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姓宋!那看来还是某舅家的子弟嘛!”张昭笑呵呵的说道。
他实际上没说错,因为他母亲姓宋,而归义军姓宋的,基本都是出自沙州宋家。
只不过张昭的母亲是宗房,这宋青肯定是不知道多少房以外的了。
“回二郎君,若是要论起来,仆应该叫二郎君一声表叔!”
宋青说的很委婉,只是论起来,他才有资格叫张昭一声表叔,那么他这一宋,肯定是出了沙州宋宗谱的远房支脉了。
“那某准了,以后你就可以叫某一声表叔,外祖那边,我去打个招呼就是。”
张昭一挥手,这件在宋青看来难如登天的事,就办成了。
“仆叩谢二郎君大恩大德!”欣喜如狂的宋青噗通一声跪下,真的就当场扣头起来了。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认祖归宗那么简单,沙州宋认了他,以后有什么事,被谁欺负了,这都是可以向沙州宋的宗房求助的。
子女也可以进宋家宗房的族学读书,要学什么技术,也可以进宋家的商铺、商队去学习。
可以说,认祖归宗之后,他这一支人,就可以进入拥有一定实力,互相帮助的沙州宋家小圈子里面,宗族在这个时代对一个帮助和影响,是后世人难以想象的。
“你有几子几女?”
宋青愣了一下,没想到张昭回问他这个,“回表叔,侄有三子两女!”
“将你的幼子过继给罗五郎继承香火,你可做得到?”
‘呀!’人群一下就炸开了,他们没想到,张昭竟然还对手下阵亡将士这么关心,还会想到要给罗五郎过继个儿子。
瞿七郎那种好办,从同胞兄弟那里过继个孩子过来,连姓都不用改,不用张昭说,瞿父也会这么干。
但是在罗五郎这,就有点不好办了,过继姐夫的孩子,还是只有一个姐姐在的情况下,没有外力支持,很难办到。
宋青也犹豫了一下,最后在张昭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罗五郎的姐姐和母亲,仿佛突然就从悲伤中缓解了过来,罗五郎的母亲甚至还要挣扎着过来给张昭磕一个头。
罗五郎的舅父按住了罗五郎的母亲,他走过来对着张昭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空首礼。
虽然罗五郎也能过继远方堂兄弟家的侄子过来,但哪有过继亲姐姐儿子更有血缘关系呢。
“二郎君对罗五郎有救亡存续的大恩,五郎泉下有知,当明白没有跟错人,某替长姐,谢过二郎君大恩,请受某一拜!”
张昭坦然受了罗五郎舅舅一个空首礼,随后他对着周围人山人海的街坊团团一揖。
“今日就请诸位坊邻相助,送瞿七郎,罗五郎亡灵入葬,某置办了一些席面,请诸位坊邻不要嫌弃寒酸。”
周围的坊邻们都没想过张昭这样地位的人,竟然还会专门相请他们,还有席面可以吃。
许多人顿时想起了昔年太保公张义潮的恩德,集体对着张昭行了个拱手礼。
“愿听二郎君差遣!”
“此事就是坊邻该做的,哪值当吃二郎君席面!”
“二郎君场面,不愧是咱寿昌长大的儿郎!”
“罗坊正!”张昭把兴盛左坊的罗坊正招呼了过来。
“李大郎家暂无音讯,某也没时间在此等,坊正如果有李大郎家消息,请务必知会一声!”
罗坊正忙不迭的答应了,众人对于张昭的好感,又陡然上了一个层次。
兴盛左坊的瞿七郎家和罗五郎家,陷入了亲人离去的悲伤之中,但对于其他三十多家有人跟随张昭去安西的家庭来说,那就是狂喜了。
因为他们的亲人不但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了大批的财货,家里的情况一下就好了很多。
比如马鹞子此刻就正搂着玉娘在胡天胡地,但玉娘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让马鹞子很是不爽,他愤怒的拍了一下玉娘的雪白的翘臀。
“你笑个甚?魔怔了?”马鹞子都有点怀疑自己能力了,这会的玉娘不是该嗷嗷叫吗?怎么会笑出来?
“郎君你得了如此多的钱粮,你我后半生怎么吃喝得完?想来我就想笑!”
听到玉娘如此说,马鹞子顿时哭笑不得。
离马鹞子家不远处,陈火儿家里更是喜气洋洋。
价值五十贯的聘礼一奉上,那个平日里看不起他的妗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陈火儿伸长脖子往妗娘身后看去,四年没见的小表妹更加落落大方了。
“着急个甚?选个好日子,以后有你看的!”陈父实在看不下去了,又心疼五十贯的财货,狠狠瞪了陈火儿一眼。
表妹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手指扭着衣角,不一会连脖子都红了。
要是在往日,陈火儿少不得要跟父亲大吵大闹,但现在,已经是张昭贴身亲卫的陈火儿,成熟多了,他轻轻一笑,大胆看着日思夜想的表妹。
“看不够!怎么也看不够!某在河中与天竺,美貌胡姬多了去了,哪怕就是王妃某想要也能有,但没一人能比得上梅娘。
父亲不就是心疼五十贯钱么?眼光不妨放长远些,某陈大郎,以后是要去做军使、节帅的人,区区五十贯算什么?”
若是在以前,暴躁的陈父肯定要跳出来破口大骂,说不得还要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扇过来。
但今天,陈火儿就那么站着,如同一个贵人一般,陈父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出。
对面的表妹从羞涩中抬起头来了,表哥还是长得那么丑,鼻子是歪的,嘴巴太大,眼睛也细长了些。
可是猛然间,一种超脱于相貌之外的东西,击中表妹的心脏,让她有些晕乎乎的。
表哥看起来,好像敦煌城的那些大人物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人间孽障曹十四
“张昭,张二郎!你个狼崽子,出来!有种你给老子出来!”
