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听到葛纳啰的话,正在抱着一床棉布被子哭泣的女子猛然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个小巧的白皮肤美人,与浑身黝黑,丑的仿佛潘子一般的葛纳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回鹘小美人突然惊叫了起来,“依娜才十三岁,你答应过我不会欺负她的!”
葛纳啰回头嘿嘿一笑,“我是答应过,但我现在又改主意了。
我们葛逻禄十三岁的女子已经出嫁了,你们回鹘人十三岁的女子还需要姐姐保护,真是太脆弱了。”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床上的回鹘小美人,还处于安全感被彻底击碎的阶段,嘴里惊惶的喊叫着。
葛纳啰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回头淫邪的一笑。
“今天晚上,我需要看到一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依娜,不然你们父亲的性命,就没人能保的住了。”
“亦纳勒,西北和东北两边的五个十人队,今天又没有回来,阿哈德苏巴什想要带五百骑去侦察。”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卫兵的喊声。
亦纳勒就是王子的意思,乌古斯人、葛逻禄人用来称呼自有部民的首领,苏巴什则是对统兵大将的一种称呼。
葛纳啰快步走出帐篷,他皱起了眉头,前天出去巡逻的两个百人队,就没有回来,这时候又有在外警戒的五个十人队失去了联系。
那这就绝不是出去劫掠能解释的,一定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敌人。
“快去向叶护报告,让苏巴什带一千人去,五百人并不……”
葛纳啰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轰隆的一声巨响。
他诧异的冲出帐抬起头向天上看去,清晨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完全没有要下雨的意思,这雷声是从哪来的?
不过,他马上就不疑惑了,因为整齐的马蹄声已经响了起来,连大地都仿佛在轻轻的颤抖。
葛纳啰的营帐扎在一个低矮的山包上,因为这样可以方便他指挥,抢过侍卫的马,葛纳啰飞奔出了主帐外。
直见一两里外,两支骑兵排出整齐的锋矢阵型,如惊雷般扑向了两边,而唯一给他主帐往西,留下了一条通道。
慕容信长一直潜越到了里葛逻禄人营帐不到两里的地方,才发出信号,挥军猛冲过去。
此时葛逻禄人的营帐是呈¤型布置,中间是处于地势较高区域的主帐。
在主帐之外,四方各延伸出去了一些零散的帐篷,作为主帐的屏障,当有敌人进攻的时候,可以作为阻拦。
而慕容信长和白从选择极为大胆,他们选择了从零散屏障帐篷的缝隙中穿过去,直接去打主帐。
这样的好处,是很快可以将混乱中主帐的大部分人,从这个占据地利优势的地方挤出去。
但坏处就是相当于是一头扎进了敌人的肚子里面。
虽然有可能把敌人搅个肠穿肚烂,但也有可能被敌人吃掉。
首先靠近的还是慕容信长这一千人,因为白从信是在五里左右的位置等他的信号,但慕容信长却是在两里不到的位置发起进攻。
所以他比白从信先冲进葛逻禄人的营帐。
葛逻禄人的反应也很快,在最开始的慌乱后,并未遭受到直接冲击的零散帐篷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当然,这个反应速度快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外面零散帐篷的战士基本没有甲。
他们的武器不过就是一张弓,一壶箭和用各种材料制成的斧锤,所以反应速度可以很快。
眼睛一睁,跨上战马拿上弓,这就是算是完成了准备。
当然,这方是方便了,但杀伤力,还是很可怜的。
他们看着慕容信长一千人从缝隙中钻了过去,立刻就呜哇叫着在从两边夹击了过来。
漫天的箭雨飞驰而至,但是慕容信长前边五百人都是半具装,也就是骑兵身着棉甲,马儿在腹部有一截垂下去的扎甲保护。
整体人马甲的重量不超过五十斤,这样既有一定防御力,也能在最大程度上不牺牲速度。
而葛逻禄人,很多人连铁箭头都没有充足的供应,看着是漫天的箭雨飞蝗般的射到,但除了造成一点点心理上的紧张以外,竟然连一个骑士都没射下马来。
而慕容信长后边的五百骑,由他的心腹悍将章西豹统帅。
这五百骑是内穿三层复合牛皮甲,外套系紧锁子甲的轻甲骑兵。
这些锁子甲虽然是从萨曼波斯缴获的,但到了河西之后,进行一定程度的改进,每一个铁锁子之间的空隙更加的小。
这使得原本喜欢被箭矢挂上的波斯式锁子甲,变得更加细密,连一般的破甲箭,都不能轻易穿透锁子甲的小孔。
内里的复合牛皮甲,又在极大程度上减轻了箭矢的撞击力。
章西豹他们手持的,也是力道较轻的马弓。
这种马上作战的弓一般都只有六七斗,好处是能极大提高骑手发射箭矢的数量和射速,坏处就是威力太小。
不过呢,射这些甲都没有的葛逻禄人足够了。
而且箭矢的威力大小,除了看弓的力度以外,还有一个指标,那就是箭杆的质量。
一般来说,越是笔直的箭杆,能承载的动力就越大。
箭杆弯弯曲曲,歪歪斜斜的,往往在飞行途中,就会将弓弦给予的动能消耗大半。
飞行姿态的好坏,也是决定箭矢威力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所以这就是同样力道的弓,有时候一箭能够破甲,有时候一箭连挂都挂不上去的原因。
同样的,要让箭杆笔直,在没有车床等工业机械的古代,完全要靠匠人的个人经验和技艺,这同样是一个国家综合国力的体现。
章西豹他们手中的箭杆,就远比葛逻禄人直,箭矢也为精钢打造。
所以虽然同样是马弓射出的箭矢,章西豹他们的杀伤力,超出了葛逻禄人一个量级。
葛逻禄人在射慕容信长率领的五百骑,章西豹则在射两边葛逻禄人。
前者几乎没有伤害,后者的伤害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乱糟糟聚成一团的葛逻禄人不断的被射倒在地上,然后在损失一百多人,承受不住伤亡之后,轰的一声就溃散了,让他们拿命阻拦,这根本就不是葛逻禄人的习惯。
山包主帐的葛纳啰,一见下面两千多人被五百骑给射的溃散之后,立刻就知道,来人绝不是什么善茬了。
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守住营帐,等待庭州城内萨克图两千骑兵来支援,二是现在就出击去击溃当面之敌。
不过此时,慕容信长他们来的太快,匆忙之间葛纳啰没法整队,出击并不是很现实。
想到这,葛纳啰当即命令苏巴什阿哈德,率领一千侍卫在门口迟滞敌人,他则返回去召集人马和整队。
葛纳啰说完,急匆匆往后面跑去了,早些吵闹着要带五百精骑去侦查的阿哈德,却有些怂了。
只看对面那些人,从两千多人射出的箭雨穿过,甲胄上竟然连箭矢都没几根,当即就知道这些人身上全部穿着宝甲了。
这样的铁骑,他阿哈德手下这些穿着牛皮甲的骑兵,拿什么去抵抗?
