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但是在此时,却很难说他是好或者是坏,甚至就是张鉊本人知道后,也无法评价,只能装作不知道。
因为张忠和虎广,归根结底是在维护张鉊的利益。
且从维护张鉊或者朝廷利益这方面来说,他们还做得很好,因为谁也无法确认,白从信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其他想法。
这就是历史上很多上位者,明明看到麾下亲信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却没法狠狠处罚的原因。
你处罚了,以后就不会再有忠臣这么为你的利益去得罪人,去卖命了。
这任何事,一旦涉及到这么大的权力和利益,任何事都会变得复杂无比。
……
虎广派来的人正是他麾下的悍将李继偓和心腹掌书记卢多逊,其中李继偓是来向张忠通报虎广判断的。
他的到来,基本就意味着宁远军和金国藩军要开始出动,准备随时出天门关了。
而卢多逊是到张忠这里见习政务的,这些年张忠在张鉊派来的文官团协助下,正在对宁远的皇庄进行一下改革。
现在的宁远,皇室确切的说是张鉊拥有的庄园一共三十九个,每个庄园面积都特别大。
小者七八万亩,大者二三十万亩,总计有田四百三十万亩,存粮超过一百五十万石。
这些积存,就是张鉊为儿子们在河中夏君夷民提供的坚实保障。
去年由琼林学士、户部右侍郎,曾经担任过济南、归德两府知府宋琪为首的文官团,就是专门来为张鉊管理皇庄的。
在宋琪的建议下,皇庄会逐渐形成单纯的佃户和卫所军两类百姓,为即将到来的诸子西行做好准备。
听完了李继偓的分析,张忠看了一眼身侧的党进,见熟悉兵事的党进沉稳点了点头以后,方才长身而起。
“小二郎且去休息一晚,老夫立刻去准备。”
……
药杀水北,河阳镇,白从信的大本营就摆在这里,五万三千汉军则呈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散布在河阳镇的东、西、南三面,非常的集中。
这是对峙的第四个月,双方的交战已经不像开始那么激烈了。
就像是黎明前的黑夜一般,双方都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再要爆发的,就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决战了。
鲁震鲁三郎跑进白从信的帅帐,急的团团转,他手里拿着一张信报,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白公你看,镇胡堡数万胡人作乱不说,波斯人竟然还找到了咱们的大破绽。
要不是迎春堡的王六误打误撞下,不要命的把两百波斯精锐拦截在了迎春堡,我等就要死在此地了。”
白从信接过信报看了看,脸上却露出了笑意,“哈哈,鲁三郎你看见了吗?这就叫做气运,这就是天命。
河中注定是咱们汉人的,所以阿布·优素福那贼机关算尽,却敌不过这汉兴胡亡的天命!”
鲁三郎没想到白从信会这么说,焦躁之心稍安,但仍然有些着急。
他知道白从信的心思,虎广和张忠不是一直在玩极限拉扯嘛。
白从信就干脆收缩兵力,放波斯人进入石国城-白水城-胡水城-怛罗斯这一线,做出处处烟火,支撑不住的样子,以此催促他们快点出兵。
“虎广那厮远在碎叶,张忠已至古稀之年,彼辈心思更是难测,要是他们真敢不来救,咱们就要吃大亏啊,数年心血都会毁于一旦!”
鲁三郎还是忍不住念叨了起来,白从信这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猜虎广此刻绝对不在碎叶,他一定在怛罗斯,甚至已经到了白水城。张忠人老成精,肯定早就做好了动员,只能虎广给他传信。
你放心,他们一定会及时赶到的。”
鲁三郎吸了吸鼻子,“白公就这么相信这两贼杀才?”
