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凌霄 第384章

作者:月关

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了。

在座这些年轻子弟中,以唐家三兄弟身份最高。

所以,候着气氛已经热络起来,唐齐、唐修分别带着女眷过去给令月公主敬酒。

等他二人回来,唐治与小谢便双双站起,走了过去。

如大哥二哥一般,唐治向姑姑问了好,双方满饮了一杯。

令月公主便笑道:“治儿此去江南,一别数月,姑姑就是想看你都见不到人,坐下,陪姑姑聊聊天。”

小谢听了,便又福一礼,悄然退了回去。

唐治在令月公主几案对面的地毯上跪坐下来。

令月公主提起银壶,细鹅颈的壶嘴儿,微笑着给他又斟满了一杯酒。

“治儿,江南去了四个多月,感觉如何?”

“听说江南梅雨时节难熬一些,侄儿去时,已然入秋,倒没什么感觉,很舒适。”

令月问他,问的当然不是天气,但唐治却权当她问的是天气,轻松地答道。

令月眸光一闪,道:“哦?比之神都天气如何?”

唐治道:“侄儿更喜欢四季分明的地方,所以,侄儿更喜欢居于神都。”

令月轻笑道:“喜欢四季分明么?那……朔北不是一样?”

唐治道:“也不算一样,冬季太冷了,也更干燥一些。”

令月莞尔道:“说的也是,姑姑是在西京长大的,那儿的冬天不比朔北差,西北风刮起来犹有过之。

不过,苦寒也在苦寒的好,苦寒的地方长大的人,这身子骨儿就强壮,姑姑如今,较之年轻人也不遑稍让,要是打马球的话,恐怕你还不如姑姑呢。”

唐治笑道:“姑姑体魄强健,确实就像我们年轻人一样。但是,姑姑毕竟年长了许多,还是要多注意保养。

侄儿以前随父亲长居放州,没有机会拜见姑姑,聆听姑姑教诲。今后,能与姑姑时常相见了,侄儿就只盼着姑姑长命百岁,让侄儿能弥补亲人十年分离的遗憾呢。”

令月公主莞尔道:“好啊,那姑姑就活个长命百岁给你看。”

令月公主举起杯来,唐治忙双手捧杯迎上去,与令月公主碰了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再顿首,便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令月公主看着他走去的背影,笑吟吟地道:“这个小兔崽子!”

……

厨下,令月公主带来的厨子已经快忙活完了。

还有一道羹,压小了火慢慢地炖着。

冯大厨抓起肩上的汗巾擦了擦汗,一回头,忽然发现案上放着的一只坛子焖鸡不见了。

这只坛子焖鸡是冯大厨特意多做了一只,准备晚上犒劳自己的。

冯大厨扯着嗓子叫起来:“豆子,小豆子,你给老子滚过来,老子的坛子焖鸡呢?”

他的小徒弟豆子正在最里边灶上忙活着,闻声跑过来,一脸茫然:“师父,我不知道啊,我也没看见这儿有只鸡呀……”

厨房不远,就是柴房。

柴房尽头,乔书办蜷缩在一堆稻草中,捧着一口热乎乎的坛子,“试试哈哈”地用手捞了鸡肉出来,狼吞虎咽地吃着。

他还没找着机会面见唐治大王,他会找到机会的!

……

唐治往回一走,一直盯着他的贺兰姗姗就站了起来,向他截去。

贺兰姗姗一直气鼓鼓的坐在那儿,旁人与她说笑,她也唬着一张脸爱搭不理的。

旁人向她敬酒,她也懒得多看对方一眼。

她并不怎么在乎唐治,但她不能容忍唐治对她无视。

尤其是那个小家伙儿,嘁!今年十三了,还是十四了?毛长齐了么,也配跟我争!

偏偏唐治看着她时眉开眼笑,满脸的宠溺,偏偏对正对面的她一眼都不看,简直要把她气死了。

她大步追了过去。

贺兰姗姗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

这小子要是识相的话,本姑娘就大人大量,原谅他一回,就一回!

第411章 斗舞,剑挑胡旋

“唐治!”

听见这语气刁蛮的一呼,唐治就知道又是那位贺兰姑娘。

不过,此贺兰非彼贺兰,娆娆生气的时候,是板着俏脸让他唤自己义阳王,从未如此语气生硬地直呼其名。

唐治站住,温文尔雅,含笑开口:“万安县主。”

“陪我跳支舞……”

贺兰姗姗挥了挥手,示意那队舞姬退下,扬起下巴,倨傲地对唐治道:“承蒙令月殿下相邀。我想为殿下献一支舞,你陪我跳。”

说着,贺兰姗姗扬声通知两厢屏风后面的乐师:“准备‘雎鸠曲’。”

准备‘雎鸠曲’那就是要跳《雎鸠舞》了,堂上顿时一静。

就连众舞姬们姗姗退下时,轻裳撩动的声音似乎都听得清。

《雎鸠舞》,那可是求偶舞啊,梁王府这位出了名心高气傲的姑娘终于对一个男人动了心么?

