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汉风再起 第477章

作者:重庆老Q

身为大明皇帝,自当据有朱明子孙的气节,以身殉社稷。可是,自幼长于深宫,几同圈养,历二十余年,自己和父皇都始终处在孙可望的威压之下,俨然台前木偶,随时都处在惶恐不安中,生怕那一天的到来。

在这种情况下,先帝只能纵情于宫闺之乐,在十余年时间里,就给他增添了十九个弟弟妹妹。

也正是纵欲过多,再加上忧惧太甚,先帝的身体早在数年前便已垮了。两年前,只是偶感风寒,便一卧不起,最终于去年驾崩。

至于自己,与先帝相较,不论是声名,还是机变,更是远远不如。在朝臣集议时,几无一人会抬眼望他,大小政事,皆由秦王一言而决。宫中侍卫也尽是秦王之人,就连太监、宫女也泰半为秦王耳目。

这般情势,宛如汉末魏武临朝,亦为司马事魏,皇帝之名,徒有虚表矣!

“我父皇曾说过一句话。”齐子纶看着彷徨无措的建平帝,心下有些同情,但还是硬着心肠说道:“大明,已亡于甲申。陛下,观华夏历史数千年,除去上古三代,历代王朝罕有超过三百年之国运。……大明,岂能例外?”

“大明已历三百零七年……”建平帝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甘地说道。

“哦?”齐子纶摇摇头,说道:“我父皇说过,甲申之后,天下局势尚有许多反复之机,大明皇室但凡抓住任何一次,至少也能成两宋之局,也不至今日此番情形。所以,陛下不妨行……献帝之事吧。”

第一百八十章 百年盟约

8月31日,南京,皇城,洪武门千步廊。

相较于皇宫内诸殿的空旷和阴暗,孙可望还是比较喜欢在明亮舒适的千步廊官署处理朝中大小事务。

其实早在洪武年间,明朝中央一级官署,基本上也安置于洪武门内千步廊的两侧。东侧为工部、兵部、礼部、户部、吏部、宗人府,西侧为太常寺、后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中军都督府,基本按照文左武右的格局。整个格局也符合“六卿居左,经纬以文;五府处西,镇静以武”的历代习惯。

千步廊后,东侧置有东城兵马司、太医院、詹事府、翰林院;西侧置有钦天监、旗手卫、锦衣卫、通政司。在中央官署六部中,只有刑部没有设在洪武门内。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并称“三法司”,皆设置在南京太平门外的太平堤西侧。

今日,齐国特命全权专使、内阁副总理齐远山携十余位内阁事务官员,在千步廊理政公署与孙可望领衔的大明政府举行正式会晤。

双方将对明齐两国政治互信、经济交流、关税议定、口岸开放、移民问题,以及军事合作等诸多方面进行广泛的交流和协商,准备签订一揽子协议,将此前正在进行,或者将要实施的合作计划,予以官方确认或规范化,以减少双方存在的各种摩擦和纷争。

然而,在半天的交流过程中,大明诸部官员惊愕地发现,齐国竟然对每一项所涉及的谈判事务都制定了若干种方案和措施,其规程之细密,流程之复杂,措施之严谨,标准之繁复,让人望而生畏,更使得所有人感到一种茫然和无措。

大家都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之辈,这些文字和条陈都能看得明白,也尽知其意,可是如此之多的条陈和措施组合在一起,前后呼应,彼此嵌合,怎么就让人有些看不明白了呢?

还有,齐国所列的各项文案和条陈,怎么尽是白话,毫无文采可言,读之让人不禁略显干涩粗鄙。

再者,这些齐国官员开口闭口就是大谈什么“利益”、“竞争”、“待遇”、“公正”、“透明”、“法制”……等等,诸如此类的词语,还煞有介事地要求我大明政府必须在双边协议中要体现并尊重他们提出各项基本原则。

在整个上午的交流过程中,双方官员似乎都遇到了一些障碍,彼此之间在共同理念、价值、道德,甚至连语言措辞,都有太多的差异。

难道是因为齐国偏居汉洲大陆,难以沐浴我华夏正统文化,就使得他们的官员都变得如此直白粗鄙了吗?而且,一个个对商事之行,小人之利,毫不讳言,让一众严肃刻板的大明官员不禁频频摇头叹息。

需知,孟子曾曰,以义治国,何必言利!孔圣又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再者,我大明复统,神州归一,当行仁政,恢复民生。那个荀子不是说了嘛,盛世重义,乱世重利。我大明在秦王治下,自然行将步入盛世,应以“义”为先呀!

