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汉风再起 第281章

作者:重庆老Q

第一二三章 越界

1645年11月16日,阿鲁群岛。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在牛岛(今帝汶岛东部的延德纳岛)附近海域生起,将那艘前往牛岛捕捉野生水牛的运输船吹得一路往东偏来。经历了两天的惊涛骇浪,一群来自镇海城(今东帝汶帝力市)的乡兵和水手心有余悸地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大海,均在庆幸这艘两百吨的桨帆船在这种狂风大浪里,竟然没有多少多少损坏。待平安返回镇海后,一定要给道观里的太上老君上一炷香,当然,也要给妈祖娘娘敬献一些贡品,以保佑他们的平安。

“老丁,俺们这是漂到哪儿了?”葛正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担忧地问道。

“估计已远离牛岛了。”丁葵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根据这几天的路程,应该快到威远岛了吧。”

“小泥鳅,有什么发现没?”丁葵仰着头,朝桅杆上的瞭望手喊道。

“老大,东北方好像有一片陆地!”桅杆上的瞭望手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那里应该是一座岛!”

丁葵偏头看着葛正禄。

“不管是哪个岛,俺们先过去缓口气。”葛正禄苦笑着说道:“停靠休整一天,再寻路去牛岛。”

在瓦马尔岛多波海边,一场血腥的屠杀和劫掠活动已进入了尾声,五十多名荷兰东印度公司水手,端着火枪,握着刺剑,狞笑着将一个个岛上的土人杀死在村寨里。数十名精壮的土人,惊叫着,亡命地朝内陆逃去,但很块被追来的荷兰水手射杀在半路上。

格里·赫克尔中尉从一间破败的茅草屋走了出来,右手握着一把滴血的刺剑,左手却抓着一把晶莹剔透的珍珠串,脸上也流露出满意的笑容。

“长官,还有二十几个女人和孩子,如何处理?”一个水手端着火枪,来到格里·赫克尔中尉面前请示道。

“……询问出附近还有其他村寨了吗?”格里·赫克尔微不可查地将手中的珍珠塞入口袋,然后皱眉看着寨子里的乱象,有几个粗鲁的水手,正在将哭闹不止的女人往茅草屋里拖去,更多的水手则是在到处翻检土人的屋宅和院落。

“长官,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话。”那个水手苦笑着说道:“除了哭叫,我们似乎什么也问不出来。”

“该死的土人。”格里·赫克尔中尉骂了一句,“让所有人警醒一点,我怀疑附近还有土人部落。还有,将收缴的珍珠、玳瑁壳全部都交到我这儿。每个人可以留下……两成缴获。”

“……是,长官。”那个水手听到每个人只能留下两成缴获,脸上不由露出失望的神情。

“弗里兰”号是一艘荷兰东印度公司旗下的四百吨武装商船,数日前,从汉洲的建业港拉了一船棉布、铁具、蜜酒、罐头、肥皂等日用品,准备前往香料群岛的统治中心——安汶。

然而,经过那座被汉洲人称作为牛岛时,遭遇了一场风暴,被吹离了既有航线,一路漂到了这座小岛。

经过半天的航线,“弗里兰”号在后世瓦马尔岛多波小镇附近靠岸,这里有一处土人聚集的部落营地,大概有一百多人的样子。

土人在看到荷兰武装商船停靠在海边后,均感好奇。然后就看着数十名荷兰水手划着小船一一登陆。虽然语言不通,但岛上的居民表现得温和有礼,拿出了椰子、西米粉汤敬献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享用。

岛上的土人,主要是巴布亚与马来人的混血种,信奉万物有灵论,但性格却要比威远岛上的那些生番土人温和,彼此之间过着与世无争的部落生活。

本来登岛的荷兰人面对土人的热情好客,还是保持了必要的亲善。然而,在部落营地休整的时候,某些细心的水手愕然发现,这个部落的许多土人,脖颈、耳坠,以及手腕脚踝,均挂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和各种五彩缤纷的玳瑁壳。

这群从欧洲远道而来的“文明人”顿时流露出贪婪的神色。瘟疫横生的东印度群岛,稍有不慎,就会丢下自己的小命,更不要说,还要经常面对“残暴凶狠”的土人暴乱,大洋之中的海盗袭击,以及与其他欧洲殖民势力的争夺。种种九死一生的经历,所为何来?自然是为了掠取一笔丰厚的财富,然后返回欧洲,逍遥自在地过上贵族般的生活。