满堂少年公子,莫不兴致勃勃,姑娘们瞪大眼睛,尤其的开心。这种节目,她们最是喜闻乐见啊。

尉迟长英听了,眉锋一挑,冷笑道:“这个欠儿登,又皮痒了。”

她作势就要站起,却被唐齐一把拉住。

唐齐向她轻轻摇了摇头,自信满满:“不用过去,老三应付得了。”

尉迟长英听了,却忽然想起自己还没过门儿呢,不由嫩脸一红。

咳,长嫂代入感太快了些!

《雎鸠舞》?

就是模仿大雁、天鹅、鸳鸯等禽鸟动作,编排的一种男女双人舞,很经典的。

唐治当然学过,因为没有女伴配合,在“蝉鸣寺”练这支舞时,他还是找小妹棠棠陪他练的呢。

唐治莞尔一笑,儒雅地道:“治,不会!”

贺兰姗姗一呆,不会?少年男女,跳得好不好且不论,谁没学过这个舞蹈?他说不会!

他……

哦!对了,他在山里关了十年……,嘁!一个没见识的田舍奴!

贺兰姗姗便很大度地息了怒,道:“没什么,这支舞蹈,动作很简单的,一学就会,你跟着我跳就行了。”

唐治满脸歉意地道:“这……县主可是为难我了,治生性腼腆,最怕为人取笑,县主美意,恕治不敢从命。”

唐治声音清越,再加上这时舞也停了,乐也止了,就连令月公主都在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殿上静寂一片,所以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唐治说着,打躬作揖,满脸歉意地退回了自己席上,就要入座。

“唐治!本姑娘邀你共舞,那是给你机会,你不要屎壳郎戴面具, 臭不要脸!”

贺兰姗姗能是个温柔的性子?

她接连几次忍气吞声,不是因为她涵养好,是将不悦不停地压下来,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可是,此时殿上静寂一片,贺兰姗姗突然声色俱厉地大声斥骂一位郡王,她说的话、她的神情动作,殿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没有教养,她的刁蛮脾气,这些人也全都看在了眼中。

汝阳王唐治是如何的谦逊知礼,委婉拒绝,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汝阳王说了,他脸儿嫩,因为不会跳,怕在场上动作笨拙,惹人笑话,合情合理啊。

他在山上困了十年,一定又自卑又敏感的吧,万安县主怎么可以强人所难呢?

唐治都打算坐下了,被她这一吼,一下子愣在那里,嗫嚅着,坐也不敢坐,动也不敢动。

四下里众公子小姐们见了,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贺兰姗姗都快要气炸了,你下午那嚣张跋扈的劲儿呢?你有本事接着拧我胳膊啊,接着羞辱我啊,你装出这副鬼样子,你……

贺兰姗姗突然心中一凛,不好,我中计了!

今天这么双眼睛在这儿看着,回去之后,他们岂有不对家里人说的道理?

说不定,还要添油加醋。如此一来,我的名声……

想到这里,贺兰姗姗勉强一笑,看向众人,强行补救道:“我这个表哥,跟我从小就是一对冤家,知道我藏不住事儿,就喜欢气我,我这回呀,还偏不上他的当。”

贺兰姗姗转向令月公主,欠身一礼,道:“承蒙殿下相邀,姗姗愿献一舞《剑器浑脱》,以助公主酒兴。”

说完这句,贺兰姗姗又瞟了众人一眼,炫耀地道:“我这《剑器浑脱》曾得孟姜大家指点,勉强也还拿得出手,今日,就献丑了。”

贺兰三思曾经邀孟姜过府表演剑舞,被孟姜随口指点几句,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种脸上贴金的事儿,糊弄在座的各位可不成,贺兰姗姗也是心里有些窘迫,急于扳回颜面,有些失措了。

于是,《雎鸠舞》变成了《剑器浑脱》,贺兰姗姗让自己的侍婢呈上一口宝剑,便当众跳起了剑舞。

还别说,这姑娘的剑舞跳得还真不错,比当年唐停鹤自以为是的剑舞还要强上几分。

随着剑舞的动作,贺兰姗妯的心情渐渐平复一下,这时转目再瞧,一股怒火上涌,险些就乱了动作。

唐治!这浑蛋一眼都没看过!

他这边给小谢布一箸子菜,那边跟狄窈娘低声笑语,好不快活自在,自己这般卖力,他一眼都没看过。

贺兰姗姗顿时失去了兴致,后半段舞,便跳得中规中矩,毫无神采了。

勉强把这曲《剑器浑脱》跳完了,殿上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贺兰姗姗愈发地恼火。

“狄姑娘。”

贺兰姗姗忽然转向了狄窈娘,笑吟吟地道:“晋阳狄氏,源出于陇右天水。而陇右多能歌善舞之人,想来狄姑娘也不例外,不如跳上一曲,以助酒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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