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庆老Q
“你倒是没有被人家给洗脑!”齐天稍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和缓起来,“我们于汉洲建国立制,除了乱世求活,还有就是想试图走一条与此前历朝历代都不同的道路。我们兴文教,开民智,发展工商,富国强兵,在短短二十余年里,便能傲立南洋地区,并不断地向海外扩展。何也?我们以后是要打造一个自信的华夏民族,建立一个强大的民族国家,依靠这《商君书》中的所谓驭民五术,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历朝历代,皆为家国天下,帝王凌驾于全国无数百姓之上,予取予夺,视天下人皆为奴仆牛马。殊不知,到了王朝末年,这些高高在上的帝王均会被民众踩在脚下,肆意践踏。需知,在华夏数千年历史当中,无数民众的创造和永不断绝的文化,才是我们经久不息的民族传承。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不智的莫过于让国中子民一直处于蒙昧虚弱的状态,以愚民、疲民、贫民来残害百姓,以使得帝王的宝座和官员的位子得以高枕无忧。”
“然,当今之世,已然不同于远古时期,甚至更不同于数百年前的大明王朝。现在,乃是大争之世,国家民族林立,如丛林般野兽横行,奉行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败者将湮灭于历史的尘埃当中。若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仍然想以一家一姓为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到最后,要么被自己的子民所打倒,要么被其他强国所攻灭或者奴役。”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延续千年的王朝,但是不变的将是塑造成型的民族和国家。也许,我们齐国的王室在未来某一个时候,也会因为要逆历史潮流,违人民大众之意愿,而被国内的子民所推翻,或者将之覆灭。但我们也不要因此,就要以这种所谓的驭民五术,来统治我们的子民和国家。那会使国家和民族陷入万劫不复,所有子民也将沉沦于最为深重的灾难之中。此,将遗毒无穷矣!”
“父王,孩儿记下了。”齐子兴郑重地点头应诺道。
“当然,若是我们的后人学会如何妥协,如何退让,更懂得如何审时度势,顺应历史潮流和国内民众之意愿,说不定,我们创建的大齐王朝,可以多延续若干年。”齐天拍了拍长子的肩膀,笑着说道:“只要我们建立的国家和民族持续保持强大,就算以后,做一个虚君,也未为不可。”
——
3月15日,黑山。
作为一个普通的工匠,涂福有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对手摇脚踏式轧棉机的一番改进,便获得了齐国工业研究院颁发的最高科学将——毕懋康奖,同时也得到了三千汉洲银元的现金奖励。
自从十余年前,齐国开始大力发展棉纺织业,一个个棉纺工场从最早的威海(今澳洲凯恩斯市)、广陵(今澳洲汤斯维尔市)、云阳(今澳洲麦凯市)等汉洲东北地区,逐渐扩展到建业府、大兴府(今澳洲布里斯班市),以及临淄府(今澳洲悉尼市)。使用的棉花原料,除了少部分来自东北地区几个府县外,大部分都来自于印度以及大明,是齐国每年进口物资的最为大宗商品。
大量的棉花原料随着一艘艘商船驶入港口,然后又通过马车一包一包地又运送到各个棉纺工场,再纺织成纱,最后织成一匹匹的棉布,销往国内和海外市场。
但在棉纺织行业中,却始终有一道关键的工序,严重制约着行业的快速发展。那就是将棉花脱籽,将其变成皮棉,即轧棉工序。
最早的轧棉手段,是完全依赖手工,用手指一个一个剥来去籽净棉,极为耗费人力,而且效率非常低下。不过,在蒙元时期,著名的纺织先驱者黄道婆先是发明了擀籽法,即,持有一根光滑的小铁棍,将籽棉放在硬而平的捶石上,用铁棍擀挤棉籽,将棉籽分离的效率提升了一倍以上。
后来,黄道婆又利用琼州黎人使用的脚踏车原理,发明了手摇脚踏式轧棉机,将轧棉变成批量化、省时省力的流程,使得籽棉分离效率较擀籽法又提升三倍以上,比美国人惠特尼发明的第一台轧棉机足足提前了500年。
