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乐园 第940章

作者:须尾俱全

解物工匠显然比导游收入高,因为门口的那个年轻人,明显与大阵集有点格格不入——门一开,狭窄得如同牢房一样的小格间,似乎也叫他微微吃了一惊。

“啊,是的。”那年轻人倒是礼貌殷勤,听了蜂针的问题后,忙答道:“当然取决于是什么特殊物品,不过我的成功率比较高,足有70%以上的。”

看来这个比率确实算高的,导游小姐很赞赏似的点了点头。“你有隶属于哪个组织吗?怎么称呼你?”

“我姓吴,是海螃蟹组的。”那年轻人一边说,一边递给她一个小东西,似乎是某种信牌。导游小姐检查过后,又问了价格,见林三酒也没有意见,于是很快就商量好了:蜂针需要回去见导游团团员收拾残局,正好林三酒可以带着小吴一起回去,解开特殊物品的效果,大家暂时别过——她们二人交下了情谊,等这一阵风头过去,以后大可以再碰面。

但是在导游小姐离开之前,林三酒还有最后一个请求,需要她帮助。

在请小吴去走廊内等她后,她关上了门,看着不明所以的导游小姐,稳了稳神——要下这一个决定很难,甚至当林三酒将那个副本小方块递过去的时候,她心中的抗拒、不甘愿、狐疑和退缩,几乎让她不肯松手了。

正如蜂针冒险信任了她一次,她此刻也在冒险相信蜂针。

“什么?”蜂针有点诧异,“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希望……你能用它攻击我。”林三酒的每一个字,都很缓慢,很难。“我的记忆被阿全遮蔽改动过了很多,只有再次被副本攻击,我才有机会恢复。你现在看到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或者应该说,只是曾经的我的一小部分。我想,是时候了。”

同一日内被第二次叫出来的阿全,在看见目标是她的时候,忽然微微笑了起来。

就好像老朋友约定时间见面,她来晚了,不过终于还是来了。

重新获得记忆的感觉,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具有冲击性。要打比方的话,就好像她一直在某处昏暗狭窄的地方兜兜转转,觉得这是一个安全的角落;当她过去的记忆一一被点亮,虚假的记忆逐次退向地平线时,她一恍神,发现外面是一片广阔草原,回家的路原来就在脚边。

“幸好。”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阿全低声叹了口气:“你没有成为回忆录的永久成员之一。”

他恐怕也是产生过后怕和后悔的吧?毕竟以他改造后的结果来说,指望她会主动再次踩入副本,实在是有些自相矛盾了。【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看文基地】,现金/点币等你拿!

蜂针自自然然地将副本凝成的立方体塞进了林三酒的手里,因为自己不好再耽误下去了,在她还有点恍恍惚惚、神思不属的时候,就与她轻声告了别。蜂针离开以后,林三酒仍然独自站在她狭窄寒酸的小房间里,在窗外逐渐西斜沉落的天光里,在海潮拍上沙岸一样反复击打的记忆中,静静地发了一会儿怔。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她苦笑着想。

等林三酒回过神后,她首先在卡片库里仔细找了一番。她食物清水之类的物资,在过家家副本中受了不小的损失,所以除了不多的清水和一些罐头之外,她在导游小姐的箱子上还留了满满一袋子红晶、一只【四世同堂型冰箱】、一个小的照明工具,和四五本她给礼包读过,自己也觉得很有趣的书。

等她觉得一切都打点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知道连同副本生效的时间在内,她至少已经在屋子里消磨了半个小时。

但是她同时也知道,半个小时不算什么。

林三酒打开门时,解物工匠果然仍然在房间外的走廊里等着她。

“走吧。”她看着屋一柳,轻声说。

第0章 希望大家能用发展性的眼光,看待这一张薛定谔的非/假条“标题好像不算人话,等会儿啊我重新说,我人嘴呢,哦在脸上。

是这样的,我这几天连续更得比较多(咱面对事实从不谦虚),一口气把之前计划好的剧情大纲全部用完了(可喜可贺),现在剧情进入关键点了,虽然我对接下来的情节隐隐约约有点想法,但其实不算清楚完整……关注公众号:看文基地,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我在试水码字,就是工作的时候想到一点就码一点,看看新章进行得怎么样。要是意外顺利,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有点不顺利,我就干脆请个假,休息一天,想想大纲。

趁现在不算晚,我还是回头去把12月要那个啥的宣言给删了吧,大家都忘了吧,翻页吧!

