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须尾俱全
“你做事,可一点都没有考虑后果啊。”林三酒尽量压下心头恐惧,稳住声音说:“你本来其实是一个人类吧?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吧,不然你怎么会对展台构造这么了解?一般游客哪怕进去了,也不会知道该怎么打开展台里的隔板。所以你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是想趁着没开展的时候自己偷偷体验一下,结果玩过火了?”
当她打开意识力拟态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可能性。假如是堕落种侥幸逃脱出了展台,它们没有任何理由要在大厅里逗留,更不会对大厅秋毫无犯;但是如今这堕落种不仅保持了大厅的安排和秩序,还展示出了对展台构造、游客体验的深度了解——更何况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既然堕落种价值极高,为什么随便扔在厅里没人管呢?
哪怕是末日以前的办公楼,还知道要留个保安呢。
面前的黑条鼻孔中,再次扑出了一阵热热的臭气。
“这男的,噢,也就是你的人类身体,现在脖子上被我的意识力紧紧绕住了。我都能感受到他的脉搏……一下一下地跳,只需要我一使劲,那条脖子就会被我掐断,喉骨气管和颈骨我保证一点都不会连着,掐得只剩肉皮。到时会怎么样?你的意识回不去自己的身体里了,你下半辈子要一直当堕落种,被整个漫步云端的进化者狩猎,你考虑到这个后果了吗?”
扁老鼠还是没有说话。导游小姐所在的那个漆黑堕落种,似乎把整张黑洞洞的脸也贴在玻璃上了,似乎要看清她说的每一个字口型。
“你刚才话不是很多么,现在真安静。”林三酒想起这扁老鼠说过,体验堕落种的人仍然记得自己是进化者,也不会愿意从此变成堕落种,不由暗暗希望它刚才没有说谎。“说吧,我猜对了吗?”
扁老鼠微微往后仰起了头。那只属于男性人类的手忽然从地上抬起来,仿佛一个男人在抹自己涂发胶的刘海一样,抚了抚自己的白弧眼睛——密密麻麻的黑点渐渐消失了,直到只剩下最中央的两个小瞳孔。
“变成了最讨厌的僵持局面呢。”长着人手的胳膊好像想伸多长就能伸多长,布满了关节,此时扁老鼠像个思考的人一样,一手托着另一胳膊肘,一手放在白眼睛旁边,若有所思地一下下敲击着自己的“脸”。“你想怎么样?”
它没有正面回答,林三酒倒是不奇怪。
“很简单,我们本来就是过路的,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一点也不关心。你马上告诉蜂小姐怎么回到自己的人类身体里,然后你也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我们立刻离开。”
扁老鼠干什么都像是在装模作样,包括它的思考。“听起来,对我好像没有坏处……但是我怎么知道你出去以后不会乱说?”
“我没兴趣自找麻烦,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情况就是这样。”林三酒作出了十分不耐烦的神色,催促道:“快点告诉我,体验堕落种的人怎么回自己身体?”
或许不该意外——扁老鼠很配合地同意了。它微微扭过头,一个小黑点从白弧形眼睛的边缘处浮现起来,语气里仿佛带着无线的遗憾,看着后方的导游小姐说:“真可惜,你看我这么干瘪的身子,就知道我有多需要一个鲜活人体了……唉,好吧好吧,你别急,她之所以回不去,是因为她不知道密码。”
“密码?”林三酒吃了一惊。
“人类的意识有了神经线的加强,可以轻而易举地占据主导地位,将堕落种的意识压下去,控制住堕落种的身体。可是堕落种的意识还在呢,万一顺着神经线进入人类身体怎么办?这一点你没想过吧?”
扁老鼠十分讨人厌地笑了两声,说:“这个时候就需要密码了。只有知道密码的人类意识才可以来去自由,对于不知道密码的意识,不管是堕落种也好,误入的人类进化者也好,神经线就是一条单行道,只能进不能出。”
还真他妈有点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新问题。
“那你现在告诉导游小姐密码,堕落种不也知道了吗?万一堕落种抢在她之前进入她的身体怎么办?”
扁老鼠一摊双手,说:“那就只好看谁动作快了呗。”
那可绝对不行。
导游小姐战力一般,反应估计也一般,八成抢不过堕落种;真是的,她到底为什么要搅进这趟浑水里?
林三酒压下心头一阵阵的烦躁、愤怒和后悔,使劲一收意识力,顿时从圆台底下传来了一阵绝望尖锐的吸气声,哪怕那只是一具无意识的身体,也在窒息的边缘发出了求救信号——扁老鼠浑身一震,白弧形眼睛上顿时又浮起密密麻麻的黑点,尖声道:“你干什么!”