因而,面对国内蓬勃发展的棉纺织业,几家机械制造厂生产了无数的手摇脚踏式轧棉机,售卖与众多的纺纱场和民间个体家庭,用于脱籽净棉,为纺纱提供充足的皮棉原料。
但是,这种轧棉机相较于纺纱机的生产效率而言,还是太低下了,即使依靠纺纱场周边众多的妇女儿童在家中兼职处理轧棉工作,也无法满足纱场的日常消耗,极大的影响了后续棉纺产业链条的正常运行。
涂福有是黑山机械厂的一名高级工匠,十年前从大明佛山移民至汉洲本土,因为曾有在铁器厂做工的经验,便被作为铁匠,分配到了黑山机械制造工厂。
在汉洲,他从学徒工做起,一步步从初级工匠,升至高级工匠,也见证了齐国工业的快速发展历程。各种车床、镗床、铣床……,从水力驱动,到蒸汽机驱动,效率也从数倍到十数倍的提升,无数的机械产品,源源不断地从工厂里制造出来,然后使用重型马车,通过轨道,输送至港口,最后装船运往汉洲各地和海外市场。
当然,作为机械制造工厂,他们的主要产品就是一台台能用于加工各种原材料的生产机器。而手摇脚踏式轧棉机,就是他们其中生产加工的一类比较重要机械。
身为工厂里的高级工匠,涂福有在五年前便试图对目前生产制造的轧棉机进行改进,以提升其作业效率。但那个时候,黑山几乎所有的机械制造工厂,都将精力投注于蒸汽机车的研制和改进方面。
待两年前,“先驱”系列蒸汽机车逐步定型并开始投入使用后,涂福有便将目光转向轧棉机的研究和改进。
到去年6月中旬,经过反复试验和改装,一台新式的轧棉机终于被制造了出来。他的设计,构造比较简单,但构思精巧。机器主体为一个大圆筒,筒壁安装有大量钉齿。在大圆筒旋转时,钉齿强行将棉绒从棉籽上撕扯下,并运用离心力把棉籽滤除,而将棉花纤维抛出。
采用这台新型轧棉机,一个普通劳动力一天分离的棉花比以前一个月都多。若是使用水力或蒸汽驱动的话,每天可清理五百公斤籽棉,效率提升十倍以上。更让人惊叹的是,这台轧棉机操作极为简便,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操作,而且比手摇脚踏式轧棉机摘得更干净。
黑山机械制造工厂的大掌柜当即授权涂福有主持这种新式轧棉机的生产,并积极地为这项发明向工业研究院申请毕懋康奖。
想到每年申请的各类科技发明种类繁多,自己只是对原有的手摇脚踏式轧棉机进行了较大幅度的改进和提升,涂福有并不认为会有机会获得毕懋康奖。他对工厂奖励给他的五十块汉洲银元,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了。
然而,到了今年的二月初,意外的惊喜却砸到了他的头上。经过数月的评定,涂福有发明和改进的滚筒式轧棉机竟然获得了毕懋康奖,而且在3月15号这天,王太子更将会亲自在黑山工业研究院对他进行颁奖和表彰。
涂福有闻知此事后,顿时激动德晕了过去。
天可怜见!我等匠人,何曾得到过如此高的礼遇!
昔日,在大明地界,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匠户,世世代代永无出头之日,却不料,移民到齐国后,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成家立业。在百工器物上只是进行了一番改进,便可以得到丰厚的奖励,还会受到王太子的亲自颁奖和表彰。
这莫不是我老涂家祖坟冒青烟了?!
这齐国,如此厚待子民,如何不让人万般拥戴,如何不让天下有识之士心之向往!
第五十八章 精工
1663年5月5日,新淮安(今澳洲帕默斯顿市)。
在历史的长河当中,当某些条件未能满足之前,精密机械是不可能制造成功的。倘若要评估这些条件的重要性的主次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他们是以相当复杂的方式施加影响的,而对于这些,后世的科学家(或者工程师)仍然是知之甚少的。
历史学家们一直仅限于提及某些完美的仪器和新机器的出现。他们承认某些甚至被他们错误地成为革命的技术进展,仅出现在一段相对较短的时期内。他们也曾研究了这些变化对工业和社会的影响。但是,对于这些变化的原因以及它们的发展过程,却从未有过非常透彻的分析。
在齐国精密机械发展的领域内,发明和使发明转化为实效,只有在工匠们或科学研究者们为实现一个新的目标的某些机会出现时才会表现出来。技术发展需要熟练技术工匠的不懈工作,使用高质量的材料以及昂贵的仪器和机械。换句话说,它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资本。假如资本如此被占用而不能产生效益——也就是说,没有顾客——发明将因缺少投入而失去活力。
