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乐园 第842章

作者:须尾俱全

“你第二个游戏是什么内容的?”爱伦坡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是我说啊,你第一个游戏吧,太软和了。虽然说也不是不行,但是写那种平平淡淡的东西,没啥意义。”

“哦?怎么太软和了?”余渊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死在你那个公寓剧情里的人,在游戏结束之后也没有真死啊。”爱伦坡抱怨似的说,“他们就是跟着发了一场疯,演了一场戏,过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个没有挑战性。”

如果余渊会被“惊讶”这种情绪冲击到的话,他现在估计就该栽下去了。

饶是身为数据体,他都不得不缓了几秒,才慢慢问道:“原来你记得我那个公寓的游戏啊。你觉得哪里改改比较好?”

……这个世界里公寓多的是,现在还不能肯定此公寓就是彼公寓。

“怎么不记得。你们新人刚来的时候,设计的游戏一般都比较不咸不淡。”爱伦坡建议道,“要我看,你完全可以把它改成一个生存类的游戏,外界带来的物资一律失效,进去八个人,只给放四个人的生存物资,不断有灾难……啊,对了,那个神婆的角色,你可以让她不断对灾难发表预言嘛。我跟你讲,他们最喜欢先对传递坏消息的人动手……”

余渊的手在自己的裤袋里,紧紧握住了【鸿雁家书】。

抓走季山青的游戏创造者,原来是这个已经死了的人?

第0章 来了,终于来了

“请假条!

其实最近我这个更新频率,啊,怎么讲,属于掩耳盗铃蒙眼偷东西我不发防盗你们就发现不了我偷偷鸽的……自欺欺人式频率。这不我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正经理由,立马浮上水面请假来了。

我下午要去看医生(放心我没有感染肺炎),做个初步咨询,不知道大概要多久……等我明天再来吧……

话说我最近作息太奇怪了,每一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起床,碎片状睡眠随机分布在24小时以内,有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更了没有。

谢谢理解的旁友,对不住不理解的胖友,这段时间状态不佳,等我调整好了,一定报复性更新。

第1518章 思想工作

……林三酒在脑海深处升起了一个隐约的念头:她小瞧张师了。

这些游戏创造者战力低下,各怀心眼,一盘散沙,所以即使他们能调动文字,她也没有真害怕过——就拿张师来说,哪怕他刚刚听见了那女孩没有死的消息,对付林三酒时,他也不会直愣楞地往外扔出一个死字。与行事还有几分莽撞的年轻人不一样,涉及到张师自己的身家性命时,百分之零点一的风险几率他都会嫌太大了。

同理,他也不可能放出“昏迷”之类的文字来。二人都昏迷了,就等于二人都死了,因为找上门来的其他游戏创造者绝对不可能白白放过这个好机会。既然她不会死,也不会失去意识,那么不论要挨什么负面影响,她难道还能挨不过张师?

当然,这些都是在她真正看见文字之前的思维活动了。

她现在还能听见的,是意老师持续不断的呼唤声,就好像她是一个濒死的人,必须得呼叫她的名字、让她保持注意力:“林三酒!林三酒,你好好想一想,你现在的感觉都是被文字引发的,你不要……”

林三酒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对面的张师,写到一半的【鸿雁家书】仍然握在手上。

张师已经重新站稳了,虽然肚子挺得那么大,看着仍旧那么肥胖沉重,但是正是这份沉重感,给他带来了一股稳若泰山、不急不缓的气度。他看了看林三酒手上的纸,又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这才试探着慢慢说:“来,给我看一下。”

