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唐儿归 第550章

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张鉊神清气爽,这时候才带人冲往了整个芦台额制高点土城,耶律阮已经躲进了这里面。

  张鉊带着归义郎们一到,门口还在护卫的耶鲁翰儿朵骑士顿时一哄而散,只下了四五十名身穿扎甲的精锐侍卫还在坚守。

  张鉊也不含糊,立刻指挥归义郎爬墙的爬墙,撞门的撞门,不一会就解决了耶律阮最忠心的侍从。

  外院的土墙挡不住,内院自然就更挡不住,张鉊只听闻得无数侍女的惊恐哭声传来,就知道耶律阮已经没了抵抗力量。

  “兀欲!出来吧!看在阿不里份上,总能给你个富贵。”张鉊大声喊起了耶律阮的契丹名字。

  屋内,耶律阮咣咣喝完了一大角酒,他凄然看着甄氏和皇后萧撒葛只。

  “南蛮子欲杀我耶!此乃诓骗之语。”

  萧撒葛只泪流满面,颤抖着说道:“阿不里在绍明天子身边得宠,当能护住陛下!”

  “哈哈哈!”耶律阮狂笑几声,“吾乃大辽皇帝,是天子!岂能靠女子乞求苟活?”

  说着,有些醉意的耶律阮低声咕哝道:“我与大同皇帝入中原,杀人何其之多?汉儿焉能让某活命?”

  说罢,耶律阮摇摇晃晃的起身,将一把短刀递到了耶律安抟手中,“公愿为皇甫麟乎?”

  皇甫麟是昔年朱梁的控鹤都指挥使,为梁末帝朱友贞心腹。

  李存勖入东京前,朱友贞为免落入李存勖手中,命皇甫麟杀掉自己,皇甫麟领命杀朱友贞,然后自尽。

  耶律安抟此时可谓是耶律阮的绝对亲信,因为耶律安抟的祖父耶律楚不鲁,就是因为拥立耶律阮的父亲耶律倍,而被施以炮烙之刑而死的。

  耶律阮登位后,当然要将耶律安抟引为心腹。

  耶律安抟闻言,伏地大哭。

  耶律阮则极为不耐烦,对甄氏和萧撒葛只的哀求视而不见,只是狂吼一声。

  “速杀我,南蛮贼就要进来了。”

  耶律安抟只得站起身来,稍做犹豫之后,一刀扎向了耶律阮的胸膛。

  这位登位时长两年半的契丹皇帝,历史上就以偏执、死脑筋而出名,不过此时殒命,至少比他历史上在火神淀被谋杀,要光彩许多。

  看着皇帝在地上呻吟,耶律安抟痛苦的嚎叫一声,用带着耶律阮鲜血的匕首,猛地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第六百一十六章 契丹完蛋了

  张鉊还真没想到耶律阮这么有个性,当耶律阮胞弟耶律娄国出来哀告的时候,张鉊还不太相信。

  等到杨继业亲自带人入内,契丹人耶律思信确认后,张鉊方才相信并且进屋。

  因为耶律思信是跟着耶律倍从东丹国入后唐的贴身侍卫之一,不但熟悉小时候的耶律阮,等耶律阮入东京为耶律倍收拾尸身的时候,主要也是靠耶律思信帮忙的。

  他确认了,那就基本没问题了。

  这样也好,赦免吧,无法给河北、河南之民一个交代,契丹人南下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几年中人口锐减了上百万之多,罪孽如此深重,万万没有轻易赦免的道理。

  可是杀了吧,那总也是耶律阿不里的兄长,现在他选择自尽,张鉊手上没有沾血,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是一件不大的小屋子,粗糙的黄土地上铺了几方颜色鲜艳的毛毯。

  十几个宫女内侍跪在远处,两个穿着扎甲的侍卫被捅死在了门口。

  地毯上,乌红的血液还在流淌,耶律阮仰面朝天,苍白的脸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另外还有一个髡发男子蜷缩在地上,还在轻轻的抽动。

  屋内哭声最大的,是两个女人,年纪稍长的,看着不单是风韵犹存,还自有一股才女的书卷忧郁气质。

  年轻的估计只有十几岁,略圆润的小脸,樱桃小口,完全没有契丹大妞那种野性感,反倒如同江南道的小家碧玉一样,虽然跪坐,但看得出来身材极为高挑。

  “陛下已然殉国,还请世父给予些许体面!”