你们齐国却一切以“利”为先,是不是显得有些……小人之举了?

“无妨,双方有分歧,有争执,也有不解,那就坐下来慢慢谈,慢慢厘清。”齐远山笑着说道:“我们将所有的事项都揉开了,掰碎了,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再求同存异,互相让步,寻可循之例,最终弄出一个让两国政府都比较满意的协议和规程出来。”

“秦王殿下,此间事务繁杂,且由贵我双方具体操办人员继续协商交流。我们不若出去走走,顺便透透这暑气?”

“嗯,且如此吧。”孙可望威严地扫了一眼在座的几名大明重臣,然后点点头,“贵使,请随孤于殿外四下走走吧。”

明齐两国官员见状,均起身,恭敬地目送两位大佬步出大殿。

“贵国……陛下,身体可好?”走了几步后,孙可望轻声问道。

“有劳秦王殿下挂问,我齐国陛下身体向来康健,龙精虎猛,无有任何疾病。”齐远山应道:“临来之时,陛下也托我问候殿下,亦望秦王身体能永远强健,造福大明。”

孙可望听了,脸色却不由沉了几分。数年前,你齐国之主与孤同为王爵,如今却已登基称帝,被尊为“陛下”,而孤却为秦王已有二十年了。

还有,希望我身体永远强健,是几个意思?暗讽孤的年岁已老,不堪岁月之摧?

“秦王殿下,不妨告知你一个事实。”齐远山酝酿半响,缓缓地说道:“我齐国君臣对神州大陆的对应之策,一直都有稍许分歧。”

“愿闻其详。”孙可望心中一动,认真地侧耳倾听。

“从我齐国内阁诸部到我军部陆海两军,皆以神州为我齐国将来假想之敌!”

“嗯?”孙可望停下了脚步,神色不动地问道:“此番何意?”

“神州复统,大陆归一。以你们拥有的人口规模和既有的天朝底蕴,势必会再次恢复昔日万国来朝,八方来拜的盛世局面。不说我齐国在朝鲜、安南、暹罗,以及日本等地据有太多的商业利益,会遭到你们大明的威胁,就是在我齐国倚为核心的南洋地区,你们也会在将来某一个时刻,向我们齐国发起巨大的挑战。”

“在此种情势下,我齐国应在你们神州大陆羽翼未丰之际,尽可能地压制你们的顺利崛起,甚至不惜以武力,分解大陆,制造内乱,最终削弱你们的实力。我们可以扶持清虏,于北方和你们继续对峙,挟制朝鲜和安南,攻略你们东北和西南,以我齐国强大的海上力量,袭扰你们东部沿海地区。我们还可以夺占夷州、琼州,以及大陆沿海所有的岛屿,彻底封锁整个大陆的海上贸易。”

“秦王殿下,你该不会认为我们齐国做不到这些吧?日本一战,已经充分证明,我们齐国在大明沿海地区,绝对有能力,也有信心实施上述作战目标。你们大明虽然正在发展和建设自己的水师,但不可否认的是,目前,你们在海上仍旧不是我们齐国的对手。”

“……”孙可望神色阴郁地盯着齐远山,沉声问道:“但你们齐国什么也没做,可是因为你家陛下一意所阻?”

“不错。”齐远山点点头,说道:“陛下反对一切针对大明的军事行动和战略部署。”

“未必尽然吧。”孙可望幽幽地说道:“你们扶持云州永藩,难道不是在针对我神州大陆吗?”