好像被人调节了一样,他一出声,意老师的声音立刻就摇晃、减弱、失色了,如同枯黄的历史旧文件一样,不再具有意义。

林三酒沉默了几秒,终于顺从地走过去,将【鸿雁家书】递给了他。

张师不由升起了几分喜色。他接过纸片,垂下眼皮,一边扫视纸上文字,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个东西上交给我,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没有。”林三酒急忙答道——她自己也很不适应这种新升起的感觉,就好像她生怕自己说晚了,对方要误会了一样。她得陪着小心,斟酌词句,却不是像面对人偶师时怕刺激他的回护之心,反而是令她觉得陌生的恭敬谄顺。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何况脑海中的意老师也始终不放弃,一直在试图发声;但是这一些小小的不协调音符,都在张师背后那几个文字的威力下,被压制、被消解了。

足有两三米高的“威”“權”二字,高高顶住了天花板,在张师身后形成了明光与阴影的结合体。每一个被叫出来的文字气质都各有不同,但从没有哪一个,像它们这样肃杀、庞大、沉重;强烈的、不容置疑的白色光芒仿佛随着笔画而凝固了,在边缘一转折,又投下了令人心惊的深邃黑暗。

在这二字面前,人就不存在了。

它们站在谁身后,谁才存在。对于它们,林三酒不敢直视,又不敢不看——都是出于同一个原因。

张师已经彻底放下了心。他的文字,对他自己也起效,于是他行动、讲话之间,都越来越有大人物风范了;他抖了抖手中的纸片,慢慢地说:“你在这里还有一个同伙啊……”

幸好大部分对话,都已经被新的字迹给“推”上去,从纸片上消失了;除了“爱伦坡那儿有她的同伙”之外,张师看不出任何其他信息。

“是的。”林三酒立刻答道——随即使劲压下了主动交代更多信息的冲动。她很难讲清楚自己心里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她一面想低头,想弯腰,想赞叹,一面想挣扎,想逃,想将他推倒。但是她不敢。她除了一动不动,什么都不敢,因为张师现在既没有叫她陪笑,也没有逼她造反。

“你就是之前冲出来的那个女人吧?”张师抬起眼皮,看了看她,“你把原样恢复一下,我看看。”

如果不做他又能拿她怎么样?林三酒想不出一个具体的可能会发生的后果,但她只要稍稍想一想“不服从”这几个字,就感觉自己快要一脚滑下悬崖边了似的,连胃都紧紧缩拧在了一起。

她解除了自己的伪装。

张师睁圆了眼睛,连连点了几次头,说:“嗯,没想到,你还是可以的。哦。”他似乎忽然在脑海里连上线了,“这么说来,你之前那个所谓的人形物品,其实就是你的同伙吧?他根本不是人形物品?”

林三酒垂着眼皮,点点头。她仿佛一瞬间就退化成了一个小孩,软塌塌的,没有主意。

张师咂了咂嘴唇。“爱伦坡呢?他又知情多少?”

“他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他以为我的同伙就是游戏创造者之一。”她哑着嗓子说。

“他说那女孩没死,又是怎么回事?”张师皱起眉头,追根究底:“你不要以为你可以瞒得住我,那女孩究竟死没死?”

“死了……”

“那他为什么说没死?”

林三酒觉得她的牙根都在打战。要她暴露自己,这是一码事;要她主动将余渊供出来,又是另一码事了。她的指甲深深扎进掌心里,血液一阵阵冲上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因为我的朋友……他假装成了……”

她后半句话说不出来了,但是即使现在咬住嘴唇不再说话,也没了意义——张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可惜啊。”他慢条斯理地说,“可惜爱伦坡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现在每一个人知道那女孩没死,知道你这个人的身份有蹊跷了。他们也不是完全地傻……你看见我这部电话了吧?”