白从信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色,“我不是相信他们,而是相信圣人,别人不知道我白从信,圣人一定明白的。
这么多年圣人一直将全权给予虎广和张忠,就一定有所嘱托。
要是咱们没了,某相信哪怕以虎广和张忠的地位,也难逃死罪,所以他们一定会来的。”
“好!”鲁三郎咬了咬牙,“既然白公这么说,那某家也就放心了。
我这就下去布置,只等安西军和金国藩军一到,就吃下阿布·优素福这狗奴!”
第八百七十九章 冷风苦雨药杀水
战争的残酷性,在白从信的手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为了刺激虎广和张忠早点来援,为了麾下兵马不陷入被动,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将萨曼波斯军引到药杀水北岸。
竟然直接放开了自己的腹地,将老弱暴露在了波斯人的刀锋之下。
白从信其实是能将萨曼波斯大军堵在药杀水南岸,让两军隔河对峙的。
但这没什么意义,因为萨曼波斯有四百多万人,背后还有整个天方教作为腹地可以征召神战者。
而白从信的石国城和鲁三郎目前暂住的白水城只有汉人十一万,统治的胡人四十七万。
差不多是十倍的差距,唯一能仰仗的就是汉人的战斗力远胜萨曼波斯,且由于是武装移民,因此男丁和战兵的比例极高。
这种情况下,不停的对峙,会让白从信直接被耗死。
唯有经过一场决定性的战役,彻底打垮萨曼波斯,才能避免被敌人用体量干掉,进而实现绝地大翻盘。
而经过了三次中等规模的交战之后,这次双方攻击投入战兵二十万,民夫超过二十万的战斗,就会是决定双方命运的大决战了。
所以白从信干脆就直接梭哈,为了把萨曼波斯军引到河北岸,断绝他们的退路,直接打开了自己的家门。
九月,渗透过来的波斯小股队伍越来越多,药杀水北岸的汉人定居堡垒不断陷落,王六和陈三郎都被迫去了万历城,因为迎春堡守不住了。
而且不单是迎春堡,整个万历宣慰使以下十余个堡垒几乎都守不住了,人们拖家带口的退往万历城,集合所有力量来坚守。
紧接着,万历城以北的北青州等宣慰使的汉民也开始撤退,就连石国城出城十余里就不再是安全地带了。
虽然汉人们自发组织起来,组成了四五支人数在五百人以上的自救骑兵。
但全是些十五岁以下,四十岁以上的老幼,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基本的预警和救助。
十月,镇胡堡外杀声震天,作乱的胡人们趁着夜色撞坏了镇胡堡西面的小门,近万胡人拿着弯刀、木枪、木棍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如果不是堡垒汉人顽强抵抗的话,就被打进去了。
……
镇胡堡以北三十里处,虎广率领禁军神射镇和西三万户草原精骑七千骑,已经到达两天了。
面对这种情况,素来以冷静著称的虎广都坐不住了,来回走了几步后,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
“白从信这厮太狠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他这是连镇胡堡都不惜搭上,连自己的前途都给搭上,赌的就是朝廷大军一定会来支援。
不是时候啊!但也必须要出动了,他白从信死不足惜,但若是镇胡堡中数千汉人被杀,圣人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贼杀才,算你狠!”
想到这,被官兵称为虎大将的虎广猛地一转身,大手一挥。
“出兵,剿灭所有变民,捕杀河阳镇以北的所有渗透进来的波斯人!”