“你不帮忙,你就等着做堕落种做到死。”她冷冷地说,“我有个想法。”
她仍旧稳稳地用意识力握着圆台下那男人的脖子,另一手里解除了两张卡片——她被铁索绑着,只能任它们掉在地上,再踢给扁老鼠。
“你不是有两只人手吗,你把密码写下来给我看。”
那两只人手不甘不愿地伸了出来,握住了笔。密码是一串数字与文字的混合物;林三酒盯着那行密码看了半晌,命令扁老鼠将其中一个数字6给涂掉了——在涂出来的一团漆黑上头,她又命令扁老鼠写下了一个提示问题:“参加今日旅游团的人,按照原本计划应该有多少人?”
导游小姐自然一想就会知道答案;林三酒更怕扁老鼠在纸上动什么手脚,盯着它退到自己身旁一两步远的地方,将那张她反复检查过的密码纸给举了起来;那只漆黑堕落种登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有点太顺利了。
假如扁老鼠有什么计划的话,那它很可能在等导游小姐从圆台下出来的那一刻——那时自己的注意力被导游小姐吸引走了,一闪神间,它或许就要有所动作了。
林三酒一点也不敢松开意识力,还悄悄打开了【画风突变版一声叮】以防不测。然而扁老鼠似乎是真心合作的,直到玻璃管中那只漆黑堕落种往后跌了两步,突然坐倒在地时,它也没有什么异样举动,只是将密码纸往地上一丢,说:“看来我任务完成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林三酒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然而另一个念头及时浮了上来,像一只手似的握住了她得舌头。且不说堕落种是多么不可信、会抓住一切机会行恶的物种了;就拿那个玩忽职守的男人来说,难道他就能这么放心地与自己合作,一点手脚都不做么?
它肯定有计划,问题是什么计划?
漆黑堕落种仍旧瘫坐在展台上,一动不动几秒钟后,才微微地晃了晃头;几乎在同一时间,林三酒遥遥捕捉到圆台下传出来了一声微响——导游小姐“活”过来了。
“等等。”她突然高声喝道,“别出来,有埋——”
“伏”字还没出口,从空空如也的屏风墙上头,就蓦然跃下了一条长长的影子,直朝那刚刚打开了一小半的圆台门扑了过去。
第1697章 世界上还有这种爽法
“好玩啊!好玩,真好玩!”
假如林三酒能预料到此时此刻,她不仅不会回头救导游小姐,甚至早早就一头冲出窗户,跳下紫国大厦了。
在附近一个蒙着深红布的圆台顶上,趴着一个四肢着地、光|裸粉红的肉条形生物,仿佛一只蜥蜴被剥光了皮,此时激动得扭头摆尾——尽管看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随着它尖尖如同儿童音的每一声欢呼,肉条前端就会丝丝拉拉地张开无数条细密的裂缝。
扁老鼠喘息的热气,一波波在空气里搅荡;它带着难以自抑的兴奋与幸福,正在反复说道:“怎么样?我的计划果然好吧?你们看她们两个人这样子,是不是看了就爽?”
短短一眨眼之间,林三酒就从计划初成功时的忐忑和喜悦,跌落成了一阵阵恨不得想要转身逃跑的愤怒绝望。
如今这一处展厅角落里,又多了两个堕落种。
一个长长的影子刚才扑向了打开圆台门的导游小姐,另一个影子——也就是那肉条生物——从林三酒身边的展台上方忽然现了身。
当它向林三酒探下来的时候,她急忙连退两步,往后一仰身,正好瞧见那肉条生物从眼前一晃,立即又收了回去。正是因为这一耽搁,她没瞧清第三个袭击导游小姐的堕落种是什么样,只是听见一声惊叫和门响之后,导游小姐已经站在展台外,背对着她了。
“你没事吧?”心底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对,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导游小姐听见她的声音,后背、身子一动不动,唯有头颅向后蓦地转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了一张五官大致相似、轮廓却隐隐有些荒腔走板的脸,与她四目相对。在漫长沉重的两秒钟后,她的一条胳膊朝背后扳了过来,慢慢反着举上去,在嘴唇上比出了一个“嘘”的动作。
……原来袭击导游小姐的第三个堕落种,就是“导游小姐”。
幸亏蜂针毒反应还算快,及时关上门缩了回去;只是单凭一道门她实在撑不了多久,此时带着哭腔从门后隐约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自求多福吧,这是自顾不暇的林三酒此刻唯一能对她提供的帮助。
“滚远一点。”她低声对身边紧紧挨着她的扁老鼠说,“我还握着你的脖子呢。”
这是真话;即使刚才在情急之下急退几步,她也没有松开意识力。
“那可真是值得夸奖的执着。”扁老鼠的白弧眼睛,都快要贴上她的身体了;那条白眼睛上,在靠近林三酒的这一侧,密密麻麻地挤了一大排黑点,仿佛一个人将眼珠转进眼角盯着她似的。“怎么样?要捏捏试试看吗?”