曹元深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得到这样的待遇,一进寿昌城门就被逮住了。
而且逮住他的,还是寿昌镇军的将头,这个叫康荣的还轮值过庆元宫,是以曹元深认识他。
所以很快曹元深就意识到,一定是张二郎进城了,还策反了这些人。
“你这狗杀才,赶紧把老子放开,你吃谁家的饭?又穿谁家的衣?敢犯上?”
不过曹元深还是有点没弄清楚状况,对着身边的康荣和一队士兵破口大骂。
虽说曹元深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一辈子顺风顺水,傻肯定不傻,可是常年安逸的生活,已经让他对外界的反应,都处于一个麻木的慵懒状态。
这种状况,就是像是人类家庭的宠物般,胖乎乎的,吃得好,睡得好,有人疼。
导致它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显得慢上了很多拍,特别是对于潜在的危险,已经很不敏感了。
康荣本来还有点畏惧这位曹二衙内,但曹元深越骂越是恶毒,忍不住的康荣直接就给了他一刀鞘。
肚子上遭受重击,顿时就把曹元深的骂声直接给砸回去了,他干呕了一声,肚子里翻江倒海的。
不过这一刀鞘更多的是对他人生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竟然被康荣这样的小小将头给打了。
“二衙内说话好没道理,咱老子给你们曹家卖命,吃你两个饼子到成了你的施舍了?人张二郎君出手那才叫给衣给食。
马鹞子跟着去了趟安西,回来足足攒了三千多贯。
羊羔子那样的丑货,满脸麻子还能带回来两个娇滴滴的美人,还在啥宁远有四百亩水田,不是感二郎君厚恩,都准备去当老爷了。
咱老子给你们曹家卖了十年命,得钱连个寡妇都取不上,你咋好意思说给我们衣食的?”
康荣倒是没说什么,他身边的队正已经嗷嗷叫着骂开了。
这个队正当年不是寿昌镇遏使罗贤达的亲信,因此就没被赶去安西,当时还高兴了许久,现在看来,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寿昌镇跟着张昭去安西的大约有三十六人,其中五人死在了安西,三人在安西当老爷不回来了。
而回来的人,把整个寿昌镇人的三观,一次性集体震碎。
马鹞子不但当了营兵马使,一路吃喝嫖赌还存了三千贯以上的财货,光是香叶就有好几麻袋。
阎晋就更不用说了,成了一军的军使,财宝往家里搬了三大车。
连死了的火生儿,不但混了个张照的大名,还有个灵性的少年郎当儿子。
还有阎晋的从弟阎都,跟着出去的时候,连衣甲都是弟兄们看他可怜,一人凑了点钱给他置办的,当时队正还出了五十钱。
本来大家心里想的是就给阎都当安葬费了,可没想到,阎都不但回来了,还极为风光的回来了。
他身边跟着个肤白貌美的胡姬,据说是喀喇汗国王后身边的贴身侍女。
而且阎都还只准备拿她当妾,以后要跟二郎君打回长安去,去娶个高门大户的女子为正妻。
队正给阎都凑的五十钱,阎都直接加了一百倍,还了他五贯钱。
队正心里那个恨啊!怎么当时就没跟着去呢?
人家四年回来腰缠万贯,他四年中,要不是阎都回来给了他五贯钱,今年小妹出嫁,连他妈打嫁妆的钱都没有,到时候不得丢死个人?
越想越气的队正,一路走一路输出,紧接着其他其他几人也加入了吐槽的大军,短短几百米的路,他们把曹元深喷的都快自闭了。
……
三观尽碎,挨了平日里他看也不看小人物的一统乱骂,曹元深在寿昌县衙大堂中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心里越发的愤怒。
他当然不知道张昭是去给麾下士卒送葬去了,这在曹元深想来,完全就是天方夜谭,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张昭在故意折辱他。
“张二郎你缩头缩脑的算什么?怎么?敢抓人不敢出来见人吗?出来!你给老子出来!”
康荣等几人把曹元深和两个随从押到大堂中就站到了门口,曹元深终于失去约束,又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
“曹元深!你是谁的老子?你要当谁的老子?要不要我把索家姑母叫过来,看她肯不肯叫自己儿子为阿弟?”
一声怒吼,把还在叨逼叨逼的曹元深震得一愣,他向门口看去,一个猿臂长身、虎背熊腰的壮汉踹开了大门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鼻孔朝天,一副天老大他老二模样的男子,这个面容看起来更眼熟了,只是曹元深突然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曹元深其实很多年没见过张昭了,最后一次见,还是六七年前,张昭被邀请来参加归义军与甘州回鹘的宾射之礼。
那时候的张昭身材纤细,唯唯诺诺,出口就是佛经,到哪都正襟危坐,曹元深看了几眼之后,就没在注意了。
不过对于张昭懦弱的印象,他还是很深刻的,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曹家就逐渐放松了对张昭的监控,不再继续把他限制在宅邸和佛寺几个有限的地方,只要不出寿昌城,去哪都行了。
所以他实在难以把眼前凶悍的壮汉,跟当初宾射之礼上那个懦弱的孩子联系起来,以至于曹元深都愣住了。
“喊啊!继续喊!想在我面前充长辈吗?回去问问你娘,看她答应不答应!”
张昭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把呆愣住的曹元深晾在了大堂之中。
曹元德和曹元深的母亲索氏,是归义军第三任节度使索勋的女儿。
上一篇:全球进化:我有属性面板
下一篇:虚拟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