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凌霄 第674章

作者:月关

令月美眸一眯,道:“唐治必然会去桃花坞见那玉腰奴,在他没有搞清楚玉腰奴之子真相来历之前,一定会微服前往。”

叶东来道:“不错,这就是我们行动的好机会了。”

令月指了指茶,示意他自己倒,又问道:“那么,你今晚来见本宫做什么?”

叶东来道:“当然是为了在江南搅起一场风浪的事。”

他在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道:“我的人已经秘密开始散播消息,解读科举新政种种弊端。那些读书人满腔热血,头脑却简单,很容易蛊惑的。”

令月思索了一下,摇摇头道:“这个计划,终止吧。”

叶东来一愣:“终止?出什么事了?”

“没有出事,本宫只是不想……节外生枝了。”

令月公主沉稳地道:“我原打算,炮制他父祖之死有疑点的舆论,再利用他科举改制的事,煽动天下文人。你该明白,文人那支笔,杀人不见血的。

随后,我们再执行‘夺宫’计划。在此时,唐治已声名狼藉,我们只要成功,推翻他的所在乱政,就能立即赢得天下民心。”

令月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叶东来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在计划制定完毕以后,轻率更改。

这个习惯,如果是他主导此事……

叶东来反问道:“殿下的理由呢?”

令月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她把唐治论前代炀帝功过的事,对叶东来说了一遍。

令月微笑道:“治儿这孩子,提醒我了。他说的对,你死我活的斗争,就不该迂回委婉,给人留有余地。那样做,一个不慎,自己就会功败垂成。

要动手,就要不留余地,就要快刀斩乱麻。至于身后之名……”

令月冷笑一声,道:“修史的时候,能涂改的,自然也就涂改了。炀帝至今,才多少年呐,民间津津乐道的,只是他如何荒唐地征召天下美人儿,谁还知道本来真面?”

叶东来皱眉道:“可是,由我们诱导的事情,有的已经发作了。我们本来就是隐居幕后,只是制造机会,让事情爆发出来。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平息它了。”

令月道:“哪件事来不及平息了?”

叶东来道:“怂恿士子请愿闹事的计划,现在要停下还是来得及的。只要我们的人撤出,也不再给江南诸多才子提供盘缠,能聚集来闹事的,就少了大半了。

我们的人一撤,领头的又少了许多,而且唐治在江南本来就极孚人望,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麻烦的,是萧家那件事……”

“萧家那件事……”

令月公主想了想以前听叶胡说起过这桩案子,以及如何利用这桩案子打击唐治的方案。

令月公主憬然道:“我想起来了,这件事,如今怎么样了?”

叶东来道:“我已经使人一番巧妙动作,把证据送到了淮南道监察御史钱慧手上,这桩案子,马上就要爆发了。”

令月公主起身踱了几步,停下脚步道:“既然如此,那就由它去吧。只这一桩案子,影响不会太多。那钱慧身为道御史,其官署在苏州,他必然在苏州等皇帝去。

我们的人不要再参与了,就让钱御史去折腾吧,利用此事,分一分唐治的心神,他的防范也会更松懈一些。”

“好!”

叶东来直视着令月,目光里有种赤裸裸的欲望。

“明日一早,我便启程赶往苏州。大事开始之前,为安全计,叶某便不再与殿下相见了。”

“好!”

令月微微点头:“你去吧,本宫等你的好消息。”

“……好。”

叶东来转身,穿窗而出。

他的心中有些羞恼。

这臭女人,叶某身材相貌哪里差了,就做不得你的入幕之宾?

我的暗示已经如此明显,你居然如此目中无人。

他恨得牙根痒痒的。

一直以来,他从孟姜那儿碰硬钉子,红线那儿碰软钉子,现在在令月公主这儿,倒是没有钉子碰了,可也不见一条缝儿可以钻,真的是让他羞恼无比。

古老和程老,一左一右,远远地蹑跟着他。

两位老者都受过孟姜嘱咐,叶东来武功甚高,不可跟的太近,所以他们很是警惕。

至于孟姜,此刻正在苏州一幢临水小筑,享用着江南美食。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是有了三个还是四个讨债的冤家,不多吃点怎么行?