“哦,云州是个意外。”齐远山笑着说道:“当初,清虏汹汹势大,我齐国虽然倾尽所能,但也未敢保证可以力挽大陆之危局,故而,便在云州、镇州等地布局,以为大明百姓谋一处容身之地。及至后来,云州势力日益坐大,但它的存在仍旧不以大陆为挟,而是针对南边的日本和岭北的沙俄。”

孙可望听了,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认可齐远山的解释。

“你们陛下为何要一意维护……大明?”孙可望突然想到了什么,眼角不由跳动了几下。

“我齐国虽然据南方汉洲大陆,并建国称制,自成一体,但从根本上来说,仍属华夏文明,汉人苗裔。”齐远山深深地看了看孙可望,看着不远处巍峨壮观的宫城,悠然地说道:“况且,包括陛下在内,我齐国泰半人口皆从大陆迁移而来,不论是在心理上,还是感情上,总有几分故土情结。而我们陛下,于此情结更甚他人。”

“军国大事,岂能以故土情结为托词?”孙可望冷笑一声,觉得齐国皇帝就因为出身于大明,而就这般不遗余力地扶助大陆,有些不可思议。

“若是在二十年前,我也不信。”齐远山摇头说道:“但这么多年来,我们陛下于大明不遗余力的扶持,对清虏持续不断地攻伐,在我内阁和军部提出各种针对大明的战略布局和挟制策略,皆一应否之、拒之,此何也?”

孙可望听罢,不由陷入沉思。齐国在干涉大陆局势的三十多年里,除了大肆收揽移民,似乎确实未作出任何损害大明利益的行为,反而数度挽危局于狂澜,人力、物力耗费无数,可谓是对大明有恩有义,宛如再造。这一度让无数人揣测,这齐国之主,莫不是朱明皇室遗落海外的孝子贤孙,才会做出这般行径!

“……其实,我齐国如此扶持大陆,绝然不是因为朱明皇室的缘故。”齐远山知道孙可望在寻思什么,索性直接将话挑开了,“不论是这九州大地是姓朱,还是姓孙,只要为我汉人王朝、华夏正朔即可。”

孙可望闻言,再次停下脚步,神色复杂地看着齐远山,内心波澜起伏,此前所有的担心和顾虑,顿时一扫而空。

“你们齐国想从大陆得到什么?”半响,孙可望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人口?

贸易?

领土,亦或其他?

“陛下尝对我言,这个时期乃是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齐远山并没有回答孙可望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同时,这个时期也是一个席卷全球各国各民族的大争之世。十年前,我齐国曾向秦王殿下赠送了一个巨大的地球仪和一幅世界堪舆图。想必,殿下已知,整个神州大陆已非我华夏民族自诩的中央帝国了吧。”

“神州大陆的北方,横贯着一个庞大的沙皇俄国,对南方和东方之地,露出贪婪之色,正在逐步蚕食当地土著;大陆的西北,乃是渐趋统一的准噶尔蒙古汗国(1676年打败卫拉特盟主鄂齐尔图汗之后,方才建立这个汗国),其目光势必会投向西域、乌思藏,甚至不排除觊觎河西走廊、陕甘之地。北方的大漠,无需赘言,乃是清虏残余和首鼠两端的喀尔喀蒙古,时刻威胁着山陕、河北,以及辽东。”

“而在更远的泰西之地,乃是欧罗巴诸国,此,皆虎狼之敌!虽然,目下欧罗诸国仍在纷争不断,不及远顾东方。但其已在百余年前,便将广袤的南北美洲大陆掠为殖民之地,予取予夺,源源不断地汲取各种资源和矿产,以壮其实力。假以时日,欧罗诸国结束彼此攻伐,必然放眼四顾,寻找可为攻略之目标。而我东方世界,物产丰盈,定然会成为其掠食之地。”

“这个世界,不仅是国与国之间的竞争,更是民族之间的残酷相杀,仿若丛林野兽,弱肉强食,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国家和民族一旦沦丧,便可陷入万劫不复,或为奴为婢,或皮骨不存,彻底湮灭于历史长河当中。”

“你们大陆与我齐国,同文同种,血脉相连,皆为华夏民族。在这布满荆棘、猛兽如云的丛林世界里,我们是不是该携起手来,守望相助,一致对外呢?”

