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3月12日,夜,九时。
火车抵达永兴(今澳洲北部阿德莱德里弗小镇),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经停车站,机车在加了煤和水之后,会继续朝建业城驶去。但不知何故,火车却迟迟未予启动,反而将所有乘客逐一请出车厢,引得一阵混乱。
“哇,站台上这么多的警察、宪兵,还有武装乡兵……”车厢里的学员兵纷纷趴在车窗边上朝外观望。
借助着站台上的数十盏煤气灯,可以看到数十名警察和宪兵,正在引导着那些抱怨不已的乘客朝车站外走去,两百多名武装乡兵在预备役军官的带领下,背着行囊,扛着火枪依次登上火车。
“这些乡兵是配合我们去做军事演练的吗?”
“不至于吧。黑山军营驻扎了一个营的陆军,怎么着也不能让乡兵陪我们做对抗演练吧。”
“难不成,南洋地区的土人造反了,需要从本土紧急抽调乡兵支援?”
“瞎扯!本土的乡兵差不多有十多二十年没有出外作战了。这要真的是南洋地区哪个土邦造反,凭借宣化(今帝汶岛)和开化(今爪哇岛)两个总督区的驻防陆军和武装乡兵也能轻松平定,怎么都不至于向本土求援!”
“那这些乡兵全副武装地跟咱们乘一列火车,要干嘛去呀?”
“该不会是出了几个亡命之徒,需要这些武装乡兵配合围捕?”
“那也不对呀。这要是其他地方出了亡命之徒,为何不动员当地的武装乡兵,反而要从永兴这边抽调?……我觉得吧,肯定是北边哪个地方出大事了!”
“……”
“开元(今澳洲北部汉普蒂杜市)矿场的土人苦力暴动了!”
一名御武校尉(上尉)教官一脸严肃地对车厢中学员兵说道:“受建业府所请、陆军北方司令部命令,我全体军校学员将被临时征召,前往开元平定土人暴动。提醒诸位,这不是演习!这是一次真枪实弹的实战,是要去镇压那些胆大妄为的土人苦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们的所有的表现将被记录在毕业评判之中。”
“教官,我们需要配发实弹吗?”
“你说呢?”那名御武校尉嘲讽地看了那名提问的学员,“若是你觉得刺刀拼刺技术过硬,也可以向那些土人展示你的个人武勇!”
“教官,那些土人有多少?……他们会不会已经杀到了开元城?”一名家在开元的学员担忧地问道。
“暴动的土人数量在三千左右。”那名御武校尉想了想,然后说道:“至于他们有没有攻入开元城,我不得为知。上头给我们的命令,就是乘坐火车,以最快速度赶到开元。好了,小伙子们,检查你们的行囊和武器,丢掉不必要的东西。咱们一起去迎接你们军事生涯中的第一次战斗!”
艾澄与几名秦国学员之间不由互相看了看,脸上均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齐国也有内乱呀!
第二百四十四章 “工业血液”
1681年3月15日,开元。
“预备!”
“放!”
“砰!砰!砰!……”
随着指挥官的长刀挥下,密集的铅弹瞬间抛洒过去,将对面千余土人大军的冲锋之势给生生阻在六十多米外,无数的土人闷哼一声,纷纷栽倒在地。
“骑兵,全体出击!”
密集的火枪军阵,永不停歇的射击声,使得土人遭受了巨大的伤亡,整个队伍无可抑制地崩溃了,呼喊着,惊叫着,掉头朝后奔逃。
身后隆隆响起的马蹄声,更是加大了土人的混乱,所有人都在奋力地朝远处山林逃去,只要能躲入密林之中,就可逃出生天。
“不要停,不要停!”一名骑兵军官高声呼道:“兜过去,先兜过去!……截住土人的归路!”
