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关
“呃……,算了,还是赶紧见陛下吧。这个消息,还不知道陛下听了是龙颜大悦,还是大发雷霆呢!”
张一帆摸了摸鼻子,便快步向丽日台上走去。
“你是说,许诺有了一个儿子?”
“是!”
张一帆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无锡与唐治作对的一幕。
如今在陇右久经磨练,尤其是做了锦衣卫首领,了解许多他人秘辛,对于人心人性了解的更深,再回想自己当年,当真是傻的可爱。
张一帆不禁脸上一热。
见唐治沉吟未答,张一帆补充道:“许姑娘并未招赘,一直是一个人。关于她的儿子,身世来历也是讳莫如深。不过,江南民间有传言,说她的儿子其实就是陛下您的儿子。”
张一帆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陛下,为防万一,臣的人直接找到了接生婆子,还有许府内宅的下人,反复确认过,按产期反推,这个许元睿,就是陛下您,在江南的时候有的。”
“嗯……”
唐治点了点头,忽然又一呆,许元睿?怎么有点印象呢,好像在哪儿听过?
仔细想了一想,淦!哪是听过啊,这不就是我取的吗?
唐治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许府管家抱着孩子来传讯,并且向他汝阳郡王求赐名的一幕来。
那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他是……
唐治一下子全明白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张一帆连忙退后两步,垂手站定。
唐治在殿上来回踱了几步,沉声道:“内侍!”
马上就有一个大太监快步到唐治近前,垂手站定。
唐治道:“晓谕百官,后天增开大朝会。所有在京文武官职事七品以上者,尽皆参加。”
唐治的心维跳跃太快了,张一帆有点儿没跟上。
他怔了一怔,才道:“那……臣告退?”
唐治道:“你,着手安排一下,朕要下江南。”
张一帆又是一怔,陛下刚刚登基,新的年号都要明年再执行,这就离开神都下江南?为了许诺给他生的这个儿子?
用不用这么隆重啊?就算陛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没有为此轻离中枢的道理。一道旨意,叫他们进京不就完了么?
只是,唐治究竟什么打算,他却不便置喙。
他和庙堂之上的朝臣还是不一样的,那些人觉得皇帝不对,有权进谏,而他只需要执行。
张一帆恭声答应一声。
唐治摆摆手,让他退下,便下丽日台,徘徊在花木林中,心中只是思量着一个念头:找个什么理由,把令月姑姑给捎上呢?
第705章 怀柔,恩威并用
曾佛恩正在家里恼火。
他托了不少人,虽说他是宰相,但现官不如现管呐。
当然,他托人是不用自己出面的,派管家去知会一声就行了。
不过……,管家知会,居然不管用。
于是,曾相只好亲自出马。
结果,曾相亲自出马,还是不行。
正常的选秀,怎么可能连堂堂宰相都不给面子。
一定是因为背后有比宰相更有权势的人吩咐过他们了。
曾佛恩马上想到,我现在是复炎派的领袖,我是当朝宰相!
皇帝表面上不动声色,显然心里面是极其赞成恢复前朝国号的。
否则,他何必暗戳戳地用这样的方式来卖好于曾某?
他这是想强行与本相搭上关系啊!
皇帝既然赞成恢复前朝国号,那么,贺兰家的闺女也不可能成为皇后了。
一番推理下来,曾佛恩精神大振。
他先召集了复炎派一群大臣,把他的分析说与他们知道。
刚刚因为兵部尚书周杨被贬而有些沮丧的同党顿时精神大振。
“曾相睿智,见一叶而知秋,竟从此事揣摩出了陛下的真意!”
“看来,陛下只是顾忌皇位受传于先帝,不好违逆先帝旨意,落得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所以才如此为难。”
“不错,我们当再接再厉,大造声势,声势到了,还怕陛下不能顺水推舟?”
给同党打足了气,商量好了六天后朝会时大家加强火力,与保周党再战。
回到家里,曾佛恩又把两个儿子唤到了身边。
“好啦,为父知道,你们是心疼女儿,入了宫去,除非得到陛下宠幸,有个妃嫔的名份,否则和伺候人的宫娥何异?大好青春,囚在宫中,你们以为老夫就愿意?
