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须尾俱全
“快——帮我把地上收拾一下——噢,对了,你一点用都没有,算了我来吧!”波西米亚来不及解释,急匆匆地把散乱一地的文件抓进怀里,又将椅子和座钟都归了原位;摸不清楚状况的笛卡尔精飘在半空中,望着她直发愣。
几乎在她刚刚收拾完的时候,走廊对面的典狱长办公室门就开了。波西米亚哪敢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不等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她早已一头扑向了窗边——窗外月光下,赫然立着一架高高的建筑用爬梯,正是刚才来调查牛肉秘书、反被她给砸了一顿的男人所留下的。
脚步声来到牛肉秘书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也把文件都一股脑地胡乱塞进了自己胸口的衣服里,拉开了窗子,翻身爬上了梯子。直到门口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钥匙声,笛卡尔精才慌手慌脚地飘了过来,往窗外探出了一团马赛克,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他要过来?”
话音未落,波西米亚就站在梯子上一伸手,将窗户给唰地一下拉上了。当然,这挡不住一团马赛克般的笛卡尔精;它模模糊糊地从窗缝里“透”了过来,追上了往梯子下方爬了一段距离的波西米亚,抱怨道:“看不出来,你跟老鼠一样爬得这么快。”
波西米亚生怕刚才那一下关窗的声音落进那人耳里,此时哪有工夫理会它,手脚飞快,恨不得化作一条虚影;双脚一落地,她立即往旁边一闪身,贴在了一处凸起的墙壁后。
“那人在往窗外看吗?”她低声问道。“你看看,是谁?”
笛卡尔精浮在半空里,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往二楼窗口里扫了一眼。“是旧皮鞋!是旧皮鞋!诶呀,居然真的是他,其实我早就隐隐约约怀疑这个老小子了——”
“果然是他。废话少说。”波西米亚一点也不意外,喘匀了气,把衣服里快要滑下去的文件提了提,问道:“他现在走了吗?”
“等等,窗户里还有手电光……”
“我得赶紧进去。”波西米亚四下看了一圈,一咬牙,抬脚就绕过墙角,朝一楼大门跑去:“规则是要在楼内过一晚而不被人发现,我要是在外面时间长了,被游戏判定无效,可就冤枉死了!”
幸亏她决断得快,当她一头冲进一楼的时候,副本主持人的警告声正好刚刚响起。说来也巧,警告声一落下,旧皮鞋的脚步声紧接着就从楼梯上“哒哒”地走了下来——他大概以为楼内无人了,因此也不像之前那样小心,每一步都叫楼下的波西米亚听得清清楚楚。
“会议室!”笛卡尔精叫了一声,一人一副本赶紧钻进了会议室里。
站在会议室半掩着的门后,听着旧皮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之后,波西米亚才松了一口长气。这个捉迷藏的小游戏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她接下来等着天亮就行——既然没有人知道她在这儿,就算真有人想杀她,自然也不会到这里来,她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你现在可以说了。”笛卡尔精催促道:“你刚才发现什么了?”
波西米亚把文件抽出来,摊在椅子上,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Sandy Winters这个人不太干净,跟在押犯的关系又很近,搞不好我这个角色,就是监狱内外联系的重要一环……调查局探员本来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再加上刚才进入我办公室的人手上又有枪,所以也不难猜到那个人就是旧皮鞋嘛。”
“不过,他怎么有保险柜密码,又为什么会有钥匙?”
“密码我暂时不清楚……不过钥匙嘛,很简单。”波西米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忘了吗?在旧皮鞋和秘书通电话的时候,秘书把话都说出来了,他说——‘你在隔壁房间待一晚上,钥匙都给你拿着’。”
“等等,他是指医疗部里的那几个房间钥匙吧?”
“我们当然会这么认为啦。”波西米亚面色不太好看,“因为那个狗屁秘书就是希望我误会他送过去的钥匙,只有医疗部门的……但事实是,他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办公楼的钥匙备份也一起送过去了。旧皮鞋拿到了办公楼钥匙,晚上才能过来悄悄调查我的办公室嘛。”
“为什么要给他钥匙?”
“他和旧皮鞋早就暗中有联系呗,说不定他就是旧皮鞋用来监视我的线人……格尔探员的死事出突然,他们俩恐怕谁也没有预料到。要我说,格尔探员这件事,牛肉秘书应该也是瞒着旧皮鞋的……真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不过旧皮鞋脑子倒是还蛮灵光的嘛,立刻就利用上了这个机会,对我的办公室下手了。下午搜过我垃圾桶的人,八成也是他!”
笛卡尔精想了想,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本来暗中有联系?”