不过他也不敢违抗葛纳啰的命令,于是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小妙招!’
阿哈德让麾下的骑兵全部下马,组成步兵阵型。
因为要是全员上马去拦截的话,按照对面这个速度,很快就被贴近。
就他们身上这装备,要是被铁甲骑兵贴近一顿猛砍,搞不好他阿哈德自己都得死在这。
但要是下马那就不一样了,这些骑兵明显是对着中军大帐冲过去的,根本不会管自己这些腿脚慢的步兵。
到时会葛纳啰要是组织起了防御,自己就上马跟着冲杀以多打少。
葛纳啰没聚集起多少兵马,那自己建制完整,马儿也还在,逃命总是没问题的。
说干就干,阿哈德迅速让两个十人队去看守马匹,他自己则带着集合起来的七八百人列队,组成了一个步兵方阵。
猛冲进来的慕容信长,以为自己会遇到敌军骑兵的阻拦,毕竟这些葛逻禄人的主帐中,最少有七千多人,怎么也能先组织起几百上千骑兵,来迟滞自己的进攻。
结果等他一头撞进来的时候,顿时大跌眼镜。
除了到处都在乱跑被吓坏了的家伙以外,他竟然碰到了一个数百人的步兵方阵。
他们少部分人拿着长长木枪,大部分人手持步弓,正紧张的看着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慕容信长都有些怀疑,他并不是冲进了葛逻禄人的营帐,而是一头扎进了后晋军队的大营。
稀稀拉拉的箭矢了射了过来,如同阿哈德预料的那样,慕容信长的目标是中军大帐,是要擒贼先擒王,对这种奇奇怪怪的步兵方阵,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五百半具装甲骑,甚至连还一波弓箭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就从他们身边飚了过去。
阿哈德刚刚送了口气,准备全军追赶过去看看情况,结果不妨章西豹的五百骑又正好冲了过来。
章西豹的任务就是制造混乱,而这样聚集在一起有建制的七八百人,就是混乱最大的敌人,他当然不会手软。
铁骑旋风般的驰过,一蓬蓬箭雨飞射了过去,正要上马的阿哈德部,顿时就遭了大难。
甲胄破烂,没有盾牌,没有弓弩,没有障碍物,阵型刚要移动。
这步兵面对骑兵被动挨打的所有要素,一下就集齐了。
章西豹本来只想把这伙人吓跑路就行了,可是对面摆出的这个操行,简直是最完美的靶子。
这让章西豹觉得自己要是不打一下,那都对不起这天时地利。
五百轻甲骑兵绕着圈的围着阿哈德的步兵方阵,不断旋转着从各个方向射击。
葛逻禄人乱糟糟的簇拥在一起,不断被飞来的箭矢射翻在地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章西豹等人在极快的时间,抛出了五轮箭雨,这些倒霉的葛逻禄人立刻就绷不住了。
不知道谁惨叫一声,带头想要从章西豹他们留的小小缺口跑出去,勉强还可以维持的阵型,猛然崩溃,到处都是乱跑的身影。
见此情况,章西豹立刻将队伍从绕圈骑射,变成了冲击的分散阵型,然后前两排配马槊,其余配马刀,猛然间撞了过去。
逃跑的葛逻禄人在马槊的左锤右打下,很快陷入了更加的更乱。
这让凉国后排骑兵策动战马,只需要轻轻的一挥,就能把露出后背给他们的葛逻禄人轻易砍死,自己这方则几乎是零伤亡的。
前进的慕容信长,还是在这迷宫般的葛逻禄人主帐中,遇到了一些阻拦。
不过毫无甲胄的骑兵,完全无法阻挡他们,往往只需要一个冲刺,这些葛逻禄人就会死伤惨重的溃退下去。
不过,等他到达竖立着象征葛逻禄人叶护大旗的主帐时,葛纳啰已经在混乱中聚集起了四千骑兵,他们较为整齐的跑排成了。
还是特么的步兵方阵。
哼哼!葛纳啰冷笑两声,想不到吧,老子不跟你打骑射。
你这些战马驼着几十斤的铁甲,跑了五里多路了,还是飞速疾驰,现在还打得穿我这三千张弓吗?
葛纳啰可不是把所有人都弄下马,而是还留了一千人作为骑兵分配在两侧,做出机动兵力随时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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