饶,可是嘴巴哆哆嗦嗦不受控制,任凭他如何努力,始终说不出话。
樊忠直接抽出腰刀,毫不犹豫地挥刀斩下。
一股鲜血喷射出来,朱祁钰忍不住伸手去挡,可还是溅了一脸。
跪在地上的石亨等人都惊呆了,这是动真格的啊!
要杀人可以,起码也要说清楚理由,然后交由三司会审,最后定个秋后问斩。
现在倒好,连程序都懒得走,直接就砍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正统皇帝吗?
朱祁镇转而看向曹钦,问道:“曹卿家,朕斩了你干爹,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臣,臣……”曹钦结结巴巴地说道,“臣有罪……臣万死!”
“哦?”朱祁镇一脸玩味地看着他,问道,“何罪之有?”
“臣,臣不该……不该……”
这时候,朱祁钰实在忍不住了,上前道:“请皇上开恩,他们是无辜的,有什么事冲臣弟来就好了!”
朱祁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退到一旁!”
说完之后,对樊忠使了个眼色。
樊忠会意,手起刀落,曹钦人头落地。
朱祁钰都傻了,呆呆站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皇上打仗回来,为何会性情大变,变得如此嗜杀?
这些人虽然有些心术不正,可毕竟没什么大错,不过是曾拥立自己监国而已,现在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这样的结局实在是难以接受。
朱祁镇转向下一个目标:“马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马顺早就吓得尿了裤子,前线王振被杀的消息传来,他就知道自己小命不保,这才转而拥立郕王,可是,郕王监国之后却对他们几人日益疏远,他寻思着,这要等皇上回来,自己还是难逃一死,干脆心一横,跟着曹吉祥父子造反吧!
谁成想,自己这边还没动手呢,皇上突然回来了!
这下子彻底打乱了他们的部署,只想着先把皇上迎回来再做打算,却没料到,人家根本等不及进城,直接在城外就开启了乱杀模式。
至此,他还在思索,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何皇上二话不说,见面就亮刀子。
“不说话是吧,樊忠!”
樊忠上前来,一刀斩了马顺,整个动作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眼都不眨一下。
朱祁镇看向徐珵,问道:“徐卿家可有什么说的?”
徐珵眼睁睁看着前面三个被砍了脑袋,此时轮到自己,吓得浑身大汗淋漓,慌忙道:“臣有罪,请皇上恕罪!”
“哦?”朱祁镇故伎重施,问道,“何罪之有?”
“臣得知曹吉祥父子造反的消息,却没有及时上报,此乃……此乃……欺君之罪!”
朱祁镇点了点头,要不还是读书人厉害呢,把造反的帽子扣在死人头上,他自己反倒成了知情不报,你说气不气人?
“你说说看,是何时知道曹吉祥谋反的?”
徐珵眼珠一转,说道:“昨天晚上!”
“如何得知?”
“这……”徐珵脑子飞速运转,说道,“他们要拉臣入伙,若是臣不答应,则性命不保,臣对生死之事看得很淡,只担心没人出来送消息,便假意答应下来,只待时机成熟,会在第一时间向朝廷检举!”
朱祁镇顿时沉默了,这家伙太会忽悠了,好人都能给忽悠瘸了!
与此同时,朱祁钰则是一头雾水,两眼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樊忠早已等的不耐烦,说道:“皇上,跟这种反贼有什么好讲的,一刀砍了算了!”
朱祁镇撇了撇嘴,说道:“朕是讲理的人,就算要砍,也要让他心服口服才是!”
徐珵赶忙说道:“皇上明鉴,微臣真是被裹挟的,曹吉祥父子、石亨叔侄都是主谋,还有那个马顺,他是王振的干儿子,王振此人作恶多端,和马顺脱不开干系,臣愿意把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只求皇上开恩,不要治臣的罪!”
“徐珵,你个狗娘养的!”
这时候,一旁的石亨直接开骂了。
“王振那阉货不是东西,你连阉货都不如,当初谋划的时候,你出的主意最多,现在东窗事发,却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老子弄死你!”