事实上,在新的发明和新的应用出现时,它的顾客并不是很多,即使有,那些顾客也并不总是准备应用新的发明。这就使得某些发明和创新,在其进行过程中,面临财力不足而难以为继的窘境。
但是,在齐国却并不存在某些发明或者创新因为缺少目标市场,或者缺少资金而无法继续推进的事例存在。因为,在齐国除了政府层面有相应资金支持外,还有一个非常执着于发明和创新的大金主——齐王。
在齐国建国之前,当时的民政府便设立了工业研究院和天工学院,前者主要是研究和制造种有助于发展工业的各种器具和机械,偏向于实际应用,而后者,则对千年以来中外工业发展历程中出现的各类器物和未来的科学方向进行经验总结和理论探索。
但是,作为内阁工部属下的工业研究院毕竟资金预算有限,不能覆盖和支持国内所有的发明和创新事务,而齐国的王室,向来是经营有方,财源滚滚,资金极为充沛。
当年,因为蒸汽机应用出现资金难以为继的时候,齐王便拿出巨额资金投入其中,并顺势成立了王室科学基金会,开始资助国内各种发明和创新工作。十余年来,通过不遗余力的扶持,在使齐国的科学发展取得了相当显著的成果的同时,也获得了百余项各种发明和创新专利,并通过对部分专利技术的授权使用,收回不少投资。
起源于钟表制造的精密机械,首先在制造科学仪器的工场中得到发展。这些产品的市场需求在这个17世纪中期仍然非常有限,若是没有得到巨量的资金不遗余力的扶持,是不可能取得长足进步的。
后世曾有人说,工业时代的标志是钟表而不是蒸汽机。钟表是现代技术最前沿的机械,并且在每个阶段都保持着领先,它也是其他机器渴望达到的完美标志。可以说,钟表为其他机械提供了模型。钟表业的间接影响也同样重要,作为第一个真正的精密仪器,它在精度和光洁度方面是其他仪器的榜样,无论是机械学影响还是社会影响,钟表都是第一。
在人类历史上,地位这么重要的钟表,初衷并不是为了“引领工业革命”或者“带动科技创新”。机械钟的出现,源于修道士对日程表的认真遵守。他们为了不折不扣地定时祈祷,需要更可靠的时间仪器。
很快,昂贵的钟表在欧洲的修道院外也找到了市场。先是城市里各种富丽堂皇的建筑(比如法院、议会)购买机械钟,然后是富人宅邸。无论公费还是私费,都是为了宣示其非同一般的财力和排场。
可以说,推动钟表发展的,就是人们拥有“百达翡丽”“江诗丹顿”的欲望——那不仅仅是报时工具,更是高级玩具和珠宝工艺品。
如今,各类塔钟已经在汉洲本土和海外领地的城市中大范围的开始应用,为习惯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百姓们,提供着非常精准的时间。一些富裕的商人和和高官显贵的家中,也陆续摆放了许多汉洲本土生产的座钟。而精密的航海钟,更是成为齐国探索未知海洋的利器,为国内的航海事业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但如何将钟缩小成了表,齐国的学者和工匠们却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当去年8月,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巴达维亚总督基恩·马特塞克访问齐国时,将一个略显粗糙的“纽伦堡蛋”作为礼物敬献齐王时,立时引起了齐国钟表业者的关注。
纽伦堡蛋,1564年首次面世,人类最早的怀表雏形,也是最早的便携式计时工具。这只最早的怀表,以全手工打造,外观神似鸡蛋,可以装入衣袋,因为产自德意志地区纽伦堡,便被人称之为“纽伦堡蛋”。纽伦堡蛋的表盘里虽然没有秒针,表内却有秒针的结构。这是因为当时的人们对时间精度要求不高,通常按刻计时,制表匠便省略了秒针的制作,只留时针和分针。
位于新淮安的汉洲精工仪器工场闻知此物后,主事张硕忱、吉坦然立即从齐王手里讨来了这个“纽伦堡蛋”,并在得到允许后,将整个机械全部拆散,细细研究其各个部件。
在今年二月中旬,张硕忱、吉坦然等人便成功复制了一个“纽伦堡蛋”,而且造型更趋扁平,重量也相应减少,精准性更甚一筹。但这个汉洲本土制造的“纽伦堡蛋”,几乎所有部件也全都是纯手工打制,耗费了十数名钟表匠人工,用时三个月。
自然,这个仿制的原始怀表,其造价也是非常惊人的,费用接近八百汉洲银元,就算是卖给那些豪奢的海贸商人,也委实价值高昂一点。