第714章 牵连,案中有案

萧家的案子,淮南道监察御史钱慧一直在查。

来济尘掌握着御史台的时候,他就是御史台十二道监察御史之一。

由于一直驻守淮南道,对来济尘的破事掺和不多,来济尘倒台时,也没给他带来多大牵累。

唐治成为御史中丞后,他依旧是淮南道监察御史。

现在,唐治已经成为皇帝。

当初在御史台做台院御史,还不及他这外放有更有实权的岳小洛,已经贵为御史中丞。

就连唐大宽,这个本是御史台主簿,类似办公室主任的货色,都水涨船高,成了御史大夫。

钱慧看着眼热啊。

他一直在收集、关注着唐治的一切。

他发现唐治的性格外柔而内刚,看似和气,一旦触犯到他的底线,谈笑间便是雷霆手段。

他初到陇右,根基未稳,就敢以迅雷之势,将凤州卢家、同州李家连根拔起,冷酷手段,令整个陇右噤若寒蝉。

钱慧心里就有数了。

这位皇帝不但容不得人冒犯,而且对于门阀士族,尤其的忌惮。

一有机会,他是不吝打压的。

所以,如今面对萧氏这么个庞然大物,钱慧也毫不畏惧。

自“孝女鸣冤案”发生以后,他就意识到其中有重大问题,一直在搜罗重要证据,因为对头是萧家,他也不敢大意。

直到搜罗到足够证据,这才准备以密奏的方式上奏皇帝,结果这时候皇帝南下了,来的正是他的治所。

这简直是天从人愿,当然是当面向皇帝揭发萧氏罪行,让皇帝发现他这个忠勇正气的干吏。

而恰在此时,他又意外得到了一些更加详尽的证据,这一下钱慧就更有信心了。

扳倒萧氏,他的功绩,将比岳小洛那个献落龙子酒的马屁精,帮临幸女犯的皇帝把门望风的唐大宽更高一筹。

这两件事,御史台怎么可能丝毫无人发现,只不过风言风语只在私下议论,及至唐至成为皇帝,大家更是绝口不谈罢了。

唐治现在是皇帝了,需要的是真正能帮他治理天下的人,一旦入了皇帝的法眼,他将前程无量。

一想到这里,钱慧便斗志昂扬。

他在查的这桩案子,最初只是一桩民间财产争讼的案子。

事发地在江南东道的明州。

明州有个徐家,在江南士族中,算是二流里边中等的人家。

徐家徐宁,结发妻子田氏。田氏生有两女,均在十五岁上嫁了人,嫁去的便是淮南道的人家。

田氏四十多岁时生病死了,徐宁续弦,娶的却是田氏的幼妹。

这幼妹小田氏,虽比田氏的两个女儿大不了几岁,却是她们的亲姨。

这个亲姨,给徐宁又生了一个儿子,但儿子出生没多久,徐宁便疾病缠身,于是就让内弟田生帮他打理家业。

这个田生,是田氏的幼弟,因为命格与父母犯冲,从小就养在姐夫徐宁家里,是由徐宁照看长大的,对待这个小舅子,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几年后,徐宁病逝了。

此时,他的儿子只有四岁,女儿也嫁了人,为防旁支抢夺家产,徐宁便立下遗嘱,家产由内弟田生继承,但田生要改从徐姓。

等徐生年迈将逝时,再将家产的一半,传给自己的儿子。

老徐这么想本也不差,本家虽然觊觎他的财产,但是在自己得不到的前提下,对于外姓人占有他的财产,更不能容忍,这就成了监督他财产执行的有力人物。

而田生是他从小养大的,本就感情深厚,情同父子。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是他的亲外甥,自己的妻子小田氏又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怎么也能保障自己儿子长大成人后依旧富甲一方。

但是没多久,远嫁淮南的两个女儿便回明州申冤,她们所告有三:

一、父亲徐宁,是被继母小田氏和舅舅田生害死的;

二、舅舅田生从小生活在徐家,他的三妹小田氏却是后嫁到徐家。这对兄妹自幼分离,长大重遇后,居然违背人伦,发生了关系。

三、她们有理由怀疑,她们的幼弟,也不是父亲的骨肉,而是田生与妹妹小田氏的孽种。

辖内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风化、人伦、命案……

一时间立即引起了整个明州的热议。

明州府判官接到状纸不敢怠慢,立即严查此案。

经查,田生改姓徐生后,被徐府上下尊称为徐员外。而他的胞妹小田氏,在徐府仍被称为大夫人。

徐员外和小田夫人,在许多不知就里的百姓眼中,确实视他们为一对夫妻。

至于究竟有没有奸情,坊间传说不一。

明州府判官一番调查,找到两个关键证人,一个是徐府丫环,一个是城里药铺的伙计。

那丫环说,徐宁病重期间,小田氏亲自侍药,她曾几次看见小田氏在煎药过程中,往郎中抓来的药物中掺放了东西。

不过,她只是一个下人,当时也没想到妻子毒杀丈夫这种可能,因而没有多想。

而药铺伙计则确认,在徐宁暴病而卒时间前后,田生曾到药店来买马钱子和雷公藤,说是要毒鼠灭虫的。

这两味药用多了会中毒,没有药方不能卖,有了药方也不许多卖,但他一时贪图田生给的钱多,又没想到会是拿去害人,就财迷心窍卖给了他。

有了这样的证据,又因此案在当地反响甚大,那明州判官正是新官上任,急于表现的时候,马上就进行了宣判。

最后,最后,田生、小田氏,以及当初给他们的假遗赠作保人的一个坊间读书人,被视为谋财害命的同伙,全部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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