想想真可怕,12月快过去了,新的一年居然又快来了,整个2020,我过得都恍恍惚惚的。

第1713章 自然植物园

……这不是巧合。

在假装专心看地图的时候,林三酒的心神却早就不知飘摇到了哪儿去。感觉好像身旁走的是另一个自己;她曾从屋一柳的眼睛里看过世界,以他的双手挣扎挽留过命运,当暴雨打在他身上时,她也被冻得发抖。但对于屋一柳来说,她只是没有温度的陌生人。

她是如此恍恍惚惚,以至于有一次,当风吹散乱了屋一柳的头发时,她差一点儿伸手帮他拨开。

尽管林三酒及时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屋一柳好像还是察觉到了异样,在维持着礼貌得体之余,探究地看了她几眼。

“你长得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林三酒知道自己绝不能令他起疑,自然而然地笑着解释了一句。

“可能长相普通的人就比较相似吧。”屋一柳也回复了她一个礼貌的笑。

说他普通,似乎从某种角度而言没错——他显然不喜欢掠夺他人的注意力,更愿意将这种“普通”当成一件外衣披在身上。

与雨夜下怔怔坐在山林中的那个年轻人不一样,如今的屋一柳,干燥、轻盈、凉薄。即使是在偶尔笑起来时,他眼底的神色也像远山上静寂的薄云一样疏远淡漠。他行动之间,仿佛风拨动了云影那样轻静,很快就会让人松驰下神经,几乎遗忘或习惯了他的存在。

他并不容易在第一眼的时候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这也是林三酒在恢复记忆之前,对他没有多加留意的原因。

但是现在,林三酒却悄悄将他身上一切的细枝末节都收进了眼底:他的头发留得比以前长了,散落下耳朵脖颈,带着松软的微卷;几道浅白色疤痕从脖子一侧蔓延下去,进了衣领;他穿着最寻常的宽松罩衫与黑牛仔裤,如果不是双手上盘绕装戴着各式各样的奇怪小物件,他可以全无痕迹地消融入末日前世界马路上的人群中。

林三酒刚才注意到,在他手上一片叫人看不出起什么作用的小物件里,还戴着一只光泽黯淡、模样普通的银戒指。

“找到方向了吗?”屋一柳忽然问道,叫她猛地回过了神。

她和蜂针告别的时候,彼此谁都没有想到一点,那就是林三酒初来乍到,不认识回去的路。她得先回到自己驾驶飞行器降落的那栋楼,才能在沙莱斯的帮助下循路回Exodus;根据停泊场给她开的凭条,她知道目的地大厦的名字,却必须得靠地图才知道该怎么走。

“我大部分时间不在漫步云端。”当她此前问起来时,屋一柳曾带着几分歉意地解释道,“所以我对这里的路也不熟。”

对此林三酒一点都不意外。

她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误会,真以为屋一柳是个解物工匠。

既然他不是一个需要来来往往的生意人,他不能对路途如数家珍也自然很正常;但她必须要作出吃惊遗憾的样子来,因为在在回到Exodus之前,林三酒不能露出马脚,让他看出自己知道他的来历——尽管她觉得自己神思恍惚,说不定早就露馅了。

在重新认出屋一柳后不久,她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在Exodus里,她才真正有把握能困住屋一柳。

毕竟Exodus可以随时离地起飞,进入高空,还有沙莱斯作为监视与守卫;除了Exodus之外,不管哪里——大厦里,路上,副本中——她都没有把握能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将他困缚住,而不被他逃脱反击。

换成别人,抛出阿全的副本就足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林三酒很清楚,面对屋一柳,这招恐怕不行了。

哪怕她的确有点急智,她也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能够应付屋一柳的地步。这孩子——对于林三酒而言,屋一柳永远是那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年轻孩子——头脑既灵活,心思又慎密,即使是对面的人忽然将脸皮卷下来,他依然能在千百个思绪念头的冲击下不动声色。

