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土木堡,大明战神有点慌 第209章

作者:南山有龙

“他……他……”

“为何不说了?”

杨善毕竟是刑名老手,对付这样的妇人,自有相应的手段。

张氏毕竟只是妇人,这样的话,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出口。

好半天才极艰难地道:“他奸污了……我,我……”

杨善则摆出一副清正严明的样子,问道:“你是何人,衍圣公如何奸污,速速道来!”

张氏哭泣道:“我家相公在曲阜经营一家茶馆,那一日,我上街采买了一些东西,坐着轿子要回家……”

“且慢!”

杨善敏锐地感觉到这句话中的破绽,问道:“你方才说,你家里是经营茶馆的?”

“对……”

“既如此,你便是商贾之妇,依大明律,商贾及家人不得坐轿!”

张氏一下慌了,其实大明律还真有类似的条文,只不过时至今日,其实已经没有人将这当一回事了。

杨善便冷笑道:“你触犯律令,可见定非良人!”

张氏忙分辩道:“妇人出门在外,多有不便。”

“这不是理由,妇人抛头露面,本就违反了公序良俗,你却还好说?可见你定是不守妇道之人,如若不然,怎会四处抛头露面?”

张氏听罢,几乎要昏厥过去,一时慌神,急道:“我不是……不是……”

杨善的言辞愈发严厉:“好,你方才说,你坐了轿子,而后呢?”

“而后轿子却被衍圣公的家丁劫了下来……”

“劫了下来,如何劫持?”

“便是……便是……将我抢下……”

“而后呢?”

“而后来到城南一处破庙……”

“城南破庙,发生了什么?”

“他……他……”

张氏已经说不下去了,只是不断的啜泣。

杨善大笑:“哼,你若是不说,如何能知道本案真相?本官问你,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他……奸……”

“奸污了你?那好,是如何奸污的,你细细说来!”

杨善脸色愈发阴冷,他心里清楚,对方已经几近崩溃。

“他……”

“你当初为何不反抗?”

“我……我……”

“倘若真为奸污,你既失了贞,为何不自尽以证清白?”

张氏在杨善一次次的质问之下,整个人已完全崩溃。

而杨善却越发的大义凛然,可谓是使上了浑身的解数。

“怎么,不说话了?由此可见,你这妇人,定本就是荡妇,先是勾结衍圣公未果,却想反咬一口,似尔等不守妇道之人,嘴里能说出什么真话?启奏皇上,此妇既涉嫌诬告,又不守妇节,如今臣再三询问,她却支支吾吾,定不能轻饶了,臣建议,立即将此人带回刑部,严加审讯,且看看她说与不说!”

这个时代的妇人,是最看重名节的,原本出来状告,就已让她羞愤难当,现如今这一番羞辱,更是令她要昏厥过去。

终于,张氏心如死灰,一时浑浑噩噩,情绪不禁激动起来。

“冤枉,我冤枉啊……”

杨善表面大义凌然,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冷笑。

对此这样的无知百姓,有的是手段。

唐行古也是聪明过了头,竟然打算用几个百姓就扳倒自己,做梦吧!

张氏长发落下,一副披头散发的狼狈样儿,口里则悲愤地叫道:“冤枉啊!”

就在众人暗自摇头之际,突然,张氏脑袋狠狠地撞在了青石的地面上,顿时血流如注,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唐行古大惊,连忙上前,却已发现,这张氏竟已是气若游丝,满脸血污,生死不明。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公审

大殿之上,群臣窃窃私语。

杨善脸上暗暗得意,想靠这几个乡间泥腿子翻案,做梦!

若论口才,别说一介乡野村妇,就是在场所有人加起来,自己也不见得会落入下风。

当初唐行古以一己之力,舌战群儒,这还仅仅是自己手下一名普普通通的御史。

至于倒在血泊中张氏,在他眼中,不过如蝼蚁一般低贱。

龙椅上的朱祁镇,脸上似乎罩了一层寒霜。

他万万没想到,这名妇人如此贞烈,竟会以死自证清白。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更加令他心寒的是,在场的诸位官员,除了唐行古和少部分人对地上的张氏表现出关切之色,更多的,则是无动于衷。