艾澄借助着马势,手中的马刀轻松地割开了前面一名奔跑的土人脖颈,随即一磕马腹,将速度又重新提了起来,跟着前方的战术教官,向山林的方向奔驰而去。
学员兵们是在一天前的半夜一点多,抵达了开元火车站,随后便被指派到了开元城的东城区集结待命。
次日天明,一名陆军情报参谋传达北方司令部长官的命令,所有学员兵编成一个混成营,无需携带火炮,立即跑步前往开元水库大坝附近设防,阻止土人苦力逃窜至东南方向的山林地区。
四天前,开元矿场部分“服务期”届满的土人被告知,他们的工作期限将会被再延长六个月。为了补偿这些土人的“精神损失”,开元矿场将提高他们的劳务费,每人将按照月度工作量多寡获得3-5角钱的额外报酬。
在每年,齐国都会在南洋诸岛“招募”数以十万计的土人苦力,前往汉洲本土及个别海外领地,进行为期5年的服务工作。他们被大量充入矿山、城市基建、铁路、公路、码头、水库等极为艰苦的工作场所当中,为建设美丽而富饶的齐国,贡献他们的“微薄之力”。
这些土人在来到汉洲本土的第一年,就因为环境、气候、毒虫蛇蚁、鳄鱼袭击,以及短时间无法适应高强度的工作,有近五分之一的人会死去。而在接下来的服务期限内,剩下的土人也会被各种安全事故、疾病、斗殴、劳损、监工的虐待而被夺去生命。最终能熬过服务期的土人,可能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这个时期,明火和毫无防护措施的机械十分常见,许多工作场所,空气中弥漫着浓烟、雾气和粉尘,其危害程度各不相同。马匹脱缰、手推车迎面撞来、货车拖着机械高速奔驰、有毒制剂随处放置、超重的货物都已是司空见惯的现象,而在这个时期,能为土人苦力提供保护作用的坚硬安全帽或其他装备还未被广泛使用——当然,汉洲本土的矿场、道路施工现场也根本不会为了保护土人的身体,而花费额外的成本去配套这些防护装备。
众所周知,采矿更是一个典型的高危职业,随时会面临各种危险。齐国人不舍得将宝贵的本国居民塞入到这种消耗生命的地方,自然就会对土人苦力的需求变得极为旺盛。
显然,如果工作过程中发生死伤,无数变得日益麻木的土人会自然而然地将之称为宿命。对于事故受害者而言,这也许是一场巨大的悲剧,但大部分人只能默默接受这个结果,期望自己能苦熬完剩下的服役时间。
那些活着回到家乡的土人,也因为高强度的劳作、吸入各种粉尘颗粒、被有毒气体感染、遭受体罚,每一个人的身体机能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严重的损伤。若是安静的休养,也很可能在未来漫长的岁月当中,承受各种痛苦和折磨。
尽管,每一个返回家乡的土人都从齐国人手里获得了一笔“高额的报酬”,但酗酒——尽管真神教禁止饮酒,可在汉洲本土服务期间,很多土人已经习惯于酒精的刺激作用,以及其他无节制地消费,将很快把他们获得的收入挥霍一空,然后在极度的贫困和难言的病痛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绝大多数的南洋土人,对齐国的“招募”工作,是极为排斥的,更是畏之为死途。但在那些被齐国人控制的傀儡素丹和部落头人的强逼下,不得不告别自己的亲人,怀着决绝的心情,登上齐国人的大船,来到一座座吞噬无数人命的矿山、留下累累尸骨的铁路线和公路施工地,然后默默地奉献自己的一切。
五年服务期限届满,还活着的土人心中无不为之一松,感谢伟大的真神庇佑,让他得以存活下来,所有人都想急迫地离开地域般的矿山,返回家乡与亲人团聚。