除非是到了自己占据绝对优势的主场,否则林三酒绝不会贸然动手的。

仔细想想,她甚至都没法断定屋一柳现在的战力水平,和自己比起来究竟如何。

他留给人很淡的第一印象,也搭配着似乎不足以叫人生出警觉的战力;只有当她开始仔细琢磨屋一柳的时候,她才对他身上淡漠无害的气质生出了疑惑——好像被一层层厚厚的奶白色雾气绕着,看不见底。

这就让她更谨慎小心了。面对一个慎密机智的人,伪装自己的真正意图并不容易,她很快就确定了自己该怎么办,才能让他放心跟自己回去——简单,自然,只说实话;不能如实相告的部分,干脆就不说。

“噢,我们接下来应该从自然植物园走。”林三酒笑着答道,在墙上贴着的地图点了点,说:“我的飞行器在这个大厦的停泊场里……你看,植物园好像是最近的路了。”

在屋一柳刚刚听她说,需要乘飞行器才能到达工作地点时,他颇为疑虑地思考了几秒,才点了头——林三酒看着他的神色,也有点好笑:她能十分肯定,他的疑虑全是假的。哪怕她告诉他工作地点是在烟霾层以下,恐怕他也照样会点头的吧?

她倒是没有料到,一个名叫“自然植物园”的地方,既和自然没关系,也和植物没关系。

“这……这是植物园?”当林三酒和屋一柳随着人流走入植物园高大的绿色玻璃门后时,她四下一看,目光从棚下一排排格间扫了过去,没忍住吃惊:“植物呢?”

不远处一个蹲在凉棚底下的方脸大哥,恰好听见了她的话,指了指自己身边,笑着顺口搭了一句茬:“这不长在盆里呢吗?”

林三酒瞪着他脚边的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假如用上几分想象力,再把标准放得十分宽松,那确实,好像也能勉强看出它是一棵“植物”——从花盆土里长出来的一条条长长钢筋,不就是像植物的枝茎一样吗?挂在钢筋末端的一只只铁色方块,不就像是植物的叶片么?

“这到底是……”她想问都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看了看花盆,发现上面贴着一个标签,写着“建筑工地”。

不贴标签还能猜一猜,有了标签反而更叫她一头雾水。

在方脸大哥的身边,还环绕着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红陶花盆。不止是他身边,放眼望去,每一个凉棚下都坐着数量不等,外表相同的红陶花盆;不同的,只有每个花盆中的“植物”。

有的盆子里伸出笔直一根黑色木杆,木杆生满了细刺,细刺上挂着小小的、看不清的“果实”;有的盆子里是一大丛茂盛的“鹿角”,每一个绒毛似的叶片,都是克隆出来一样的小圆珠粒——在花盆上,还往往贴着各种不同的标签,从“建筑工地”到“嫉妒之眼”,不一而足。

植物园占地不算广,凉棚不多,人却很多;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尽是一张张来回打量扫视着“植物”的脸,时不时有人停下来,轻声与花盆主人交谈。在植物园最右手边靠墙处,是一个挂着“购买花盆”牌子的凉亭。

“花盆是一次性的物品,专门用于多数复制,算是雨林组的独家招牌,也是他们的主要财源之一。”屋一柳适时地开了口,问:“你知道多数复制吗?”

林三酒一脸茫然。

“很简单,以这个花盆来说,种进去的特殊物品,只要符合条件,就会长出一棵植物;等植物长大成熟了,就会结出更多的同一种特殊物品。”

这对于屋一柳来说,好像是非常平淡自然的事,连语气都没有多大波动;反倒是林三酒,一惊之下嗓音都拔高了五度:“啊?能复制出更多的物品?种一得好几个?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屋一柳礼貌地笑了笑。“他们组一年顶多也就出几十个花盆,所以影响力主要局限在两个十二界里,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那……每一个结出来的,都是一个特殊物品?”林三酒顺着凉棚往前走了几米,必须得先把目光从上一棵植物上拔下来,才能再次沉浸入下一棵植物。“好像都很小……效用威力都和原来的物品一样么?”