道德、礼仪、廉耻,这些词语似乎根本无法适用到这些来远东冒险的西方殖民者身上。发财,发大财,一夜暴富,才是他们来远东地区为之追求的事物。

于是,在第二日的清晨,土人尚未睡醒的时候,这些登陆上岸的荷兰军官和水手,露出了他们狰狞的面目。不论是否反抗,突然袭击的方式,杀死了营地里的所有成年男子,掠取他们身上配挂的各种珍珠、玳瑁壳,搜集此地所有值钱的物件。

每个人在做这些暴行时,没有丝毫犹豫,更是觉得理所应当。这些愚昧的土人,竟然暴殄上天给予他们的财富,作为一个来自文明世界的“绅士”,有理由将这些土人当做简单配饰的物品,去实现它们真正的价值。

“长官,海上西南方向来了一艘船!”正靠在一棵大树下,仔细鉴赏收缴上来的一颗颗珍珠时,突然一个水手的惊呼声,使格里·赫克尔中尉的美好心情顿时消散,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猛地站了起来,几步奔到海边,朝西南方向望去。

“该死的,将望远镜给我拿过来!”格里·赫克尔中尉赫然看到西南方向驶来一艘不大的帆船,距离还有些远,看不清型制,更无法辩明是哪方势力的船只。

“是汉洲人的船!”格里·赫克尔中尉从水手那里接过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一面绘着张牙舞爪怪兽的红色旗帜,在海风的吹拂下,旗帜猎猎地飘扬着。与汉洲人打了数年交道,许多荷兰人只要看到这面前几年才出现的旗帜,就立刻知道,所属船只定然是汉洲人的。

“长官,弗里兰号仅有几个值守人员,我们需要立即撤回去吗?”旁边的水手问道:“汉洲人不会袭击我们吧?”

“不,他们不会的。那只是一艘普通运输船,上面没有几门火炮,船只规模也小得多。这说明,他们人数肯定不多。”格里·赫克尔中尉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土人部落营地。

“让人将营地收拾一下,我估计汉洲人也要登陆。或许,他们跟我们一样,遇到了几天前的那场风暴。”

那艘汉洲运输船在见到停靠于岸边不远的荷兰武装商船后,明显迟疑了许久,可能是望见岸边众多荷兰水手在朝他们挥手示意,才缓缓地驶了过来,在距离荷兰船只“弗里兰”号数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没多久,两艘小船载着十几名汉洲水手和乡兵来到岸边。

“狗日的,估计荷兰人已经将这里的土人给杀完了!”丁葵踏上岸边的时候,看到土人部落营地中仍旧冒出的几股青烟,海边不远处,还有几具未来的及收拾的土人尸体,便小声地与葛正禄说道。

“欢迎你们,汉洲人!”格里·赫克尔中尉微笑着,朝着他们走来的十几个汉洲水手,发现对方警惕地抱着火枪,握着腰下的刀鞘,正在四下打量这处土人营地。

“哦,我们遇到了风暴,准备在这个小岛上暂时停靠休整一下。”格里·赫克尔中尉笑着解释道:“但是,我们在此遭到了这里土人的袭击。所以,我们进行了必要的自卫。哦,上帝,这些土人太凶残,太野蛮了!”

葛正禄一边四下观察着,一边听着面前这个荷兰海军军官叽哩哇啦地说着,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大概是明白似乎正在解释,这处土人营地为何遭到了他们的攻击。

但是,零星的土人尸体,无不昭示了这群荷兰水手肯定是主动袭击对方的。这些土人很多都是后背中枪或者被刀剑所伤,多半是在逃跑的时候,被荷兰人所击杀。

他们不知道荷兰人为什么会袭击这里的土人,也懒得去探寻其中的究竟,刚刚从风暴中脱困至这个地方,最重要的是安排船上的兄弟上岸休整一下,顺便将破损的风帆补一补,松动的桅杆和船桨再固定一下。

他们还不至于为了一群不相干的土人,跟这些荷兰人翻脸。在茫茫大海上,又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与荷兰人相遇,已属极其微小的概率。瞧着他们的模样,可能也是中途遇到风暴,在这个岛上临时停靠休整。既然大家都是同一个目的,还是莫要将彼此关系搞僵了。