“你齐国要与我大陆结成同盟,共御狄夷?”孙可望有些意外。

“不错。”齐远山点头说道:“我齐国以汉洲大陆为基,然后扼海上要冲之地,将海上西来之敌,尽数挡在大洋(印度洋)以西。而神州以大陆为根本,于西、北两个方向,击清虏、蒙鞑,以及沙皇俄国,在彻底解除固有的西、北两地边患的同时,尽可能地将国土向外进行大幅地扩张。”

“彻底解决?贵使倒是说来轻松。”孙可望苦笑一声,然后摇摇头,说道:“北方边患困扰中原王朝数千年,岂是短期之内便能彻底予以解决?需知,不论是清虏,还是蒙鞑,虽有些许定居之所,但其从根本上仍旧以游牧为主。当年,永乐五出漠北,三犁虏庭,予残元数次重击。但不过百年,便有土木堡之变,使得大明与北方蒙鞑持续相争两百余年,最后却便宜了辽东清虏。”

“秦王殿下,此一时彼一时矣!”齐远山说道:“在百年前,中原王朝或许无法彻底消除北方边患。但现在嘛,我认为在火器越来越普及,以及驻堡技术、建筑材料愈发进步的情况下,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当不难予以消除。北方的沙俄和清虏如何对付那些游牧民族的种种方法,你们不妨可以借鉴一二。”

“你们齐国如此为我们考虑周详,到底想要什么?”

“一个庞大的商品市场,还有一个可互相倚靠的战略联盟。”齐远山笑着说道:“我们齐国希望这份盟约,能成为像欧陆法兰西和奥斯曼之间的那种百年盟约。”

第一百八十一章 技术转移

1675年10月6日,松江府,上海县。

如果把松江府看做“衣被天下”的棉纺织业中心,那么上海县的乌泥泾镇就是这个中心的策源地。在四百多年前,乌泥泾人黄道婆从崖州学到了当地黎人的棉纺织技术,返回故里乌泥泾。她以“广中治木棉之法,教当地轧弹纺织”,久之,三百里内外悉司其事,扩至松江全境。

从乌泥泾起步的棉花种植和棉纺织业,导致了松江府境内农业经济和农家经营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

一方面,棉花种植超过了传统的稻谷种植,即所谓的“棉作压倒稻作”,出现了“棉七稻三”乃至“棉九稻一”的格局。另一方面,棉花种植以及棉花的深加工——纺纱织布,为农人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成为主要的经济来源,可谓“衣食全赖于此”。

棉纺织技术的不断完善,不但带动了棉纺织业的发展,也带动了棉花种植的推广,从松江府各县到苏州府所属的嘉定、太仓、常熟等地,皆为“三分宜稻,七分宜木棉”的地区。

棉花作为商品进入市场,其价格随各种因素而波动。在天启二年时(1622),上海县的棉花价格曾达到极端最高价格,每担卖到白银九两,而在弘光元年(1645年),却落到了极端最低价格,每担仅值白银五钱至六钱。

但随着二十多年前,大明收复江南,棉纺织业逐步开始复苏,棉花价格也随之开始缓慢攀升。近十几年来,棉花价格通常稳定在每担三四两白银,较低价格也在一二两上下。

然而,从五年前开始,江南各地所产的棉花却突然进入到一个需求极为旺盛的牛市行情,价格从每担的三两二钱,涨到去年的五两左右,让众多棉农欣喜不已的同时,也让从事棉纺织业的个体农户和众多织场承受了不小的成本压力。

随着今年的棉花的陆续上市,不论是辛勤劳作了一年的棉农,还是诸多虎视眈眈的棉花牙行或牙人,无一例外地全都在关注上海县棉花交易价格的最新变化。

棉农希望这一年的收成,能获得更多的银钱收入,以便应付官府的各种税赋,地方的摊派,以及可以更多地留存一些积蓄。

而棉花牙行和牙人在紧盯价格的同时,也暗自盘算手头上的资金,在新的价格基础上,是可以多收几担,还是少收几担,甚至一些囤积居奇的牙人怀着惴惴的心情,估算去年专门囤积的棉花,倒底是能血赚一笔,还是倒亏本钱。

五两四钱!