不过,你们不必担心,陛下是一定会选中你们的女儿的,说不定,两个都会选进宫中,而且,一定会有一个不错的名份。”
曾佛恩抚着胡须,乜视着长子:“你现在,还是个从六品下的官儿吧?呵呵,如果不出为父所料的话,你的女儿应该会是三品,最差也是四品,顶得上你打拼二十年啦。”
曾家长子一听,三品?那是婕妤,四品的话是美人。
他不愿意女儿入宫,是不愿意女儿进了宫成了个端茶倒水伺候人的高级丫环。
既然确定能成为皇帝的妃嫔,那……
曾佛恩的妾室很着急,她的女儿可比阿郎那两个孙女儿好看多了,皇帝找小老婆不也已应该是看长相的么?怎么这也带看后台背景的?
于是,她便仗着受宠,纠缠不已,希望阿郎运作一番,让她的女儿也能入宫。
结果,三选,涮下来了。
曾家三个女子,一选二选全过,三选全下。
把老曾被臊的啊!
竖子!竖子!不当人子!
曾佛恩在心里头破口大骂,你这是在戏弄老夫不成?
他正一肚子火气,忽然就传来消息,后天增开一次大朝会。
嗯?外无军事,内无乱兵,又没有洪涝大灾,皇帝突然增开一次大朝会干什么?
曾佛恩感觉自己是真的看不懂唐治了。
不过,虽然丢人,宦海沉浮这么多年的曾佛恩可是深知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还是立即又召集那一群人,把自己家三个女子落选的消息,厚着脸皮说了出来。
然后大家一番计议,终是猜不透皇帝突然要召开大朝会的用意,只好相互叮嘱见机行事,便作鸟兽散了。
令月公主这边,也听说了皇帝要增开一次大朝会的事情。
她也猜度不透唐治的用意。
不过,她跟唐治对弈的棋路差不多,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绝不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还是按照本来的计划进宫了,为了表示这是长辈关心自己晚辈的家务事,她还拉上了另外两位公主,晋阳公主和高安公主。
晋阳公主是唐治的姑祖母辈儿,高安公主则是前朝淑妃之女,算是令月的姐姐。
三位公主入宫,想劝说唐治,改立狄公之女为后。
国家大事,你不让我们干涉,你一个晚辈找老婆,你姑姑还不能表达一下意见了?
结果,三位公主的软轿刚抬进宫门,大宗正贺兰隐就快马加鞭,冲进了宫城。
晋阳公主与贺兰曌平辈儿,但身体可不如贺兰曌好。七十多的一个老太太,口齿就已经不清楚了,根本就是因为辈儿大,被令月公主搬来当牌位使的。
而高安公主,则是胆小懦弱、十分温顺的一个女子。
她的母亲是前朝淑妃,贺兰曌成为皇后之前,淑妃是她的有力竞争者。
贺兰曌成为皇后以后,自然对她百般打压,连带着她的女儿高安公主,也是担惊受怕,从小就养成了懦弱温顺的性子。
令月叫她来,她不敢不来,但是来归来,对着这个陌生的侄儿皇帝,她一样不敢说话。
她就只是忤在一边,令月说话她点头,唐治说话她也点头,你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站哪边儿的。
高安公主正点着头,贺兰隐就来了。
唐治已经给他吃过定心丸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定会是皇后,那还怕什么。
贺兰隐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跟令月公主吵了起来。
令月晒然道:“先帝是我的母亲,先帝是你的姑祖母,你一个晚辈,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大呼小叫的?没点规矩。”
晋阳公主打着瞌睡,高安公主连连点头。
贺兰隐挺起胸膛道:“我的女儿,是先帝指婚给陛下的,所以,我就是国丈。公主是陛下的姑母,贺兰隐是陛下的丈人,这么算,咱们俩可是平辈儿。”
晋阳公主打着瞌睡,高安公主连连点头。
贺兰隐越说越起劲儿:“再说了,我贺兰隐还是大宗正,作为大宗正,皇族的婚丧嫁娶,哪一件事儿我掺合不得?”
晋阳公主打着瞌睡,高安公主继续连连点头。
贺兰隐一旦耍起无赖,令月公主还真就讲不过他。
因为从小的教养、生长的环境,使得令月公主不可能做出泼妇骂街的举动来。
而贺兰隐到神都以前,可是在关陇骑射牧马,纵横草原的豪杰。
做大宗正这些年,贺兰隐基本上就是皇族里主持仪式的司仪、处理纠纷的和事佬,一贯慢声细语的,倒是叫人忘了他本来的出身了。
这位国丈那扯下腰带能当马鞭的主儿。
令月公主本意是想给唐治添点堵,事情成败他并不在意,结果却被贺兰隐的顶撞冒犯给真的气到了。
唐治急忙跳出来当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