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对了!沿江各州的仵作,也尽数招来,这些人中,说不定有谁会什么剖腹奇术。”
这时候,因剧痛而陷入昏迷的山贼悠悠转醒,听到十八郎的这番话,又是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李孝节突然感觉有点冷,他看着已经仿佛没有了人类感情的十八郎,猛地打了个寒颤,连手都没拱,说了句‘一定尽快办妥’,立刻就跑了出去。
边跑,他还看着身边的两个千户说,“这就他妈的不是人,我领头,你两跟我一起向指挥使侯爷汇报,得把奉药司从咱锦衣亲卫中剔除出去。
咱要的是刑讯高手,不是已经没了人味的鬼神,老子怀疑哪天他没人剖腹了,能把老子给一刀剖了。”
两个千户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连声赞同。
而另一边的孙晟,他正在观看的,就是老虎凳之刑。
这种刑罚痛苦之处则是在于将人的双腿挤压到极限,痛感不是一时间的痛,而是持续大量的痛苦。
倒是孙晟此人见多识广,人倒架不倒,还能脸色苍白的看着行刑者问道。
“某昔年,在东京府见过牙兵将人剁为肉泥,此般痛能比剁为肉泥之痛苦否?”
不料,行刑者还没答话,受刑的山贼已然是熬不住,他尖利的哭叫着,泪水顺着扭曲的脸颊,哗啦啦的往下流。
“剁为肉泥,只痛一时。此痛恒久远,岂是剁为肉泥可比?”
孙晟听完脸色苍白,至此不再说话。
……
晚些间,张烈成亲自把此二人带到一间密室中,再次摆上酒宴,细加劝说。
“我父绍明皇帝,上承唐德,下顺民心。
昔年秦末大乱,烽烟并起,遂有汉高祖囊括四方。
晋八王之乱,亦是天下纷扰,南北对立四百年之久,于是先有隋文帝短暂六合,再由大朝一统中国兴华夏。
今自燕贼乱中国以来,已有二百年之数,正合该我父绍明皇帝一统六合,两位难道不想共襄盛举,为天下万民谋福利吗?
到时候,不但自身有高官厚禄名垂青史,就是尔主李璟,也有汉怀帝之福报。
今天子虽然大怒将两位下狱,但两位若是能弃暗投明,将江宁虚实一一相告,就可脱囹圄,为我大周坐上宾。”
两人听完,默然不语,韩熙载内心已然崩溃,但是要他卖主求荣,却也万万做不到。
他正要回张烈成的话,却见孙晟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因为张烈成恐吓威逼,更以饥饿相迫,让孙晨不由得想起了中原五代为人的劣迹,此刻,他心中的怒火已被点燃,再也忍不住了。
“绍明皇帝扣押使臣,非义也!强迫臣子背叛君上,非忠也!已有东都扬州,还想着破江陵,以致生灵涂炭,非仁也!
若要匡六合、一统天下,不行忠孝仁义,就算得了神器也不过就是如暴秦一般昙花一现。
我二人乃江南之臣,绝不会出卖江南之主。”
张烈成愤怒以极,呵呵一笑,随后拂袖而去。
而张昭就在这间密室不远处等他,看着张烈成气得满脸通红,但张昭根本就不在意。
别说孙晨和韩熙载不肯投降,就算他俩肯,张昭现在也不准备要。
因为孙晨此人虽有忠义之名,但实际上能力并不强。
这是一个够忠心,性谨慎,能守机密,也能严丝合缝完成君王任务的忠臣。
这份能力,到张昭这边来做个西京承天府留守(凉州)或者京兆府长安留守是合格的,这两地方的规矩是现成的,只要忠诚和谨慎就行。
但是把他放到南唐去做宰相,去面对如此复杂的形势,孙晟一定会把事情搞糟。
而韩熙载虽然是个有才的,历史上的荒诞不羁,也是因为南唐被北宋压制,国家注定毫无前途,所以韩熙载有些自暴自弃。
但即使他不自暴自弃,此人缺点也不少。
性格强势,好与人争执,又喜好奢靡。
这三样性格如果加上能力出众,那就是曹操那样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或者张居正那样,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千古名相。
可惜的是,韩熙载的能力远远匹配不上的他的脾气,堂堂南唐大臣,最后活成了一个低配版柳永。
所以,此人就是做个太平宰相也不是很合格,做君王的话,到可以是个守成之主。
那既然这两人才华都一般,张昭不想招揽他们俩,也不是想通过他们得到江南的讯息,为何还要如此对待呢?
其实是出于两个考虑。
一是张昭想为自己的手下演出一场大戏。
张圣人从在安西起就给手下人灌输忠义,但是到了此刻,也没几个范例,好多人都怀疑那些史书上的忠臣是不是真的。
所以张昭要找几个忠义的榜样,正巧皇甫遇的妻子已经找到,梁汉璋的第三子在滁州之战不幸牺牲,正好给周国众臣上一课。
二是张昭想让李璟觉得这两人那是惊天纬地之才,连周主都想拥有。
而有大才,还如此忠贞不屈,被放回去之后,李璟定然是要愈加重用的。
这样一能把李璟引上歧路,让他误以为二人乃是奇才,将国事尽数付之,又能打破南唐政局平衡。
因为南唐朝廷政局乃是二党相争,孙晟、韩熙载为一党,冯延巳、查文徽为一党。
若是此二人得了大势,冯延巳、查文徽这种背着小人名声,但其实非常有才干的江南本地大族,恐怕就不得不要投靠张昭了。
张圣人看的很清楚,这以后收了江南之后,整治江南大族,均田天下等,是要冯延巳这等人来做的,孙晟和韩熙载这种性格和出身的,根本没法干。
所以,当张烈成等一众臣子、义子气得不行的时候,张昭颇有点唾面自干的无所谓态度,他拍了拍张烈成的肩膀。
“执行最后一步吧!”