毫不意外,齐王对此甚为不满,要求汉洲精工仪器工场主事和工匠们将这种怀表的制造费用进行极限压缩,尽可能的将其成本降下来,然后进行商业化、规模化生产。
既然是商业化和规模化生产,那就意味着,这种怀表不能再通过纯手工打造,必须使用相应的精密工具和精巧的工艺。
一种带曲柄和伞齿轮手摇钻取代了此前惯用的皮带钻孔器,使得对孔洞的钻取,变得更为精准和高效;用来对全盘和直尺分度的数学仪器及刻线仪器也被开发出来;还有一种在轮子上螺旋齿的机器也被钟表匠们鼓捣出来,用于切割微小的表盘;可以用螺纹测量长度的卡钳千分尺……
许多新的工具和特殊的工作方法被陆续设计出来,这些不仅很快被钟表工匠们所采用,而且被推广到进行精密工作的所有工场中去。
就时间和重要性两方面来说,古今中外的工匠们可以利用的第一种机器是车床,这种机器可以追溯到某个未知的年代,但直到16至17世纪才得到普遍应用。而在齐国,因为人力资源的匮乏,使得各个工场和矿山中,对机械和车床更是极尽利用,以最大限度的提高生产效率和节约劳力。
为了加工怀表的心轴和圆柱形部件,汉洲精工仪器工场经过两个多月的摸索和试验,与黑山机械工场合作开发了一种小型精密铁制车床。这台车床主要包括一根方形截面的铁制横杆,横杆的一端是一只固定的头架,而另一只活动的头架可以在横杆的整个长度间滑动。在每一只头架的顶部开有一只圆柱形孔,一根尖头圆棒通过这只孔来夹紧工件。头架和顶尖用螺栓牢牢固定住。刀具的托架装载一只滑动的支座上。被车制的部件在两个顶尖之间,通过一只弓形件来旋转。
通过这台精密车床,每日可加工近五十件怀表的心轴和圆柱形部件,而操作的人工仅有两名工匠。在张硕忱看来,随着越来越多的精密机械和车床的开发和运用,要不了几年,齐国就可以将这种可随身携带的怀表制造成本降低至两百汉洲银元上下,完美的实现其商业化和规模化生产,成为齐国又一出口“创汇”产品。
——
6月2日,开元(今澳洲汉普蒂杜市),卫生研究院。
殷东来捧着一架仪器站在这座略显阴森的建筑物前,看着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宪兵,有点发憷,一时间不敢走过去。
“怕什么呀?”走在前面的靳荣春扭头看到殷东来畏缩的模样,不由呵斥道:“瞧你你那胆小的样!赶紧跟着我把东西送进去,人家卫生院的郎中等着用呢!”
“靳头,不是送东西到卫生研究院吗?怎么,这大门口还有军人站岗?”殷东来小声地问道。
“废话嘛!”靳荣春瞥了一眼门口站岗的宪兵,悄声回答道:“这里是咱们齐国专门研究如何治病救人的地方,那还不得严密保卫呀!要不然,让宵小之徒给摸了进去,把里面的郎中给伤了,或者把里面救人治病的方子给偷了,那如何得了!”
“旁边就有一个警察大队,听说附近的开元矿场,还驻有宪兵队,以及几个中队的轮值乡兵,什么人不开眼敢摸到这个地方搞破坏?”殷东来小声地嘀咕道。
大门口的宪兵仔细检查了两人的通行证件和建业琉璃场开出的送货证明,然后喊来了里面的一名与其相熟的郎中,才将二人放了进去。
这栋呈“L”形的两层建筑物,虽然四周的窗户上全部都安装了透明琉璃,外面的眼光也是煦暖耀眼,但不知为何,殷东来仍旧感到一丝压抑和不适。从一楼步行至二楼,鼻子里充斥了一股腐败霉烂的味道,隐隐还有股血腥味。
上了二楼,朝东侧的走廊深处走去,迎面遇到两名汉洲土著抬着一块木板朝他们走来。相错而过时,殷东来看到他们抬的赫然是一具尸体,上面覆盖着一层灰色的被单,并且还被尸体上渗出的血浸湿。
“不要乱看,更不要乱想!”随行的一名郎中阴恻恻地说道。
殷东来闻言,立时收回自己的目光,下意识地将怀里的仪器抱得更紧了,心里没来由的突突地跳起来。
“丁院长,这是我们琉璃工场最新组配的显微镜,我们大掌柜吩咐给你送来了。”
几人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靳荣春看到里面坐着的一名四十许的男子后,立即将殷东来怀里的仪器接了过来,然后小心地摆放在前面一张桌案上。
“这次你们送来的显微镜倍数是多大的?”丁传根将覆盖仪器的绸布掀开,笑着问道。
“段师傅说,这台显微镜的倍数应该有三百倍。”靳荣春应道。
“三百倍?”丁传根闻言,不由眉头挑了挑,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那这显微镜上的镜片,你们段师傅恐怕磨制了很久吧?”