可齐国人竟然食言而肥,以工作量大、人力不足为由,强行要求服务期满的八百多土人苦力,继续服役半年。天可怜见,这些人可是躲过了事故、疾病、高强度的劳作摧残,还经受了监工鞭挞、苦力互殴、饥饿、无尽的疲劳,终于熬到了自由的时间,以为就此脱离苦海。
齐国人的无理要求,自然遭到了土人苦力的严词拒绝,还纷纷鼓噪起来,要求齐国人履行诺言,让他们安然返家。
矿场管理人员遂指示十几名土人监工予以严厉镇压,将带头闹事的几名土人实施鞭挞。可能是监工的手太黑,也可能是土人苦力的身体太过虚弱,遭到处罚的六名苦力,竟然给弄死了四个。而其中一名死者的亲兄弟在激愤之下,以石块袭击了土人监工,率先发起了暴力反抗行动。随后,鼓噪不已的土人一拥而上,将十几名耀武扬威的监工活活打死。
事情闹大的土人苦力趁势抢夺了工具,鼓动所有的土人群起暴动。他们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杀死了数十名矿场护卫和管理人员,并控制了整个开元矿场。
开元城在收到狼狈逃出的几十名护卫和管工汇报后,立时下达了全城戒严,并迅速动员数百名武装民兵,在几名预备役军官带领下,驻守城外几个要点,防止土人杀入开元城。
同一时间,开元知县派出数路求援使者,前往新淮安、黑山和建业,请求调动驻军和宪兵,急速前来平定土人暴动,避免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其实,若是暴动的土人在抢夺矿场的武器和工具后,立即往南方逃窜,或者散入山林,说不定还会给齐国人的后续平叛工作造成一定的困难。
但这些群情汹汹的土人苦力大军,竟然生出要夺占开元城的心思,琢磨着,要在富庶的齐国城市里狠狠地抢上一把,除了要获得大量的物资补充外,还想发泄一番心中积存的怨气,然后再逃往山间密林之中,躲避齐国军队的剿杀。
数量多达三千多人的土人大军在开元矿场足足磨蹭了一个夜晚和半个白天,才推举了几名首领,持着抢夺而来的火枪和各种矿场工具,浩浩荡荡杀向了开元城。
而此时的开元城,经过一夜的混乱后,在各级官员和当地预备役军官的组织下,迅速恢复了秩序,并已经初步做好了迎击准备。又有一千多名市民被紧急武装起来,大量的拒马和街垒在城外被逐一布置到位。在等待土人来袭的过程中,甚至还从城中的兵工厂推出来二十多门火炮,虎视眈眈地对着城外的方向。
土人大军在攻击开元城时,毫不意外地碰了一个头破血流,以警察和退役士兵为骨干的开元守军,给予了土人极大的杀伤。虽然,排枪射击过程中并不整齐划一,甚至还不乏出现大量哑火或者自伤现象,但猛烈的火枪射击,还是让进攻的土人损失连连。尤其是数十门火炮开始轰击时,立时让土人彻底丧失了进攻信心。
土人若是这个时候撤围而走,朝南边或者东边山林密集处奔逃的话,说不定可以侥幸逃出军队的剿杀,多坚持一些时日。
但攻坚不克的土人们却沮丧地返回了开元矿场,开始争吵不休。
有的人深知齐国的强大,若是调军队来攻,所有人势必都不能幸免,会被屠戮一空,不如就此投降。齐国人已经领教过土人暴动的破坏力,明白压迫过甚会激起反抗,以后或许会减轻对他们的奴役程度。
也有的人认为,他们已经发起武装暴动,还杀了数十名齐国人,肯定会遭到疯狂报复,即使主动投降,也不能脱罪。齐国人就算不将他们全部杀死,那也一定会予以严厉的惩罚,不排除将他们的服役期限变成永久。那时,每个人都将生不如死,最终埋骨于一个个废弃的矿洞里。
既如此,为何不与齐国人拼个你死我活,在被灭亡之前,狠狠地咬他们一口。
经过一次小规模的火并,铤而走险派将那些有意投降的土人骨干尽数杀死,然后裹挟所有土人苦力,开始在开元矿场布置防御,准备要与来攻的齐国军队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