当“丁记”牙行的东家丁寅臣听到伙计报来的价格后,脸上的肌肉不由抽搐了几下,心中不由无比懊悔,去年囤积的棉花数量太少了。

“是我松江府织业行会报出的价格,还是齐国人报出的价格?”丁寅臣问道。

“自然还是齐国人报出的价格。”那名伙计应道:“齐国人宣称,他们将以这个价格敞开收购,不限数量,均以现银交付!”

“娘老子的,齐国人还真是财大气粗!”丁寅臣笑了,“以齐国人这般作派,估计要把松江府织业行会的诸多东家都给挤兑得罪完了!”

“那可不!”那名伙计眉飞色舞地说道:“王记织场的东家听到这个价格后,当即就摔了杯子,一脸不虞地离开了竞价大厅。其他的十几家织场和纱场东家,虽然没掀桌子,砸碗碟,但脸上的表情也都是非常难看。”

“唉,这一担棉花的价格比去年足足提高了四钱银子,如何不让那些织场、纱场的东家心中冒火?”丁寅臣叹了一声,不由摇头说道:“我松江府的数百上千家棉纺织场,棉花用量怕是有百万担不止,算下来,这就平白多出了四十多万两银子,想来也是肉疼呀!”

“东家,你说齐国人以这个价格收购棉花,然后再万里迢迢运回他们汉洲本土加工,那成本不知道要高到何种程度!他们再将那些棉花织成棉布,还能赚钱吗?”

“若是不赚钱,齐国人岂能如此高价收购棉花?”丁寅臣想了想,说道:“我觉得,齐国人肯定在纺织技术上和器物方面,远比我大明先进。故而,其所出棉布的成本之低,必然超出我等想象之中。”

“齐国富庶,人皆所知。听说,他们汉洲本土到处都是金山银海,国中百姓随便捡拾,每个人都住华宅,穿绸缎,吃山珍,像天堂一般。想不到,他们还能捣鼓出先进的纺纱织布手段,与咱们松江棉布竞争夺利。”

“齐国富庶不假,但也不至于国内到处都遍布金山银海,让百姓随意捡拾的地步。”丁寅臣听了,不由哑然,“要不然,这齐国人干嘛还要辛苦来我大明收购棉花?不若直接拿着海量金银,前来采买我大明所产棉布,岂不是更为轻松。”

“可是,很多人都在传言,齐国盛产金银。若不然,他们怎么能在短短四十年里,便这般强盛富裕?你瞧瞧这些年棉花价格的连连攀升,全都是齐国不断地哄抬价格并且还不限数量收购造成的。”

“讹以传讹,仅同儿戏!”丁寅臣斥道:“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遍地金山银海。即使有,那也是皇家或者官府所控。你莫以为,一介平民就想不劳而获,骤然暴富?既如此,你为何不随着那些无地流民、破落匠人登上那齐国移民大船,去往汉洲大陆?”

“我倒是想去汉洲来着,可家中父母年迈,不能远行,只能这般而已。”那名伙计不无遗憾地说道。

“恬躁!下去收拾一下行装,明日随我前往北亭乡,收购乡人所产棉花。”

……

10月12日,华亭县,朱泾镇。

朱泾镇早在蒙元时期,便已逐步兴起,至广德年间,逐渐成为一个人口过万的大镇,其主要经济支柱就是棉纺织业。

朱泾镇四乡盛产棉花,农家精于纺织,所产标布质地精细,优于远近闻名的尤墩布。故而,国内富商巨贾操重资而来者,白银动以数万计,多或数十万两,本地牙行奉之如王侯。

朱泾镇有大小棉布牙行六十余家,镇上棉布交易规模甚巨。这些布行财大气粗,还兼营染坊、踹坊,加工棉布,营业之资极为可观,由此带动了各行业的繁荣,使得该镇成为华亭县最为富庶的工商业中心,“商船鳞鳞,群倡杂处其间”。

整个朱泾镇虽然棉纺织业发展繁盛,产出量极大,但生产主体却以“土人专业纺织”为主,即农家纺织专业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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