葛正禄朝格里·赫克尔中尉笑了笑,然后示意己方的十几名水手和乡兵,暂时解除警戒状态。他从怀里掏出一壶蜜酒,友好的递给对面这个荷兰军官。

格里·赫克尔中尉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露出开心的笑容,伸手将葛正禄手里的酒壶接了过来,然后打开,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口。双方的水手见到各自的指挥官如此做派,便三三两两地走向对方,取出各自随身的酒食,笑嘻嘻地交换着。

不管以前,汉洲与荷兰人发生过什么龌龊,一群刚刚从前几日风暴中侥幸得还的两方水手,愉快地在这处曾经是土人部落的营地里把酒言欢。彼此之间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肆意地朝对方灌着酒水,畅快地大笑着。

“帝汶岛以东的地盘,好像是我们齐国的所属领地吧。”丁葵眯缝着眼睛,看着对面那群也是喝得东倒西歪的荷兰人,“这帮狗日的红毛鬼,在这个岛上杀人抢劫,是越界了呀!”

不过,在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十几颗珍珠,便有些无所谓的摇摇头,只要不是杀了我们汉洲人,管他们做什么的。丁葵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如是想到。

第一二四章 剪刀差

1645年12月2日,龙目岛(印尼巴厘岛东侧),马塔兰。

“俺们给这个土邦卖些刀剑长矛,于荷兰人而言,是不是就有些越界了?”

一艘三桅武装运输船静静的停泊在马塔兰王国(非爪哇岛上的马打兰王国)的港口边,数十名土人在几个码头官员的驱使下,奋力地将船上的货物一一搬运下来,然后凌乱地摆放在码头空地上,这一幕让船上的水手看了,不禁连连摇头。这土人干活,就是太粗糙。

这艘三桅武装运输船若不是桅杆上高高飘扬着一面齐国的红色旭日黄龙旗,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一艘荷兰东印度公司旗下的商船。

这艘三百吨的三桅武装运输船,长度约三十米,整个外形构造,几乎与荷兰人在欧洲和东印度群岛日常使用的三桅运输船一模一样。

当然,这艘三桅武装运输船也不是齐国人俘获的东印度公司商船,不折不扣地汉洲建业造船场出产,不过其技术来源,自然是荷兰人的。

三年前,曾经的东印度公司高级商务参赞路德维德先生派遣他的管家随着新任巴达维亚总督来到远东地区,并借着与汉洲和平谈判的时机,来到建业城与汉洲人做了一笔非常“有价值意义”的商品买卖,将许多荷兰本土若干造船技术连同二十多名船匠,一起卖给了汉洲。

三桅战船是荷兰人在十七世纪时所开发出来的船只,吃水浅且载货量大,更重要的是,整条船仅需要少数的水手便能操控,对于极度缺乏人力,尤其是水手的汉洲而言,简直是专门给他们量身定制的船型。

目前,这种三桅战船在汉洲已经陆续建造了八艘,主要执行中短程距离的货物运输任务,往来汉洲东、西部地区和附近南洋岛屿。至于威远造船场建造两百吨以下的中小型桨帆船,则基本上用于近海和一些距离较短海上运输。

随着汉洲造船工业的发展,困扰齐国十年来的船只数量不足的短板,早已不复存在。若是建业和威远两个造船场开足马力建造生产,每年至少可增加四五条以上的大船,增加运力不下三千吨。但是,船只是不缺了,可用于补充的水手,却一直都存在不少缺口。

可以说,海上跑船的水手,有很大部分都是没有什么远洋航行经验的雏鸟,有的甚至在近海只经历了半年以上的捕鱼,便会被水师和各个运输商社给急切地征召到所属舰船上面来,去填补船上的各个空缺岗位。

而这艘隶属于汉洲总商社旗下的三桅武装运输船,除了几个关键岗位是数年操船经验的老手外,其余的水手均为上船不到一年的新手。若是在海上遇到了海盗,或者某个敌对势力的截杀,恐怕连扯帆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不过,此地距离帝汶岛较近,周边势力除了荷兰人稍有威胁外,附近的土邦王国那些小舢板自然不会对这艘三桅武装运输船造成威胁,安全方面倒是无虞。

龙目岛十几年前还是属于西边的拉兰图卡素丹王国的领地,但是八年前,被望加锡的戈瓦素丹王国占领,纳入其势力范围。而到了1640年,西边的巴厘人夺占该岛,并在岛上先后建立了四个王国。其中之一就是以马塔兰周边领地的马塔兰王国。