铁骑如同洪流一般的扫过镇胡堡外,城头汉人看着那明亮的银白色三辰旗,欢呼雀跃继而泪流满面。
参与了的变民惨叫着被无差别杀死,没有参与的摸了摸头上的冷汗,假模假样的跟着汉人一起欢呼了起来。
所谓的变民不过是些农夫和牧民,他们连铁刀都没有几把,数万人打三千多人的镇胡堡打了两个月都打不下来,能有多少战斗力。
他们在虎广一万步骑的横扫下,迅速崩溃,虎广擒杀其首领之后,镇胡堡的汉人民兵立刻出城,大肆捕杀这些变民。
鲜血将镇胡堡外的土地都染成了红色,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实至名归。
几乎同时,阿布·优素福也准备开始对河阳镇的汉军开始总攻了。
这位萨曼波斯名将本来寄希望于以少量精骑渗透过去,彻底蹂躏汉军的腹地,断绝河阳镇汉军的后路,逼他们撤退再进行追击。
是以他一共挑选了超过五千名骑士,其中包含上百伊克塔贵族骑士前去执行任务。
但情况并未达到阿布·优素福的预期,骑兵们攻陷了很多汉人定居的堡垒,但绝大部分都是他们主动放弃的,五千精骑渗透过去,被他们杀死的汉人竟然只有不到百人。
其余的大部分人都聚集到了相当大的城堡中,根本不是几千骑兵能打破的。
而且汉人还有组建了十分强大的骑兵,一直在保护者汉军的后勤补给线,阿布·优素福多次试图切断,都未能实现。
至于汉人腹地原属于萨曼埃米尔国的百姓,阿布·优素福已经对他们不报任何希望了。
因为其中敢反抗的,早在石国城被攻陷的时候,不是被杀,就是被掳走成为了奴隶。
剩下的都是些懦弱的家伙,让他们带个路都吓得要死,更别提一起来反抗。
嗯,当来自大马士革的贵族军官萨拉尔被宋黑山他们截杀之后,阿布·优素福完全不知道镇胡堡已经闹起来了。
不然肯定会把所有渗透过去的骑兵都派到镇胡堡去,那样的话,这盘棋说不定就活了。
但是现在阿布·优素福不知道这个,所以面对渗透战无法取得很好的效果的情况下,阿布·优素福决定直接开启决战。
目前的情况看来,小股部队甚至就是几千人对决,萨曼波斯军的战斗力完全无法和汉军相提并论。
那就只能搞大兵团决战,用数量的差距来弥补质量的不足了。
咚!咚咚!上百面战鼓不断敲响,震的大地都仿佛跟着一起颤抖起来了一样。
五万二千汉军以河阳镇三万汉军为主力,两翼的野粟岭和两河口各摆了万余军守护大军肋部。
全部兵马,已经被波斯人压缩到了这个方圆七八里的地方。
阿布·优素福穿着闪着暗银色光芒的铁甲,头上戴着有护鼻的铁胄,顿项则是跟铁胄是一体的,哗啦啦的垂在两侧,既好看防护力也不错。
严格来说,阿布·优素福不是波斯人,当然也不是粟特人,他是大食人。
他的家族,是一个跟呼罗珊的波斯贵族深度联姻的大食家族。
据说阿布·优素福母亲的祖上,就是那个派兵在怛罗斯击高仙芝,被称为大食韩信的阿拔斯王朝开国功臣,阿布·穆斯林。
所以,在整个萨曼波斯,阿布·优素福一直对阻挡东方来的异教徒有极强的兴趣,同时也是萨曼波斯国内最为熟悉桃花石帝国的人之一。
他深知复兴的桃花石帝国之强大,跟清楚的知道,萨曼王室只有举起圣战的大旗,把自己包装成对抗东方异教徒的旗帜,进而得到整个天方教世界的支持,才有希望能保住国家。
而要让天方教世界知道萨曼波斯的决心和能力,就必须要收复石国城,赶走现在并不是由桃花石帝国全力支持的白从信,再来一场怛罗斯向所有人提供证明!
宽阔的河湾平原上,微风吹来了药杀水的腥味,阿布·优素福策马而出,在数万精锐兵将面前大呼道:
“我的兄弟们,两百年前,就在这里不远处,我们祖先在真主化身的率领下,阻挡了桃花石异教徒的入侵,保住了我们的家园。
而现在,当异教徒再次到达这片他们祖先尸横片野之地,我的兄弟们,这些桃花石人比他们的祖先幸运一点吗?”
“不会,永远不会!因为英雄的子孙,会再次挫败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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