林三酒恨不得一只眼睛看电话,一只眼睛盯着“威”“權”——她总疑心自己一个看不见,它们就会将自己无声地碾压成碎粉,在风里消散掉。

“它其实不是电话。我嘛,比较念旧,所以把我的内部消息系统给设置成了这种外貌……”张师背过双手,原地踱了几步,说:“但其实只要一有信息,它马上就会播放给我听,我要发送信息,也用不着一个一个打电话。你看,从刚才爱伦坡那条消息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我却没有收到其他人的任何消息。”

林三酒没出声,静静地等着他说。

“这说明什么?”他一挥手,冷笑了一声,说:“你进了我的房间,他们都明明白白地看见了。现在你的身份突然成疑,你又迟迟没有出去,他们恐怕要么以为我已经倒了霉……要么我已经控制住了你。”

张师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儿。

“这些人啊,胆子不大。一时半会,他们还不敢进来……等我们在屋里待待时间长了,他们就该想要进来看看了。”

张师望着林三酒,近乎慈祥地笑了一笑。“在这段时间里,我觉得你的这个思想啊,还是要好好锻炼一下。”

第1519章 辨认敌我需要智慧

林三酒站在一边,看着张师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大卷绳子。

绳子是进化者常常需要准备的物资,他有倒是不出奇;出奇的是,他现在正将那绳子绕过“威”“權”二字的笔画,将它一圈圈缠在自己腰上、肩膀上、大腿上……文字虽然巨大,却似乎没有多少分量,张师往前试着迈一步,文字就跟着被拽过去一点儿,始终在他背后跟着。

他似乎生怕自己与“威”“權”分了家,只有在背靠这二字的时候,脸色才稍稍好看些。他和林三酒都受了文字影响,但是二人受到的影响却还不一样——比如现在,他在系绳子时突然一抬头,满面都是杯弓蛇影的紧张与警惕:“你看什么?”

“没什么。”林三酒立刻低下视线,说道。

张师的目光在她身上长长地、狐疑地停留了一会儿,系绳子的动作更加快了。等他把文字终于牢牢系在自己背后时,他这才像是把一颗心落回了肚里,告诫她道:“你离我远一点,别想碰我的绳子,知道吗?”

文字太大了,虽然张师已经尽量将自己与它们捆绑起来,但始终不可能像背包一样背在身上,仍留了一截绳子垂荡在他身体与文字之间。按理说,这或许是一个可以破局的关键,但林三酒只要稍稍想一想自己切断绳子的画面,就连呼吸都似乎困难了起来。

感觉上,好像一切断绳子,就会有铁轮因此而缓缓转动起来,直至将她碾死。

再说,就算没了绳子,只要张师仍旧站在“威”“權”二字前面不动,她就仍然要受这种影响——更糟糕的是,才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她就能感觉到自己对这种恭敬谄顺的态度越来越熟悉了,也越来越麻木了。

一旦它变成新的常态,林三酒担心她会再也不记得在此之前,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因为人的记忆往往是很短的。一个今天编的新故事,重复上一百遍,就会变成铁证如山一般的你的历史。

“你老老实实,听话守规矩,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明白么?”

林三酒忙点了点头。

“毕竟你不经允许,毫无规矩,冒冒失失闯进这里来,如果没有我现在愿意收留你,教导你,你早就死透了。”张师慢慢地说,“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

这话她之前听夜星女王讲过好几次了,那时心里只有嗤之以鼻——但轮到张师说这番话的时候,她仔细想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样。

她擅闯他人领地,本来已经是理亏在前了,张师完全可以向其他人示警,联合其他人围剿她;但是他却愿意接受她这么一个外来罪犯,还愿意给她机会改过……哪怕他是另有目标吧,至少她也的确是受了他的恩惠,应该感恩。

“林三酒。”意老师忽然说,“你意识不到这种说法,有什么奇怪吗?”

林三酒在裤子腿上抹了抹手掌,擦去了掌心里的汗。她被一股莫名的焦灼来回灼烤着,从鼻腔里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嗯”,对张师说道:“是这样。”

张师略微满意了一些,示意她跟着自己走进房间。他的游戏编写终端,与舟仙同样都是一台电脑——考虑到它的方便和性能,这也是情理之中的选择。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内部联系系统,和一个文字库。文字库可以给游戏提供原材料,其中一部分也可以在游戏创造中心里叫出来,为我们提供方便。”

张师在桌后坐了下来,为了能够顺利坐下,还不得不有点狼狈地理了半天绳子,调整了半天文字位置,看起来其实很有几分可笑。林三酒当然不敢笑;张师也没有邀请她过去看,只将显示屏转了过来,似乎要给她做什么介绍,说:“我们的文字库是共通的,里头一共有五套监视性文字。”

这么机密的信息,如今张师竟然告诉了她……林三酒止不住地产生了一股受宠若惊。这个游戏世界里,还有成千上万的人连自己参加的游戏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张师却让她接近了核心机密!