因为在年初,齐国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就霍伦堡的存在,发生过一段紧张对峙,以至于造成了汉洲本土大量工业制成品积压于港口和工厂之中,对齐国的经济形成一定的冲击。为此,齐国商贸部和其控制下的几个商社,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分销网络,开拓属于自己的独立市场,逐步减少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业网络渠道。

虽然这座岛上的统治者由原先的戈瓦人变成了巴厘人,但戈瓦人的影响力还是有的。年初与望加锡的戈瓦素丹王国建立直接联系后,通过他们的关系,汉洲总商社成功地进入了马塔兰王国市场,并借此,将商业触角深入到整个岛屿上。

在上一次交易完成后,马塔兰素丹王国便要求汉洲人能提供一些刀剑长矛等武器,用于镇压国中萨萨克人的反抗。考虑到商业贸易的维持,那么对于客人的需求,自然要极力满足。虽然当初与荷兰人有约定,不得向东印度群岛流入各种军事物资装备,以免影响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殖民行动。

但这个约定,齐国几乎都没怎么认真执行过,要么是通过望加锡的葡萄牙人,要么是通过帝汶岛上的威哈利王国,对周边岛屿的土邦王国输入了大量的武器。不过,为了避免过分刺激荷兰人,一些火炮和火枪输入,还是稍稍进行了一些控制。

“只要没被荷兰人抓个现行,我们都不算越界。”一名随船而来的汉洲总商社主事笑着说道:“南洋岛屿千千万万,土人邦国和部落不下几百个,荷兰人如何管得过来?”

“那倒是!”汉运2号运输船的船长袁呈祥附和道:“以后待我们齐国实力强大起来,南洋这么多岛屿,迟早要跟荷兰人重新划分一下,不能都便宜给了红毛鬼!”

“哎呀,这土人赶了这么多黄牛过来,是打算拿这个抵付货款吗?”附近一个水手指着码头,惊呼道。

只见,从码头东侧,七八个土人正在驱赶着一群黄牛朝这边过来,这使得船上观望的水手哗然一片。尼玛的,要是拉一船黄牛回去,这路上必然是臭气熏天,无法让人好生休息。由不得,这些水手开始鼓噪起来。

“马塔兰可供交易的货物很少,稻米、椰干、玉米、甘蔗虽然量大,但价值较低,而且我们自身又不缺,他们国中又缺金银。所以……”那名汉洲总商社的主事苦笑着解释道:“不过,听说此地有铅矿,或许,下次就能拉些铅矿回去。”

袁呈祥立时明白了,这个土邦想要我们齐国的商品,却没有足够的金银支付,只能用大量的农产品和牲畜来抵付货款,来应对双方之间的贸易活动。

“那些妇人也是货款的一部分?”袁呈祥看到远处几个汉洲总商社的伙计正在挑选和检查一群马塔兰官员带来的年轻土女,便轻声问道。

“那可不!”那名商社主事笑着说道:“你是可能有所不知,以我们商社大掌柜的意思,每次交易,最好不要带回大量的金银,全部换取我们本土所需的物资和人口。所以呀,每次来和这些土人交易,最麻烦的就是将咱们的商品,折算成多少粮食,或者是一头头牲畜,甚至是一个个年轻妇人。”

“若是如此长期交易,这些土人的东西岂不是最终会被我们海量的商品换完了?”袁呈祥问道:“以后,要是人家没东西再跟我们换,那该如何?”

“他们最后,还可以拿脚下的土地跟我们换!”那名商社主事轻声说道:“只要他们对我们商品有需求,在整个贸易活动中,必然始终会处于一种弱势和从属地位。而我们,也会从他们身上,吸取源源不断地贸易利润,最终反哺我们的工业生产,使之更加发展壮大。”

……

12月15日,汉洲云阳府(今澳洲东部麦凯市)。

“今年的甘蔗收购价怎么比去年降了两分钱?”

在距离云阳城以西五十多公里外的新昌堡(今澳洲麦凯西部玛丽安小城),聚集了数十名农户,在他们的身边排列着许多手推木板车,上面堆满了刚刚砍下的甘蔗。

因为云阳城附近,不论是气候,还是土质,都非常适合种植甘蔗。同时,一条云阳河(今澳洲先锋河)从西边蜿蜒流淌而过,不仅给沿河设立的堡寨和定居点提供了充足的水源,而且通过这条河流,也为内陆开拓地区提供了非常便捷的交通。