……
和州鸡笼山下,不远处就是长江,此山不算高,但在一马平川的和州,也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孙晟和韩熙载两人以及随行的一百多使团官员,乃至吏员、力夫等,都被周军推推搡搡的推到了鸡笼山下。
张烈成骑在高头大马上,恶狠狠的看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一张赭黄色的锦帛。
“孙晟、韩熙载,圣人在让某家再问你们一句,可愿意告知江宁城情况?”
韩熙载浑身轻轻颤抖,不再言语,孙晟怒气勃发,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半晌之后,张烈成仿佛是等的不太耐烦了,他脸色逐渐变差,把手一挥。
两个身穿红衣,拿着奇怪厚背大刀的刽子手上前来了,这副造型,是张昭特意设计的,连刀的形状也是。
“奉诏令,孙晟、韩熙载狂悖犯上,即刻处死,使团随从,一同打杀!”
张烈成话音刚落,一百多南唐使团成员立刻就哭成一片。
孙晟毫无惧色,他甩开押着兵丁后,整理整理了衣冠,向着东边一拜再拜,“臣谨以死报国!”
韩熙载虽然浑身发抖,但还是一头扎到在地上,学着孙晟的样子,凄声大喊。
“大唐知制诰,北海韩熙载,今日死国矣!”
其中使团几个官员,知道死亡不可避免后,也开始整理衣冠。
李昪、李璟父子兴文教,各地大建书院,别的效果暂时还没有显现,但忠义之臣还是培养出了几个。
本来周围的周国文臣武将,都是怀着一点点愤怒来看热闹的,这些南吴人如此不知好歹,合该他们被杀头。
但这会,南唐使臣团孙晟、韩熙载以下,二十余人整理衣冠,口中说着以死报国(君)的话,算得上是从容赴死,瞬间就让周国文武的心,不那么是滋味了。
其中感同身受的,还是皇甫遇的侄子皇甫冲和王清之子王守均。
二人此时都在军前效力,一起扑了出来,对着张烈成喊道。
“听闻圣君明主不杀忠义之臣,请指挥使禀告圣人,且饶了他们吧!”
这个角色,本来是要由慕容信长来扮演的,结果没想到,真有人提前出来了。
皇甫冲和王守均这么一说,白从信、李存惠等数十位文武都出来请命,张烈成只能点了点头,飞马去请示张昭。
不多时,张昭就来到了刑场,众人齐齐跪下,白从信领头出来说道。
“此二人不过是不开眼的书生而已,杀之有损圣人声誉,不如赦免他们,以彰显圣人之德。”
张昭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孙晟和韩熙载:“汝二人,宁死也不愿告之江宁实情吗?”
韩熙载敏锐感觉到了张昭态度的变化,生怕孙晟再说硬话惹恼张昭,抢先出来回答。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可因荣华富贵就出卖主上?”
孙晟其实也不傻,他看着张昭喊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此先贤所推崇,亦是某之愿!”
张昭喟然叹了口气,“果是忠臣也!想来皇甫太师、洺国公、应国公、太原郡公等不屈契丹而死,就是此般模样。
适才听闻章西豹回报,洺国公与两千将士的尸骨已经取回,皇甫太师之夫人也已经找到。
王守均你来看,此是否汝父所用之扳指?”
张昭拿出一个刚被锦衣卫送来的扳指,王守均闻言上前,接过扳指就泪流不止。
“回圣人,正是臣父亲遗物。”
接着,一众宫人簇拥着一个老妇前来,老妇做女尼打扮。
原来皇甫遇的正妻霍氏在听闻皇甫遇自杀殉国后,就心灰意冷出家为尼,还是在她家乡蔡州的一间小庙,难怪找不到。
皇甫冲跪伏在地上,凄声对张昭说道:“回圣人,正是臣之伯母!”
张昭把王、皇甫二人扶了起来,骄傲的看着孙晟和韩熙载。
“南国有忠臣,朕之北国也有义士,日后天下一统,忠臣义士当不再分南北,也不再效忠于割据之主。
汝二人自诩忠义,只可惜李璟没有结束乱世,还天下百姓安定的大志。
此大志,不但李璟没有,刘知远也没有,高从诲、马希范、孟昶更不会有,天下间唯有朕有。
心怀天下之主,不杀忠臣义士,所以今日某不杀你们了。”
张昭话音一落,鸡笼山下就顿时欢声雷动,左右皆山呼万岁,就连死里逃生的孙晟和韩熙载等,也拜伏了下去。
随即,张昭就在鸡笼山下,追封皇甫遇为宋王,封皇甫遇妻霍氏为宋国夫人,赐紫衣,命人在正定为皇甫遇立庙纪念,赐霍氏法号贞范。
并一同追封王清为武安郡王,梁汉璋为雁门郡王,郭璘为并国公。
另赐孙晟锦缎五十匹,韩熙载锦缎四十匹,使团众人皆赐二十匹作为抚慰。
二人经历了大生大死、大悲大喜后,倒是十分上道的前来拜谢。
上一篇:全球进化:我有属性面板
下一篇:虚拟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