  年轻的女人说话了,很聪明的小妞,知道刚才张鉊在她丰腴修长的身段上扫了几眼,立刻就将张鉊捧到了世父的高度上。

  不过,这位今年才十七岁的契丹皇后显然没想过,有时候世父这个身份,这种角色扮演,更能激发男人的性趣。

  “你是萧撒葛只?”张鉊低声问道。

  “奴正是萧撒葛只!拜见世父天子!”萧撒葛只止住哭声,顶着水汪汪、红彤彤的眼睛拜倒在张鉊面前。

  这位契丹皇后,是真的很漂亮啊!而且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

  当然很漂亮,历史上耶律阮那么宠爱甄氏,但萧撒葛只这个政治交易来的皇后,仍然在六年间给耶律阮生了一子三女,几乎是刚出月子就怀上了,没有相当的美貌与智慧,肯定是办不到的。

  “不用叫世父,你的姑母还是某家的世母呢?”张鉊淡淡一笑,随即不再谈这个话题。

  “朕素无害兀欲之心,到是他自己不老实的很,怨不得别人。今既然自尽,那就人死账消,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这萧撒葛只的辈分其实不小,因为她是述律平的娘家侄女,所以耶律阮,实际上是娶了自己的小表姑,张鉊也才会这么说。

  不过此时,张圣人虽然对这个女人有点兴趣,当然嘛,摧毁敌国,纳其皇后于胯下婉转,自然是人生至乐。

  不过现在还不是关心这些时候,张鉊再看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耶律阮,立刻就退了出去。

  “王通信,带一百人封锁这里,护他们安全,让那些契丹内侍把耶律阮的尸身整理好。

  你腿上的伤别让军医裹了,找两个侍女帮你处理下。”

  王通信拖着伤腿嘿嘿一笑,刚才击杀耶鲁翰儿朵详稳的时候,他大腿中了三四箭现在刚刚止住血。

  “那行,臣也沾点圣人光,享受下契丹宫女的服侍。”

  张鉊说完就急匆匆跑了出去,耶律阮死了,可不代表战事已经完全结束,因为他只是个被推出来,没有多少控制力的皇帝。

  现在契丹人还能战的武力,应该就是高松的那六千人。

  这狗东西带着的宫帐军,是唯一没有经历偃师城大战,还保持了完整建制的契丹军队,因此对张周军队的畏惧没有那么深。

  ……

  张鉊猜的不错,当明白突袭的周军不多之后,高松还真有点上来试一试的感觉。

  不过隔着一条浅浅小河的高松所部,还未渡河就遭到了章西豹二百骑的强力阻击。

  章西豹等人借着小溪来回拉扯,不断骚扰高松所部,人多就走,人少就一拥而上,高松派了几波轻骑,都奈何不得章西豹等人。

  于是感觉到张周骑兵不好对付的高松干脆发了狠,留下六七百骑兵专门与章西豹他们狗斗,自己则亲提大军往契丹主帐而来。

  因为他知道,大营虽然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但皇帝耶律阮和大详稳耶律屋质以及萧翰等人,一定会想办法突围的。

  这倒不是高松有多么忠诚,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他们在拥立耶律阮之后,已经把述律平和耶律李胡给得罪惨了。

  没了耶律阮这面旗帜,他也一个渤海人,根本压制不住手下的契丹兵将,恐怕只需要述律平一封手令,他就会被手下人绑起来。

  六千人往大营走了不到三里地,仓皇逃命过来的溃兵就给高松带来了耶律屋质和萧翰的死讯,当然也有说皇帝已经战死的。

  高松立刻召集他两个兄弟和一票渤海、女直军官商议,他现在连麾下的契丹军官都信不过了。

  事情刚一通报,一票被高松提拔起来的渤海、女直军官,就鼓噪着建议高松立刻遁走,带着大家回辽东去。

  其实契丹现在并未彻底稳固原渤海国故地,要知道渤海末王大湮撰,可刚去世没几年,渤海人深受契丹压迫,心里还是很怀念的渤海国的。

  而由于地位的急速下降,生产资料被契丹人所夺,很多渤海人又回到了位于后世辽东和吉林的深山中,与女直人开始混居,两部共同面临契丹的压迫,因此还比较团结。

  高松回到辽国后,更开始刻意吸纳渤海和女直人,将不能掌握契丹人都排挤了出去,因此他目前控制的六千人中,渤海和女直多达三千以上。

  张鉊没有北上的时候,这些人就希望高松带着他们返回渤海故地,迎回渤海大氏王族,恢复渤海国。

  “不可!”高松的从弟高牟制大声的反对道。

  “此去辽东,千里迢迢,还必须要经过耶律李胡的地盘,辽东现在是何情况,咱们也不知道,可谓无根之浮萍。贸然东归,稍有不慎就有倾覆之险!”