“也是因为钥匙。”
波西米亚朝会议室的门口努了努嘴:“你还记得牛肉秘书说过,他是怎么悄悄把旧皮鞋给锁进会议室的吗?他说他是一早就把钥匙插进去了,转着锁芯,趁着关门声就顺便把门锁上了。听着虽然合情合理,但是我越想越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刚才我想到另一串钥匙的时候,才突然明白过来。”
“怎么呢?”
“按照他的办法,锁门的时候固然不会被屋里的人察觉,但他总要拔钥匙的!门关好以后,拔钥匙那一声清清楚楚,屋里的人怎么可能听不见?尤其又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探员……”
波西米亚说到这儿,只觉胸口、喉咙,都隐隐有些不舒服,使劲咳了两声,继续说:“所以很明显,他肯定是对我撒、撒谎了——”
呛咳猛地严重起来,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波西米亚一弯腰,从喉咙里涌出了一大口鲜血,洒溅在了地面上。
第1071章 最后的黎明
1071
半空中那一团混混沌沌的马赛克,头一次止住了颤动,凝滞在半空中愣住了。
在短短半分钟之间,波西米亚就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她的面庞被洗去了所有血色,连嘴唇都是一片青白,身体在一阵阵的痛苦中不断抽搐,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怎么回事?”笛卡尔精总算回过了神,“你中毒了?”
波西米亚张开嘴,仿佛一条脱了水的鱼,呼吸轻一阵重一阵,嘶响声叫人听了心慌。
“喘不上气吗?”笛卡尔精急得团团乱转,在半空中掀起了一片眼花缭乱的马赛克。“奇怪,你明明除了洋芋片和三明治之外,什么都没入口,怎么可能中毒——”
按照游戏时间算,那两样食物也是超过12个小时之前吃下肚的了,就算真是它们有问题,也不会隔了这么久,才突然发作如此迅猛的急症症状——“你坚持住,我还需要你把我带出副本呢!”笛卡尔精绕着她打转,“你想想,你是不是还吃了别的什么?”
“没,没有……”波西米亚的脸色从青白开始渐渐泛紫,像是血液中的氧气开始消耗殆尽了:“救……我……”
怎么救?到底是什么毒物,用什么方法,又是什么时候进入她身体里去的?
笛卡尔精一向热衷于享受思维的乐趣,此时却体会到了没有答案的苦恼。眼看着波西米亚越来越痛苦,它也被一种鲜有的惊惶给扰乱了思绪——它对着地上不断挣扎翻滚的波西米亚,愣愣盯了几秒。
紧接着,从一团马赛克似的混沌之中,骤然浮出了一大片雪白颜色——一个光秃秃的、石膏雕像似的人头从混沌中急剧涌起,嘴巴拉伸成了一个深幽不见底的黑洞,蓦然一口就将波西米亚的头给吞了进去。
她露在外面的身体挣扎扭转了几下之后,很快就失去了力气,软软地不动了。
会议室中一片昏黑,被撞翻的几张桌椅倒在地上,从外面走廊里透进来的微光,幽幽地染出了一地狼藉的线条。雪白雕塑般的人头像是浮在黑暗里一样,嘴巴张裂到了惊人的地步,一动不动地含着波西米亚的脑袋。
连呼吸都断绝了的死寂之中,唯有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滴答滴答地走,以及气流呼呼作响的声音别样鲜明。
笛卡尔精一直保持着“吞噬”着波西米亚的动作,看不见时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从半开门缝中透进来的微光,颜色逐渐变浅,变亮,最终变成了一条白茫茫的亮光,它才明白过来,清晨已经到了。
一个脚步声不疾不徐地走进了外面的大厅里,经过了会议室,上了二楼。笛卡尔精保持着原状纹丝不动,听着楼上的脚步声转了几圈,又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好像直到这个时候,那人才注意到会议室的门半开着,加快速度几步赶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门,登时将清晨浅淡的天光一股脑儿地洒进了会议室里。
“啊,原来在这儿呢。”
那人站在天光中,连头上毛躁的碎发都被映亮了,却叫人看不清面容——只不过,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正是牛肉秘书。
“唔……温特斯小姐?”
他走上来了两步,终于叫笛卡尔精看清楚了他脸上的口罩。他看了看四周被撞翻的桌椅,目光又落回了波西米亚的身体上,犹豫了一会儿,将口罩调整了一下。笛卡尔精在这个游戏中相当于不存在,所以NPC们也压根看不见它;在牛肉秘书的眼里,吞下波西米亚头颅的雪白人头,大概完全就是透明的空气罢了。
“真是的,偏偏死在了没有窗户的会议室里……算了,一会儿拿个风扇过来吧,想不到这个办法真的挺管用。”他低头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长得明明挺漂亮的,最后是这种结局,也真可惜……噢,原来文件在这儿呢。”
他眼睛一亮,急忙抓起了和桌子一起被碰翻在地的那叠文件:“怪不得他没找到——真不愧是温特斯小姐,看来你心里也有预感,知道自己不安全了对吧?”
