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这可了不起,要知道前边这三人,谁家都是有马数百甚至上千匹的豪门,马儿对他们来说,就跟养条狗,养只猫一样。
但柴荣定然是不行的,邢州一匹马还是不便宜,更何况他父亲还败光了产业,能练出如此精良的骑术,只能说天赋秉异。
四人中,慕容信长箭术最好,这是天赋,好大儿多次展现一百步上下还能精准命中胳膊、脑袋的箭术,只能说是天赋,练是练不出来的。
而槊槊法最精湛的,是李存惠,他家世代将门,五世祖和六世祖更是著名的勇将,槊法乃是李家家传,单论槊法慕容信长也打不过他。
折德扆虽然玩的尽兴,但也暗暗心惊,刚来时那一点点折衙内的自傲,瞬间就没了。
慕容信长、李存惠、柴荣三人都比他年轻,骑术、箭术、枪棒他竟然一样也比不过。
又过了七八日,凉州押送来的棉衣和棉被到了一些。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中,天气已经比较寒冷,不论大小,几乎天天都在下雪,要是有哪一天不下雪,反倒是奇怪了。
张昭给折德扆和柴荣,两人一人赐了一身棉袄。
此时河西的棉花工艺已经趋于完备,大约能接近黄道婆时期了,这种非常暖和又美观的保暖衣物,让两人啧啧称奇。
张昭对他们两人,是真好的没话说,一切待遇与慕容信长和李存惠两人一样,特别是柴荣,天天都伴在张昭身边。
不过柴荣在感恩的同时,也暗自头疼,他来夏州的主要任务是弄几匹折耳马种马啊!
本以为面见韩王之后,他就可以自己‘活动一下’,结果被张昭看中,天天相伴,哪来的时间。
而且张昭对他如此恩遇,他也实在没有脸面去干这个事。
可离开时,姑父郭威的话,又犹在耳边,他们现在好不容易得到刘知远的亲近,要是能干成,还是要尽力一试。
当日晚些,张昭亲率慕容信长、李存惠、折德扆、柴荣四人在夏州城外埋伏。
他们其实已经埋伏很多天了,因为归义军在攻城的时候,夏州城中的少量定难军精锐,也还时不时出城骚扰。
这些定难军,仗着天气寒冷,归义军没法日夜监视,屡次出城骚扰挖掘河道引走红柳河水的归义军民夫营帐。
前些日子是棉衣未到,归义军也没有办法,等棉衣一到,张昭轻率精骑埋伏了两天,终于逮住了这伙不断出城的定难军。
此时,夏州内西城的北门有个瓮城,瓮城的门可以不用巨石堵死,因为瓮城本身就是一个防御工事。
定难军仅剩的精锐骑兵就把马匹藏在瓮城中,然后趁着月色好的夜晚杀出。
但这次他们栽了,有了棉袄的张昭能在雪夜于城外埋伏,他们出城不远,就被一千余归义军精骑拦住。
四员骁将各领一路骑兵冲杀,六百余定难军骑兵,几乎被全歼。
等到第二天早上,张昭又率他们在城北埋伏,这是折德扆那五十个精通党项和汉话的侍卫搞来的情报。
宥州和地斤泽附近的党项人抽调了一支骑兵,想要冲进夏州城去,他们本来是有人接应的,结果头一天晚上浪没了。
于是凌晨,这一支宥州骑兵落入了归义军的包围网,一千余骑,当场被打死的就有三百余,其余全部被俘虏或者死在追击战中。
自此,定难军彻底失去了出城活动的能力,只能困守夏州,等待几个月后,东京朝廷的动作。
伏击完定难军的有生力量,得到了棉袄、棉被的支援,归义军攻城的节奏陡然加快。
引走红柳河水的工程进行到了一半,大型投石机也在最后的校准之中。
张昭还命人在夏州城外,堆起了十几米高的几座土山,专门用来增加投石机的破坏力。
与此同时,张昭安排率本部一千人,加上蛮熊所带憾山都步骑六百,前去攻打绥州。
而整顿完延州彰武军的高允权,也会率两千人北上策应。
这位高家掌舵人十分明白,张昭吞下定难军的地盘,朝廷就再也难以制衡西北了。
他们延州首当其冲,要想安稳,就必须要讨好张昭。
而折德扆屡次提起的要去为张昭招募夏州西北的罗俐、鬼人等部,张昭一直没做表态,此刻也终于同意折德扆去招募。