  高松一向看中这个从弟的才智,闻言把手一挥,“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高牟制把手一拱,“统军,请留五百军在此,收揽溃兵,特别注意收揽非契丹族兵将,统军则亲自领兵去救皇帝。

  若是皇帝尚在,咱们就挟皇帝退到中京道和上京道去,以后不管是自保还是卖给绍明天子,都能由我决定。”

  高松点了点头,“若是皇帝真的遭遇了不测,又该如何?”

  “那咱们快速返回幽州,杀了赵延寿,抢了大皇子。带上幽州汉人的财富,奉大皇子为主,也退往上京道,以奇货自居。”

  这个时候,历史上的耶律阮的三个儿子中,辽景宗和耶律贤和甄皇后所生,受尽折磨的耶律只没都没出生。

  只有连名字都没留下的耶律阮长子还在,由赵延寿辅佐留守在幽州。

  同样在原本历史上,耶律阮和赵延寿和睦了一段时间后,很快就不对付了。

  那是因为耶律阮想要以契丹的南院大王官制,夺走赵延寿在燕云一带的所有权力,抹去赵家在卢龙军和幽州的影响力。

  但在这个时空,契丹在中原大败如此之惨,不管是耶律阮还是赵延寿,都没有了内斗的心思。

  果然保持内部团结的最大奥秘,就在于强大的外部压力。

  正因为有张鉊这个恐怖的外敌存在,耶律阮不但没整死赵延寿,甚至还敢‘托孤。’

  这一下,一众渤海、女直将领回忆了一下幽州的富庶,当然是他们眼中的富庶,顿时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纷纷开始赞同。

  高松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过他还没表态,就听的外面示警的号角声呜呜响起。

  高松与众将赶紧到高处一看,只见最少有六七百骑举着银白色的大纛,在朝他们进发。

  高松鼻子都气歪了,若是来了三千周军他还有点虚,可是六七百骑,只有他大军的十分之一就敢上来发起冲锋,这实在太侮辱人了!

  当即,高松把手一挥,“高牟全,立刻率两千骑出击,打杀了这股南朝贼兵!”

  高牟全也是高松的从弟,素来骁悍,闻言立刻率两千骑大声吆喝着,漫山遍野的朝打着银白大纛的周军奔去,高松则回过头,准备布置收容溃兵的办法。

  只可惜,他还没把任务布置完毕,又听见震天的号角声和渤海话哭喊声响起来了,还夹杂着用契丹话喊的‘败了!败了!’

  高松脑门上猛地窜出一股冷汗,只见他派出去的两千骑已经惶惶如丧家之犬奔了回来。

  高松亲自出马,揪住一个跑回来的小军官怒吼道:“高牟全呢?你们两千人还挡不住六七百骑?”

  高松用的是挡而不是击败,意思是打不过,你特么也不至于败的这么快吧?

  小军官魂不附体的看着高松,带着颤音回答道:“我等还未布阵,对面冲来一员悍将,手持硬弓,于万马丛中飞驰而至,一箭就把副统军射死了!”

  “鬼扯!”高松大怒,一把就将小军官扔掉了地上,“万军从中射杀主将,你以为对面有关云长那样的万人敌吗?”

  不过高松刚怒吼完‘,关云长’就来了!

  李存惠身骑青鬃天马越影,在慕容延钊和王全斌的护卫下,已经杀到了。

  李存惠此马,不愧有越影之名,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杀到了高松部面前,他双手如雄鹰展翅,把高松部阵前的游骑,纷纷射倒。

  高松正要命令心腹骑兵出动,刹那间,各处示警的号角声再次传来了,在这个太阳已经下山的黄昏,起码有上万骑,从四面八方围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