尸体是不会回答的,但牛肉秘书却还像是没忍住似的,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阵子话。即使明知道他的说话对象是一个死人,但任谁听了他的语气,都会觉得他的口吻中隐含着腼腆和倾慕。
“那么这些我就先收下了。有了它们,不管是调查你的死,还是调查你的过去,重点都会被拉偏到那些犯罪组织身上去的……”牛肉秘书十分感叹似的,吐了一口长气。他匆匆浏览了一遍所有文件,随即将它们整理好,对地上的人说道:“温特斯小姐,你真的厉害。我不会忘记你的……”
“……那你可得好好记着姑奶奶。”
牛肉秘书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从原地跳了起来,一时间脸色简直比笛卡尔精化出的雕塑还白。在他的眼里固然没有分别,但笛卡尔精早就在刚才就悄悄松了嘴;从它嘴里滑出来的波西米亚,不知何时恢复了知觉,竟重新张开了眼睛。
“你——你怎么可能还——不对!”秘书急退几步,呼吸将口罩吹得一鼓一鼓。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拉下口罩,使劲闻了闻,面色更难看了:“不应该还活着的!”
波西米亚手脚发颤地慢慢站了起来,脚边还溅染着她喷吐出来的那一口鲜血。她的嗓音失去了以往的柔润,像磨砂纸一样干涩枯裂,听了简直让人替她嗓子疼:“……果然是空气的问题?”
这一句话话音没落,只见牛肉秘书的惊讶忽然停顿在了脸上,除了一起一伏的呼吸,连眼珠都不再动了——波西米亚一手捂着口鼻,在一阵阵晕眩中,听见了副本主持人的声音:“恭喜你,成功活到了第四阶段,并再次通关了小游戏。现在通知第五阶段的目标:第一,找出秘书谋杀你的手法;第二,从秘书手中活下来;第三,保全自己至今天的下班时间。完成所有目标后,监狱风云即告结束。”
虽然小游戏通关了,但是眼下这段剧情正是关键时刻,还不能分心——波西米亚咬牙扶着桌椅站稳脚跟,只觉体内像是着了火一样烧灼着五脏六腑;正当她拼命思考牛肉秘书接下来会怎么办的时候,身旁那一个雪白的人形像是融化了似的,落回了一团混沌中,消失不见了。
笛卡尔精重新恢复成马赛克的样子,急急地飘起来邀功:“怎么样,我的脑子转得快不快?我一寻思,就知道肯定是空气里有问题——唔,烟熏老鼠都是这样的……”
副本主持人的声音落下以后,牛肉秘书登时恢复了神智。他打量了波西米亚几眼,也不知是震惊多些还是赞叹多些:“……你是及时反应过来了,所以暂停了呼吸吗?但瞧你的样子,应该也吸入了一些吧?看来你不仅头脑好,身体素质也超于常人……”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离上班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幸亏我决定早一点来看看情况。”他皱起眉头,感到很棘手似的,拢了拢柔顺光亮的头发:“我本来想避免自己动手,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死掉的……我今天本来不用上班,只要晚上在餐厅里扮演一个苦苦等待你的不知情恋人就行了。你为什么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现在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会引起怀疑的。你要是救这样死了,本来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很方便的事……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现在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生还的。”
“你死了我也很方便,怎么不见你自杀。”波西米亚气都喘不匀,每一下呼吸都像是有刀刃在搅动着她的肺,还是坚持嘲讽了一句。“你想灭我的口?你倒是来试试啊。”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男女进化者之间早就没有了因性别决定的体力差距,但普通人可就不同了。更别提她不知吸入了什么东西——即使笛卡尔精反应得快,及时隔绝了空气,但吸入的异物还是已经极大地伤害了她的肺功能。
连呼吸都没法不痛,怎么和一个体力远超自己的男性搏斗?
牛肉秘书微微一笑,松开了自己衬衣的领口。“我不会太粗暴。”他慢慢地说,“我只是想从你身边出去。”
噢——对了。刚才他因为听见波西米亚突然出声,被狠狠惊了一跳,条件反射之下往后退了好几步,现在往门口去的方向,正好被波西米亚给堵死了。
“你……你还想把我关进这里,故技重施吗?”波西米亚四下看了看,决定先打探一下情报:“你放的是什么毒?我明明没有闻见烟味……”
“烟?毒?”牛肉秘书一愣,随即笑了:“想知道的话,再来一次不就好了吗。”
第1072章 知识渊博林三酒
在关键时刻,波西米亚的决断下得极快——她不等牛肉秘书把话说完,忽然使劲一撞面前的桌子,趁着几张桌椅朝他倒去的时候,转身就朝门口跑。
只要一动,肺里就像是有一股毒火窜起来,扭曲灼烧着五脏六腑;没跑上几步,波西米亚脚下一软,就栽倒在了地上。笛卡尔精在这种时刻,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唯一的作用就是用加油打气来叫人烦心:“快,快站起来,你可以的!啊他扑过来了!”
