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关
禾昭先前的内伤,脾脏破裂,好歹被那朔州名医给他保住了一条性命。
如今被唐治一拳,将他脾脏再度打裂,这次是根本活不了啦。
禾昭大口大口地吐血,一边喷着血一边大叫:“放……放火,烧死他们,把他们统统……烧死!”
那些鬼方人生性野蛮残忍,对于他人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却也是同样的漠视。
大概是因为生存环境太恶劣,从小就要靠他的刀、靠他的弓、靠他的命去争的缘故。
禾昭一声令下,那些武士马上服从,一支支火把纷纷投向淋了油的木柴稻草。
烈焰瞬间腾空而起,很快就包围了整个大戏院,把它变成了朔州夜色中一支无与伦比地巨大的火炬。
烈焰熊熊,瞬间散发出的高热,炙烤得戏院中的看客们纷纷后退,他们尖叫着、咒骂着、痛哭着,诸般表现,纷纷扰扰,不一而足。
“皇后安心,我带你走!”唐治故意变了音,大叫一声。
他不想坐视安青子被害,可安青子毕竟是安载道放在他身边的奸细,所以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眼前这个技击高手,就是那个无能的傀儡皇帝。
安青子瞪大眼睛,看着这从天而降的江湖奇人。
他挥动长剑,身形优美地一旋,剑光掠过帷幕,便有横的、长长的一条幕布飘落下来。
那人又以左手抻住了长幕布条的一端,当空一提一振一抖一甩,动作说不出的英武潇洒。
而那道长长的幕布条,在他手中,也如一道匹练一般,夭矫飞舞,迅速地缠住了安青子的小蛮腰,将她往身边一带。
安青子立足不定,“哎呀”一声,就向“空空儿”跌去。
也不知那“空空儿”用了什么手法,手中剩下一截长布条“刷刷刷”一阵缭绕,就把安青子整个儿绑在了他的后背上。
“空空儿”把布条往腰间一系,握着长剑,便向前方似乎高耸入云的火幕冲去。
安青子被他托在背上,不禁又羞又气,虽然他是为了救人,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以安青子所受的教育,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她下意识地用手按了下“空空儿”的后背,不想身子贴得太近。但唐治正在纵跃奔跑,安青子这一挺腰,他只当是安青子力弱,挂不住他的身子,下意识地就伸手托了一把。
只这一托,安青子便是一怔。
从小到大,她就只被一个人打过屁股。那天的感觉,实是刻骨铭心,以致于唐治的手一接触到她的肌肤,那手掌大小、指节长短……
熟悉的感觉,让安青子迅速将眼前的“空空儿”和宫中那个“志大才疏”的傀儡唐治联系了起来。
偏偏这时,唐治又大喊了一声,急切之间,忘了变化声音,用了他的原声。
原来,现场已经大乱,这些看客也并非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眼见如此情况,已经有人反抗起来。
唐时见状大喝道:“都跟上我,桌椅板凳都给我捎上,破火幕时有用!”
“这……这声音……”
安青子的娇躯僵住了,这不就是唐治的声音吗?
这个人真是他么?
安青子简直不敢置信,她想象不到唐治怎么会一个人跑出皇宫,更想不到他竟有如此武功。
那些慌乱的看客本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但正因如此,此时谁来主持大局,他们都会下意识地听从。
更何况,此时发话的人,是大名鼎鼎的奇侠“空空儿”。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空空儿”的出现,带给他们的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个人都能办得到”的信心,他们自然是立即奉行不渝。
安青子被绑在了唐治背上,而唐治正挥剑杀敌,趟开一条血路。
安青子被绑在他的背上,不住地摇晃颠簸着,实在是不舒服的很。
可是,此时此刻,安青子对于这种种不适,已经全然忽略了。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神秘人身上。
一旦起了疑心,她越看越觉得这个“空空儿”和唐治对得上号。
唐治背着一个人,犹自能像一头豹子似的,纵跃如飞,丝毫没有迟滞感。
“朔北,从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奇侠‘空空儿’,是唐治来了之后,才出现的。难道,他真是唐治?如果他是,为何在宫中从不显露?他在提防谁?”
安青子已经有七成把握,断定背着她的人就是唐治了。
“你们把桌椅放下,都闪开了!”
唐治大喝一声,返身便往回杀。
他将那些正疯狂追杀过来的几个鬼方武士干净俐落地解决掉,一个转身,旋风一般,又回到了最前面。
“砰砰砰砰……”
唐治的腿就像弹簧做的,一记记鞭腿扫出,风声呼呼,腿都扫出了幻影。
因为他的动作,被他绑在背上的安青子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跌宕起伏、摇晃旋转。
那些所用木料极便宜,但既沉重又结实的梨木桌椅,被唐治贴着地面横扫出去,将前方引火之物纷纷撞开。
一时间,烈火炸开,无数的火星纷扬于空,说不出的瑰丽。
等所有桌椅被唐治踢出去,已经清出了一条火道。
地上虽然还有余火,各自火星乱蹦,但是已经可以容人冲出去了。
“走!”
