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疯神狂想
可《史记》毕竟是汉代的典籍,对一千年前的牧野之战的描写未必精准。
在更早的文献里,虽然能见到很多关于牧野之战的描写,但唯独对于战斗的具体经过缺乏描述。
譬如《尚书·牧誓》,只记载了周武王的战前动员,全篇止于周武王的誓词;
《逸周书·克殷》对战争过程的描写,只有“王既誓,以虎贲、戎车驰商师,商师大崩”这一句话;
《诗经·大雅·大明》也只是笼统地记载了双方军队的威武雄壮,对战斗过程不置一词。
在西周和春秋早期的史料中,对战争的记载,倾向于详细记述战争的原因、战前的准备,对战争过程一般很少花费笔墨。
对牧野之战的记载也不例外。
可这一次,陈文哲看到了真实的情况。
那么,他怎么就确定这是牧野之战,这是武王伐纣的关键之战呢?
其实,除了前面的原因,还有很多因素。
关于这一场战斗,后世研究者很多,像是站前战后的情况,当时的天气状况,还有就是当时战士的服装等因素。
甚至由于这一场战争,还出现了一个成语,那就是血流漂杵。
很显然,这里的这个词,不止是夸张,肯定是有原因的。
现在可是有人专业研究这个,比如说现在还有西周武士复原图,这些文献出自《华夏古代军戎服饰》。
图中武士衣、裳、舄样式出自《新定三礼图》。
胄的样式,参考神都昌平出土实物。
甲的样式,参考西陕长安普渡村出土实物;
兵器样式,参考神都房山出土实物。
虽然已经几千年过去,但是发生过的事情,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蛛丝马迹。
现在连当年士兵穿的衣服,都可以参考过去,复原出来。
那么当年牧野之战的过程,是不是也能判断出来?
当然能,通过一些只言片语,其实就能了解当时战争的残酷。
像是《孟子·尽心下》载:“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者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如何其血流漂杵也?’”
孟子的本意是驳斥《武成》篇的错失,但却意外地为后人保留了一句早已散佚的《尚书·武成》篇的佚文“血流漂杵”。
《武成》记载的牧野之战,并非兵不血刃,并非平和优雅。
而是经过了极其残酷的厮杀,最终导致血流遍地,甚至能将木杵漂起来。
对应《逸周书·世俘》篇的记载,武王伐纣之战“执矢恶臣百人”。
“馘磿亿有十万七千七百七十有九,俘人三亿万有二百三十”。
这说明,俘虏的商朝大臣就有百人。
其他俘虏三亿万有二百三十,斩杀亿有十万七千七百七十有九。
俘虏和斩杀的人,如此之多,与“血流漂杵”的记载正可以相互对应。
当然,这里肯定有夸张的成分,这一点跟阿三那边记载的历史相似。
只不过,我们的祖上还是不敢想、不敢干,夸张的太轻了。
人家阿三那边,一次战争,动不动就几千万人参战,甚至一次能杀几十亿人。
可惜《武成》早已散佚,我们今天已经无法看到这篇珍贵的历史文献,不知道真实的历史到底是什么样。
当然,虽然我们看不到,但古人是看到过的。
东汉时《武成》尚未散佚,王充就读过《武成》,并做出了十分精当的评论。
“察《武成》之篇,牧野之战血流漂杵,赤地千里。由此言之,周之取殷,与汉秦一实也,而云取殷易,兵不血刃,美武王之德,增益其实也。”
改朝换代,往往伴随着大规模战争。
大规模战争,意味着大规模杀伤,古今一理。
应当说武王灭商也是如此,只不过因为后世出于政治目的而不断神化,才出现了兵不血刃就改朝换代的叙事体系。
可是如果我们再深入思考,就会产生“否定之否定”的想法。
首先,《世俘》对俘虏数量和斩杀人数的记载,一定是做了极大的夸张。
一战杀伤数十万,只有到了战国中后期,秦统一战争中才出现。
在此前近一千年的牧野之战时,我国的社会经济水平和人口数量,都远远不如战国时期。
战争的杀伤规模,怎么可能如此巨大?这完全不符合当时的实际。
其次,就算战争杀伤巨大,也不会到“血流漂杵”的程度。
杵是什么,历来有一定的争议,有人说是盾牌,有人说是舂米器具。
但肯定是某种木制品,而且有一定的体量。
牧野是一片开阔平坦的原野,要想让木杵漂起,怎么也要几十厘米的水深。
成年男子身体里的血液,不过五六千毫升,即使是十万人的血液,也不过数百立方米。
这点血液铺洒在广袤的平原上,不可能产生几十厘米深的积血。
正如王充所说:“武王伐纣于牧之野,河北地高,壤靡不干燥,兵顿血流,辄燥入土,安得杵浮?”