陆军驻黑山军营的一个混成营在接到开元城的求援消息后,立即转入战时状态,除了将四百余齐装满员的官兵迅速用火车运到开元,还向建业城预备役人员发出军事征召令,要求所有退役兵士立即前往军营报到,准备组建后备军团。
海军本土舰队驻建业司令部也将在港休整的数百名海军官兵动员武装起来,交给陆军统一指挥。
土人暴动后的第二日傍晚,开元城已经集结了八百余海陆官兵,后续征召的预备役兵团正在整编建制、配发装备,陆续往开元城汇聚。
当四百多军校学员兵赶到时,军队已经利用强大的炮兵攻势,破开了土人防守的开元矿场,开始四处追杀逃窜的土人苦力。
是故,带队的教官们遂将具有一定骑术的学员兵,组成了两个骑兵连,跟随大部队追击、截杀逃散的土人。
这场短促的镇压行动充满了血腥和残酷,甚至可称之为一场赤果果的屠杀。所有官兵、预备役兵士,以及武装民兵都得到一条严苛的命令,凡是未予主动投降之土人,一律射杀。
军方想以这种最为决绝的手段来震慑和恐吓所有的土人苦力,反抗者,杀无赦。
要知道,建业府乃是齐国最为重要、也是最大的工业中心,辖下十余个县镇聚集的人口规模四十多万,工矿企业更是星罗棋布,商业极为繁盛。
在整个建业府,除了开元矿场外,黑山(今澳洲帕默斯顿附近)、罗平(今澳洲北部巴彻勒镇)、沙河(今澳洲北部绍斯波特镇)、永兴、北凉(今澳洲北部派恩克里克小镇)等几个县份都有规模大小不一的矿场,拥有的土人苦力总计一万八千余。
要是这些地方矿场的苦力也跟着开元矿场这般闹起来,那将对整个建业府的工业生产秩序和原料供应造成严重的破坏。
艾澄骑在马上,看着荒野上横七竖八倒伏的土人尸体,尽管脸上面无表情,但腹中却是翻江倒海。战斗后的亢奋情绪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一丝疲倦和困顿。在两天时间里,所有的学员兵仅休息了不到六个小时,全靠着一股战斗激情和战场上的亢奋在支撑。
现在,大规模的战事已经结束了,陆军官兵和预备役兵士正在以班排为单位,深入附近的山岭,搜剿逃窜的土人。一些赶来的陆军士兵端着刺刀,正在给战场上濒死的土人补刀。一滴滴鲜血,从刺刀的尖端不断滴落,受伤的土人躺在地上徒劳的呻吟、哀呼,随后便在锋利的刺刀捅入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哇……”艾澄抱着马脖子,开始呕吐起来。
周围的士兵见了,只是稍稍地避远了点,但并没有出言嘲讽,而是露出善意的笑容。上了战场的军人,除非是神经特别大条,在第一次杀人后,基本上都会有这种反应。
“喝口水。”大兴军校的战术教官、上士鲁方强骑着马缓缓来到艾澄的旁边,递过来一只水壶。
“你们齐国人对待这些土人,都是如此一贯地狠厉吗?”艾澄接过水壶漱了漱口,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鲁方强。
“落后,就要挨打。”鲁方强冷笑一声,“弱小,就要被人欺辱。你别看这些土人现在被我们杀得人头滚滚,一副凄惨模样。但不要忘记我们老祖宗说过的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这些土人天生就是好逸恶劳,心性凶残善妒。据闻,在我齐国崛起之前,他们可没少欺负流落于南洋诸岛上的汉人。为了贪图我汉人的钱财,杀人越货、淫人妻女的事,比比皆是。”
“可是,自从你们齐国崛起之后,南洋地区的土人便成了你们予取予夺的奴隶,还将他们数以万计地掠至汉洲本土,做牛做马,以至于逼迫的他们奋起反抗。……此番作为,如何分说?”