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完全不害怕了?
难道它是在堕落种体内待久了,已经不在乎自己的人类身体了?
“捏断了,捏断了。”展台上方那个肉条生物的智能——或者是词汇量,明显比扁老鼠差一大截,高兴得直颤抖,却只会重复几句简单的话:“捏断了我要剥开他!”
什么?
林三酒站在扁老鼠和肉条生物之间,眼前是正在一下下拉着展台门的“导游小姐”,一时间恐惧害怕之下,连思维都混乱了。
“哟,看来还没想明白。”扁老鼠压低声音,近得就好像在和她亲密耳语一般,说:“你不都意识到这里不止有我一个了吗……你再往深处想想。”
她们刚刚落进这一层楼里时,确实有不止一个堕落种,但是在将其中一只轰成碎渣之后,二人都以为剩下的堕落种被吓跑了——事实上,它们也的确跑了,至少走了好几分钟,附近也没有任何一丁点有堕落种徘徊在二人身边的迹象。
林三酒虽然身体被铁索捆着,但她的感官敏锐度却丝毫不受影响,更别提还有意识力扫描这一利器,何况导游小姐的检查手段也是一个补充;当她反复确认了一路之后,她也渐渐放心了,四周确实没有堕落种。
直到三十秒钟之前,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灯下黑”的错。
四周没有堕落种——这是指,在走道上、天花板上、墙壁后、展台之间、大厅角落里,确实没有堕落种。
然而她们身边其实仍然有大量的堕落种,不是吗?
林三酒怀疑扁老鼠有后手,自然就想到了那几只“被吓跑”的堕落种——假如它们只是再次躲回展台内藏身,她和导游小姐在路过时如何能分辨出,究竟哪块红布下的堕落种能悄悄钻出来,哪块红布下的不能?
她们此前一直以为,堕落种是碰巧逃出了玻璃管的,因此不会主动再自投牢狱;所以在得知这些堕落种体内都是人类之后,林三酒才忽然想到最开始那几只堕落种很有可能回到了展台上,所以不管她们怎么搜索检查,四周环境看起来都安全寂静。
“导游小姐”毫无疑问,就是之前那个可以伪装成环境中景物的堕落种了;它模仿起人的时候,始终还是有点不顺当,看起来仿佛面骨随时要狂欢变形、从脸皮下突破出来一样。
肉条生物能够制造出吞噬外物的假象,只可惜它智能不高,仓促间几次制造出的假象都被林三酒识破了——唯有扁老鼠,似乎刚才一直没有出现,林三酒既不知道它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不害怕自己的人类身体被掐断脖子。
“还没想到吗?”
几个念头转瞬之间从林三酒脑海里闪了过去,好像快要摸到一点真相了,却又全都乱哄哄地搅在了一起。曾经的她越是危机关头越能冷静思考;对于这一个特点,她现在怀念得简直都发疼了。
“看来你真的很害怕啊。”扁老鼠深深地在她身边吸了一口气,声音兴奋得都颤抖了:“我好开心噢。如果不是做了堕落种,真是想不到原来世界上还可以有这种爽法……好吧,让我告诉你答案好了。你还记得那一个被你打成烂泥的堕落种吗?”
就像大雾隐隐散去了一些,林三酒感到了一点光。
“它体内,也是和我们一起体验堕落种的同事。你的轰炸来得太快了,他都没反应过来就成碎肉了。有神经线也不管用,因为就连神经线也全被你轰碎了。”谈起死去的同事,扁老鼠的语气却漠然极了,“那你想想,他的意识随着堕落种一起变成了碎渣,那他的身体……岂不是就变成了一具会呼吸,有心跳的植物人了吗?你现在攥着的,就是他的脖子。”
第1698章 一个需要杀人的情况
“所以,我们其实就像……就像两个玩具娃娃似的,一直在被你们的计划摆弄来、摆弄去?”
林三酒颤声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她从没这么清楚地感觉过自己的脆弱——对于一个只能蹦着走的人来讲,她已经基本不可能从扁老鼠身边逃开了。扁老鼠挨得如此之近,它呼吸时喷出的热臭,都正一层层黏在她的身上。
“说是多完善复杂的计划,好像也谈不上,我们就是用了点心思在打猎嘛。”扁老鼠的白弧形眼睛上,无数小黑点仍然在盯着她,还谦虚了一句。“我不过是把红布拉开了一条缝,将你们引到我这儿来了而已。你也是真傻,我从那个展台里出来,就能说明展台下的男人是我吗?你还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呢,是不是挺可笑?”