说完之后,如同饿狼一般扑到徐珵身上,举拳就打。
石彪却没这份胆量,跪地祈求道:“微臣糊涂,求皇上恕罪,主意都是曹吉祥父子和徐珵出的,微臣叔侄只是从犯,求皇上念在微臣叔侄多年戍守边关的份上,饶过微臣这次吧!”
“说起戍守边关,朕还没找你们叔侄算账呢!”
朱祁镇突然发起火来,指着石彪大骂道:“当初瓦剌进犯大同,你叔侄二人跑的比兔子都快,把朕的部署全部打乱,以至后来几乎被困死在土木堡,他娘的,越想越气,樊忠,你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
第五十七章 大明忠烈祠
樊忠手起刀落,又一颗人头落地。
石亨正在暴揍徐珵,转眼看到自己的侄子人头落地,不由得瘫倒在地,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几乎能渗出墨汁来。
事情进行至此,朱祁钰终于看明白了。
他只是年少轻狂,并不是傻。
这些人除了拥护自己监国之外,似乎还干了一些别的事。
朱祁镇看着石亨,脸色带着一丝玩味的表情说道:“石亨,该你了,有什么想说的趁早!”
此时的石亨满脸沮丧,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时也命也,罪臣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祁镇反问道:“看你的意思,心里还不服?”
石亨摇头叹道:“皇上说得对,当初罪臣从大同匆匆撤离,导致瓦剌提前攻破大同,罪臣认了!皇上亲率三千营深入大漠,直捣黄龙,罪臣打心底里佩服,如今栽在皇上手里,罪臣心服口服,只求皇上能给个痛快!”
朱祁镇反而乐了,说道:“如此倒还像个男人,若不是尔等犯下谋逆大罪,朕还真不舍得杀你。”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罪臣自知罪不可赦,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候,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徐珵连滚带爬地跪倒在朱祁镇面前,哭喊道:“皇上别被此人骗了,谋逆一事,石亨叔侄亦是主谋之一,臣恳请皇上诛杀此贼!”
“呸!”
石亨一口浓痰啐在他脸上,怒道:“今天老子死便死了,你这个反复小人也活不成!”
言罢,冲上又是一顿暴揍,徐珵被打的连连求饶,却没人理会。
朱祁钰再也忍不住,上前说道:“皇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祁镇命樊忠将那一沓子书信拿出来,朱祁钰看了两眼,顿时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饶是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亲眼看到这些书信,还是忍不住浑身发冷,当即跪倒在地。
“臣弟……万死!”
朱祁镇收起笑容,说道:“朕单独叫你过来,就要跟你说道说道,吾弟监国期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是否有失察之责?”
“臣弟知错,请皇上责罚!”
“算了!”朱祁镇摆了摆手,说道,“你经验尚浅,今日之事就当长个教训,朕自会告知百官,是你发现这些人的阴谋,然后向朕检举揭发,如此便不会抹杀你监国之功。”
朱祁钰浑身冷汗,又是恐慌,又是激动,一时语塞。
另一边,徐珵浑身是血,早已没了气息。
石亨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皇上,送罪臣上路吧!”
朱祁镇举起手来,犹豫了一下,又放下。
“先押回去!”
樊忠上前把石亨带走,用绳子捆了,带在队伍后方。
朱祁镇拉着朱祁钰的手,说道:“随朕进城!”
安定门外,群臣等候已久,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胡濙已是七十五岁高龄,比张辅还要大了三岁,早就跪的双腿发麻。
他想起来活动一下,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身为礼部尚书,如此重要的时刻,更要以身作则,只好强忍着没动。
可是,皇上迟迟没动静,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四下扫了一眼,看到身后的于谦,便问道:“于谦,究竟怎么回事?”
于谦一怔,茫然道:“我哪里知道?”
胡濙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于谦急了,反驳道:“胡大人,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问我也是白问?”
“你不愿说就算了,老夫不问便是。”
于谦都快疯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吗?
胡濙又自言自语道:“皇上不会是对郕王殿下……哎……”
“别说话!”张辅摆手制止,“皇上来了!”
终于,朱祁镇带着朱祁钰走到群臣面前。
群臣立刻高呼万岁,彰显皇帝亲征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