但折德扆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不舒服,他猜测,张昭可能是不想让投靠过了折家的党项部族,进入夏州。
不过,张昭却拿出了一张地图,将慕容信长、李存惠、柴荣和折德扆召集到了身边后,张昭伸手,在府州到云州之间,轻轻划了一下。
慕容信长立刻就注意到到了张昭的手势,他兴奋的扑了过来。
“大人是要去救云州吗?素闻契丹铁骑骁勇无匹,某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其余三人听到慕容信长这么问,顿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昭,特别是折德扆,突然感觉这张大王的想法,是他完全无槊法揣度的。
张昭轻轻摇了摇头,“救不了云州,耶律德光既然亲率五万大军到,云州的陷落就已经成了定局,除非我归义军同样能有五万铁骑。”
“是啊!五万兵马我们还是凑的出来,但是五万铁骑,起码还要三五年。”李存惠也跟着摇了摇头。
“云州,历来是北疆堡垒,契丹人拿下了这里,府州以及夏州、灵州都不得安生。
况且云州之民,也是中国百姓,如果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沦于胡虏,必然会心生怨恨。
这种苦处,我归义军上下最清楚不过,所以某决定,抽两千精骑,俱选最好的折耳马,着布面铁甲,拣选军中弓马娴熟者,势必不能让契丹人轻松拿下云州。”
张昭重重的在桌子上一锤,神色颇为愤怒,慕容信长和李存惠两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折德扆却直接跪下,给张昭来了个大礼参拜。
“大王真伟人也!我折家就是世居云州,也知那种被出卖的痛苦,况且契丹若轻松拿下云州,势必还要来府州。
若是能有归义军两千最精锐的铁骑相助,我折家也可抽两千精锐骑兵。
自府州过振武军东受降城再到云州,不过六百里,四千铁骑进可攻退可守,定叫那耶律德光如鲠在喉,进退不得!”
四人中,折德扆弓马枪棒都不是最好的,但政治嗅觉,绝对是最好的。
他感觉的到,张昭是要拿这事来刷声望,很可能还想收一收云、应等州的民心。
此去,绝不是为了击败契丹人,而是为了向天下人展示决心,显示实力。
自从折德扆在归义军中见到灵武军的身影后,以前没想通的点,也想通了。
定难军没了之后,张大王的下一步,一定是吞下灵州,而最大的威胁,就是随时有可能从贺兰山外而来的契丹人。
这次出兵,顺带还是在警告契丹人,别往灵州一带来。
柴荣则没想到这么多,现在还正年轻,没有身居高位的他,暂时还考虑不到这种全盘和民心的事情。
他只觉得,张昭是真心在为国为民,在这么紧要的时刻,还要想着去支援云州。
“某把最精锐的两千骑交给你两,定要同心协力,完成义父的托付!”
张昭拉着慕容信长和李存惠的手,用上了托付二字。
而且单独下来之后,肯定还要细细交代出兵的真实目的。
那就是向天下人展示对抗契丹的决心,同时也是给契丹人一个警告,警告他们,不要把手伸的太长。
这个太长,指的可不是灵州,因为吞下灵州只不过是开胃菜,主菜是接下来的高昌回鹘,而高昌回鹘跟契丹之间,一直是有往来的。
契丹太后述律平和国主耶律德光的生辰,高昌回鹘都会派使者前去恭贺。
所以张昭更想警告的是,让契丹人在他消灭高昌回鹘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
一直暗中有些较劲的慕容信长和李存惠对望了一眼,虽然他两不是很清楚张昭的目的,但还是知道轻重,两人同时单膝跪下重重点了点头。
“请大人放心,某二人一定同心协力。”
“折家哥儿,某这两千铁骑,信长儿与存惠儿,都听你的指挥,你定要带着他们,让契丹人知道知道厉害!”