“段师傅前后磨制了一个多月,损坏的透镜也有十几块。”靳荣春说道:“他本来半月前还磨制了几块放大倍数更大的透镜,但一不小心,却给弄坏了。临来之前,段师傅说了,若是丁院长有需要,他会再花些时间和精力,弄出倍数更大的显微镜。”
“甚好!”丁传根从桌角拿起一个琉璃器皿,小心地摆放在显微镜的观察口下面,想要试试这台仪器的观察效果。
“啊……”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低低地惊呼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起过来送显微镜的殷东来脸色苍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角上一个透明的琉璃器皿,里面的药水中泡着一颗面容狰狞的人头。
“呵呵……”丁传根看到殷东来那副模样,不由笑了笑,“这是把人吓到了。小卫,将他们送出去吧。哦,顺便给人家一点跑腿费,大老远地从建业城给咱们送货,怪辛苦的。”
“丁院长,你客气了!”靳荣春瞪了同伴一眼,陪着笑脸说道:“从建业城过来,说不上辛苦。我们是坐火车来的,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方便得紧!”
待众人离开房间后,丁传根笑了笑,然后低头观察最新的显微镜。在三百倍的透镜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人体组织上的毛细血管,这也证实了曾经齐王所言的有关血液循环的理论。
再观察从外面溪边打来的清水,他更是发现许多奇形怪状的小生物在蠕动,而且数量惊人。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那种“细菌”。
不过,在接下来又观察某些病变的人体组织时,丁传根未能发现齐王所说的病毒。大概显微镜的倍数还不够大,无法发现这种更为细微的物质。
不过,包括丁传根在内的所有医学研究者,却对目前已经发现的各种微观世界的物质,感到非常满足,并为之兴奋不已。这要比十几年前而言,现在的显微镜已经有了非常大的进步。
犹记得,十几年前,当时的透镜还只有十几倍时,他们首次通过简易显微镜观察此前从未接触过的细微物质时,所有人都震惊得无以复加。原来,曾经喝的水,吃的食物,其中竟然含有这么多微生物,有球形,有杆状,也有螺旋样……,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这些小生物怕不是有数十上百万之多。
显微镜的发明和持续改进,从此为齐国众多科学工作者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让人们得以将视线投注于微观世界。同时,显微镜还在齐国的医学领域中大放异彩,细菌的发现和认识,使得齐国的医学开始缓慢地步入近(现)代医学的时代。
第五十九章 重工
1663年8月13日,香江(今澳洲罗克汉普顿市)。
一艘隶属于汉洲第一运输商社旗下的三桅大帆船驶入了香江港码头,几名汉洲土著在港务人员的驱使下,立即将水手抛来的缆绳紧紧地系在码头泊位上。
“这船上都拉的什么货物?”一名码头书吏抬头看了看停靠的三桅帆船,拿出一本入港登记簿递给了面前的水手长。
“除了一些棉布和大量的采煤工具外,全都是土人苦力。”那名水手长接过登记簿,笑着应道:“足足拉了五百二十名爪哇土人和戈瓦人。……不过,这个时候,能囫囵站起来的恐怕就不超过五百人了。”
“狗日的,你们当运牲口呀!”那名码头书吏啐了一口,“你们这艘船,满载量最多不超过七百吨吧,而且还是货船,能装四百人都已经很多了。你们可好,竟然装了五百人!那路途上,还不得死一堆人呀!”
“本来从广宁出发时,船上也就只装了三百来人。”那名水手长苦笑着说道:“可途径保安(印尼今帝汶岛古邦市)时,遇到南洋商社的商船,拉了两百多戈瓦人。他们瞧着我们船上还有一点舱位,便一股脑地将人都塞了过来。说是你们香江煤矿需要的大量苦力,让我们顺带拉过来。”
“香江煤矿是需要大量的苦力,但不是一个个都闷死在船上的死人呀!……狗日的,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弄几辆板车,将那些尸体拖走!”
此时,那艘三桅帆船已经开始“卸货”,一个个干瘦的土人,神情委顿地互相搀扶着,从船上陆续下来。时不时地还看到船上的水手驱使着土人将一具具尸体,从船舱底部拖出来,然后随意地丢弃在码头边上。
一名码头官员见状,气急败坏地朝附近几个汉洲土著大声吼道。这些该死的水手,就不知道在进入香江(今澳洲菲茨罗伊河)之前,提前检查一下船上的“货物”,把这些“死物”先抛入大海!现在可倒好,给你都弄到码头上了。万一有个什么传染疫病,香江附近两万余人,都要跟着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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