这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想当初,八达岭阻击战,眼睁睁看到那些无辜百姓被敌人杀戮的时候,只觉得怒发冲冠,凭着一腔热血,直接选择出城迎战。

现如今,这些锦衣玉食的文臣清流们,口口声声爱民如子,体恤百姓,可是,当一个鲜活的生命倒在他们脚底下,他们却选择视而不见。

朱祁镇只觉得一股怒火自心头而起,直冲脑门。

他很想下旨,将杨善这狗东西拉出去,一刀砍了,给这个可怜的妇人偿命。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衍圣公一案,是文臣集团最后的反击,想要推行新政,必须把他们的计划彻底粉碎,不能留有余地。

如果强行干预,那么,前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这场仗要赢,更要光明正大地赢,杀人不如诛心!

想到这里,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说道:“怀恩,把人送去太医院,命其全力医治!”

怀恩还未答话,杨善却说道:“启禀皇上,此妇人不守妇节,又涉嫌诬告,眼见事情败露,畏罪自尽,臣以为……”

不等他说完,朱祁镇便咬着牙说道:“朕说了,送太医院!”

杨善皱眉道:“皇上……”

朱祁镇怒不可遏:“住口!”

杨善还想争一争,但是看到朱祁镇眼中的杀意,下意识地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突然意识到,情况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乐观。

怀恩走下来,招呼两名小宦官上前,将张氏送去太医院。

朱祁镇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朕听闻,三法司今日准备终审衍圣公一案?”

刑部尚书俞士悦上前道:“回皇上,正是!”

他和杨善一样,早已做好准备,既然已经决定,那么,这一刻必须要面对。

新政推行之后,无异于日月换新天,自己这几代人辛辛苦苦积累起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如果此时再不奋力一搏,以后就更没希望了。

朱祁镇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问道:“此案在审理过程中,一直允许百姓参观?”

俞士悦想了想,说道:“公道自在人心!”

“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

朱祁镇冷笑道:“方才那个张氏,不算是人吗?”

俞士悦依然不动声色,说道:“百姓之中,亦有刁民,张氏行为不端,又涉嫌诬陷,不能代表天下百姓。”

“你倒说说看,谁能代表?”

俞士悦稍加思索,说道:“读过圣贤书,明事理之人,或是安分守己之人。”

“读过书的是吧?你可知在蔚县,有多少个学堂?入学孩童,又有多少?衍圣公府一道不谙教化,就要蔚县关停学堂,究竟是谁不明事理?”

“据臣所知,蔚县学堂教授的,大多是旁门左道,就算学堂再多,入学孩童再多,他们读的不是圣贤书,亦不明事理。衍圣公府负责天下教化,自当进行整顿,此乃衍圣公府分内之事。”

朱祁镇又说道:“那么,锦衣卫这些天来搜集的证据,证人,证词,以及孔彦缙等人亲口认的供状,衍圣公府通贼、走私、草菅人命,也是分内之事?”

“回皇上,经三法司彻查,锦衣卫提供的案宗,多为屈打成招。说衍圣公府通贼,实属子虚乌有。至于贩卖私盐等案,全部是公府下人所为,衍圣公孔彦缙并不知情,应负失察之责,可命其对公府严加整顿,并交出涉事之人,交刑部依法查办。”

面对天子质问,俞士悦依然波澜不惊。

反正锦衣卫名声早就臭了,只要我一口咬定是屈打成招,百官和天下读书人究竟愿意信三法司,还是信锦衣卫,结果显而易见。

朱祁镇已经彻底失去耐心,面对这么一群只考虑自身利益的家伙,早已没有情分可言。

史笔如刀,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掌握着天下话语权,甚至可以指鹿为马,混淆黑白。

那么,就做个了结吧!

“皇上,臣以为……”

唐行古看到皇上吃瘪,准备上前唇枪舌战一番,却见皇上冲他摆了摆手。

他心里一惊,这分明是个圈套,三法司就是要激怒皇上,以博忠直死谏之名。

如果此时皇上下令廷杖,或者强行干涉案情,那就真的输了!

就算把衍圣公定了罪,天下百万读书人心里是不会服气的,他们会认为你是昏君,并效仿俞士悦直谏,哪怕被打死,也会乐此不疲。

这就是文臣清流的套路,曾几何时,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员,对里面的门道最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