折德扆的军事才能,还是很靠谱的,很可能还在他父亲折从远之上。
不过他没想到,张昭能把指挥权给他,虽然这个指挥权有限的很,但那也显示出张昭对他极为的信任。
“仆,承蒙大王信重,也知大王是为了帮助我府州渡过劫难,请大王放心!”折德扆相当感动,对张昭已是万分敬重。
“柴大郎,愿意跟着一起去趟云州吗?”最后,张昭才问柴荣。
毕竟他是刘知远的人,不过这次跟着去了云州,以后恐怕就不是很容易消掉归义军这个印记了。
但此刻的柴荣没想那么多,他还在被解救云州百姓,协助守护府州的大义所感动,他当即拱了拱手。
“躬逢盛举,敢不从命!”
第三百八十六章 骆驼战神来了
桑干河边,楼烦关附近,这里是从东京通往云州的必经之路。
柴荣搓了搓手,有些兴奋,虽然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不合适,但他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以及小小的虚荣。
一个六七岁就因为父亲败光家产,不得不去投靠姑姑,然后十一二岁就被迫走南闯北贩卖茶叶的苦命牛马。
骤然得到张昭这种亲王级别人物的看中,换谁也会感激涕零,不能自持。
而且柴荣还是个很有抱负和远见的年轻人,不然他就不会在跟着商队贩卖茶叶的时候,还坚持练习骑射。
后世对柴荣有个评价是通黄老之术,呵呵!以柴荣暴躁的性格,在五代十国玩黄老之术?
实际上这是柴荣在商队时,没有别的书可供阅读,他只能抓住一切可以认字的机会拼命学习,黄老之书,大约是他能找到的唯一书籍了。
这是一个,有眼界,知疾苦,有抱负,肯苦学的年轻人。
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张昭对他才能的看中,心里明白要是能跟着张昭,才有可能大展抱负。
可是养父兼姑父郭威刚刚成为河东刘太傅的心腹,他要是跟了张昭,势必要影响到郭威。
一边是姑母兼养母和养父的恩,一边自身的飞黄腾达,实在难以抉择。
正在柴荣脑中混乱的时候,十余背插红色三角旗的急使和二十余穿着皮袍的契丹骑士,护送着一个內官模样的青衣男子,正从楼烦关出来,向云州疾驰而去。
“果然被折节帅说中了,这儿皇帝怎可如此无耻?”李存惠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
慕容信长有些尴尬,因为他是石敬瑭连襟,他娶了石敬瑭的小姨妹前唐永乐公主,每次别人骂石敬瑭,他脸上就有些发烫,确实太他妈丢人了。
折德扆看出了慕容信长的尴尬,先在心里表示了同情,然后指着正在快速奔驰的马队说道。
“慕容都尉你去前面率三十人拦截,柴大郎从左面杀出,存惠从右面杀出,我自断后,勿使一人走脱!”
这是折从远这个老狐狸出的主意,契丹国主耶律德光是九月到的云州城外,花了十来天时间先拿下了应州,然后才到云州将沙彦珣骗出城扣押。
此后,云州军民推举云州判官吴峦为首,坚决不让契丹人入城。
耶律德光大怒,猛攻七日无法攻克,然后又开始诱降城中军民,军民不为所动。
耶律德光只能启用张昭惯用的伎俩,大喝一声:‘吾儿敬塘何在?’
遂派出使者,直奔邺都,质问训斥石敬瑭,要他交出云州城。
此刻的安重荣还在镇州坚守,安从进的老巢襄州也没打下来,儿皇帝只能又一次跪下。
他本想派一重臣前往云州,但没人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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