波西米亚气喘吁吁,却偏偏连回头都费劲。她只能看也不看地使劲往后踹了一脚,不想竟正中了牛肉秘书的脸;他低低地发出了一声痛呼,怒意迸发,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她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普通人的速度能快得叫她猝不及防。
“我本来不想这么干的,事后叫人看了会生疑——”激动之下,秘书一张白净的面庞都涨红了,眼睛圆睁外凸:“不过,你在急病发作的过程中,摔倒磕了头,也很正常,对吧?”
一边说,他一边死死抓住了波西米亚脑后的长发,将她硬生生地扯进了半空里——要是被他这样揪住往地上狠狠砸几下,她可能就再也保持不了清醒了。
虽然体力降到了普通女性的水平,但波西米亚的战斗意识、临危反应,包括对战斗的理解,和牛肉秘书却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刚一被抓起来,她立即顺势抬起上半身,手肘朝后重重地一顶,正好撞进了秘书的胸口下方。
即使她这一下气力虚弱,但是在刻意挑准地方打进了胃腹神经丛以后,也依旧叫牛肉秘书痛苦得蜷曲起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波西米亚一得喘息之机,当即也不知从哪儿涌起来一股力气,手脚并用地继续朝门口爬去——当她挣脱了牛肉秘书又一次抓上来的手时,她忍不住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
……这个味道,让她想起了Eexodus里的游泳池。
不只是游泳池,医疗室里也时常弥漫着相似的味道;每当林三酒要在飞船里洗去血迹一类的污渍时,就会用上这个——这个是消毒剂!
波西米亚心下一动,但来不及想明白,消毒剂的味道就从她身后再一次扑了上来——与气味一起落在她后背上的,还有牛肉秘书不知何时抓在手上的一把椅子。
一声木头砸进皮肉里的闷响,登时叫波西米亚眼前一黑——然而她不但没有昏过去,反而被激怒了:“去你妈!”
“真叫人吃惊,你和外表看上去的不一样,原来这么坚韧。”牛肉秘书像是赞叹似的说了一声,再一次跪在地上,高高举起了椅子。
她竟然会被逼到这样的地步,遇见林三酒以后真是每况愈下——现在只能碰碰运气了!波西米亚抓住会议室门的边角,用她近乎撕裂了的嗓音,朝外头空空荡荡的走廊喊道:“救命——!”
“外面哪有人在?”牛肉秘书一边喘着气笑问道,一边将椅子重重砸了下去;波西米亚扭闪得快,这一次只被他砸中了大腿,虽然痛得钻心,却总不至于昏过去了。
“温达!”她记得那个工装男人的名字好像就是这个,又一次高声喊道:“温达,我看见你了,快过来!”
牛肉秘书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抬头朝走廊里望了过去——波西米亚见机极快,立时一脚把他蹬开了,像只水獭似的朝门口钻了出去;踉踉跄跄、手脚并用地半爬半跑了几步,她猛地被秘书从身后给重重扑倒在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消毒剂的气味更加鲜明浓郁了。
秘书跨坐在她的后背上,将她死死压住,喘着粗气笑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可惜你妈从小就不喜欢你——波西米亚脑海中闪过去了一连串骂人话,偏偏被人把脸按在地上,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笛卡尔精从身后飘了过来,叫了一声:“诶,你看!”
我他妈看得见吗我看——波西米亚刚在心里骂了一句,随即却听一阵脚步声哒哒地冲进了大厅,在不远处戛然止住了;来人似乎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愣了,过了半秒才喝道:“你——你在干什么!”
她没猜错,工装男就在附近——现在总算来了!
“快点救我!”波西米亚挣脱了按着她后脑勺的手,嘶声叫道。工装男恍然回过神,急急地冲了上来——他的体格比常年坐办公室的牛肉秘书强壮得多了,一把就将他掀翻在地,反剪了他的双手,喝道:“你为什么袭击温特斯小姐?”
波西米亚咳嗽着爬远了一些,倚在墙上呼哧呼哧地喘气,低头一看,双手的颜色都白得吓人,几乎快赶上人偶师了。牛肉秘书活像一条被捞出水的鱼,在温达手下不断挣扎怒骂,唯独不肯回答为什么他要袭击典狱长——她回过神,赶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哑着嗓子说:“他里外勾结,放外人进监狱杀了赫尔辛,被我发现之后现在又想杀我灭口!”
笛卡尔精幽幽地浮了上来,盯了一会儿波西米亚。“你谁啊?”它喃喃地问道,“你也太有当反派的潜质了吧,栽赃陷害张嘴就来……”
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