随着本地区在去年初刚刚从总管区变更为云阳府,正式纳入民政统一管理,云阳地区也开始加快发展步伐。

目前,云阳府除了继续扩大棉花种植面积,为北部的威海(今澳洲东北方的凯恩斯市)棉纺中心提供充足的原料外,还大力发展甘蔗种植,建立该地区的制糖中心。另外,该地区的香江(今澳洲罗克汉普顿市)煤矿已开始大量开采,从建业府抽调而来的部分技术工程人员,准备利用此地储量丰富的煤矿,建立汉洲第二个煤化工基地。

棉花、甘蔗、煤矿,就是整个云阳府未来规划的的三大支柱产业,知府胡平江对此信心满满,誓要将云阳府打造成汉洲东部地区最为耀眼的工农业基地。

普通百姓对于大人物的如何规划和宏伟蓝图,是不怎么关心的,但今年甘蔗的收购价格下降了两分钱,却深深地刺激到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就是,这些黑心的制糖工厂,瞧着俺们的甘蔗收获不错,便想压低价格,赚俺们的黑心钱!”一个农户大声地说道:“俺们不卖给他们了。云阳城的价格肯定比他们高,俺们联系那边的制糖工厂,卖与他们去!”

“胡记”制糖厂的主事侯广胜冷眼看着面前的一众农户,任凭他们吵闹,根本不为所动。他们若是想将地里的甘蔗卖到云阳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说单个农户的甘蔗产量,不足以雇佣一艘船。即使能运到云阳,难道就能多卖两分钱?

不要忘了,云阳城三家制糖厂的东家,可是在甘蔗收割季到来前,坐在一起,共同制定了今年的收购价格,并且还划分了收购区域。不要小看两分钱的收割价格涨幅,这甘蔗收上来,都是以数十万斤计,涉及的银钱也是千百块。能省下来的,自然都是东家多赚取的利润。

云阳地区虽然甘蔗产量大,甜分也足,收购价格也比北边建业府低,但他们要将甘蔗榨成砂糖,还要走一大段海路,才能卖给荷兰人和南洋群岛上的土人,由此便多出了不少运费。所以,本地区几家制糖厂东家,便决定压低收购价格,以取得相应的成本优势。

争吵喧闹了一天,新昌堡的众多甘蔗种植农户,还是以低于去年两分钱的收购价格,将所收获的甘蔗全数卖给了“胡记”制糖厂的收购人员。看着手里获得的银钱,似乎并不比去年多出几块钱,农户们脸上均呈现出一丝无奈和苦涩。

三三两两的农人们,怀揣着为数不多的汉洲银元,在一个个粮油、布匹、农资门市里不断流连徘徊,琢磨着到底是该给家人新增一件新衣,还是将稍许损坏的农具进行更换,或者多买些米面粮油,割一块肉,让辛苦了大半年的家人改善一下生活。

市面上,除了粮油副食,好像所有的工业制成品价格都有不同程度地上涨。按理说,距离云阳府不远的威海,是我们齐国最大的棉纺中心,运到此地的各种棉布,价格应该是非常低廉的。但是,市场上供应的棉布也同其他工业品一样,较去年有所上涨。

农产品价格在下行,工业制成品在上涨,这种后世工业发展初期存在的工农剪刀差问题,也在汉洲小小的市场环境中不受控制的悄然出现。

虽然,相比较大明的温饱不继,甚至面临的乱世危亡的残酷环境,移民汉洲的绝大部分明人都能过上安定祥和,并且不虞饥寒的生活。但是,谁不想过上越来越好的日子呢?

本来以为,经过两年的开拓,一些蛮荒土地渐渐开始变成熟地,甘蔗、棉花等农产品的产量也慢慢增长,却未料到,产量上去了,价格却跌下来了,最后获得的银钱并未增加多少,难免让人有些失望。

云阳府的官人们,应该好好管管这帮唯利是图的工场主和商人,如此作践和压榨我们农人,辛苦大半年,银钱都让他们给赚走了。

许多农人犹豫再三,还是狠心在粮油铺买了些油料,割上一块肥肉,再扯几尺布,慰劳一下辛苦的家人和自己。

很多农人喜欢买市面上近两年才出来的“劳动布”,一种靛蓝色且较粗厚的色织经面斜纹粗棉布。虽然这种斜纹粗棉布价格要比普通棉布贵一点,而且透气性也较差,但相较于其他棉布,这种“劳动布”非常耐穿,不易磨烂,是那些经常于田间地头农人最为适合的棉布。

看来,不论在什么地方,生活,其实都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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