“别的道理,我也不是很懂。但这么多年,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一个国家也好,一个家庭也罢,要想发展,要想富裕,除了自身艰苦奋斗外,还需依靠掠夺的手段,以缓缓积累实力。”鲁方强幽幽地说道:“若是不想掠夺自家人,那么只能将手伸向异族他国之人,吸吮他们的血肉。”
第二百四十五章 城市化进程
1681年4月10日,建业。
杨安农睡眼惺忪地推开房门,端着夜壶朝茅厕走去。这一片由木板、帆布、夯土临时搭建的棚户区,居住的人群主要是像他这种从外地来建业城打工的年轻人,为了能给自己多赚取一点老婆本,或者圆一个城市梦,不惜背井离乡,进入一家家工厂辛苦谋生。
快到茅厕时,杨安农已经彻底清醒了,他一边走着,一边偷瞧那些穿着碎花睡裙的当地妇人,跟他一样端着夜壶或提着污水桶,去茅厕倾倒污秽物。
在这个时期,大多数女性一天的工作都是从倾倒和清洗前一天晚上的夜壶或粪桶开始的,而大多数家庭中的男人则可幸运的从这些脏活里脱身。
夜壶大多是由陶制成,内外侧都上过釉,它们的外表既可以朴素实用的,也可以勾画上漂亮花纹的。一些夜壶内侧还具有喜剧效果——正对着排泄物的地方,甚至还画有动物或者人。
夜壶是最基本的家用器皿之一,即使最为拮据的家庭也会想办法获得它。也许某个人没有床,不得不睡在破布上,但他的身边也会放上某种样式的夜壶。在没有电灯之前,想摸黑走出房间,靠着星光穿过一段远路,再找到茅厕,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若是一不留心,栽进茅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对于老人、小孩和身体欠佳的人来说,这就尤为危险。
对于家中人口较多的家庭而言,准备一个大污水桶就成为非常必要,因为将几个夜壶里的排泄物统一倒进污水桶,可以免去一番折腾。
简单洗漱一番,已是清晨六点半了,距离工厂上工的时间,已不足半个小时。杨安农将屋门锁上后,匆匆朝不远处的工厂走去,顺便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两根粗大的油条,喝了一碗豆汁,将空了一夜的肚子又重新填饱。
郊区的菜农和果农已经陆陆续续挑着担子,开始于街边叫卖,光顾的客人,一般都是家庭中的妇人,蹲在路边,仔细挑拣着蔬菜,同时不忘跟菜农进行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
几个值了夜班的警察,神情颓废,掂着警棍,拖着沉重的脚步,朝警察官署缓缓走去。二十多天前,发生在开元的土人苦力暴动已经彻底平息了。不过,建业府各地的官人担心会有漏网之鱼悄悄潜入城中,然后丧心病狂地搞破坏。因而,城里的警察和宪兵仍旧不敢有丝毫懈怠,尤其是在夜晚,更是通宵值守、四下巡逻,守护城市的安全。
至于城外,则是那些陆军官兵的防守职责,他们骑着马,于乡村、牧场、荒野纵横奔驰,扫荡那些土人可能藏匿的任何地方。
当然,这些纷杂的“琐事”,对杨安农这个普通小民而言,丝毫没有任何影响。相较于土人苦力遭遇到的种种不幸,他更关注工厂里东家什么时候可以给他多加几角钱薪水,生产过程中,管事不要太过严苛,少责骂他们几句,中午和下午休息时间最好能多延长一点,最不济,提供的午餐和晚餐,能多些肉和油水。
来到建业城已经快两年了,杨安农是愈发喜欢城市里的一切,喧嚣的人群,一栋栋整齐漂亮的楼房,充裕的物资供应,以及乡下很少见的美丽少女。
尽管工厂里的活计非常辛苦,甚至有时候会工作14-15个小时,以至于他回到租住的小屋,除了想睡觉,丝毫不做他想。但他每个月会从工厂里领到八块五角钱的薪水,比刚来时,足足提高了三块钱。
他现在除去各种日常开支,每个月多少都能存3-5块钱,一年下来,就可以攒下近四五十块。他私下里算了算,若是像这样工作五六年,再加上薪水的增加,说不定就能存下两三百块,那时就可以在建业卖一套小房子,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了。
当然,最好再能娶一个城里的漂亮媳妇,跟她生五六个孩子,享受和和美美的幸福生活。
“安农,你走神了!”突然,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杨安农的肩膀,话语中带着提醒的口吻,“难道你忘记了?几个月前,同样也有一个走神的小伙子,他的三根手指可是被机器非常干脆利落地切断了。”
“……多谢了。”杨安农偷眼瞧了瞧正在四处巡视的工厂管事,然后低声对旁边的张小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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