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和器重!

意老师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话,林三酒没有听清楚。

“监视性文字呢,不比防护性文字。”张师慢条斯理地说,“不是人人都能拿到的,有个先来后到,来晚了就没有了。我就拿到了一套,放在外面圆厅里了,需要用的时候就把它们激活。”

那也是被监视感最重的地方。

“我给你看看。”张师一边说,一边在屏幕上叫出了监视画面。林三酒打眼一看,不由心中一凛,忙凑近了一些。

爱伦坡与那个早已死去的女孩,此时刚刚走进圆厅里。余渊控制的女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爱伦坡却时不时地就往他身上轻轻撞一下,手在女尸胳膊上划过去好几次。

“这就是我说的,成不了大事的人。”张师摇了摇脑袋,肥厚的面皮嘟噜一晃荡。“嗯……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和没死一样啊,你那个朋友挺有手段的,怎么操纵的?是像牵线木偶一样吗?”

林三酒发现,顺着他的意思说假话一点不难,自己毫无心理负担。“就是这样,您分析得很对。”

“嗯。”张师拉长声音说,“我对这个游戏创造中心呢……有一番改造的构思,我这个人是有计划的,与他们那些浑浑噩噩的人不同。”

林三酒默默地听着。屏幕上,爱伦坡正将余渊给拉到了一张桌子旁边坐下,自己转身去给他煮咖啡了,哪怕光是一个黑白的背影,都能看出来那份殷勤。

“新游戏发布会,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张师慢慢地说,“现在世界上的游戏已经足够了,再产生新的游戏,也只是锦上添花、更新换代而已,我认为这么多人都留在这里编写游戏,完全没有必要。”

“您讲。”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从此彻底地改变我们在末日世界中流浪的命运。”张师说到这儿,也略略激动了起来,脸皮都有些发红了。“从此我们的命运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再也不会颠簸流离、朝不保夕!”

林三酒站着,他坐着,但是她觉得自己正在仰着脑袋听他讲话。

“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可以被文字化的。”张师缓下声气,说道:“这也包括了你我。在此之前,文字化是一种惩罚。凡是因为游戏失败而被文字化的人,都成了我们编写游戏时的角色库一员,哪个游戏需要用到NPC了,就从角色库里挑一个放进去。那个人,即使他还记得自己被文字化之前的事,也将会永生永世地作为一个NPC,在我们编写的游戏中服务。”

“这个过程……可以逆转吗?”想起了和百合,林三酒抱着几分侥幸期望说。装着她的电梯厢,现在还在她的卡片库里待着。

“不可以。”张师一挥手,说:“但是这不影响,不如说,逆转不了更好。你还没想到吗?文字化了以后,人就不会再离开这个世界了。你听我的,我保你可以彻底摆脱传送轮回,一直留在这个世界。你想在地面上生活,还是想在这个空间里生活,都可以,只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林三酒倾过身子,问道:“什么前提条件?”

张师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如果这里还有另外八个游戏创造者,我怎么能保证你我的生命安全?怎么保证这个计划顺利完成?怎么保证他们不害我们?”

有点道理。

只不过,与其说是被这个含糊不清的计划给折服了,倒不如说林三酒只是清楚地感觉到了,张师对她有要求——不管对方的计划是什么,她都必须要达成他的要求,她才能好过。她立刻点点头,表示了附和。

“那就对了。”张师很慈祥,“你要记住,我们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在努力。你难道不渴望今早摆脱轮回传送的那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