圆台上头的肉条堕落种,闻言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儿童般的笑声;连前方背对她、却面对她的“导游小姐”,肩膀都一耸一耸地无声笑了。
随着它肩膀的每一下耸落,它的身体也在渐渐变形,几乎是在数秒之间,它身上就多了一圈圈铁索。很快,铁索上方就变成了一张林三酒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属于她的那张面孔上,眼珠似乎有点太大太黑了,下巴隐隐歪向一侧,看起来却依然还是林三酒自己的模样。
“叫导游小姐出来呀。”扁老鼠用一种好像自以为很聪明似的语气,催促她道:“她看见门口是你,肯定就放心啦。”
林三酒抿着嘴唇,一声也没出。
对于这几个堕落种来说,现在这一段啰啰嗦嗦说话的时间,是不可或缺的一段重要过程:毕竟它们追求的并不是让目标干脆利落地速死,而是要欣赏目标在渐渐合拢的绝境里,所展现出来的痛苦和后悔。少了这一段,就等于少了一大块享受——当然,等精神上的折磨完毕了,林三酒毫不怀疑还会有肉体上的折磨等着她们。
如果说二人还有什么机会的话,就只有眼下这一段时间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
“你们看,她都害怕得在发颤了呢。”扁老鼠的语气就像是一个长辈,在逗弄取笑孩子似的,冲另外两个堕落种说:“看见没有?要是能尿出来就更好了。”
这句话像根针一样扎进了林三酒的血管里,她耳朵中“嗡”地一声,顿时什么都要听不见了——阿全将她改造得怯懦了,却没有动这一部分——她好像忽然想起来了,想起了拥有勇气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直遮在脑海里的那一层雾蒙蒙的恐惧,忽然被天光照亮驱散了:怪不得人害怕时会慌得像无头苍蝇,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就像是被恐惧遮住了眼睛和头脑。她的肌肉仍然在颤抖,却是出于另一种原因了。
“你们费了这么大心思,又要逗引我们,又要演戏骗人。”怒火烧得越旺,林三酒的声音就越凉:“有什么意义吗?最后不还是同样的一个情况么?”
扁老鼠明显怔了一怔,刚才的兴奋好像被戳了个孔。它明显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什么情况?”
“我动手将你们全部杀掉的情况。”林三酒平稳的声音,毫不意外肯定传入了圆台下,因为导游小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你们三只堕落种,我们两个人,差得不多,谁给你们的信心,现在就敢笑?”
扁老鼠尝试着又笑了一声,但这一次听起来有点勉强。“一个是被绑起来的人,一个是十二界里最平常的进化者,你对自己还真——”
还真什么,林三酒没让它说完。
它不是喜欢挨得近么?不防再近一点好了。
扁老鼠没说完的话,登时化作了半声仿佛石头裂开一般的惊叫;它反应很快,不仅没有伸手去挡朝它跌过来的林三酒,反而身体一扭,急急忙忙爬向了另一头,扁毛袋子底下的男人手脚快得仿佛四条虫足一般——上次刚一挨上林三酒的双手,就立刻被炸成碎片的同事,显然给它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林三酒也没指望这一招能真的打上它;她脚下一跌再一站稳之间,意识力就已经转瞬退出了圆台,又潮涌一般扑向了前方那个“林三酒”。
以伪装为主要能力的,不管是堕落种还是进化者,其正面作战的本事总是要稍逊一筹。另外两个堕落种都没想到,她在袭击扁老鼠的时候竟还可以兼顾袭击另一侧——那个“林三酒”躲避不及,登时被意识力给扑了个正着,在一声巨响中撞上了展台,震得整个玻璃管嗡嗡直摇晃。
这一击还不至于致命;林三酒接下来却没松手。那一个“林三酒”被意识力牢牢地压在玻璃管上,如同一只被苍蝇拍按住的苍蝇,不断奋力挣扎的时候,好不容易模仿出来的形象也在迅速崩坏,从断裂的皮肤之间扑出了无数灰烟尘雾——林三酒知道自己机会很短暂,高声喝道:“趁现在快出来!”
导游小姐敢不敢、会不会出来,她实在没有多余力气去管了,她能提供给导游小姐逃出来的机会,只有这短短的几秒钟——她甚至连对方究竟有没有推门出来都没看见,因为她一边在咬牙用意识力按住堕落种,一边急忙往地上一跌,脚下紧接着一推,让自己的身体就地滚了出去。
“咚”一声闷响中,扁老鼠的两条人胳膊,死死按在她刚才所在之处的地面上,砸下去了一个浅坑。它看起来好像浑身皮毛都要马上从胳膊根处被剥下去了一样;白弧形眼睛上浮现起了十几个巨大的黑色圆点,四散分布在每一个方向上,口中正高声叫道:“挡住她!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