“都是一样的。”屋一柳很耐心地答道:“不过果实就不能继续种入花盆了。噢,这个不错。”

林三酒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发现花盆里是一棵小小的树,但只生了五六根树枝,树枝大概有女孩小臂那么长,每一根上,都坐着一栋尖屋顶、白粉墙的漂亮小房子;花盆标签上写着“高级移动住家”。

小房子吸引了好几人的注意力,但对于林三酒来说,它实在鸡肋。她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脚下没停,继续往前走;屋一柳似乎却对它十分有兴趣,又看了几眼,才跟上来感叹道:“可惜,能移动的住家一定很贵。在漫步云端,普通居所都快叫人负担不起了……你住的地方在哪?”

林三酒想了想,说:“大鱼集,你听说过吗?”

屋一柳转过头,看着她,露出了一个近乎宽容的笑。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不是解物工匠的?”

第1714章 我知道

是她哪一次的注视,时间稍稍过长了?还是她对待屋一柳的态度,对比一般陌生人过于友好?

她明明已经非常小心注意了,怎么还会被看出来?

林三酒怔怔望着两步远外的年轻人,一时脑中尽是空白,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二人站在走道上,植物园天花板下音量克制的交谈声,让他们像是站在摇摆模糊的水浪里;人群如溪河一般在他们身旁破开,流过,又汇拢,没人多朝他们看上一眼。

不对。以她对屋一柳的了解来说,他不会因为一些模棱两可的细节就下断言,甚至因此暴露自己,他一定是有把握的。

好像是……“大鱼集”三个字出了问题?

“大鱼集”究竟为什么会成为对方的线索,林三酒此刻实在想不出来;它是漫步云端的一个真实地名,凭什么她不能住在大鱼集?

“是因为地址吗?毕竟这是最容易引起怀疑的一环了。”屋一柳此刻看着她的神态,简直与刚才没有分别,仍然平淡友好;在林三酒反省自己哪里露出马脚的时候,他竟然也在探究自己出的错。

“但我有点想不通,当时连那位导游小姐都没有生疑,以为她只是忘记自己曾经留过地址。没有道理在你们分开之后,你反而会从地址上察觉不对。”

林三酒登时想起了蜂针的那一句话——“原来我还留了地址,我自己都忘了”。

“是你们事后查出了蜂针的地址,才找上门的?”她低声说,“你们组织的人从一开始就跟上我了,应该很清楚,蜂针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被牵连进来的。你眼看着我们分开了,以后再找她也没有意义。”

“果然不是因为地址啊。”屋一柳没意外,好像更生出了几分好奇,问道:“那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你甚至还有足够证据,认定我与之前袭击你的那个成员是同一个组织的人……我怎么想,也不知道我哪里表现出和她有关系了。”

那个灰发女人的任务失败了,于是才换上了屋一柳的吧。

以屋一柳的头脑与能力来说,用上他,鲨鱼系无疑是等于出动了重型武器——鲨鱼系难道这么看重鹏平吗?还是说,他们在乎的其实是记忆副本?

林三酒试图理智地分析现况,但是她自己也没法否认,她此时一颗心早就凉凉地沉了下去。

如今屋一柳已经把话挑明了,也确认了她此前的猜测、打破了她的侥幸心:他果然变成了记忆副本的真正主人——也就是鲨鱼系——手下一员。

在她看见的记忆之外,在陌生未知的岁月里,屋一柳已经被折断,被驯化,被改造过了。

“不,原因不是出在你身上,不像我。”林三酒苦笑了一下,说:“我是不是……不该说‘大鱼集’这个地名的?”

屋一柳很体谅地笑了笑。

哪怕现在二人摊了牌,林三酒预想中的剑拔弩张也没发生,反而像是两个做错题的学生,正在一起讨论哪里出了错——她甚至生出了一个错觉,觉得在她认识屋一柳的时候,是不是屋一柳也感受到了她?不然,他怎么这样友善?

“的确。”屋一柳慢慢地解释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组织的人了,就应该想到,我是因为鹏平才找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