唐治低喝一声,背着安青子就像一头豹子似的向外冲去。
胆儿大的戏友立即跟了上去,一些胆怯的尚在锋豫,一见那些鬼方武士疯了似的举刀追上来,忙也尖叫一声,跌跌撞撞追了出去。
冲天大火,已经吸引了正夜中巡查的各方。
官兵、捕快,唐家的人,安家的人,贺兰娆娆和谢小谢,不管远的近的,纷纷向这边冲来。
来的最快的就是徐伯夷,毕竟他本来就带着郭绪之和袁成举在这一带搜查呢。
老远,唐治就听见了郭绪之喳喳呼呼的声音:“嘿,真是热火朝天啊,晚了,完了,怕是里边的人都要烧死了。”
袁成举道:”可不,你看这烧的,如日中天,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郭绪之的声音顿时没了。
他说了四个成语,他竟然说了四个成语!
郭绪之惊怒不已,这个袁大脑袋,一定是背着我偷偷请了先生!
唐治见他们远远奔来,喜道:“救你的人来了。”
安青子一惊,救她的人来了,这个“空空儿”就要把她交给宫里人,如何再有机会确定他的身份?
安青子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便强忍着唇舌之痛,开口道:“不要带我过去。”
唐治一愣,道:“为什么?”
安青子道:“我是皇后,如今这般模样,何其狼狈,怎么……能被他们看见?”
唐治一想,也有道理。
当朝皇后,母仪天下,肯定特别在乎她的形象。
此刻的安青子衣衫不整的,如果以这副形象落在那些人眼中,难免会引起些流言绯语,于女儿家的清白着实不妥。
唐治便道:“好,我先带你离开,找地方稍整仪容再说。”
说着,唐治背着安青子,便往岔道上奔去,身形一闪,便钻进了一条巷弄。
徐伯夷带着郭绪之、袁成举等人舞舞喳喳地过来,却没发现唐治,便一窝蜂儿地冲着那火起处冲过去了……
第107章 借浴,赵室莫名
赵室是个坐贾。
他年轻时也是个行商,专门从北地跑中原,做人参、貂皮等南方寻常看不见的物产,获利虽丰,但是沿途凶险很大。
与赵室一起干这行的兄弟们,很多都在某一次贩货途中命丧异乡了。
赵室的运气比较好,他是兄弟伙中唯一一个既没有丧命,也没有残疾,太太平平混到老的行商。
临到老来,已经攒下好大一份家业,也有了自己的渠道和人脉,就转成了坐贾,做起了“二道贩子”。
这才消停了三五年,曾经精瘦的身子,已经有了大肚腩。曾经狼一般锐利的眼睛,也变成了弥陀佛一般的笑脸,精气神儿变化都很大。
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卖命一辈子,自然不能亏待了自己。
赵室三年前刚娶了妻,是个小他二十八岁的良家女子,第二年就一口气纳了三房妾,第三年又是三房。
今年,赵室打算还是纳三房妾,上旬刚纳的今年第一个,不到十六,水灵着呢。
赵室很喜欢这个新纳的小妾,这些日子,多是在她房中歇宿。
“老爷来了,奴奴刚唤人打了热水来,还没洗澡呢。”
小妾脸红红地说,心里却是得意。一众姐妹里,她最得宠,自然得意。
赵室带着几分醉意,眉开眼笑道:“那正好,一起洗,鸳鸯戏水,何其美哉。”
“哎哟,老爷你讨厌啦,人家的浴桶那么小,老爷你这身子一坐进去,水就冒光啦。”
赵室涎着脸儿笑:“不是新做的浴桶吗,怎么会小?”
“哎呀,老爷,您就先喝杯热茶歇息一下,人家很快的。”
这小妾年纪不大,却很懂得如何固宠于她的男人。
已经做了他的枕边人,神秘感是谈不上了。
但是既然是以色娱人,那就要永远以最好的一面示之。
私密空间沐浴,其实只是想着美,实在没什么浪漫可言,还容易在不经意间露出丑态。这小妾才不肯让他看见。
小妾哄着赵室,又贴心地为他倒了杯热茶。
赵室笑眯眯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记,道:“快些去,别让老爷等的着急。”
小妾吃吃笑着,腰肢一扭一扭地走进了别室。
“啊~~”
小妾一声惊呼刚到喉咙口儿,一口剑就抵在了咽喉上。
小妾的惊叫声顿时咽了回去,只是用力吞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