既然“血流漂杵”如此不合常理,为什么《武成》会记下“血流漂杵”这样具体生动的细节呢?
近来有学者重新考察这一问题,提出了新的解释。
这就是《论“血流漂杵”的历史真相》。
首先,武王伐纣之时,应当有一场持续性的大雨。
《国语·周语》载“王以二月癸亥夜阵,未毕而雨”;
《吕氏春秋》载“天雨,日夜不休,武王疾行不辍”;
《六韬》载“武王东伐,至于河上,雨甚雷疾”。
其他典籍中,也有很多类似的记载。
综合这些史料,我们可以得知,在牧野之战前后,确实应当有一场大雨,甚至战斗也是冒雨进行的。
其次,牧野此地,在当时临近黄河,双方军队很可能是临河布阵。
临河布阵的好处很多,最重要的就是能够防止对方从侧翼偷袭。
在暴雨之中,临河交战,血水被雨水冲入河流。
因短时间内出现大量杀伤,血液将河水染红,也是很可能的。
第1457章 任胜利者打扮的小姑娘
混杂着血水的红色河水上,漂浮着木杵,很可能就是木质盾牌。
这就是当时的场景,这一残酷的场景被记录下来,因此在《武成》篇中留下了“血流漂杵”的记载。
当然,还要解释的一个问题是,武王伐纣是在“二月甲子”,正值冬季。
如何解释在冬季,出现连绵的暴雨天气呢?
现在我国的中原偏北地区,属于温带季风性气候,冬季干冷,很少出现淫雨霏霏的天气。
但在商周之际,这个地区远比现在温暖湿润。
根据竺可桢的《华夏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研究》,殷墟时代是我国较为温暖的时期。
当时的黄河北岸属于亚热带气候,全年不结冰,冬天不降雪而是降雨。
这种温暖的时代,一直持续到西周初年。
那么,牧野之战时出现连绵淫雨的天气,也是有可能的。
这一切就是陈文哲认为,自己看到的战争,是牧野之战的原因。
那么,看到了这场战争,会有什么好处呢?
肯定是有好处的,因为这场战争之后,不止是有成功,还有失败。
就算是成功方也有失败的地方,那就是战死。
“陪葬啊!”
这就是隋侯之珠的厉害之处了,就算没有手中这件蜀戈,陈文哲也看到了整个牧野之战的画面。
战争结束,最重要的就是封赏,而其中一个重要的步骤,就是安抚手下贵族,其中之一就是厚葬战死将士。
在这其中,陈文哲看到了一辆辆的青铜车架,还看到了各种各样的陪葬青铜器。
“牛首车辖?不知道跟宝鸡那边出土的那件有没有关系?”
忽然间,一幅画面,吸引了陈文哲的注意力。
这东西他看着眼熟,肯定是出土过的宝贝。
仔细一想,陈文哲就想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他看到的是完整的,没有经过时间洗礼的原件。
而现代出土的,只是腐烂过后的一部分,也就是那件青铜牛首车辖。
出土的那件是西周早期的东西,西陕宝鸡竹园国墓地出土。
同时出土的文物中,不少与蜀文化有千丝万缕联系,显示其可能是由蜀文化发展而来。
现在陈文哲看到了,那件出土的车辖很可能就是当年出蜀的川军带过去的。
他们一边跳着舞,一边进行血战,自然会死伤众多。
战士死得多,将领也就危险了,所以殉葬几件宝贝也算是正常。
“还真是车辖啊,这东西在古代可出名!”
车辖,在古代写作车舝(xiá),舝同“辖”,车轴头的铁键。
之前陈文哲就考究过诗经,特别是还了解诗经的编纂者之一,也就是号称中华诗祖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